《史记》是一部怎样的书?

《史记》是一部历史书。早在东汉时期,人们就说“三史”始于史记,后来称为“前四史”、“十七史”、“二十二史”、“二十四史”都始于史记,连鲁迅都称之为“史家的绝唱”,这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同时,《史记》具有极高的艺术品格。早已是历代推崇的文学佳作,这当然是事实,也是结论。但关键问题是,这些“结论”是司马迁的本意吗?司马迁当初是想把《史记》写成“历史”作品还是“文学”作品?

司马迁在《宝仁舒安》中说,他写《史记》的目的是“学习古今之变,在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时,成为一家之言”。“研究天人关系,联系古今之变”的意思比较明确,而“成家之言”就不是那么一目了然了。有人说“成家之言”就是写史记,大概是太简单了,理解不了。司马迁立志做第二个孔子,他写史记就是为了写第二个《春秋》。司马迁是怎么看待《春秋》的?《太史公序》中说:周道腐朽时,孔子为儒寇,诸侯害之,大夫反杀之。孔子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不能做到他所说的。242年来,他认为看不起皇帝,让诸侯退休,请大夫,只是天下之事。.....《春秋》,明朝三王之道,下要分清人事之纪,不要疑神疑鬼,明辨是非,犹豫不决,善恶分明,贤能不肖,救亡图存,追随绝世,弥补我们的浪费,做一个伟大的君王。.....抛开乱世,反之,则更接近春秋。《春秋》写的是几万,目的也是几千。《春秋》万物有来有往。《春秋》中,杀了36个国王,灭了52个国家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一个国家不可能不懂《春秋》,有贼不知前;一个大臣不能不懂《春秋》,守经不知适,被改不知权。那些是你父亲,不懂《春秋》义的人,会被冠以第一恶;那些朝臣,不懂《春秋》义的人,会以死的名义被抓。其实他们都觉得好,只是不知道它的意义,所以不敢戒。.....所以《春秋》充满礼义,礼未禁,法已施;用法者易见,禁礼者难知。

孔子的《春秋》是“历史”吗?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只是对重大事件的一个非常粗略的勾勒。但在以董仲舒为代表的汉代儒生眼里,绝对不是历史,而是“经”。用鲁迅的话来说,是孔子为当时的统治者开出的“治天下的药方”。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既不符合司马迁的本意,也不符合《史记》的实际,更谈不上对《史记》的赞美和改进。写历史不是为了写古人,也不是为了“记录”,而是为了后人。对于今天来说,这是一个极其普遍的真理。西方人早就说过:“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罗曼·罗兰说,他写的贝多芬传记“从来不是为了学术目的而写的”,贝多芬是“教会我们如何生活、如何死亡的大师”。可见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另外,理论上,绝对的“记录”根本不存在。作为一种现象,历史人物和事件早已成为过去,后人书写的“历史”只能是历史学家的历史,是一种被历史学家认识和理解,并通过他的选择和评价而重构的图景。历史学家再怎么冷静客观,也很难摆脱自己的主观性。更何况在先秦,在汉初,在司马迁的时代,历史和文学基本不分。孔子说:“质胜于文,文胜于质。”在圣人眼里,后人理解的庄严的“实录”,本来就是一个华而不实的“文采胜利”的东西。写历史,越简单,可能越“真实”。也许孔子只是不想太浮华,所以他的《春秋》就写成了这么简单的几件大事的提纲。反之,越细致、越细致,艺术加工、虚构的成分就越多,看起来就越像是原创的文学创作,比如《左传》。在先秦两汉的人看来,写“史”应该有很强的文学性,应该是“文过饰非”,所以只有左丘明、司马迁、班固这种全国数一数二的文学家才有资格写“史”,这是后人无法理解的。

正因如此,司马迁虽然主观上并不想把《史记》写成文学,但他对历史的看法与后世史家相去甚远,对文学的理解更接近于今天,所以他的《史记》才有了我们今天读者看到的“历史小说集”和“历史故事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