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墙上的脸
一
太阳拉下了窗帘，黑夜来敲门。
毕业半年有余，我每天都过着披星戴月的生活。早知道“工作不容易找，恋爱难以成就”，就考研去了。在大学百无聊赖时会看一部电影来解闷儿，后来居然一天一部，养成了习惯。已经毕业，长大成人，再回家打扰父母实属不该，况且自己生性散漫，索性自己搬出去住了。家乡的朋友都去外找前程，大学的良师益友也如星火散落到各地，聚散无常，知交零落。好在通讯方便，我们都在网络上彼此联系。
又看了一遍《大话西游》，故事情节早已烂熟于心，周星驰那段著名的台词，我能一口气倒背如流，耳边听着台词，差点睡着。可是，每每听到“苦海翻起爱浪，在世间难逃命运”时，心里灌铅似的，愈发沉重起来，尤其是毕业回到家乡后。
看到这里，我想说明一下，自己从来不是任何场合的主角，包括那些俗不可耐的大学风云人物，虽然常梦到自己被一群学弟学妹所环绕，醒来惊觉自己脸上挂着残缺的得意，便经常会反问“你这是怎么堕落到这般田地？”，时常为此焦虑不安。我想，大部分人的青春阶段都跟我差不多，永远站在旁边不给男主角鼓掌，常偷偷给女主角递目光。
二
翻来手机，看到一则留言:报名活动结束了，一个表情符号。
我说，什么报名活动？
“就是这个（图片）”
我看了一眼，活动内容是先发自己照片，之后发起人会为得票最多的人写一篇专属她的故事。
心想还有这等好事，我也参加得了。
“只允许女的发照片”。
我操。
胡三水是为数不多的在毕业后仍然保持联系女生之一。
我说，我给你写得了。出于对自己瞎编的自信，想都没想就秃噜出来了这句话。
她说，你写吧，完成我想要一篇故事的愿望。
我问，要哪种风格的？《笑傲江湖》中女主角还是《金瓶梅》中的女主角？
她说，你故意和我作对是吧？
我说，哪敢啊，说说你的故事吧？
她说，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讲讲你的初恋。”
“我不恋人，恋物。”
“写写你大学四年得了。”
“我睡了四年。”
“就写你睡觉的七十二种姿势。”
“呵呵。”
已是深夜，月亮从窗户升起，待在窗根儿，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你给我写一个关于影子的故事。这个影子就是我一直想象中的我。”
“我一直对戴眼镜的男生比较有好感，余生励志嫁个近视眼。”
我扶了扶眼镜框。
“近视眼大部分是文弱书生，我一拳打倒，一脚踢飞，一巴掌拍在墙上。”
“其实，这个人可能都不存在，甚至不知道性别，她就是一个影子，一个我一直追赶却望尘莫及的幻影。”
我能想象出她认真的表情。
三
胡三水长相可人，一米七的个子在校园也算高挑，追她的男生不少，恐怕为了不引起校园争斗事件，她大学四年一直没有固定的恋爱对象。每次说起时，她都搪塞过去，说自己眼睛长到了头顶--眼光恨天高。
我和胡三水是大学一年级时在一家校外培训机构认识的。
在一次团队活动中，我不自量力画了一幅画，内容是这样的，我只能用文字描述个大概齐，我相信读者的想象力。
“天朗气清，两个孩子坐在湖边的秋千上笑着，旁边个孩子一个猛子扎进湖中，溅起一圈圈水波，像瘫痪在脸上的皱纹。”
这幅画被同组的女孩子“批评”得体无完肤，说看不到绘画技术，更不用提意境，就连内容都是幼稚的、可笑的。
我说，你懂什么，你见过莫奈第一张的画吗？就是一个站着的小孩冲着大海撒尿。这是意境，你懂么？意境。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四
柳线才绿，春回大地。第二学期，在我的牵头和朋友们的帮助下，我们一起创办时政类社团，一副“我们能够改变潮水的方向”的样子。正好那年老罗开始“跨界”做手机，大家都笑话他。
胡三水当然也加入了进来，在我无法阻挡的个人魅力感召之下。（这句是我造谣的，不太想负法律责任。）
期间，我们爬过山，游过水，蹲在足球场的路灯下打过牌，畅想过未来。就着勇气和热血这两杯酒，我们谈着文化人物及其际遇，“感人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倘若时光能结冰，就把青春冻在此刻，冻在这个大家都在欢笑的日子里。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们社团一直维持着二十多人的初创水平。某次上网的过程中，看到“罗永浩是互联网营销之神”的句子，立马不行了，顾不上看他发布新系统的新闻，看了一些资料，回去一块破布上写下，“这可能是西北部有史以来第一个时政类社团”。
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天也溜走了，第四天来了，只招了一个人。
这时胡三水在干什么？
紧跟在时尚的后头蹦蹦跳跳。学会了化妆，学会了搭配衣服的颜色，学会了围巾的九种系法。
一年后，不出所料，当初跟着我信誓旦旦要“创世纪”的元老有了各自的计划，随后社团也被关了。
胡三水报了计算机二级等一系列看起来能够让她更好的课程，买了一堆能够使她看起来更好看的衣服，要么不找我，要么找我就是请她吃饭。我在大学的花费不多，生活费不少，除了买书和必要的生活用品，会把余下的钱攒起来，以防万一。每次我都透露出要借钱给她的想法，她都往我嘴里塞一块鱼肉。
她就是这样，不麻烦朋友。
五
我也开始了自己的历程。开始全天候地看一些对找工作没有帮助的书籍。
学校不大，两人见面的次数却少得可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近视又不偏爱戴眼镜，十米之外，人畜不分。当然，你别以为胡三水是仙儿，我看她朋友圈发的照片，去过平遥，走完了长城，差点去泰国拜佛，得亏她没钱。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留过两个人。
各位，在回忆的时候，常有一些画面会突然跳出来，我不得不优先把这些记下来，人的记忆不是靠时间顺序的，至少我的不是。我至今仍不能完全有把握书自己记清了胡三水那张温柔可人的脸庞。
大四上学期期末，很多朋友陆续离开学校，去工作或者回家找工作。胡三水的两个朋友要走了，我们吃了一顿饭，回宿舍的路上，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惨败的面试经历，还是真的舍不得她们，一股热泪窝在眼眶里，一口气憋在胸腔中，想大喊一声，始终还是目送她们进宿舍楼。
六
朋友
见字如面。
1、之所以用尽时间学习，拼命积累，无非是在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和物时能牢牢把握住罢了。能底气十足地说一句，来了，就不会让你跑掉。希望你来得刚好，我能可依可靠。
2、千里搭长蓬，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东出长安无故人，再见面也别太生份。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和劝君更尽一杯酒，就不多说了，你们不喝酒也没法劝。相交三年，有过离合，有过相谈甚欢，在每个打牌的夜晚，在每个惆怅的时刻，一句真话抵得上旧书万本浊酒千杯，称不上金玉良言，虽逆耳，也堪听受用。
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有聚，就有散，无关时间长短，不是缘分深浅。很开心认识你们，都是心地善良人品极好没有脏心眼儿的好女孩儿，肯定会有美好的未来。谢谢你们和我一起经历得意和失意，看着我日日新月月新，车子性能到了最好，刚想带大家去看风景兜兜风，你们提醒我还拿到没驾照。
来自成长路上的鼓励不会忘记，走得时候挺痛快，来时请莫徘徊。
若是在淫雨霏霏的午后，你们见到一位穿着旧衣的糙汉，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路过自家门口，不要害怕，不要惊慌，给他鱼便是。
你我各自珍重，相见难，别更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敢教日月换新天，生活艰难不改凌云志，寸步难行也敢登华山。
用凯鲁亚克的一句话十分不情愿的结个尾巴吧....
“我们都有更长的路要走，不过没关系，道路就是生活。” _
哦，对了，我换了SmartisanT1 。注:她的中文名字叫“锤子”，和西安方言中的“锤子”意思不一样。等我发工资了送未来丈母娘一部。
这是12月27号，圣诞过后的两天，她们离校的晚上，我写给她们的信。写罢，心里下起了小雪。
六
毕业。
拍毕业照，喝离别酒，吃散伙饭。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去了胡三水刚租的房子。
只有她一个人住，我们聊了聊她的屋子，装修的还不错，价格也公道，很适合刚毕业的学生暂时居住。
我问她是不是准备这样下去了。她说，目前没什么打算，先做好手头的工作。至于以后，哼，管他的。我从来不计划，谁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我说，我挺佩服你的，像你这样独立的女孩子真是很少见了。当你男朋友得幸福晕了。
她说，我还不够好，我要制定瘦身计划、读书计划和工作计划。
我说，你刚不是说你不计划？！
她道，呵呵，你还不懂女人。
临走时，我看到防盗门的猫眼是坏的，一再提醒她要保护好自己，顺手用纸堵住了猫眼。
从小区门口，灿白的月亮盯着我，仿佛再说，你是个大笨蛋。
七
我照例回到了家乡，靠一份不如意的工作过日子，偶尔翻起认识胡三水那四年时光，灰尘四起，草木皆兵。
每每站在回家的公车上，看着人们匆忙的背影，看着头顶的霓虹，看着贴在天空的月儿，想着以后一定要走遍大好山河，哪怕去当个邮差。
我换手机了，之前的手机被偷了，西安的小偷技术水平，你也懂得。
换了什么手机？
突然，手机不由我控制了，手机像是被别人操纵似的自己打开、关闭界面…
最后界面上出现这几个字
“坚果手机直降200元，京东商城现货发售”。
妈的，吓死老子了。
你这是什么功能？
切，你还用T1呢，这是锤子科技专门为年迈的父母设置的“远程协助功能”，我妈妈特别喜欢，也顺带喜欢上了老罗。
她说，我妈特别喜欢老罗的手机。
八
故事到这按说就算完了。我按胡三水的要求写了出来，谁教她是我的苹果呢。
“鲜花总会凋谢，但会为你再来，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不知道这首歌唱了多少遍，醒来时刚好听到这一句。白天听同事说周星驰的新电影《美人鱼》要上映了，好怀念当年的孙悟空啊。
嗯，我也觉得周星驰版的孙猴子最像猴子。
第二部分
胡三水在看了这篇文章后，本着“礼让往来”的原则，写了自己生平第一篇不是考试作文的文章。
一
我写这篇无厘头文字的起因是因为我错失了一个很喜欢的公众号的投票环节，只为那个奖品中有一个奖项是作者为中奖者写一篇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姑娘。
今天以前没有恋过哪个人，却始终恋旧，以后不保证会恋上哪个近视眼。
人生两大爱好，爱死了一切复古的东西，爱死了一切小故事。
我是一个外表看起来高冷，却看到别人的故事眼睛会酸的玻璃心姑娘。
因此励志想要拥有一篇故事的心愈发强烈。
我能回想起可以胜任写故事心愿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已经数年不联系，只为当年人家喜欢我，而我是那种有一颗被人喜欢就烦躁的心。为了不让我自己难受，那就只能委屈别人难受了，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了，所以这位是不可能完成我的心愿了。
还能想起的就是小Z了，我在给他说完之后，立马允诺给我写一篇，瞬间弥补了我那颗遗憾的心。
看，这就是我身边的这些人。
二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姑娘，所以我让别人写实在是太为难人家了。
因为一提起我的优点，半个都想不起来。
反之却可以回想起无数的缺点。
我是一个偏执、怪脾气、外表高冷、嘴巴超毒、一点就着的火星人、不会安慰人、不会夸奖人，余生励志嫁近视眼的姑娘。
谁也无法理解我从小就对近视眼的男生有善缘，而长这么大了，还是坚持这份执着的心，真怀疑小时候是不是被近视眼的男士下了降头！
就是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姑娘。
最近却频繁听到别人夸我，其实内心有一丝丝的感动，原来还有这么多人知道我是一颗不怎么亮的珍珠啊！（本人还有自我感觉良好的轻微症状），至今为止最有感触的男同学，小H和小Z算一个。因为我所有的牢骚都可以发，所有的丑照和糗事都可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女之友罢。（她把我当成了少女之友。）
三
小H，一个从外地回来的高中男同学，当年为了高考，给我辅导了无数次我头疼的数学题，那时我特别怕他提问我他讲过的东西，因为我根本就不住，平时我就特别嘚瑟 ，想想当年挺感谢他，不然我也考不上大学啊！其实我们快四年没见了吧！平时也鲜少联系，但他总是会在我这平凡而多愁的生活中宽慰我这颗易怒的心。可能射手座的特性就是敏锐而深谋远虑。
我和小H几年后的见面那是在我这份忙碌的工作中的一个中午，
他说:“我回来了”。
我开玩笑，“请我吃饭呗”。
“好啊，你想吃啥”
“没时间啊，算了你来找我吧！来我们公司餐厅吃，我请你吃”
一个离开西安近五年的人，真心是比我还路痴，我等了不少时间。
我担心老板回公司，匆匆约他吃了我们公司餐厅那难吃的饭，不是我有意，实在是走不开。临走的时候送我了一样礼物，打开之后是一个雾霾口罩。
其实不需要多么贵的礼物，就这一个口罩让我在西安这座雾霾城市瞬间加满了血 ，总是在平凡中得到感动和力量。
我无法向任何一个人描述我最近的工作性质，总之特别累。
我在我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
“你要是没事明早来我们公司帮忙吧”
“可以的，我随时都有时间”
就这样，在我们公司从早忙到晚，终于能了解我到底为什么一直约不出来，为什么一直很累！我唯一能答谢的就是给他装一点公司那所谓的产品，还好他不嫌弃。
看，我身边的这些人。
晚饭我和前任公司大哥、小H一起吃，
我请他们吃了原本以为很好吃的川菜，其实口味还不如我做的。
在上菜前夕，我们闲聊，
我开始絮叨自己忙死了，连新衣服都没买，一个软妹子活活变女汉子。
小H说“我发现我认识你这么久，你这人这个特别抠门”
“我抠门？我对身边的人哪个抠门过？我对你抠门过吗？”
“我不是说你对我们，我是说你对你自己，你对我们倒是挺好”
“你总是对自己特别吝啬，我身边的女生人家都对自己可好了”
我当时竟无言以对。
“你这个人就好比一个存钱罐，谁把你娶回家，对自己舍不得这舍不得那，到时候一砸全是钱，真好”
我只能慧心一笑，因为我也并非你说的那么节俭。
因为你们总是能看懂我的人。
临走的时候我送了小H一张公交卡。
晚上的时候收到消息“公交卡和饭谢谢啦！自己别太累”。
（小Z：我应该删了这一段的，想了想还是留下来。）
说到小Z，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虽然专业不同，但自古流传一个学校的都可以算同学。
以前的时候没发现他是一个文艺青年，很佩服他能坚持写东西这件事。
我是一个假文艺女青年，喜欢看东西，但是文笔却是拿不出手，从来不写东西，偶尔记录记录。
或许巨蟹座天生友善、有爱心，所以能忍受我一切乱七八糟的牢骚和无理要求。
我总是在自己做好公司一些图文消息后发给他，让他给意见，每次都能很中肯的给出意见。
我不在尝试发给其他女闺蜜或者朋友，因为他们看不出毛病，其实也没那个兴趣和心思去看。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是还是会尝试，最后就真的不在浪费感情了。
我其实偶尔会看看他发的文字，其实挺厉害，我其实是一个毒嘴的姑娘，一般说不出啥夸人的话，可能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当我真心去夸奖的时候，人家果然不信！上帝作证，我其实就是说话比较直，一个没脑子的姑娘。
小Z写的那篇其实挺好，我还是忍不住毒嘴又揶揄他自己戏份太重，不是给我写的吗？（小Z：已经很克制了。）
我总说这辈子至今为止真心没怎么好运气过，好运气全用来遇见你们！（小Z：可以不带“们”。）
感谢生命之中有你们这些妇女之友，陪我度过寒冬，下一个春暖花开愿我们都不曾改变。
说了这么多，我依然是那个偏执、怪脾气、健忘、外表高冷、嘴巴超毒、不会安慰人、不会夸奖人，余生励志嫁近视眼的姑娘。
十
为了显示我高超的小说技巧，这里要装模作样地写一段关于春天的话。
春天来了，大地解开裤裆，青山托起太阳，河流脱下冬装，冰山扎进海洋，小鸟又在天空自由飞翔，丘比特又在假装坚强。啊，春天的风，春天的海，春天的女孩不再来。
十一
今年九月，毕业一年零三个月后，我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去学校吃了我们都爱吃的水煮鱼，去东门拍了照片。胡三水啊，四年了，我们竟没有一张合影。本来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要去见你的，你说自己加班，恐怕只能等下次了。我在和朋友吃饭的时候，看到了这条信息，当时桌子上堆满了啤酒瓶，我说，老板再来一箱啤酒！常温的！朋友们看我兴致来了，拍拍我的肩膀说，好样的！来！喝！
随即，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
我好想见你，只能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