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果有来生,我的儿子还会再向您跪拜(作者许·)

在梦里,我依稀看到了年迈的母亲:老人身着青衣,花白的头发裹着蓝色的头巾,拄着拐杖,远远地站在正房前,脸上有着说不清的皱纹,依然那么慈祥。我兴奋地飞过去,喊了一声“妈妈!”然而,母亲转身离去。我立刻醒了,试图回忆起那个梦。时光荏苒,冬春轮回,敬爱的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十七年了!

2004年3月22日中午(农历二月初二),母亲跋涉了92年的人生旅程,永远离开了亲人。那段伤心的日子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但她的音容笑貌却从未离开过我的脑海,我的梦境也时常出现。我母亲努力工作、勤俭持家、尊老爱幼、待人真诚、深明大义的高尚品格深深影响了我们的一生。

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一直困难重重。因为地少人多,经常入不敷出。我的父亲不知疲倦地工作来支持这个三代同堂的七口之家。为了维持家里的基本温饱,母亲处处精打细算,节俭度日。每年秋天,她都会早早地把辣萝卜叶、胡萝卜叶、红薯叶晒干,收集起来,以备下一年春旱。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几年的秋冬,我妈带着十几岁的妹妹和邻居到离家70多里的山东郯城南马陵山一带,去捡拾秋收后地里漏出来的红薯和花生。我妈早出晚归,又饿又渴,在砂石土里转来转去挖,直到土地冻得挖不动了,才能领到家里一个月左右的口粮。就在解放前几年的春节,父亲从街上的粮店联系了用小麦加工面粉的工作,母亲日夜加班,洗晒小麦,磨粉过筛,挣的是麦麸和少量的工资。母亲用勤劳的双手让我们不那么饿。那时候我爷爷家比我们家好,我这个比较强势的妈妈觉得应该自己挑担子,很少打扰他们。

妈妈经常把我们的衣服缝啊缝,补啊补,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遍又一遍的换。高三的时候,我还穿着爸爸的旧棉袄,妈妈缝的大腰裤,妈妈做的小脚?(清木本植物,用其鞘纤维绞成绳)鞋。我妈经常鼓励我说:“古语云,秀才不怕蓝衫,要有志好学。”

我妈妈性格温和,从来没有和邻居发生过争执。她经常教导我们“游手好闲要忍,噪音伤身,千金难买邻。”妈妈会尽力帮助比我们穷的亲戚朋友。她常说,十年后,每个人都会需要别人。亲戚朋友来借吃的,借东西借钱,他们的妈妈都明白,他们求助不容易。谁没有困难?永远尽力而为,绝不让新人空手而归。郫县的一个远房表妹来借钱急用,她妈借了五个家给她凑够了。亲戚无力偿还,她妈却一直不提。这个亲戚的后代至今念念不忘。二姨早亡后,我离开二姨时才三岁。我妈把她带回家当亲生的养,含辛茹苦直到结婚。每年秋天,总有一些亲戚朋友来沙沟湖捡庄稼投宿我家。在20世纪70年代,我的王兴远房表兄皮城几乎每年都来采摘红薯,每次都要持续一个多月。母亲忘不了民国三十年她跑抗日时在他们家住了十多天受到的款待。他们的母亲不厌其烦地为他们提供食宿、晒太阳等各种帮助,生怕他们因照顾不慎而被忽视。

就我所能记得的,我祖父已经快80岁了。一生努力工作导致老年身体不好。妈妈和爸爸细心地为他服务,总是尽力为他做一些美味的饭菜。1951年冬天,我爷爷不幸去世。两天后,父亲从100多里外的邵店回来了,带着吃的。外公去世那天,母亲找到父亲的“孝友会”(一个自发成立的穷人互助组织)筹钱,摆好棺材,初步安排了一大堆大事。母亲冷静、清醒、无所畏惧的精神一直为邻居们所钦佩。

我妈是民国元年出生的。她目睹了同龄人缠足的痛苦,并抵制缠足。奶奶没有委屈她,让她走了一半。母亲略宽的脚,加上能吃苦耐劳,成了农业生产劳动的一把好手。我们都是地里挖、种、撒、收,地里扛、打、抬、堆的能手。从互助组变成高级合作社后,母亲总是忍受着大组里又脏又累的农活。先进社成立后,我妈多次被村里人选为劳动模范。

70年代的十年,我妈不仅要承担繁重的家务,还要带着6岁的孩子,也就是我们三兄弟的1。这些年轻一代中有些人还不会走路。他们整天又吵又哭,又跑又跳,又吃又喝耶戈,并且时刻注意孩子的安全。我母亲已经六十多岁了。一天下来,她累得腰酸腿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努力工作,煞费苦心地抚养她的孙子孙女。对她来说真的很难。

我妈妈历尽艰辛供我读书,这让我印象深刻。

初中之前,为了筹集放学后的五块钱学费,几乎每个暑假妈妈都带我去割草晒干卖。1956年到1960年的夏天,每年暴雨积水,十里沙沟的西湖波光粼粼,近一米高的扁草(一种类似水稻的稻草草)的穗偶尔浮出水面。我妈带着我站在茫茫深水中,摸索着割掉平坦的草地。捆好之后,我把绳子绑成一些浮在水面上的草筏,把绳子系在腰上,在水里拖着。我才十几岁,水就齐胸深了。我只能帮妈妈在水里拖着稻草排,用木棍试探周围的水深。水里有许多水蛭。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在腿上胳膊上磕掉几个,还经常会遇到在水里和水面上游动的蛇。我在摸索中几次滑倒在水下的坑或沟里,我妈用绑在腰上的绳子及时拉了上来,偶尔喝几口苦涩的湖水。当时买干草六阿利斤,花了半个多月才把割下的草拿回来交学费。我和妈妈在脖子和胳膊上掉了一层皮,妈妈敢于冒险的勇气和毅力深深影响了我。

1958年秋到1960年,我去了离家很远的八里路炮车小学。由于学校没有被子住,晚自习结束后我和两个不住在村里的同学回家了。无数个夜晚,母亲总是焦急地徘徊在村子不远处。1959年12月的一天晚上,晚自习刚过,雨夹雪越来越大。父亲外出兴修水利,母亲摸黑摸着泥泞的路,带着麻纤维、斗篷等许多雨具,走了五里路来接我们。回到家,我看到妈妈的外套湿透了,右手腕流了很多血。原来,她滑倒在路边的水沟里,被碎石割伤。每天午夜鸡叫两次后,妈妈就早早起床。没有钟,她只能看天上的星星来估计时间。如果是阴天,我只能一觉醒来就起床。我宁愿早起也不愿晚起。我害怕早起睡眠不足,我害怕晚起上学迟到。锅下有两片埋在热灰里的菜叶,一片是带到学校吃午饭的(学校食堂六年级解散)。有一天,天还没亮,我急忙从锅底的草木灰里拿出一个馒头,放进一个装满米饭的小布袋里。直到中午吃晚饭,我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那是一团玉米根泥,大小、形状、重量和窝窝头差不多。我已经饿了,但我准备好挨饿。母亲在中午之前发现我手里拿着一坨土,立刻急匆匆地走了八里路,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我面前。她把窝窝头递过来,看着我吃完才走。

我忘不了。我上中学的时候,周日回学校之前,我妈有时候会跟邻居借盐(磨成盐粉炒成糊盐当菜),借地瓜干,鸡不下蛋的时候借一毛钱的开水(那时候食堂开水五毛钱一壶)。好在我妈人缘好,借了不久就超额偿还了,大部分邻居都愿意借。有一次,庄的一个邻居看到我上学的困难后,劝我妈说:“我家里有困难也不用太为难自己,上学也未必比别人好。”还不如请他下来工作挣点。”妈妈笑着回答他,“往远处看,上学总是有用的。只要他想上学,家里有口饭吃,就不能叫他去上学。“不困难的时候上学也晚了。”我妈跟我说了这件事,鼓励我“要有长远的眼光。”如果上学的话,可能不难。“母亲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有给我提供优越的物质条件,但她视野开阔清晰,深刻理解读书的重大意义,在极其艰难的生活中尽力为我提供继续学业的条件,真的很平庸。我上高中的时候,是村里最穷的。母亲曾多次教导我“树不在荫下长,人不在目下活,钢条磨绣花针,成功自然来。一切都是靠人的努力完成的。“母亲的教导激发了我不畏艰难困苦的勇气和毅力,锻炼了我的自强能力。没有妈妈的言传身教,没有妈妈对我的殷切希望,在重重困难和挫折的压力下,我很可能会成为人生道路上的懦夫。母亲给我留下了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这是我在一次抢救中活下来的无价之宝。

可惜我没有如愿“上学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我刚高三毕业,恰逢文革。早在初中的时候,我在看小说《保卫延安》的时候,就被批评“吹捧彭”了。那顶莫须有的“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就像千斤巨石压在母亲的心头,一个拥有众多* * *党员的家庭顿时成了另类!那六年,我妈头发几乎全白了。她老人家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是怎么度过的?虽然我坚信我的儿子不是一个坏人,但当春风转雨时,疲惫的母亲会过早衰老。我没能尽孝,却给它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磨难。

父亲走后,我先去离家100多里的东部打工,然后去了离家70多里的县城。十几年来来去去匆匆。在她最需要儿子陪伴的时候,我在忙自己的事情。好在老家的兄弟姐妹都很努力的照顾我妈。我下班下来后,回老家和妈妈住了一段时间。春天来了,刚买的轮椅还没有使用,妈妈却已经离开了我们。

我常常后悔医生说“挂水没用,救不了心力衰竭。”是不是判断错误?去大医院请技术娴熟的专家会诊治疗,可能有助于产妇延长生命。这个一直没有解开的心结,只能是永远的遗憾。

我经常很内疚,以为给妈妈一点零花钱就是孝顺,而且以后的路还很长。其实妈妈晚年最需要的是很多陪伴和心理安慰,而我却没能做到。年纪很大了还不等我,怎么等明天?当我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我妈百年之后了。这种痛苦怎么消除?

现在,随着时间和更好的医疗条件,我的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任何假设都只能是海市蜃楼。每次读到这里,我都很愧疚,久久不能平静。母亲的恩情高如天,她一辈子也报答不了。母亲,如果有来生,我的儿子会再向您跪拜!

根据传说,天堂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没有苦难和疾病。一个好人升天,在西方受到母亲的迎接,在瑶池仙境受到慈母的迎接。先走的妈妈和爸爸已经在天堂相遇。我只愿母亲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