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露的第一段婚姻和养育四个女儿的人生经历有什么作用?

与我们喜欢谈论的苏珊·桑塔格或汉娜·阿伦特这样的女作家相比,爱丽丝·门罗显得如此平庸。她刚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在世的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师”。然而,传记作家们可能还是很难从她身上找到令人惊叹的传奇人生:她做了63年的家庭主妇,发表了11篇短篇小说和一个类似的长篇故事,都是加拿大郊区小镇平民的故事。更重要的是,这是她自己生活的样子:生活在一个小地方,没有和大人物的交集,没有现代的爱情和婚姻,即使成名已久,她也从来不习惯表达对政治、哲学或女权问题的深刻见解。

在5438年6月+2007年10月的一次采访中,梦露稍微谈了一下她的私生活:我实际上在367岁的时候出版了我的第一本书。我20岁开始写作,那时我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做了家务。即使在没有洗衣机等家用电器的情况下,写字也不是问题。只要人能掌控自己的生活,就总能找到时间。

但是如果你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有家庭的女人,你要照顾每一个需要你的人,不管是需要你的帮助,还是需要你的陪伴。那个时候,女人的生活似乎很无定形。他们在家写作,但业余时间似乎有很多非正式的社交活动和电话。

在她平淡无奇的故事里没有唤醒世界的格言。我们只是更了解家庭主妇同时写作的难处,比如:“在孩子们午睡的时候写作是非常困难的。我不敢说这种大话,我怕现在的女人做不到。这是我年轻时最难的地方。”

在梦露母校任教的女作家凯瑟琳·谢尔德里克·罗斯(Catherine Sheldrick Ross)在1992中为她写了一本传记:《爱丽丝·门罗的双重生活》,讲述了她如何在妻子、母亲和作家的角色之间找到最大可能的平衡。门罗结过两次婚。她现在的姓氏来自她的第一任丈夫詹姆斯。他们是大学同学。爱丽丝·门罗在大二时嫁给了他,当时她只有20岁。爱丽丝·门罗的家乡是安大略省的温厄姆。和安大略省的其他地方一样,温厄姆也是一个移民聚居的小镇:门罗的父亲罗伯特·莱德劳是19世纪苏格兰移民的后裔,他在小镇边缘的一个农场饲养银狐和水貂,母亲安娜是一名教师。作为三个孩子中的老大,梦露分担了养家的义务。后来她回忆说,自己从小就习惯帮妈妈做家务,17岁高中毕业后就立马走上了教师岗位,让家里多赚点钱。如果她没有获得西安大略大学英语系的奖学金,她就会留在家乡,停止学习。西安大略大学在历史上曾是一所宗教大学,但门罗入校时,它已经世俗化了。在她的前辈中,有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叫弗雷德里克·格兰特·班廷,她因为发现了胰岛素而获得了1923年的医学奖。门罗是这所学校培养的第二位诺贝尔奖获得者。

但是学生时代的爱丽丝·门罗非常普通。她在学习期间做过服务员、烟草采摘工和图书管理员来维持生活。然而,从她父亲那里继承的写作天赋并没有被放弃。大学第二年,她出版了自己的处女作《影子的大小》。她只有两年的奖学金,于是1951退学,嫁给了詹姆斯·门罗。婚后,她和丈夫从东部的安大略省搬到遥远的西海岸,在温哥华附近的一个小镇定居。詹姆斯生长在多伦多郊区的一个中上阶层家庭,这对于农村姑娘爱丽丝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多年后,她在自己的小说《家具》中间接写下了这种社会差异带来的感受:“我们家缺乏规律的社交生活——人们不回家吃饭,更不用说聚会了。可能是上课吧。餐桌场景五年后,公婆请与他们无关的人吃饭。他们不经意地谈到了下午的聚会,那是一个鸡尾酒会。这是我在杂志故事中读到的一种生活。对我来说,我老公一家好像活在小说里的特权世界里。”

2013 12 10,诺贝尔颁奖典礼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行。爱丽丝·门罗因身体原因未能出席,她的女儿珍妮代表她领奖。

詹姆斯在当地最大的百货公司工作,基本上无忧无虑。正如门罗后来告诉记者的那样:“那时候我们才20岁和22岁,很快就过上了体面的中产阶级生活。我们打算买栋房子,生个孩子。没过多久我们的梦想就实现了。我在21岁的时候生了第一个孩子。”梦露回忆说,她怀孕的时候很努力,因为她觉得一旦孩子出生,她就没有时间写了,所以她必须在那之前写一些惊天动地的东西。结果,当她在写她的第一本小说集《感谢搭车》时,她的第一个女儿希拉正躺在她旁边的摇篮里看着她。他们很快就有了三个女儿。可悲的是,二女儿出生后15小时就夭折了。

1963年,门罗一家搬到了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维多利亚。爱丽丝生下了最小的女儿,现在她需要照顾三个孩子,还要每周两天帮丈夫詹姆斯经营新的“门罗书店”——虽然他们在1972离婚了,但书店还在营业。梦露说书店差点破产,他们的财务状况也不如以前,但这是她第一次婚姻中最幸福的时光。尽管家务繁重,书店给了她可以交流的朋友,她仍然能够坚持写作:孩子一上学她就开始写作,直到他们回来吃午饭。如果不用去书店帮忙,她会尽量在傍晚前做完所有家务,然后开始写作。那些年,她的大部分小说都发表在一本小得编辑可以说出所有读者名字的杂志上。直到1968,她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快乐阴影之舞》,并获得加拿大最高文学奖——总督奖。1971年,她出版了自己的第二本故事集《少女与女人的生活》。门罗曾承认,这本书有很强的自传意义。在与小说集同名的故事中,梦露写了一个乡下小镇上的母亲——她的小说里总有各种各样的母亲——并严肃地告诫女儿:动动脑子,不要糊涂。一旦你犯了错,迷茫了——被一个男人,你的人生就不再是你的了。你将背负沉重的负担,女人总是这样。女儿内心的回答是:不太懂。或者即使我真的理解了,我还是决定抗拒。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那么急切、固执、满怀希望地抗拒。在长女希拉写的传记《母女》中,梦露有时看起来像一个心不在焉的母亲。事实上,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点写作空间,但希拉说,在她身边,她仍然感到快乐。梦露成名时,希拉十五六岁,她比姐妹们更能感受到母亲在管理写作和生活上的挣扎。她说,虽然她生活在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里,但更多时候,她对母亲的一切了解,其实都是从母亲的话里。成年后,她像母亲一样走上了写作之路。她重复着小时候常见的一幕:她把家人的起居饮食打理得井井有条,偷闲的时候只能跑到角落里写一会儿。很多时候,梦露利用做家务和喝咖啡的时间,默想即将要写的故事,然后在可以独处的时候,坐下来写在纸上。成名后,她很少参加文学圈的社交活动,因为她想为自己的家庭主妇和母亲角色留出足够的时间。她的一天,就像《逃离》中小镇主妇朱丽叶的一天,一大早被吸尘器的声音吵醒,她教大女儿为厨房里的果酱瓶准备方格布套和标签,以应对青春期少女的无数问题,同时抱着小女儿为全家人准备食物。“她不想把佩内洛普放下来——好像这里不安全——所以她把孩子放在她腿上的一边,用勺子把鸡蛋捞出来,于是她用一只手敲碎它,剥开它,碾碎它。”

这就是当时北美家庭主妇的普通生活。后来有人问门罗为什么只写短篇小说。门罗回答的第一个原因是他的写作时间有限。20世纪上半叶,美国公布了一项研究数据,显示当时90%的城市家庭主妇每周至少有四分之三的时间花在家务上,而农村家庭主妇的时间甚至更长。门罗生活的加拿大郊区小镇自然也差不多。美国社会学家斯蒂芬妮·库茨(Stephanie Cootes)在她的《婚姻简史》中指出,在20世纪的前30年,女性在家庭之外的工作和社会活动并没有比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得到更多的认可,大多数人仍然认为女性应该在结婚后回家教导孩子。“大多数美国儿童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中,即男人是主要的工资收入者,妻子不参加家庭以外或与丈夫一起的全职工作,孩子们上学而不是作为家庭劳动力工作。”在大萧条时期,欧洲政府试图引入社会计划来鼓励男性养家糊口。二战后,欧洲和北美的福利国家为“男人养家,女人持家”的婚姻模式提供了更为实际的政策。举的一个例子是:1947年,伊利诺伊大学免除了女学生的学期论文,为了让她们能够学会做六个小时的保姆,以便将来做妻子、母亲和孩子。另一个数据是,到1950,美国几乎一半的女性在19岁结婚,70%的女性在24岁结婚。"在20世纪50年代上大学的女性中,三分之二的人辍学,通常是为了结婚。"这种对婚姻的热情一直持续到20世纪60年代初,社会学家称之为“漫长的十年”,这是历史上西方婚姻独有的黄金时代。“迟至1961,一项针对年轻女性的调查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期望在22岁时与自己结婚,大多数人希望生四个孩子,所有人都希望在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永久离开工作岗位。”婚姻咨询专家为女性提供的最佳职业选择是,女性应从事与妻子和母亲的主要角色不冲突的工作,如艺术或社区志愿者。

爱丽丝·门罗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长大的,然后在“漫长的十年”里结了婚。结婚,辍学,成为一名年轻的全职主妇,似乎她经历的一切都在她那个时代,那是当时普通女性不得不面对的选择。她后来承认,就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一样,结婚给当时的女性带来了如此大的压力,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么早结婚是为了安定下来,重新专注于写作。在梦露的记忆中,她住在温哥华北郊的那几年极其无聊,总有逃不掉的家庭主妇聚会。父母不给她洗衣服,织毛衣,或者给羊毛地毯最好的保养方法,她感到窒息。在她的小说《回忆依旧》中,有一段对这种生活的精辟描述:“那时候,年轻的丈夫都很认真。不久前,他们还是臣子,几乎是玩物,奴颜婢膝,因为性的痛苦而绝望。当婚姻确定后,他们变得大胆而挑剔。每天早上上班,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年轻的脖子上挂着领带,在无名的工作岗位上度过一天又一天;晚饭回家,批判地看着晚饭,抖开报纸,捧起来,站在自己和厨房、疾病、情绪、孩子之间的一团乱中间……”

虽然她成名后因对生活无与伦比的“准确”描述而受到称赞,但梦露从来不是现代女性或知识精英——不是《第二性》中的西蒙·波伏娃,也不是悲伤的萨根。她只是尽力用心去看外面变化的世界,哪怕是站在狭小的厨房里。也许家庭主妇爱丽丝·门罗与其他家庭主妇的不同之处在于,她通过写“与妻子和母亲的主要角色不冲突”来保持内心的自我意识。

与詹姆士离婚后,爱丽丝·门罗搬回安大略省,四年后与他的第二任丈夫杰拉尔德·弗雷林结婚。和门罗一样,弗林也在西安大略大学学习。他是个老兵,比门罗高三岁。在那里获得英语和哲学学位后,他学习了地理并成为了一名地理学家。参与了加拿大国家地图集1974版的编制工作。在朋友眼里,他是一个很好奇的人,喜欢画画和诗歌以及一些在别人眼里毫无意义的东西。有记者问梦露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梦露回忆说,她在18岁的时候被他迷住了,但当时芙琳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她鼓起勇气给他看了她的第一部小说《影子大小》,但他心不在焉地把她给了另一个编辑。这部小说出版的时候,福林已经毕业了。他给门罗写了一封信,对小说大加赞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表达。门罗因此迷失,两人断绝联系。直到20年后,芙蕾琳在广播里听到对梦露的采访,猜测她已经离婚,根据广播提供的地址找到她,约她吃午饭。对于这段恋情,梦露和《巴黎评论》的记者是这样描述的:“我们去了教师俱乐部,午餐时间喝了三杯马提尼。当时我们俩都很紧张,但我们很快就互相了解了。下午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讨论同居了。它确实进步很快。"

婚后,芙蕾琳同意梦露保留前夫的姓氏。他们一直住在安大略省西南部小镇克林顿旁边的一个农场里,那里是弗雷琳母亲的家,靠近梦露的出生地。克林顿是一个安静的小镇,只有3000人。1994年,《巴黎评论》的两位作家拜访了梦露,并在报道中描述了他们的生活环境:“梦露和她的丈夫在离他们现在的住处不到20英里的地方长大。我们路过的每一个建筑,欣赏过的,甚至吃过的,他们几乎对它的历史了如指掌。我们问了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文学圈,然后得知虽然戈德里奇有图书馆,但如果想找个像样的书店,至少得去30英里外的斯特拉福德。我们问这一带是否还有其他作家,于是门罗开车带我们经过一栋破旧的房子,一个男人坐在房子后面的门廊上。他敞开胸膛,蜷缩在打字机前,周围都是猫。门罗说,他每天都坐在那里,风雨无阻。我不认识他,但我特别好奇想知道他在搞什么。" "

在克林顿,她有着最平静、最稳定的婚姻。50岁的梦露以每四年一本小说集的密度写作,进入了她的创作巅峰。《逃离》、《公开的秘密》、《仇恨》、《友谊》、《追求》、《爱情》、《婚姻》、《太幸福了》……都获得了评论界的一致好评,其中《逃离》获得了2009年第三届布克国际奖。梦露说她无法想象停止写作。她规定自己每天要写一定数量的页面,永不停歇。即使一篇文章刚刚写完,她也会立即进入下一篇。如果她有特殊的计划,有一天不能工作,她会提前写出那些页面。"住在小镇上,你可以了解到更多关于各种各样的人的消息."她不再写小镇女孩在成长过程中与家庭和小镇生活的妥协,而是开始写中年女性的孤独,她们如何逃离日常生活,试图在家庭责任中为自己开辟一点空间。用梦露自己的话说,她后来的个人写作越来越少,转而写基于观察的小说。就像她最喜欢的美国南方女作家:尤多拉·韦尔蒂、弗兰纳里·奥康纳和卡森·麦卡勒斯一样,梦露写的是她周围的普通人和小镇的角落,中年已经过去,老年即将到来。芙蕾琳陪伴她从45岁到82岁。2013年4月,在她获得诺贝尔奖的半年前,他在克林顿镇安全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