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我的苦难,我的大学

我伤心地想:除了我之外,此刻世界上还有哪个11岁的女孩在仓惶逃亡的路上奔跑呢?我会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的恐慌和恐怖,那是如此的悲伤和难忘。

一天中午,我正在房间的地板上用刀砍猪草,杨东奇正在他的房间里打盹。他的鼾声一出,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我的心开始跳动。我手中割草的速度慢了下来,想象着杨东奇被我砍死的后果,一丝喜悦涌上心头。我右手拿着菜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我看到了杨东奇肥胖的身体和巨大的脑袋。我紧张得心怦怦直跳,小手握着刀柄直冒汗。

突然,杨东奇咳嗽着翻了个身,面对着我。我大吃一惊,手中的菜刀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我吓得好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谢天谢地,杨东奇什么都没发生。我颤抖着拿起刀,跑到河边喘口气。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现在想起来,11岁的我还是很心痛,害怕自己这么残忍疯狂。如果我真的做了,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后来,我没有轻举妄动。我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总会有美好的未来。

现在是1980的秋天,是我们母女开始逃亡的伤心季节。离家出走也是出其不意。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睡觉,突然被一场打斗惊醒,杨东奇又在打我妈妈。我跳下床,跳上去,咬了杨东奇的手,抓住她妈妈的手。杨东奇打了我一巴掌,疼得我脑袋嗡嗡作响。我妈妈赶紧过来保护我。我妈妈的勇敢是前所未有的,我很担心她。果然,杨东奇立即冲过去,抓住她母亲的手指,她母亲痛得尖叫一声蹲在地上。美华也醒了,怯生生地蹲在妈妈身边,小声说。我太绝望了,我们三个今天肯定完了。

杨东奇拍着胸口,恶狠狠地说道,“敢顶撞老子,老子看你活腻了!我这辈子从没怕过谁,一生气,谁都敢杀我!”我回去拿把杀猪刀。我不会教训你的!”说完,他推起自行车就出门了,走之前还锁了门。他家在杨庄,离我家大概五公里。

当杨东奇的自行车铃声渐渐消失时,我们母女突然绝望地哭了起来。我妈哭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说:“平以后,你赶紧把美华带走。当杨东奇回来时,他不是死了就是残废了。”去二队月经家,让月经想办法送你去她亲戚家。杨东奇可能找不到你。

我抱住妈妈:“妈妈,你呢?”

“反正我的命迟早要送给这个魔鬼。我要和他打!赶紧出了门。”我拒绝生或死,但我的母亲必须和我们一起走。母女俩相拥而泣。

幸运的是,我妈妈最终和我们一起逃出来了。我们一起拆了门板,出来后,又把门关上了。房间里的煤油灯还亮着,照出了一个房间的荒凉。我和妹妹在妈妈的帮助下跌跌撞撞的走上了逃亡的道路。

已经是午夜了,一弯苍白的月牙照在我们惊恐的身影上。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寂静的旷野,旷野里有一股细细的寒意。我们走在门前麦田的田埂上,麦田对面是一片桑树林。我慌慌张张地走着,突然,一个树桩戳到了我的腿,一阵剧痛,我一句话也没说。我想它一定在流血,但我没有时间停下来看看伤口。我不愿意在逃跑的同时回头看黑暗中寂静的家。它像一个虚弱的老人,紧紧抓住我的悲伤和欢乐。

我在筋疲力尽的同时,伤心地想:除了我,此刻世界上还有哪个11岁的女孩在仓惶逃亡的路上奔跑?

我会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的恐慌和恐惧,那是如此的悲伤和难忘。

我记忆中没有比这更黑的夜晚了。那一夜,我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我的脚被血浸透了,我的脚很痛。这条路似乎会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妹妹最后走不动了,我和妈妈轮流背她。天已经亮了,妈妈终于带我们去了她侄女的家,也就是我表哥虹影的家。表姐虹影在20多公里外的国源乡结婚,彼此很少联系。妈妈说杨东奇不知道她表哥的家,所以这里应该很安全。

虹影是我小叔叔的小女儿。我叔叔死得早。她从小被母亲带大,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表姐有三个孩子,表姐的姐夫勤劳有钱,小家庭也小康。

表哥救了我们。到目前为止,我都很感激表哥一家。

但是我母亲在到达虹影表哥家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11)

这次乞讨经历成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细节。陌生人的爱与亲人的冷漠和吝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小小的心里从此充满了感激和仇恨!

我吓坏了,就在表哥家门前屋后到处找妈妈。我表哥的房子后面有一片茂密的芦苇。我以为我妈藏在里面,就进去叫了。我被逼疯了。

表姐紧紧地抱着我,小声对我说:“你妈妈去安徽了。”当她在那边停下来的时候,她会回来接你们两个。"

安徽?安徽在哪里?妈妈为什么去安徽?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妈妈抛弃了我们!我妈丢下我和8岁的妹妹一个人走了,不再保护也不爱我们了!我讨厌我妈到了极点!

一天没吃饭,哭累了就睡着了。梦里是妈妈的背影,我和姐姐站在灯光下,呼唤妈妈,泪流成河...

我平静下来后,虹影表哥和我谈了一次话,我理解了母亲的苦心。

表哥虹影有一个刚在安徽农村结婚的小嫂子。她的母亲别无选择,只好听从表哥虹影的建议,去安徽谋生。妈妈没有带我和妹妹一起去,因为怕带着两个“拖油瓶”很难找到对象。我妈走的时候跟表姐虹影说,我和我姐要回我爸的老家——赵家园找我爸(爷爷)、叔叔阿姨,让他们养我们一段时间。等她在安徽找到合适的人家,马上给她表姐写信送我们过去。

我牵着姐姐的手回到了我们的家乡,赵家院,在一个下雨的早晨。从我表哥家到赵家院有三四公里。父亲在世的时候无数次带我走过这条路去父亲家,我至今还依稀知道路线。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和妹妹来到家乡,面对的是一张张义愤填膺、冷嘲热讽、冷漠无情的脸。

叔叔说:“我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我怎么养你两个小东西?”

我姑姑说:“我买得起,但我不会!你妈不是很能干吗?找你能干的妈妈!”家破人亡,她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赵家抚养女儿。不会吧!"

这位84岁的父亲年事已高,靠他有钱的姑妈养活。爸爸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美华和我,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先给两个孩子弄点吃的。”

我姑姑说:“喂猪,就不给吃的。谁知道是不是她妈的苦肉计?”

这是什么侮辱?这是什么样的刺痛?

我的头“哼”的一声肿了起来,我那瘦削的小脸也一定胀红了。我愤怒而苦涩地冲到姨妈那张看起来很有钱的脸上,说:“姨妈,你记住,就算我们求你,我们也不会到你家来。你家不会富一辈子,我家也不会穷一辈子!”

说完,我拉着美华,疾驰着离开了我爸家。我听到身后爸爸焦急的喊声。我们从不回头。我边跑边哭。我小小的心里充满了膨胀的屈辱和仇恨!也就是那一天,我在心里许下了两个誓言:第一,从今以后我要和赵家所有人一刀两断!第二,一定要出人头地!

多好的一个雨天啊!我会永远记得那天的雨,密密的,忧郁的,悲伤的,像一张无尽的灰色的网,笼罩着我和无家可归的姐姐。

没有出路。

姐姐,我们去哪里?美华饥饿的脸像天空一样灰暗。

我的心像雨点落在地上一样痛苦破碎。我握紧美华的手,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回虹影表哥家。下雨天天黑得早,美华饿得走不动路。我们就像两只浸在雨中的小蚂蚁,在生活的泥泞中爬行。

路边的农夫已经点起煤油灯,敞开的门里传来饭菜的香味,还有晃动的身影和大人骂孩子的声音。真羡慕那个被父母骂的孩子——如果让我此刻喝一碗粥,不在雨中徘徊,哪怕被父母骂我也开心!

美华再也走不动了。我蹲下来,像小猫一样仰面朝天。饥饿和沉重的负荷让我眩晕了一会儿。我想到了不知道我在哪里的妈妈,一串眼泪在雨中滑落。

当我再也背不动美华的时候,我把她放下,我们蹲在路边,手捂着肚子,咽着口水。路边有一户人家,门半开着,屋里没有声音,但是有铲子,好像是吃完饭该洗碗了。美华低声说:“姐姐,我饿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乞讨更尴尬。我像咽口水一样咽下了自己的胆怯和自卑。我羞涩的走到那家门口,在门口轻轻咳嗽。房间里的女主人转头看我,走进来看了看,反复问:“你是哪家的?”你为什么不回家?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我没说话,眼泪从我眼里流了出来。

女主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蹲在路边的美华。美华终于泪流满面,我终于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阿姨,我们饿了...

女主人看了看我们,一只手出来,把我和美华拉进了她家。那天晚上,我们弥补了一天的饥饿。虽然只是玉米粥和咸菜,但那香喷喷的味道永远不会忘记。更让人难忘的是那个脸上有蝴蝶斑的女人。家里只有她和4岁的儿子。她耐心地看着我和美华喝粥。我偶尔抬起头,看到她眼睛里漂浮着亮晶晶的液体。

从此,我知道了什么叫善待他人。

那天晚上,我和美华在那户人家的灶前的稻草堆里睡了一夜,稻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梦境。

第二天,我和美华继续上路。我现在还很内疚,没有把那个好心女人的名字写下来,成了这辈子永远的遗憾!这次乞讨经历成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细节。陌生人的爱与亲人的冷漠和吝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小小的心里从此充满了感激和仇恨!

(12)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被养父母收养,做了童养媳。他们决定把我养到18岁,然后和他两个儿子中的一个结婚。这是他们和母亲的协议。

走投无路之下,我和美华只好再次回到表姐虹影家,她毫不犹豫地收留了我们。那是一个黑暗的日子,我和美华平时从不出门,怕杨东奇听到风在追我们。我们就像两只不敢见阳光的小老鼠,躲在表哥家的三间房里,眼巴巴地等着远方母亲的消息。

关于杨东奇的消息也是经常在外打工的表哥带回来的:杨东奇对我们的“不辞而别”非常生气,我家的两头肥猪也不幸成为他剑下的祭品。可能他觉得我们的逃跑是他的耻辱,他拿着杀猪刀疯狂的寻找我们的踪迹。

他几乎在半夜拜访了我所有的亲戚,每到一个地方,他就威胁:如果他发现是谁收留了我们,他一定会放火烧房子。还好,亲戚说我们可能都去外地了,表哥虹影住在偏僻的地方,平时几乎没有联系。虹影表哥的房子暂时是个安全的地方。

躲避和恐慌的时间让我感到窒息。我每天趴在表哥的窗户上,看着天上飘着的云,幻想着妈妈回来的消息。即使在我的梦里。

关于我妈的消息,两个月后终于传来:我妈已经在安徽芜湖郊区找了个矿工,结婚了,很快就回来带我和美华去鱼米之乡。

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啊!离家很难过,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每天有饭吃,在妈妈身边更幸福的了。

终于,妈妈回来了。它悄无声息。我们惊喜地发现,妈妈的气色好多了,衣服也是崭新的,还带了一些糖果回来。那两天空气似乎很甜。

然而,两天后,日子充满了苦涩。

我妈要走了,只有美华被带走了,剩下我给表哥村里一个姓周的人家。换句话说,我是被别人收养的,我妈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

母亲有困难,继父只希望她带一个孩子去。我妈说美华小,我送人不放心,只好委屈一下。我妈还说等我放暑假寒假,养父会带我去安徽和我妈团聚。

我没有哭着喊着跟着我妈。我理解我妈的感受。就像她说的,手心都是肉,切任何一块都疼。我母亲从未放弃过我。我妈走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反复让我不要对她怀恨在心。我怎么能恨我妈妈去恨,我只恨杨东奇!

我站在虹影表哥家的窗户后面,看着母亲和妹妹离开。这一刻,我泣不成声,泣不成声。我妈也一步一步回头,我妈的眼神让我难忘。那是一种痛苦,无助,苍凉,复杂的乞求原谅的眼神。

在12岁的时候,我学会了什么是去哪儿,学会了做一个发起人意味着什么。

我去了养父家。养父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比我大八岁,六岁,四岁。我没学过。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幸运就是我又可以学习了。这是养父母对母亲的承诺。就这样,我转到了周瑶小学四年级的下半学期。

我以为养父母的日子要是少点漂泊就太平温馨多了。其实并不是。我在读书的同时,也在养父家当了一名劳动者。

割猪草和羊草都是小事。除了挑担子,几乎所有的农活和家务我都干过。

养父喝好酒,三餐必喝。去一公里外的代理处给养父做饮料成了我的任务。经常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养父发现酒壶是空的。即使我正在吃饭,我也必须先离开我的碗去喝一杯。

在去机构的路上,你要经过一片杂草丛生的墓地和一条冰冷细长的河流。这条路从墓地中间穿过。冬天天黑得早,下午六点就已经黑了。在养父家吃饭一般都是七点,喝酒也经常是这个时间。

夜晚的更不用说,乡间的路上行人总是很少。冬天墓地里的寒风令人伤感,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无论夜有多黑,无论天有多冷,我都要一个人走完这条灰暗可怕的路。

夏天的时候,河边经常有水蛇穿过小路乘凉。我最害怕蛇。我总是担心我会踩到它们。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走着,但有一次一条蛇从我脚背上逆流而上,冰冷滑腻恐惧的感觉直往心里去。我哭着在心里呼唤着妈妈:没有妈妈的孩子就像一棵小草!妈妈,你知道你女儿依赖的痛苦和凄凉吗?

喝完酒,养父和他的家人围坐在桌前剥花生吃。我把酒壶递给了养父。没人叫我吃花生。

我从来没有在桌子上吃过饭,但我总是拿着碗蹲在门前的小石头墩上。我说喝,是因为我吃粥的次数比较多。仅有的沉淀在锅底或者煮在锅边的米粒,都被我养父的三个孩子捞出来了。就算他们还没把米全捞出来,我也不敢捞出来,就像我喝面汤从来不敢打开柜子挖猪油一样,就像他们那样。在这个不是我家的家里,我很自律,很自卑。

我穿着我养父母女儿的旧衣服。他们给女儿做新衣服,却把旧的换成我的,尽管我比他们女儿高,尽管他们女儿的衣服总是挂在我身上。

每天晚上,我端着碗坐在门前的小石墩上,喝着稀粥或者面汤,就在初升的月亮前思念母亲。我会在迷蒙的眼神里做一个很空洞的梦:妈妈来了!来接我吧!我直觉地相信,虽然我和妈妈相隔千里千山,但总有一天我们母女会最终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