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史三国：赞张飞之文武双全

提及张飞，在三国历史中实则是一位存在诸多争议的人物。看似大家耳熟能详，然而真相却是扑朔迷离。

先论姓名，张飞字 「益德」 ，而非 「翼德」 。

参 《三国志·张飞传》 载，‘张飞字 益德 ，涿郡人也，少与关羽俱事先主。’晚唐诗人李商隐的诗中亦云‘ 益德 冤魂终报主，阿童高义镇横秋。’同时‘ 嘉靖本 ’以及早期‘ 周曰校本 ’的《演义》皆言「益德」。

而「翼德」之说，却是首见于万历十九年（1591），经修订后刊行的‘周曰校本’之中。

不过「翼德」之说亦有说辞，古人起表字自是有一定之规。譬如，屈平字原，广平曰原，意义相同；又如，赵云字子龙，《周易》曰，“ 云从龙，风从虎 ”，意义相顺。

而「翼德」之「翼」便是与张飞之「飞」，表意相顺。

三国的故事广于市井之中流传，世人又大多听文生义，故于民间逐渐形成 「翼德」 之***识。

再论容貌，所谓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即是世人对张飞的***同认知。

唐代诗人李商隐的《骄儿诗》中即有 「或谑张飞胡，或笑邓艾吃」 之句。清人朱鹤龄在《李义山诗集笺注》中将「胡」释义为「多髯」。

但其实不然，正史对于人物的一些显著特征，皆会有所提及。

譬如，刘备的 「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 ；关羽的 「羽美须髯」 等。

然则正史中并未对张飞之容貌曾有任何提及，故推测张飞的容貌应是没有什么显著特征。而且即使 「虎须」 属实，亦应是一种稀稀疏疏的状态，故张飞绝非多髯的形象。

故而李商隐《骄儿诗》中的 「张飞胡」 并非指容貌，完全是后人之曲解。

从 「张飞胡、邓艾吃」 的对应结构中亦可判定，「胡」理应与说话特征有关。参 《后汉书·五行志》 载，“童谣曰： 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鼓咙胡 。”

其中「咙胡」即指「喉咙」。明·张自烈的《正字通》亦载，‘ 胡，喉也 。’

参 《张飞传》 有云，‘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决死！"敌皆无敢近者，故遂得免。’

二者相互佐证，「或谑张飞胡」指的应是 张飞嗓门大 。

不过张飞如今的艺术形象，亦并非民间随意捏造。

又 《张飞传》 载，‘先主常戒之曰：" 卿刑杀既过差，又日鞭挝健儿，而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 。"不过张飞却是不听，并最终枉死于此。

故以此推测张飞应是性情暴躁，再配合其嗓门大的特征，最终幻想衍生出张飞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的莽夫形象。

然则，言张飞大嗓门者，多是对张飞 「据水断桥，瞋目横矛」 场景的一种联想。

张飞据桥而守将前路封锁，占据地势；曹军恐有设伏，故皆 「无敢近」 。并非是张飞以嗓门震退敌军。而且古往今来，武将者皆是血气旺盛，精气饱满之辈，自然声音雄厚。

故退一步而言，张飞即使声音洪亮，与是否是莽夫亦并无逻辑关联。

又 《张飞传》 亦云，“ 羽善待卒伍而骄於士大夫，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

换言之，张飞 「刑杀过差，鞭挝健儿」 ，只是对下层士卒百姓漠不关心的一种表现。然「不恤小人」的观念，在世家门阀纵横的东汉，却是司空见惯。

以此为由，并不足以佐证张飞属于性情暴躁之辈。

参明代卓尔昌 《画髓元诠》 载，“ 张飞喜画美人，善草书 。”即书画双绝。

元代画家吴镇在 《张翼德祠》 中云:“ 关侯讽左氏，车骑更工书。文武趣虽别，古人尝有余。横矛思腕力，繇像恐难如。 ”

其中，钟繇是楷书鼻祖，皇像有书圣之称。可见，张飞书画修养极高。

南梁陶宏影的 《刀剑录》 中即载有张飞的 「新亭侯刀铭」 ；明代杨慎的 《丹铅总录》 亦道，“ 涪陵有张飞「刁斗铭」，其方案甚工，飞所书也。 ”不过此二者如今早已失传。

然则，明代陈继儒的 《太平清话》 中载有张飞的 「立马铭」 。

铭文曰：汉将军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合于八蒙，立马勒铭。” 与《张飞传》中“ 飞率精卒万余人，从他道邀合军交战，山道迮狭，前后不得相救，飞遂破合 ”之载相应。

明代曹学佺的 《蜀中名胜记》 也曾言此。而今陕西岐山县博物馆便藏有此 「立马铭」 之原拓。

由此推断，张飞少时的家境应是比较富裕，毕竟练习书画绝非底层百姓可以供给的。

上一章节中我们已经初步探讨过刘备的宗族，作为宗室在当地有一定的声望与影响，而张飞在少时即与刘备交往，存在一些世家门阀的观念并不出奇。综上所述，民间以张飞性情暴、嗓门大，而衍生的莽夫形象并不成立。

且在公元782年，颜真卿曾向 唐德宗 建议，追封古代名将六十四人，设庙享奠。三国名将仅有八人，其中便有“ 蜀车骑将军西乡侯张飞 ”。可见，张飞应是一位文武双全式的人物。

故张飞绝非是莽夫，但也不能说张飞的性格存在缺陷。

因为不在同一时代，永远无法理会社会阶级观念对于人心的控制，只能说张飞的 「暴躁」 或许是未能超脱时代意识的一种束缚。

至于张飞的容貌究竟若何？至少四川简阳张飞营山上发现的张飞石像，慈眉善目、耳长唇厚、面白无须。经专家鉴定，该摩崖石像建于唐代，相传是唐代工匠为纪念张飞所雕。

换言之，至少在唐代张飞尚不是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的莽夫形象。

而且参 《三国志》 载，‘ 后主敬哀皇后，车骑将军张飞长女也 。章武元年（221），纳为太子妃。建兴元年（223），立为皇后。’又载，‘ 后主张皇后，前后敬哀之妹也 。建兴十五年（237），入为贵人。延熙元年（238）正月，立为皇后。’

总之，张飞之二女先后被后主刘禅立为皇后，由此亦可间接推断张飞之容貌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