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非洲:一个女人的史诗
半夜看了麦基的解读,找出电影,看完哭了。这几天一边听原声,一边还是很感慨。作者看完书后问:“如果我会唱非洲的歌,非洲会唱我的歌吗?”我还是哽咽了。麦基可以用200个字清楚地说出“你不是你所拥有的”,电影也可以用两个小时讲完,但人生的壮阔和悲凉是无法用语言完全描述的。
《走出非洲》改编自丹麦女作家卡伦·布力圣的同名自传体小说。与原著的散文风格不同,影片具有史诗性,不仅是非洲大陆的风景从文字到影像所传达出的视觉壮美,原著中的爱情也成为影片中的主题,遥远的配乐也增加了影片的视听享受。我认为最根本的是,凡是表现出热情,奉献出全部爱心的人,都是史诗。
影片开头,年迈的凯伦坐在丹麦尤斯特的老房子里的打字机前,写下她的故事。她说:“我写过所有其他人,不是我不够爱他们,而是他们更清晰,更容易写。”显然,影片认为爱情更难写,比非洲更难写。原作者不厌其烦地写下了这片热土:草原、雨林、山脉、天空、夕阳、鹰、狮子、庄园、土著……读来引人入胜。丹尼斯出现的那一集,第一句就是“绝望之后”。可想而知,在离开非洲多年后,作者在写这个故事时克制了自己轻描淡写和澎湃的感情。我在婚姻不幸福,独自经营庄园的艰难时期遇到了丹尼斯。那些快乐的片段为非洲永恒的岁月留下了见证。好莱坞把一个“人与自然”的故事改编成“人与自然中的人”的故事,无疑更有见地。
电影开头,在日落的草原上,一个旁白说:“我曾经在非洲有一个农场”。声音无边,让我想起了杜拉斯在《情人》里的叙述。对过去时态的回忆,带着岁月的沉重和飘渺,突然击中了我:“你不是你所拥有的”——拥有和失去是多么神秘的游戏,以至于“我不在乎永恒,只在乎拥有”。失去荷西的三毛,第三次回到西班牙守望非洲。她写道:“当女主角被男主角带上天空去坐飞机的时候,当主题曲再次滑过我的心头的时候,当女主角在飞机上向后举起手被男主角紧紧握住的时候,我第三次再次震惊了。快乐到极致的痛苦,透过影片,溢出全身每一个毛孔,钉在屏幕上。我不敢看身边的人。”
《走出非洲》不仅仅是一个关于“曾经拥有”的爱情故事。之所以经典,在于对生活的百感交集。凯伦清点自己拥有的东西时,丹尼斯对凯伦说:“我们不是主人,我们只是路人”;凯伦问丹尼斯带游客打猎有什么不同。丹尼斯回答说:“对动物来说,没什么不同。”与凯伦对建立一个家的热情不同,丹尼斯四处游荡寻找自己的家。他的飞机失事后,凯伦意识到:“他不属于我们,他也不属于我。”丹尼斯喜欢动物胜过喜欢人。“动物总是全心全意的,只有人类才会觉得累。”很容易让人想到梅丽尔·斯特里普的另一部电影《廊桥遗梦》中国家地理的摄影师。深入自然的人,不想来去自由,而海里的人,却互相占据,互相束缚。影片探讨了爱情、婚姻、自由,从“我不会因为一张纸而更爱你”到“我并不总是知道我要去哪里(那我就跟你走)”。在非洲草原上,动物从来没有被驯服过,热爱自由的人也不会,但爱会驯服它们。当然,这对于荧幕下的我们来说是非常感人的,但是对于孤独的自由的热爱往往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除此之外,到处都是猛禽”和“当神灵想要惩罚你的时候,他们满足了你的要求”。
除了爱情,还是可以看很多电影的。有人认为《走出非洲》是一部“后殖民史,新女性史”:一个虚荣傲慢的白人女性在非洲这个神奇的殖民地成长为一个独立勇敢的新女性。我不想这么看。我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有一种广泛而深远的爱。这份爱会教育你,给你力量,帮你创造你的史诗。
女作家卡伦·布力圣深爱着那片土地,但她一生再也没有踏足非洲。“走出非洲”其实就是“不走出非洲”:你深爱的土地,你深爱的人,都被埋葬了,你永远不会忘记。回想起麦基说的“你不是你所拥有的”,让人感到惋惜:你所拥有的,到最后只会是回忆。写作是在记忆中歌唱,痛苦、悲伤、快乐、壮阔都会被谱上曲子。唱一首非洲歌曲,会让你回到那段充满甘露的岁月:“我不会让你离开人世,除非你祝福我。”
写作是一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