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金指出什么是小说的来源?

摘要:巴赫金的接受与中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密切相关。一方面,巴赫金在中国的接受最初是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专家被意外引入的;另一方面,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的翻译,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对中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成为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者对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采取了“持续接受”的态度。不仅如此,巴赫金的接受及其对中国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的影响,对中国当代现实主义文论话语也有潜在的影响。

关键词:巴赫金接受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现实主义文论话语转型

作者简介:曾军,男,1972靖州人,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艺术专业博士,现任上海社会科学院社会科学学报编辑。著有《人文之维——文化冲突中的人文与重建》、《中国巴赫金接受史(博士论文)》、《长江文艺》、《湖北作家系列访谈》及多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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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外收获:巴赫金最初是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专家被介绍的。

刘康在《对话的喧闹――巴赫金的文化转型理论》中说:“今天,人们提起巴赫金,首先想到的可能是他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复调小说的理论。很多时候,巴赫金被认为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专家,或者是复调小说的理论家。”的确,对于中国人来说,巴赫金的名字最初是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巴赫金在中国的接受史上,巴赫金最早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中脱颖而出,最终取得独立地位。

1981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百年诞辰。围绕这个契机,国内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介绍和研究达到了一个小高潮。苏联文学当年发行了纪念册,翻译了几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发表了几篇国内学者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评论,还不失时机地在其他报刊上推出了一些批评文章。巴赫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登陆中国的。在这些评论文章中,有两篇涉及巴赫金。此前,夏在《苏联文学》1981期发表了《窥探心灵奥秘的艺术(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创作随笔)》。巴赫金并没有出现在这篇文章的正文中,但在论述拓实窥探人心的艺术远超西欧心理小说的成就时,夏向巴赫金提出。

然而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总是有许多独立的、不可区分的声音,以同样的立场表达自己的意见...他们甚至不受剧情束缚,不受作者思想影响。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这一特点导致了一些研究者所说的“复调小说”。

同时,在评论复调小说时,出现了巴赫金和他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另一篇是关山在《外国文学研究》第三期(1981)发表的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些东西,文章正文中出现了“巴赫金”:

20世纪20年代,苏联出现了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热潮。其主要代表人物是lunacharski。此外还有朱可夫、托马舍夫斯基、巴赫、别尔切科夫。.....巴赫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一些问题的作者。

这是作者第一次可以发现巴赫金出现在中国的官方报纸上。虽然巴赫金及其作品之前一定是以原著的形式介绍到中国的,中国学术界也一定是通过阅读原著接触到巴赫金及其思想的,但将其翻译成本国语言,并使其正式出现在本土媒体上,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它标志着接受活动的“浮出水面”。正是在这一点上,巴赫金最初登陆中国的形象得以确立: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者的巴赫金。

最初对巴赫金的介绍揭示了接受史上的一个普遍现象:偶然。所谓“偶然”,不仅仅指接受者在接受初期缺乏深入了解和认识的那个时期才出现的一些现象,还指巴赫金日后在中国的地位及其超出接受者本意的影响。第一,和其他任何作家或作品在最初的翻译过程中一样,巴赫金及其作品最初的翻译中出现了“翻译混乱”的现象,如“巴赫金/巴赫金”、“复调/复调”、“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的一些问题”(见译者)关山很可能指的是巴赫金1929年出版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1版。尽管如此,夏后来还是把这本书的第一章翻译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一度风行了好几年。直到白纯人和顾雅玲的联合出版版1988,《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才最终确立为中国流行的译名。第二,巴赫金是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车进入中国的。作为最初译介的契机,是国内学术界对苏联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就的兴趣,或者更进一步,是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别于别林斯基和高尔基“经典论断”的新鲜见解的兴趣。关文对弗洛伊德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杀父神话”的广泛评论,以及夏雯对巴赫金“复调小说”的情有独钟,都说明了这一点。尽管如此,第三,巴赫金及其作品和思想在当时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在夏雯,巴赫金被淹没在“一些研究者”之中。虽然关文将他与其他苏联大师相提并论,但当巴赫金被定位为20世纪20年代拓扑学的代表学者之一时,并不认为巴赫金是最著名或最独特的,或者说20世纪20年代得到认可的不是巴赫金,而是卢那查尔斯基,更不用说巴赫金在60年代的修订和再版了。第四,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从一开始就作为保留观点被译介。在《夏雯》中,他一方面肯定了“音乐中类似于赋格曲的复调形式极大地丰富了表现现实的容量和力度”,但另一方面又马上评论道,“但这暂时还颇有争议,因为传统小说的严谨结构至少在形式上更为完整。而且,这种复调形式在19世纪末俄罗斯社会的最后一幕会向哪个方向发展,现在还很难预测。”其中的保留是显而易见的。

中国刚开始翻译巴赫金的时候,似乎也没想到巴赫金日后会成为一个占统治地位的理论大师,引起人们的关注。原接受者的本意可能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促进国内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的深入。所以,由于这次“意外”,中国第一批接受巴赫金的接受者无一例外都是俄苏文学研究者,其中不乏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者。这一“意外收获”一方面基本确立了巴赫金在中国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专家的形象,另一方面也奠定了巴赫金在中国早期接受者的格局。而且,这种形象和模式在随后的一年和接下来的几年里进一步强化。

二、复调的突出: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的翻译与中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

65438年至0982年第4期《世界文学》发表了一系列文章: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笔记》、夏的《地下室笔记与小说的复调结构》、夏译的《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第一章、《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复调小说与批判对》。显然,这组文章是1981年纪念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延续。鉴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在中国引起的关注和争议,国内学术界有必要全面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接受更多国外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的观点。一直被视为“反动小说”的《地下室笔记》的重译,以及备受争议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以下简称《诗学》)第一章的翻译,表明世界文学有意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引向更深层次。同时,这一事件也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正是在深入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过程中,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引起了国内的兴趣,巴赫金及其思想的独特价值开始显现。

夏对最大的贡献就是翻译了复调小说。如果说一年前夏的《窥视心灵的艺术》对复调小说的介绍还很有限的话,那么他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地下室笔记与小说的复调结构》及其对《诗学》第一章的翻译,应该说是中国接受者与巴赫金复调小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先看夏对的介绍。首先,巴赫金复调小说的译介是为了解决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中的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被认为是一个“残酷的天才”,没有人敢否认他的艺术成就,但他的思想倾向却颇受诟病。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主人公的思想是否代表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的思想,关系到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思想倾向的评价。“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确实有两种方式:一种方式是把‘地下人’的所有论点连同相关的故事简单地理解为作者自己思想的独白,于是主人公的思想或作品的主题就成为作者自己思想的忠实写照,作者实际上是在倡导这些思想。.....按照这种理解,《地下室笔记》只是一场政治辩论的失败者和反面教材。”另一种方法是巴赫金的复调理解:“它与一种新的艺术观相联系,即不把主人公的思想等同于作家自己的思想,而是把它表达为一种实际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声音。.....所以,他还是一个不等于作家立场的独立声音。”把主人公的思想和作者的思想分开,目的是为了捍卫陀思妥耶夫斯基作为作者的地位。值得注意的是,夏雯的引言中有一个明显的“错位现象”(这里并不是说夏雯“错了”,但这也是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的一种“阅读方法”,所以不能简单地称为“误读”):就巴赫金的本意而言,《复调小说的提出》讨论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巴赫金也说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主要研究他作品的意识形态方面。因为这个意识形态的问题在当下非常尖锐,掩盖了他艺术视野中更深层的、稳定的结构性因素。“也正因为如此,巴赫金在讨论复调小说时,第一次把陀思妥耶夫斯基作为艺术家而不是哲学家或政治评论家。然而,夏雯对巴赫金复调小说的介绍,首先是为了解决对托西思想的评价问题,然后才是分析托西的艺术特色。正是由于这种错位,中国的接受者往往有意识地将复调与拓实的作者地位和作品的思想内容联系起来,这成为中国接受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时的一种重要思维方式,日后围绕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中作者与主人公关系的争议也由此而来。其次,夏雯对巴赫金的复调小说做了初步介绍。夏雯确立了巴赫金作为复调小说理论创始人的地位,指出“首先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苏联文学批评家米哈伊尔。“巴赫金”。然后,介绍了复调的基本概念,复调小说与传统独白小说的区别,复调小说中主人公的独立意识以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现实主义特征,还总结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五章的基本内容。然而,夏雯的主要目的不是巴赫金和他的复调理论,而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地下室笔记。因此,更多的篇幅用于介绍地下室的笔记及其注释。巴赫金的复调小说是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的“多声部”的一部分引入的,所谓“无休止的诉讼”就是真实写照。夏认为,巴赫金的复调小说如同窥视心灵奥秘的艺术一样,在阐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时非常新颖,但在引言中仍持保留或不确定的态度,这一点在本文中多次使用“似乎”一词就体现出来了。“在所谓的复调小说中,似乎有许多独立的、不相容的声音和意识,分别属于书中不同的人物。每一个角色的声音都被表达为一个似乎超越了作家意识的自成一体的外在之物。”(重点由介绍者添加)在这里,译者的自我意识嵌入并渗透到了译语的思想中。第三,夏雯已经意识到巴赫金复调小说的价值不仅限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巴赫金的理论是独立的。在介绍巴赫金复调小说的最后,夏说,“巴赫金的观点很独特,但也引起了很多争议。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不仅是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也是对一般文学特别是小说的研究。”夏的这一观点预示着巴赫金及其复调小说理论独立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之外的必然发展。

再看夏的翻译。夏译本的第一章成为中国早期接受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的重要版本。直到1988白纯人、顾雅玲的全译本出版,夏的译本在国内介绍和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巴赫金的文章中一直保持着较高的引用率。然而,即使是夏译本的第一章,也不是一章的“全译本”。仔细对比不难发现,夏的译本删除了对原文的两处注释:一处是巴赫金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创造复调世界,突破基本属于独白(单一旋律)的欧洲小说刻板模式”所做的注释。夏译本删去了“本书第四章才涉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体裁传统,即历史诗学”;巴赫金为卢那查尔斯基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多声部”的论文所做的一个评论:“A?b?Lunacharski的文章最早发表在《新世界》杂志第10期,多次转载。我们的报价是基于“俄罗斯评论家费?“米饭?陀思妥耶夫斯基,莫斯科,民族文学出版社,1956,第403-429页。答?b?Lunacharski的这篇文章,是我的书(m?m?《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列宁格勒,姬阆出版社,1929)第一版出来的时候写的。”虽然之前删节的目的是让第一章相对完整,尽量不与其他章节关联,但客观上造成了“历史维度的缺失”。巴赫金提到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创造了复调小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创举,是一个与以往所有传统小说相对立的存在。由于这种删节,我国在接受和理解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时,一度认为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只是针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而并不关心巴赫金在第四章中对复调小说与梅尼佩格风格和狂欢的关系的历史溯源性讨论。。后者删节了巴赫金写作时的复调语境。因为巴赫金的书从初版到修订版经历了几十年,这就使得巴赫金在修订时有可能面对评论界对初版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意见。在盛行的第4版中,既有1版所包含的核心观点,也有后人的评论,同时巴赫金对后人的评论进行了反驳,对自己的观点进行了扩展和修正。这使得巴赫金的诗学本身是一种多元声音,是一种对话的产物。这种删节实际上是巴赫金诗学的独白。虽然夏在《地下室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笔记》和《小说的复调结构》中也提到《诗学》是1929年出版的,但该书在1963年被修改更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的问题》,现在已经出版了第四版,但处于1版和第四版之间。

从65438年到0988年,白纯人和顾雅玲翻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取代了夏的译本,成为中国最权威的中文译本。此译本未作任何修改即编入《巴赫金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版),并保持了译本的原貌,这在巴赫金全集译本中是不多见的。随着诗学的译介,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国内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从此,巴赫金和复调小说成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中不可回避的高峰。在这个过程中,以夏为代表的“媒介”开始让位于越来越多从事托尔斯泰研究的“接受者”。这些接受者有的同时阅读夏的译本,有的同时阅读巴赫金的原著,围绕"陀思妥耶夫斯基-巴赫金-复调小说"的问题展开了与巴赫金思想的对话。接受者的相互阐发促进了中国对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的接受。

但是,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对于中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学院来说,不仅是“断裂的”,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连续的”(这个程度对于当事人来说尤为重要,否则,他们绝不会允许这种断裂)。也就是说,中国的接受者在接受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时,刻意嫁接了一种理论,并试图将其纳入当时的主流阐释框架,在继承的基础上凸显其创新意义。于是,在对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的解读和运用中,出现了各种异质话语之间的纠缠,复调在这里获得了它的复调。这种“持续接受”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试着在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的整个历史链条中去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复调小说的特点。从夏开始,中国的接受者就特别关注巴赫金所概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现实主义的三个特征,并对其进行了多方面的引用。夏直接引用巴赫金的原话,不做任何解释;钱中文在引用了同样的话后,反驳了巴赫金对第三点的强调,并将讨论的重点转移到了前两点。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使陀思妥耶夫斯基与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的关系成为一个新的热门话题。巴赫金的复调理论被广泛引用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对现实主义的继承、对现实主义的超越和现代精神,这不能不说是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的强兼容性。继承论者,如夏·,认为“这不是主观的文学,而是现实的文学”;超验主义者如刘认为“他的现实主义的核心是‘发现人’,把握人的灵魂和精神世界,可称之为精神世界的现实主义,它不同于那些着眼于物质世界的现实主义”,是一种象征性的现实主义。西方现代主义思想被中国接受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与现代主义、现代性关系的讨论进一步取代了超越论。现代主义者在后来的托尔斯泰研究中逐渐占据了突出的地位。比如王生思的《从罪与罚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现代性》,这里复调小说被视为与托尔斯泰为代表的传统独白小说不同的具有现代性的小说类型。

其次,将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放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整个研究史中,强调他的继承性,而其颠覆性的“发展”一面是有争议的。比如,他们接受巴赫金在拓实作品中对主角意识的独立性,却拒绝承认主角与作者处于平等地位;他们接受巴赫金对复调小说艺术特征的技术性分析,但不满足于巴赫金将其局限于“诗学”,即形式的范围;他们接受巴赫金的“对话”理论,但不同意巴赫金关于这种对话仅限于文本的分析,要求“作者与时代、读者之间的对话”。这种争议是接受者将巴赫金置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史上,多种声音并存,异质话语展开对话的必然现象。值得一提的是,早期对巴赫金理论的接受存在明显的误区。这种误解始于钱中文。钱中文在《复调小说及其理论问题――巴赫金叙事理论之一》中写道,“在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中,苏联老一辈的研究者,如什克洛夫斯基、格罗斯曼、吉尔波金等。,提出了复调和多声部现象,并做出了一些解释。巴赫金可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形成了相当完整的复调小说理论。”何茂政在文章中还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的复调现象不是巴赫金第一次发现的。老一辈的苏联研究者克拉夫斯基、格罗斯曼、吉尔波金等人也曾提到过这一现象,并对此进行了解释。巴赫金的贡献就是总结自己的成果,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形成一套比较完整的理论。”这两篇论述几乎完全相同,贺文显然指的是钱文。但是钱文的判断正确吗?巴赫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研究》成书于20世纪20年代,60年代修订再版。在第二版中,他反复评论20年代以后对复调的评论,实际上是与“后来者”的对话。基尔波金的文章发表在1947,什克洛夫斯基的文章发表在1957,格罗斯曼的。由于忽视或独白巴赫金诗学中的“多重声音”现象,钱中文及后来的接受者曾一度认为巴赫金引用的《拓跋》研究是在巴赫金提出复调小说之前。中国的接受者并不缺乏俄罗斯和苏联的理论背景,这可能是由于一时的疏忽。

第三,巴赫金关于“作者与主角的关系”的观点已经融入马克思主义现实主义理论,使之成为“作者倾向”的另一种表述。如夏认为“作家描写时尽量不透露自己的好恶”,何茂政认为“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中,作者完全隐藏在表面...只是他总是巧妙地把自己各方面的想法塞进主人公的嘴里,不直接说出来。.....作者的思想、观点和立场通过人物之口在巧妙的披露、解释和评价中得以表达”,并认为“巴赫金在后来修改自己的作品时走向了极端,将主人公的‘自由和独立’绝对化,无限夸大了主人公的主体性。”显然,巴赫金的复调理论几乎成了“作家倾向越隐蔽越好”的代名词。在这里,陀思妥耶夫斯基几乎被解读为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现实主义者。这种有意的误读对于更好地理解巴赫金并无多大益处,但对于中国恢复马克思主义现实主义精神,重建中国的现实主义诗学却至关重要。

从接受的角度来看,这种“持续接受”确实是一种误解,一种变形。正如“所有的阅读都是一种误解”,所有的接受都意味着一种变形。这不是一个你能不能歪曲、误读的问题,而是在承认歪曲和误读的前提下,分析歪曲的原因,研究误读的意义。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专家,巴赫金是中国接受巴赫金的第一站。由于接受者现实期待视野的强大惯性,中国早期的接受者不约而同地采取了“持续接受”的方式。然而,这种“连续性”必然会受到巴赫金原创思想的挑战,这必然会促使传统的阐释框架被修正甚至改变。早期的接受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在他们的话语中,“异质话语的纠缠”无时无刻不在,并不时表现出“转型之痛”的感觉。

第三,走出“别开杜”:巴赫金对中国现实主义文论话语的潜在影响

由于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一开始就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所以整个复调小说理论更多的是关于艺术思维革命(“复调小说”)和艺术形式创新(“复调小说”)。他的复调小说理论传入中国,自然直接影响到“现实主义诗学”的问题。然而,现实主义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诗的问题”,更是一个思想内容、世界观和批评方法论的问题。特别是中国的现实主义观念一直沿袭苏联模式。从别、车、杜(别林斯基、、多布罗柳波夫)到列宁、斯大林,从高尔基到卢那察尔斯基,重思想内容轻艺术形式几乎成了现实主义文论的传统。正因为如此,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长期受到质疑(从20世纪20年代的俄罗斯和苏联到80年代的中国)并往往以他的基本出发点:诗学而告终。事实上,也许当时的接受者并没有想到,正是巴赫金的有意忽视和绝对化,影响了中国现实主义文论的话语转型。

中国接受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的思想障碍,实际上是以“别、车、杜”社会学批评为代表的现实主义文论话语模式。甚至当事人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们往往更注重对被庸俗社会学批评篡改的“伪现实主义”的批判,甚至在许多观点中重提“别、车、杜”,以反对“伪现实主义”,试图还原现实主义的本来面目。因此,通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巴赫金与“别、车、杜”形成了对话关系,他们的意见分歧在阐释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有效性的过程中显露出来。首先,从巴赫金复调小说的研究对象来看,作为别、车、杜同时代人的拓实,在思想观念和艺术追求上与他们进行了面对面的交锋。托尔斯泰第一次写穷人的时候,别林斯基给了他很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