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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和晚上

林·

相识多年,走路总是匆匆忙忙的,好像在追什么东西或者被什么东西追。我直视的是我想象中你的背影。

或者,我被太阳映在我的脚前,我自己的影子。

首先。

我和你做了三年同学,五年朋友。我们现在即将面对的,是我们相识的第九个年头。

到目前为止,从我们逐渐撤离到失去联系,已经一年了。

我想说,从纷繁复杂的岁月里,认出你是不容易的。

昨天早上因为坐的时间太长,右臂累的抬不起来。在我选择做这个职业,在家呆了三年之后,我的身体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生活不规律的痕迹。

暂时换成左手握鼠标,闲着的右臂被酸麻占据,一个人疼。而我的另一只手,我身体的其余部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继续运作。

这种感觉可以用来比喻我很长一段时间的状态。一方面,我在过去的记忆中死去,另一方面,我还在全心全意地活着。

是突然兴起的,想去你们学校看看。我是说你的高中。那时候我们在不同的学校。

我一点也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立刻换了衣服出去了。在公交车上摇晃了半个小时,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自己的脸。因为一夜没睡,所以又累又懈怠。我剥了头发,使劲搓着脸。下车后,我甚至对着店里的落地窗整了整衣领。

像去约会一样严肃。

从车站走到你的学校大约需要二十分钟。

早晨的阳光白得刺眼,在阳光下走久了,满眼都是花。这时候街上的人大概都在赶着上班或者上学,以极快的速度互相追赶,或者怒气冲冲地迎面走来。

只有我一个人走得很慢。

我熟悉的路,我以前走过这里很多次,有时一个人,有时两个人。有时说话,有时不说话。

然后我看到了你的学校。铁门关着。我站在旁边,朝里面看。那一刻,心是一片紧绷而坚硬的泡腾片,被扔进平静的水中,发出“噗”的一声,沸腾了,涌上无数泡沫,很快就破灭了。

几分钟后,我和坐在门卫室关注我很久的门卫交涉。“我能进去看看吗?”

“不,不,”他用责备的口气说。“学校不能进去。”

“嗯,如果是这里的学生呢?”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编了个谎,“我几年前就从这里毕业了。”

他用质疑的眼神和我打招呼,我继续说,“高三一班。我正好路过,想进来看看。”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一刻没有灵光一闪,我说了几句。

他挥手让我进去,对身后的我说:“快出来。”

我回答:“没问题。”

那是第一次,毫无顾忌和悬念——说出你的名字。

那年夏天,我们第一次相遇。

在老学校操场军训了近三天,树叶绿了,风一吹就有哗啦声,蝉鸣持续一会儿就停了...我一直觉得蝉应该是鲜绿色的。

右脚走路或稍息立正时反复走神,被教官训斥,宣布休息后抱怨如潮水般涌来。

我就是这么看你的。你坐在我旁边,穿着白色t恤,看起来很清新干净,拧开一瓶矿泉水。虽然令人耳目一新,但这也是普通学生的态度。

那时候我曾经用CD机放了一首歌,里面有一句话:散落在风中的都蒸发了,嘈杂的都变得嘶哑了。

我和你站在学校的路口。我认出了你,问你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如果你微笑,你应该记得我。你说:什么都行。

我说,我们一起去吧。

忘了关CD机的开关,一直习惯把声音开到最大。耳机挂在我肩上。一会儿听出你的声音,一会儿被歌声吸引,却懒得按开关。聊了一会儿,你突然回过头来说,你听的那首歌……好像是我听过的。

真的吗?这是我的回应。

九月的一个星期六,时间是八点左右。树叶是绿色的,蝉是断断续续的...绿色夏天的结束。

按照之前的印象,走进其中一栋教学楼。是空的。有了大楼的庇护,里面很冷,不时伴随着直通的气流。就像突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绝对的安静,空旷,墙壁盲目的白色,不受阳光的打理,杜绝了外界的干扰,长久的保持空旷——很像我们的内心。

我还能凭记忆找到你所在的教室。现在新的年级班号已经挂了,所有的课桌好像都换过了。我试图找到你说的那句话,那句话就刻在书桌上,但我当然一无所获。

站在你离开了两年再也没有回来的地方,在一排排的课桌之间,弯腰寻找,摸索,一无所获。

2008年冬天,我和朋友在一起。在市中心的一家快餐店,我忘了是在圣诞节前后。我不记得我们说过什么。那个朋友是谁并不重要。

我想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描述这些无聊的场景,因为——在那里你遇见了我。

单方面和我见面。

你在校友记录上留言“我遇见你,你穿着格子衬衫,和朋友坐在一起。”

“我看了一会儿,你没发现。”

“跟逃避差不多,拉着身边的朋友离开。”

我试着想象当你看到我时,仔细辨认。真的是我。而我和你不认识的人聊天跳舞,从你看我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我离开,我都是无意识的。想念你的来访,想念你的眼神,想念其他我无法形容的东西。

我不能,我不想,我也无法再想象。

那就回去看看。

同样的日子,似乎只有渺小,闪耀着烦恼。

那时候的我,一直是个神经质,没心没肺的性格。说的好听点就是粗心大意。只是CD机里的碟片经常换,但是没人会知道。

每天要面对的事情和学习无关,比如尽量避免穿校服,额头上的青春痘很讨厌,直到消失。隔壁班的女生穿的都是喜欢但因为价格原因没买的外套,我们不能小看,不能掉以轻心。试着去了解每一个人,并被接受。所以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会很好。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你……”“因为你很特别……”“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这些话在这里不适用。

就当碰巧是你吧。

多年后,我把它改成了“还好是你。”

空荡荡的教室里摆满了整洁的桌椅。在我什么都找遍了一无所获之后,看着那块空白干净的黑板,并不苦涩。

我一定是想过把这里的桌椅全部推翻。

我一定想过彻底毁掉这个包容了你三年的教室。

你一定想过用你的手和脚,然后把它们恢复到你没来过的样子。

就像我曾经对待自己一样,把它全部推翻,彻底摧毁,抹杀成一片空白。

我乱叉。

谁终于来了?

分分合合,我们已经是八年的朋友了。我总是失联几个月,你或者我都避不开,对方也习惯了。

翻看过去的信,时间久了纸变黄变脆,将近100封。

每封信,无一例外,都是以“致我最亲爱的XXX”开头,以“我最好的朋友XXX”结尾。

不知道是谁定的模式。你知道以后会让人笑话讽刺吗?都是小事,有一次你回复:我会在远方想你。

你的地址和我的地址只有二十分钟的距离,现在我知道“远”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看不见你,我找不到你,我不能袖手旁观你的身边。

毕业时同学聚会,考试前三天。你在我没看见你的时候走了,我在别人没看见你的时候出去找你,忘记了我是在哪里找到你的,也许在走廊里,也许在篮球架下。

牵着你的手,抱着你的头,把你拉向我。我的衣服吸收了足够的水,变湿了。我一直不习惯安慰人,说:“别哭。”

后来你高考失利,家里人商量送你出国。接到你的电话后,我会在早上五点下楼。我蹲在路边抽烟,看着你走在我身边就不想动了。默默的吃完早餐,你压着眼睛问我,如果你要走…你愿意…

我将...

我不敢看你的眼睛,只注意你左耳上闪亮的耳环。

所谓遥远,现在明白了。

爱,爱与认同和理解无关。不是等价交换,不是衡量性价比。

爱是最不可理喻最直观的情感。

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像过去在学校一样。我来到这里,背是平的,头发油腻凌乱,脸上疲惫松弛。

与走廊不同,教室里的阳光非常充足。眯着眼睛,可以看到灰尘落下的轨迹。慵懒散漫,不急不缓。仍然非常非常安静。

推翻,破坏,抹杀,这样的想法既然形成了,既然实践了,最后的结论就是“不可能实现”。

那么肯定是被想象出来的,哪怕只差一秒,也会被理智否定。

我想成为你最忠诚的秘密情人。

我想袖手旁观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

我们很熟悉,知道我见过你所有的家人,经常搬家你也知道我的每一个地址。

至于怎么熟悉,怎么把一个巧合变成现实,深入对方的生活,我都忘了。

牵着你的手,挽着我的胳膊,互相搭着肩,长时间不间断地写信,要求对方被“特别”对待,假装是对方最好的朋友,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当时的座位应该是,我坐最后一排,你在我前面。

上课的时候,你转过身指着占星命理书,上面写着“双子座和处女座的朋友不能互相理解,属于坏朋友。”尤怪力迷茫地说:“这条命就栽在你手里了。”按照我当时的性格,应该是笑着回应的。

那种感觉我也说不出来。开心吗?

从桌下递纸条可以持续一上午,下午打铃后继续。当你被点名批评的时候,当你被叫去罚站的时候,在你面前给你一个戏弄的眼神。放学后,你等到八点。当我结束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春天,在湖边吃午饭,躺在膝盖上。说话的时候,需要低着头,轻松迎视。

抬手去摸你的脸,是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混合。不能像爱情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脸红心跳,但却是一种很踏实的充满岁月的习惯,回来后依然有一种感动。

冬天每天都被你的电话吵醒。如果你在车站等我几分钟,远远就能看到那条黑白相间的围巾。公共汽车上只有一个座位。我说,“坐下。”

你没有拒绝。你坐下来伸出手。“那把你的书包给我。”

变成夏天骑车,或者我丢了自行车以后,你开车送我上学,我开车送你放学。手里是一件质量很差的校服,前面那个抱怨“你真的太重了。”

“闭嘴。”有一个人这样回应。

周末电话已经到了被父母威胁的长度。我只能打开电脑,随便放一首歌,盖住窃窃私语的声音。只有几个“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把歌声关小——”

聊天的内容包括隔壁班那个男生,班里一个受不了的女生,身边的朋友,我们不认识的趣事,或者无聊的牢骚。

“好像是……”身边的朋友说。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

那时候我们都有喜欢的人。

我们只能算是很好的朋友,有着相同的话题和喜好。很好,有相同话题的朋友。

但实际上,

面对你喜欢的歌手或者角色,我总是一脸茫然,非常不屑。你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喜好和我所谓的梦想。

真正的乐趣是嘲笑对方的品味,攻击对方喜欢的对象

待人接物的方式不能完全被对方认可。

应该说,我就是喜欢和对方在一起。

目前我们最合理的称呼只能是朋友。为了更亲密,我们成为非常好的,独一无二的朋友。

认识你们同学后,有一次问我:“你们每年初二都出去干什么?”

在我回答了“你怎么知道?”,她说“因为有一年我约XX出去,她说你们每年那一天都要出去。”

我想说的是,那一年我没有到。

我有半年的时间处于恐慌状态。

大年三十十二点,鞭炮声响起,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嘈杂和落寞。我站在窗台上,看着你发来的短信,反映出最直白的“我想你”。

荧光屏让眼睛失去功能,手机的热度让手指失去力量。

如果按照之前应该做的,如果按照朋友模式,应该如何应对?你要打电话回来,对你说新年快乐,你要用更有力、更热切的话语回应你的思念。

做不到。

这让我想起了过去一个遥远的年份,那个我卑微而短暂的喜欢过的人,那个陆续给我发来思念你的短信,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糖,一触即能拉出丝线的人。

一个人去看你的学校,沉默两个小时,详细回忆过去,这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究竟为什么。你所寻找和看到的是如此的徒劳。

过去,对我来说—

回不去了,但绝对存在。

你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无法靠近,但绝对存在。

每次见面都要积攒足够的力量去抵抗你或者接受你。世界一定是倾斜的。我一定是掉进了一个裂缝里,否则我怎么会呼吸这么困难?

当我受不了的时候,我看着你的眼睛很难过。

你转过头说:“怎么了?”

“没什么。”我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说第二个最难忘的事。

在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举杯对我父母说:“谢谢你这些年来对A的照顾。”

开车去周边广场散步,你和我爸妈合影,和我合影,像往常一样挽着我的胳膊,天空燃烧着红色的夕阳,广场上人头攒动,有人路过,爸爸拿着相机说:“又不好了——别动——再照一张。”我们只能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

衷心祝愿时间再长一点。

最后一次。

那些我下定决心许下的愿望,却无法实现的事情。

那些让我深感难过,却依然无法实现的事情。

我自己还是不敢承认。我已经爱你很多年了。

那就结束吧。

它以最后一件意义深远的事情结束。

在一个格外安静的夜晚,我们聊天。漫不经心地说:“你最近怎么样?你呢?”

“我也很好。”

然后你张开嘴叫我的名字:“A-”

用想忘记你一样的力量去祈祷,去记住,去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

后来经历了各种关系,感情高涨的时候反复开空头支票。让我们永远一起变老。我们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然后这一段结束,下一段再来,誓言和誓言继续。在延续当下的同时,就像在看过去的重演。

我曾经趴在别人腿上,在别人虚弱的时候抓着他们的头说别哭。牵手还是牵手,说,我想你,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

在关系结束的时候,用潇洒的方式说再见或者干脆避免见面。

过去就像一个图案和轨迹,框定了我未来要走的路。

这些年来,提起旧日时光,还是会想起无尽的烦恼,只是心情与愤怒无关。我释怀了还是珍惜了,可还是喜欢不起来。不懂点却觉得我很特别的我,我不能爱却有变态的同情心。就像可怜那些能力低下却在街上行动凶猛的流浪动物一样,同情是因为理解…而感到难过。

不能抛弃,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走出教室,走出教学楼,走出学校。去平坦的路,去与你无关的路。

不要回头,嗯,你不能回头。

我在寻找的,放弃的,挣扎的,悲伤的,推翻的,建设的,都是同一件事——

以你的名字为前缀,以我的名字为结尾。

让我们并肩站在一起。

用同样的结论让他们一个接一个消失。

相识多年,总有这样一个梦想。我走得很快,好像在追什么东西或者被什么东西追。在路的尽头,你站在那里,呼唤我的名字。

你说,“一个——”

然后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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