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爱国、保皇派、亲日派、骂民国无敌、“输出文化”第一人。
他是传统文化的守护者,赞成男主纳妾,女主缠足。就连他后脑勺的辫子也总是不愿意被剪掉。
于是,他成了“顽固派”最生动的代名词,淹没了他作为第一个“文化输出者”对中国文化传播的巨大贡献。
他是彻头彻尾的保皇派,骂维新变法,骂辛亥革命,骂新文化运动。
于是,他被汹涌的时代浪潮拍死在沙滩上,淹没了他“起诉西方列强,为中国讨回公道”的火热爱国情怀。
在家里,他被冷眼视为“怪物”;然而在国外,他享有盛誉,被视为大师。
19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别说泰戈尔、毛姆等文豪,就连芥川龙之介也听说过“不看三大殿不能进京,但一定要看辜鸿铭”。
他自称“东西南北人”,因为“生在南阳,学在西方,嫁在东方,官在北洋”。
简而言之,满嘴鲜血,一张尖嘴;思想开放又保守;处处逆潮流,逆社会。文化极客辜鸿铭,真的很有意思。
1857年,辜鸿铭出生在马来西亚槟城的一个华侨家庭。
当时马来西亚是英国的海外殖民地,华侨在那里地位非常低,是“二等公民”。而辜鸿铭的曾祖父辜,在1786年英军占领槟城时,被任命为当地华人“甲等旦”(帮助英国殖民政府处理当地华人事务的一个民族的领袖),算是当地的上层阶级之一。
辜鸿铭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贵族”家庭的第四代了,生活条件自然宽裕。
当时的东南亚华侨,无论是农民还是商人,都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他们大多无意在南洋扎根,又常与大陆保持密切联系,籍贯也常写在大陆祖籍。
辜鸿铭的叔侄辜安平,早年被古力送回中国求学,后为秀才,曾是林则徐的部下。
辜鸿铭年轻时从父母的祖先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中国人来马的古老而神奇的传说,并经常随父亲顾子云往来于中国和南洋之间,在中国大陆和台湾省的许多地方都呆过。
可以说,辜鸿铭从小就被潜移默化地种下了祖国情结。
辜鸿铭的母亲是西方人,所以他也遗传了西方人的一些特征,比如大眼睛,高鼻梁,眼窝很深。虽然他不高,但他很聪明。他父亲的老板兼朋友布朗夫妇非常疼爱这个孩子,收养他为养子。
1867年,布朗夫妇离开马来西亚,带着年仅十岁的辜鸿铭来到苏格兰。从那以后,他在欧洲学习了十一年。
布朗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牧师,也是一位百万富翁。作为养子,辜鸿铭的生活条件和教育都是优越的,就像当时的英国贵族一样,并称自己为“假洋人”。
但这些优越的地方改变不了他被一些欧洲人看不起是黄种人的事实。
当他第一次到达英国时,他遵照父亲的指示穿长袍,梳辫子,他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感到自豪。但很多外国人看到他的穿着,都掩饰不住惊讶和嘲讽。
有一次在餐厅,他想去男厕所,却被服务员当成了小姑娘,方便在女厕所抓到他。后来在女服务员的劝说下,辜鸿铭把辫子剪掉给了她。
优越的生活和歧视形成了辜鸿铭孤傲的性格,所以他时常思念家乡。
据说,他在英国的时候,每年农历的冬天至日,他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酒来祭拜远方的祖先。女房东问他:“你的祖先是什么时候来吃这些酒和蔬菜的?”他郑重地回答说:“当你的祖先闻到你供奉的花的香味时。”
辜鸿铭在欧洲的十一年,接受了正统的、全面的欧式教育。
小时候在苏格兰公立学校接受启蒙教育,后来考入爱丁堡文法学校学习初级课程。这所学校对拉丁文、希腊文和英国古典文学的教学非常认真透彻,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为辜鸿铭日后掌握多门西文奠定了基础。
后来,辜鸿铭先后赴德国柏林大学、莱比锡大学、英国牛津大学、爱丁堡大学、法国巴黎大学等世界知名大学学习,获得13个学位,涉及文学、科学、工程、哲学等学科。
但也有人质疑他的十三度言过其实,我们却无从考证。但无论如何,这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
据说他在爱丁堡的时候,每个星期天辜鸿铭都去图书馆学习,每当遇到外面看不到的孤本,就用铅笔抄写。几年时间,他抄了几十本书。所以有时候,他身边的人都不敢和他说话,因为他说的很多书别人都没听过。
而且辜鸿铭是语言天才,他学了九种语言,还不包括中文、马来语、闽南语。他能用德语背诵一大卷《浮士德》,甚至能像说母语一样说英语。
辜鸿铭曾经说过:
1878左右,21岁的辜鸿铭回到马来西亚,在新加坡殖民政府工作。也是机缘巧合,他遇到了途经新加坡回国的马建忠。
马建忠出生在江南文风繁盛之地,深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后来放弃科举之路,专攻西学。他也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
辜鸿铭和马建忠一拍即合,谈了三天。
顾大量参考西方文学,但对中国文学几乎一无所知。他真正读过的唯一一本是翟立斯博士翻译的《聊斋志异》。
马建忠告诉他,《聊斋》只是纯文学故事,不是中国真正的文学,并建议他读唐宋八大家的文章,还特别推荐了《唐代鲁直文集》给他读。
马的介绍激起了辜鸿铭对了解中国文化的浓厚兴趣。他们见面后的第三天,他向新加坡助理秘书递交了辞呈,然后乘船回到槟城,抛弃了西装领带,开始扎头发和辫子,闭门研究中国书籍。
辜鸿铭说:
之后辜鸿铭回国,于1884年被招入张之洞幕府。从此宾主相识,开始了他长达20多年的文祥幕府生涯。
张之洞,慈禧太后钦点的探花,晚清洋务大臣中的书生,为官也比较清廉。他被称为“项帅”,死后谥号文祥。
当时的张之洞已经是名满天下的朝廷大员,而辜鸿铭在他面前却十分自然潇洒,不卑不亢,说起张来热情大方,表现出一副才子佳人、名士风流的风范。
张之洞对自己孤傲腼腆的性格也是大度包容的。在20多年的合作中,两人各持己见,相互影响,整体上还是比较和谐的。
在张之洞幕府,辜鸿铭被委以对外文案和礼宾事务,职责主要是张之洞的外事顾问秘书、翻译和对外谈判。
辜鸿铭擅长外语,学识渊博,学识渊博,能言善辩,也为张之洞解决了许多棘手的外交事务。
张之洞在两广操练新军时,用的是德军的操练方法,并聘请了许多德国教官。根据中外官衔,张给了四、五、六级军衔,并要求他们戴上中国的大礼帽,着军装,半跪半鞠躬。
德国教官不愿意失去他们的尊严和地位。结果辜鸿铭拿德语当参照物,搞了个谬论,说服了几个德国人。
以至于后来清朝遗民写《国史》的时候,满口称赞:柯庆施变礼仪,这是一个独到的见解。
1891年,俄国皇太子出使中国,希腊王子等十余人随行,停泊在汉口,张之洞以地主身份接待了他。
晴川阁宴会上,辜鸿铭用法语翻译。
席间,俄罗斯王储和希腊王子用俄语低声说:我今晚另有约会,我该节食了。没想到,辜鸿铭马上用俄语说:这顿饭挺符合卫生标准的。客人们吓坏了!
后来张之洞吸鼻烟上瘾,希腊王子却没见过。他很惊讶,用希腊语问王储:主人嗅什么?辜鸿铭听了,低声对张之洞说。张马上把鼻烟递到希腊王子面前观看,两位客人更加惊骇。
由于辜鸿铭的翻译,宴会大为增色。临行前,俄罗斯王储郑重与辜鸿铭握手。就像在俄罗斯一样,会对他毕恭毕敬,送他一块刻有皇冠的金表。并称赞张之洞:“各国皆无此人才。”
在与俄国王储谈笑风生的同一年,辜鸿铭也做了一件大事。这要从19世纪下半叶的“反洋教斗争”说起。
19世纪下半叶,西方列强用洋枪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他们派遣传教士到中国,以传教为名,进行间接掠夺和统治。
这些传教士藐视中国的法律和纪律,横行无忌,强占房屋和土地,侮辱中国官员,破坏中国的寺庙,甚至通过开办幼儿园和孤儿院绑架儿童...所有这些行为最终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愤慨,奋起自卫,从而形成了中国近代史上独一无二的“教案”。
1891年,长江流域反洋务斗争此起彼伏。
四月,扬州人围堂;5月,芜湖人焚烧教堂,包围英国领事馆。六月,武穴教案;9月,宜昌宗教计划...在列强的压力下,清政府出兵镇压,最后以赔款解决。
这让辜鸿铭义愤填膺。他用英文写了一部专著,分析了传教士在中国各地的种种恣意妄为,一一指责,有理有据,查明事实,义正辞严。
要知道,当时的国际舆论是被西方列强控制的,他们用强盗逻辑歪曲宗教计划的事实,鼓动西方人民仇视中国。
这时候,一个中国男人敢于站出来发声,向世界揭露真相,呼吁公平正义,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国际反响。很多西方人直接投稿,公开表达对中国人民的同情,辜鸿铭的名字也在西方引起关注。
后来1900左右的义和团运动是中国人民反洋务运动的高潮。
至于清政府,先是利用义和团右派的爱国热情对外发动战争,然后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他们还勾结帝国主义打压义和团,给义和团扣上“拳匪”“暴徒”的帽子。
这期间,辜鸿铭用英文写了大量政论,寄给横滨的《日本邮报》和西文报刊。
在这些文章中,他全面分析了义和团运动的起因,向世界舆论说明了真相,强烈谴责了外国列强对中国政治的干涉和出兵侵华的暴行,呼吁和平解决。
虽然他的一些观点有失公允,比如在他的《敬王篇》中,他为慈禧太后辩护,把责任推到康有为身上。
但在当时的学者中,可以说只有辜鸿铭致力于用英语向世界舆论讨回公道,其炽热的爱国热情是不可否认的。
1909年,张之洞病死。
这对辜鸿铭打击很大。毕竟像他这样一个孤傲自大的人,不管人物的生活有多疯狂,也是大度包容,处处关心,大赞。
之后从外事部门辞职,在南洋公学工作。近年来,中国的形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911 10年6月,武昌起义枪响,各地纷纷响应,革命浪潮席卷全国。而辜鸿铭则公然跳出来大骂革命党,并给上海《紫林西报》写信,警告西方报纸不要满篇文章,鼓动革命。
几年后,他成为北大教授,但因反对学运,引起学生不满,辞去北大教师职务。
总之,无论世界如何变化,辜鸿铭始终是“保皇派”和“保守派”,一路抗拒时代。
但他不同于一般的“学究”和“老顽固”。辜鸿铭反对西学和新政,是基于他对西方国家和中国文化的透彻了解。
辜鸿铭进入张之洞幕府时,汉语水平还很低,张之洞有空就亲自指导。他还凭借自己在语言和写作方面的特殊天赋,在自学方面取得了很大进步。
据顾自述,有一件事极大地刺激了他,促使他读了二十年的中国经典。
入文祥幕府时,恰逢张之洞生日。许多名人来庆祝他的生日,大学者沈也来了。张之洞介绍辜鸿铭认识沈,并请辜鸿铭多向沈学习。
起初,辜鸿铭跟沈谈起西学和西方的方法,沈却久久不语。顾问沈为什么不说话。沈很认真地说,“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要想理解我说的话,还是得研究中国20年。”
辜鸿铭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此后“穷于四书五经,涉群籍”。经过20年的努力学习,我终于掌握了中国文化。
而且他在系统学习了中国的传统经典之后,从儒家思想中找到了可以弥补欧洲现代文明不足的东西,那就是传统的伦理道德力量。
在确定了中国文化及其价值之后,辜鸿铭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中国的传统文化保持下去,并卖给世界。
在辜鸿铭之前,四书等经典大多被翻译成外文,介绍到西方。他们虽然擅长西文,但对中国文化了解不深,翻译不出精髓。
中国懂西文的人往往热衷于西化,对这种“无知”的工作不太在意。
只有辜鸿铭具备两个条件,承担了向西方传播中国文化的重任。
1898年,康有为和梁启超正在搞“维新变法”的时候,辜鸿铭的《论语》英译本正式出版。随后几年,他先后翻译了《中庸》、《大学》等儒家经典。
为了让西方人容易理解,他创造性地对其进行了描述和翻译。因此,他的译本受到国内外读者的欢迎,在国内外汉学界享有很高的声誉。
日本学者清水泰泽认为,读顾的译本,比读中文原著更容易理解和把握孔子思想的精髓。
此外,顾凭借对西方文化的深刻理解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多年积累,在《清传》、《淳易》等著作中展开了全面的中西文化比较研究,无疑在当时以传统方法研究国学的学术氛围中开辟了新的境界。
可以说,辜鸿铭作为汉学家的贡献远大于作为政治活动家的贡献。
在近代,顾在向西方翻译重要儒家经典、向西方宣传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华民族精神、在西方批判国学等方面的贡献无人能及。
1924年,日本“大东文化协会”盛情邀请辜鸿铭赴日讲学,辜鸿铭欣然同意。
此事在中国引起轩然大波,天津《伊势日报》署名韩震的文章,将辜鸿铭比作“第二个张勋”,说他“大赞日本人的臭脚”。
当然,以辜鸿铭的性格,他自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其实他并不是想讨好日本人,而是对日本的态度一直是“亲近”。
究其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娶了一个美丽贤惠的日本妃子,而是因为他认为日本文化和中国文化同根同源。
1904年,日本和俄罗斯两个强盗为了抢夺我们东北三省的利益,发动了日俄战争。辜鸿铭写了一系列文章,把俄国骂得一塌糊涂,却出奇地宽容日本。
他不仅不谈日本对中国领土的践踏和瓜分,甚至从维护东方文化的角度肯定日本的胜利是东方文化的“胜利”,是赢得西方对东方文化尊重的“圣战”。
辜鸿铭的名字在日本广为流传,很多人视他为知己,认为他不仅是中国文化的代言人,也是东方文化的代言人,是让东方文化走向西方世界的哲学家。
甚至在“五四”前后,中国反日情绪高涨的时候,他也顽固而迂腐地反对学生的反日行动。
随着中国社会新思潮的涌动,传统文化的逐渐衰落,他觉得东方文化的复苏还有一线希望,所以这个希望不在中国,而在日本。
1924-10,辜鸿铭正式抵达日本,开始在东京、大阪、神户等地讲学,以“弘扬东方文化”、“批判西化”、“寄望日本振兴东方文化”为主旨,在日本掀起了一股温和的“辜鸿铭热”。
辜鸿铭在日本讲学三年,向日本人大力鼓吹东方文化,批判日本日益明显的全盘西化和日本政府日益严重的军国主义。
1927期间,随着中日关系的逐渐恶化,辜鸿铭的听众越来越少,逐渐被忽视和冷落。他复兴东方文化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落空了,他终于独自踏上了船,回到了故土。
13年后的二战中,日本人再次推崇辜鸿铭,他的言论被编成《论辜鸿铭》,四处传播,成为日本帝国主义打着所谓“建设大东亚文化”的幌子,进行侵略战争的“有力根据”之一。
这恐怕是辜鸿铭当初想不到的。
1928年4月30日,辜鸿铭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他临终前仍在传授儒学,几个小时后,他带着未完成的内容离开了人世。
回顾一生,他有着一个学贯中西的大学者的气度,却又摆脱不了一个学者的天真。虽然不合时宜,是“保皇派”、“保守派”,但不改“爱国情怀”,尤其是对传播中国文化的贡献,堪称文化输出第一人。
今天我们穿越历史的风风雨雨,抛开功过来评价辜鸿铭。或许我们可以借用李大钊的一句话:“认为中国两千五百年的文化中出现了一个辜鸿铭先生,足以屹立于二十世纪的世界,这是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