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的外婆家

时光深处的外婆家

罗炳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外婆家”。

这个“外婆家”应该是温暖的代名词。那里,可能有青山绵延,溪水潺潺,桃柳青青,翠竹青青,瓜果飘香,稻浪汹涌,灰瓦白墙,庭院幽深...也可能这一切都消失了,脑海里只留下一点点美好。

好在外婆家虽然历经百年沧桑,风风雨雨,却从容和谐,一直保持着原有的风格和沉稳的气质。她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连城桥下”。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对去城里外婆家有着强烈的期待。当时交通不便,尤其是农村和县城之间陡峭险峻的金鸡岭,常常让很多司机望而却步,难以进城。作为一个孩子,我不敢随便要求大人进城。父母一旦说要带我去外婆家,就会像过节一样,激动得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身边的每个人。

奶奶是潮汕人,抗战时逃到连城定居。虽然她已经去世四十多年了,但我依然能清晰地记得她慈祥的面容和夹杂着潮汕口音的连城话。在我的记忆里,她很爱我们这些小三。每次走到桥下,她一定会让我尝一碗“桥上扁食”,那是我当时舌尖上的顶级享受。这些年来,虽然尝过无数美味,但扁食特有的美味总是萦绕在我心头,成为味蕾上永恒的情结。每次回老家,在桥上吃一碗热腾腾的扁食几乎成了我的“保留节目”。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明清建筑,只觉得外婆家的大房子简单宽敞。去外婆家,要经过汶川大桥(俗称“上桥”),走下楼梯。右边,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深巷。巷子两边是大青砖砌成的马头墙,墙上长满了深绿色的青苔。穿过小巷,你可以看到汶川的河水蜿蜒流过你的眼睛。外婆家门口有个200多平米的大坪,视野开阔。有茶树,桂花树和各种花,还有一些蔬菜和瓜类,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大门的门楼屋檐上翘,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步入大门,屋内有两个天井,六个木厢房。地面为混凝土,坚实光滑,天花板雕梁画栋,颇为典雅。

下厅主要是厨房和餐厅,也是我们经常活动的地方。天井里有一口方形的深井,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鱼在游动。打水时,用长绳系住木桶,将木桶抛下摇动。只有鱼儿吓得躲闪不及,水桶沉到水面时,又被用力拉起,一桶清澈冰冷的水交错而过。上层大厅的两侧是厢房。按照客家习俗,中堂有一张神桌,是供奉祖先牌位的。边上是茶几和太师椅,还有一张爷爷常用的竹躺椅。大人不让我们在上堂玩,怕打扰祖宗。

我一般不会在外婆家呆很久,直到暑假。那段时间,从父母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我总是觉得特别轻松自在。夏天,热浪来袭,中午天井边吹来一阵凉风。我和堂弟们在冰冷的地上铺上草席和草枕,躺下来看几本绘本或者打个清爽的盹。有时候,叔叔们会买些大西瓜,泡在井里,等我们睡醒了再吃。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去了文川河玩耍。那时候河水清澈透明,很多朋友在河里扑腾嬉戏。我不会游泳,但我可以在浅水区抓一些鱼、虾和贝壳,这也很享受。仲夏夜,月光如水倾泻,站在天井仰望星空,会滋生许多幻想。

如果天空阴沉,灯光朦胧,偌大的老房子在夜里显得格外寂静,我幼小的心灵常常充满恐惧。这个时候我就会缠着奶奶讲故事。我从她那里听说了潮州祥子桥和连城四角井的来历。有时候看着叔叔们打牌,听他们聊天。那些年奶奶没有电视机,一些新鲜事,比如女排五连冠,中国南极科考,人类探索太空,都是从他们的聊天中知道的,印象特别深刻。

在外婆家,我经历了很多人生中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尝到糖葫芦的酸甜,第一次学会南瓜花炒鸡蛋,第一次疯狂看武侠小说,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高级笔...童年在外婆家度过的美好时光,成了我心中不可磨灭的怀旧记忆。直到我8岁那年,外婆因病去世,才让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死亡的残酷和丧亲之痛!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桥下生活过,但我的想法从未断过。

现在回老家,我会经常在桥下散步。徘徊在这些古老的街道和房屋之间,看着那些腐朽的墙和草,我的心起起伏伏,觉得好难过。一方面感叹时代变了很多,但在这里时间仿佛凝固了,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一方面,我很庆幸这片净土能够保持得如此完整,因为它没有受到外界太多的侵扰。值得庆幸的是,桥下地区已被划分为四角井历史文化街区,李家大院、沈氏宅、八勇家风宅、八砖天下第一宅等多处建筑成为文物保护单位,外婆家也成为“纺马遗风”的代表作。保护维修、环境整治、文化提升工程有序推进。在不久的将来,汶川的江边和大桥将焕然一新,令人期待。

偶尔坐在奶奶的院子里,思绪总是穿梭在现实和记忆之间。我经常看到我奶奶扎着发髻,穿着蓝布短衫,手里摇着一把大蒲扇,幸福地看着我们;在那条狭窄的巷子里,我们这些孩子在追逐打闹,快乐得不得了...一旦从美丽的镜子中醒来,心情沉重,难免会有“时光荏苒,物是人非”的感叹和无奈。但我也认为,虽然时间使我们的脸变老,但它丰富了我们的生活。我们所爱的人已经在时间的河流中坐船走了。没必要哀叹,把温暖留在心里就好。正因为时间匆匆,我们才要珍惜当下,努力奔跑,才能不辜负自己的青春。

愿外婆家越来越好,今昔我用心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