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经验三十讲节选

2.不同的人生状态，可能会有不同的人生感悟。

文学无法提供答案。文学没用，人不是靠想象活着的。但在极少数情况下，文学帮助我们逃离。

我们都害怕孤独、疯狂和死亡。莎士比亚和惠特曼不能让我们害怕，但他们带来了光和火。

但是文化产品是需要评判的！是不是一切都以“我懂不懂”“我喜不喜欢”来衡量？

4.说自己是大学生，如何应对碎片化时间的学习？我有点困惑。学生不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学习吗？谁把他的时间切成碎片？这个时代真的支离破碎了吗？

文学的一个功能就是反对陈词滥调，很多现成的说法都值得怀疑。文学也会反对低俗。

我们总是有一个低级的理由去抵制那些凝聚我们心灵的东西。

6.读书是私事，看小说是个人经历。

7.文艺经历者可能会关注那个西瓜:他为什么在“贤者时代”吃了一个西瓜？他就不能吃点橘子什么的吗？西瓜滴在手指上是那么多汁黏黏的——也许出轨就是那么黏黏的。

8.今天我们来谈谈《心是孤独的猎手》，这本书是美国作家麦卡勒斯19岁构思，23岁写成的。

9.伍迪·艾伦的电影里有一句非常著名的台词，说的是人类的命运有两种，一种是可怕的，一种是悲惨的。

10.他们保持沉默，但实际上他们在争论。家里两个人，默默的坐着，其实在默默的争论着什么。

11.一个人需要一点精神生活来应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12.但是我们习惯了内心的崩溃。很多人的内心是贫瘠的，所以我们有必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应对眼前的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保证我们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

13.哲学家克尔凯郭尔说:“失去自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非常平静地发生，仿佛它什么都不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如此平静地发生。其他每一次损失，少一条胳膊，少一条腿，少五块钱，少一个老婆，都会感受到。”

14.这两个人互相支持。就像字母A一样，双方互相支撑，才能屹立于世。

但我们的问题是谁也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也很难找到可以默契地互相扶持的人。

15.他说，与以前的文学相比，现代文学有一个特点:个性化。现代文学会问你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在文明社会是被压抑的，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容易说出来，说实话。

16.“我们读诗写诗，是因为我们是人类的一员，人类充满热情。医学、法律、商业和工程是崇高的理想和生存的必要条件。但是，诗，美，浪漫，爱，才是我们存在的理由。

17.他没有鼓励他们成为艺术家。他想让他们独立思考，找到自己内心的激情。

18.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丈夫和她聊天，问她为什么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总是死去。伍尔夫说，作为比较，死者向生者展示生命。她丈夫接着问，谁会死？伍尔夫回答说，诗人，人们喜欢先知。

19.有些人会死于事故、疾病，或者像一个先知一样，死于绝望。但更多的人会被岁月吞噬，这其实就是人生的本质。我们的情感更加丰富，有了生命的悲剧意识，可以让我们更好地理解生命的丰富。

20.王小波写过一篇题为《我的老师》的文章，说最好的现代汉语是翻译家写的。他说他在将近四十岁的时候读了王道乾先生翻译的《情人》，他知道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写作境界。

21.有一个法国理论家叫罗兰·巴特。他说，对写作的渴望，也就是对爱的渴望，是面对语言的困惑，也就是语言说的太多，说的太少的疯狂状态。法国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点神秘。一个法国人又解释了一遍，说写作就是直面不可言说的东西，追问意义的解体。

22.卡农是一种作曲技术。首先出现一段旋律，然后是相同的旋律。所有的声音回应同一个声音，但不同高度的声音以一定的间隔进入，相互回应，不断循环。

23.我老了。一天，在一个公共场所的大厅里，一个男人向我走来并介绍了他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会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大家都说你漂亮。现在，我来告诉你，对我来说，你现在比年轻时更美了。那时候你是个少妇，我比那时更爱你那张毁了的脸。"

24.麦格教授说，研究健忘症不是为了了解它们是如何记忆的，而是了解它们是如何失去遗忘功能的。

25.对一个事物的记忆体验在于两个图像的比较，一个是当前的图像，一个是过去的图像。过去和现在之间发生了一些复杂的相互作用，所以我们可以形成对某件事情的记忆。

26.有时候，人的记忆会被粗暴对待，什么都不准你记。

27.他说，如果一个地方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就会有闲暇时间和普遍的个人孤独感，于是就会有描述自己的冲动。普遍的孤独感导致了“书瘾”的出现，而集体的“书瘾”又反过来增强了普遍的孤独感。当初印刷术确实促进了人们的相互了解，但在“书瘾”时代，文字的作用恰恰相反。每个人都被自己写的东西包围着，就像用镜子做的墙把自己封闭起来，与外界的一切声音隔绝。为什么大家都想表达自己，都想写书？因为每个人都无法忍受不被谈论，不被关注，从这个冷漠的世界里悄悄消失，他想造一些话。作家是这样，想表达的人都是这样。

28.我们来看看王小波的《寻找独一无二》，这是一个关于集体记忆的故事。王献科去长安的杨轩广场寻找无双，但是杨轩广场上所有的邻居都在欺骗他，蒙蔽他，或者用他们的健忘误导他。

29.短篇小说《回到世界》。德国女作家写的，讲的是两次性经历。男女主角的第一次约会是在1962年，当时恰逢古巴导弹危机。从那以后，他们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第二次约会是在1989年，恰逢柏林墙倒塌。

30.其实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面临着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世界被男人控制，男人庸俗。

31.对于现在写小说的人来说，手机不仅仅是一个道具，它会介入一个角色。比如我们创造一个人物，这个人物很可能是用手机自我塑造的。他在社交媒体上自拍的角度，选择的照片，写的短句，其实都是在自我塑造。这种表现和自画像一样，既有暴露又有隐藏，既有清晰又有扭曲，既有自我展示又有自我寻找，既有自我中心又有内敛谦虚，既有自我膨胀又有自我贬低。它表明了我们如何看待真实的自我和我们希望达到的自我。

32.一位名叫索尔仁尼琴的俄罗斯作家曾经说过:“除了知情权，人们还应该有不知情权，后者的价值要大得多。它意味着高尚的灵魂不必充满废话和空话。过多的信息对于一个过着充实生活的人来说是不必要的负担。”

33.还有一个大学专家叫巴克哈特，是尼采的老师。他还说了一些话，大意是我们不应该读太多的报纸。报纸很有吸引力，刊登所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要注意我们的精神本质，我们更高的兴趣，不要和今天流行的东西太接近，要和过去人类的智慧有关。

作家有这样的看法很正常，因为媒体关注的是最大公约数，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爱看什么就写什么。但是作家的任务不是这样的。作家的任务是提醒读者，无论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同时还有其他事情在发生。他想写他一生中感受最深的东西，同时也希望读者注意到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这和外面发生的事有关系吗？如果你向外界投射了太多的能量，你还有力气去呵护自己的内心吗？

35.但是，如果我们悲观地想一想，就会发现活着和被扔在荒岛上没什么区别:你得努力工作才能维持生活，活得舒服，容不得半点懈怠。活着的时候，难免会经历风雨，身边的人会生病，会死去，或者在无情的竞争中落败。你只能依靠你的信仰，相信上帝会保佑你。一边努力，一边祈祷，这才是一个小个体的真实情况。

36.长子比夫在剧中有一句台词:“身边的人都那么平庸，我不得不一次次放低理想。”年轻人更容易理解他的痛苦。他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总是做白日梦。

37.剧作家亚瑟·米勒是如何总结威利的悲剧的？他说:“我们把生存手段的竞争视为神圣。老威利真的认为自己不符合高人一等的条件。那些高人一等的人坐在办公室和高档公寓里，胡子干干净净，从那些高耸的地方发出雷霆万钧的命令，叫他成功。这个命令在他生活的城市和报纸堆积的地方回荡，但他听到的不是人的声音，而是狂风肆虐的声音。没有人能以同样的方式回答，所以他只能盯着镜子里反映出来的失败者的脸。”

我们必须避免在生存竞争中成为失败者。小时候看过一个笑话:两个人在森林里遇到一只熊，一个赶紧穿上跑鞋，另一个说，你怎么能跑过熊呢？那人回答说，我只要跑过你身边就行了。笑话并不好笑，却被人记住了很多年。后来，我看到了许多狼，老虎和豹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和态度，但有一句话是淡淡的:我只想从你身边跑过。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现实。

39.我读了另一篇短篇小说。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是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馆长。有一次她演讲的时候，一个观众问她，如果你去一个考古遗址，你觉得那里文明的标志是什么？是鱼钩、陶罐还是石器？米德说，不，是愈合的大腿骨。如果一根大腿骨在骨折后能被发现并治愈，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文明标志。在动物王国，如果你断了腿，你就会死。不能喝水，也找不到食物。如果你尽力去找，大腿骨是不会愈合的。如果一个人的大腿骨骨折愈合了，说明有人陪着受伤的人，帮他处理伤口，带他去安全的地方，照顾他，让他慢慢恢复。米德说，这是文明的起点。

40.如果你想读莫比·迪克，你可以和美国捕鲸史一起读。

莫比·迪克描绘了当人们接近巨大事物时的恐惧和野心。这个巨大的东西是莫比迪克，莫比迪克，还有像裹尸布一样翻滚了几千年的大海。

然而，我听到一个有趣的说法，西方文学实际上是圣经的所有同事，至少在莫比迪克，这真的意味着什么。这个捕鲸故事确实有圣经的味道。

41.400年前，法国作家蒙田写过一篇散文，“哲学思考就是学习如何死亡”。

42.俗话说，点灯说话，吹灯就有人陪。两个人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语境。

43.在《生命的层次》中，巴恩斯还提到了其他作家和艺术家对妻子的爱。其中之一是法国画家奥蒂隆·雷顿。结婚前，热东说，从妻子身上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本质。每个女人内心深处都透露着一个爱她的男人，反之亦然。他还揭示了她的性格。热东的这句话是他观察出来的，九年后他才结婚。结婚十八年后，他补充道:“我坚信，我在婚礼上郑重说的那个‘是’，是我一生中最完整、最坚定的表达，比我说的任何话都强。”这真的是世界上最感人的爱情故事。

44.我们有时真的怀疑那种伟大的爱情是否存在。波兰诗人辛·波斯卡有一首诗是这样开头的:“幸福的爱情。正常吗？”

两个人在一起太甜了，笑声刺耳。他们那么开心，藏不住吗？

45.生活中经常会有这样的对话。一个人在问，一个人在答，两个人只是在完成问答，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

46.医学知识是通过疾病积累的，对身体的知识也是通过手术获得的。这是身体可以讲述的故事。

47.有句话很有意思，占有是双重的。你购买收集小东西，小东西反过来占有你，让你痴迷购买，让你着迷。

48.但如果你有足够的爱，有时你可以为自己和另一个人欣赏它。

49.乔治·艾略特说，没有哪种私人生活不是由更广泛的公共生活决定的。

50.所谓文学偶像，提供了一种生活方式。

51.“当我听新闻的时候，那种感觉和以前不一样。它不再像过去那样影响我对世界的看法。这可能是新闻的问题，也可能是主播的问题，或者是信息过剩。”

52.好兵帅克屈服于权力，却用他的故事告诉读者一句令人发指的话:“不要认同国家。国家是他们的，警察是他们的，军队是他们的，那些人组成了国家。我们就是我们，我们是酒馆哥们，女人洗衣服，老爷爷在街上打牌，小孩卖报纸。”

53.缺乏生命力的东西会像尘埃一样漂浮，有生育力的东西会下沉。

比如他被秘密警察抓的时候，他问，要不要我跟着你去警察局，像狗一样在地上走？警察问，你为什么用肚子走路？帅克说，我以为被抓了就没权利走人行道了。

55.本文是纳博科夫的《说话，记住》的第一章，该书于1950年4月首次发表在《纽约客》杂志上。

纳博科夫用一句话开始了这一段:“我们的存在只是两个永恒的黑暗之间转瞬即逝的一线光明。”

57.这是《说，记忆》第一章的结尾。他写了这个-

从我坐的地方，我会突然看到一个壮观的例子，从西方的一个窗口升空。在那里，有那么一小会儿，父亲穿着被风吹起的白色夏装出现了，在半空中大模大样地伸展着身体，四肢摆着一个奇怪而随意的姿势，平静而帅气的脸朝着天空。随着隐形人用力向上抛，他会这样飞向空中三次，第二次会比第一次飞得更高。在最后也是最高的一次飞行中，他似乎永远斜倚着，背上是夏日正午的蓝色。就像那些在教堂穹顶天花板上衣服上有那么多褶皱的天庭里自由飞翔的人物，在他们的下面，普通人手中的蜡烛被一根根点燃，微小的火苗在阴霾中氤氲。牧师吟唱永恒的安息，用于葬礼的百合花在巡游的烛光下覆盖着躺在敞开的棺材里的任何人的脸。(王稼祥译)

你可能不明白。让我读另一个版本的翻译，省略了前几个句子-

《渴望学习历史》这篇文章说，脑子里有很多隐喻的人，比那些隐喻很少的人，思维更准确。如果你读完大学却没有读过修昔底德、希罗多德和吉本，你将失去你重要的隐喻能力。

你不得不承认，虽然大部分作家真的很没用，但也有少数作家学者还是很伟大的。他们思考得更准确。

58.他有一篇著名的文章《我为什么写作》。他说，人们写作有四个原因:一个是纯粹的个人主义，要比别人聪明，渴望被别人谈论；二是审美热情，意思是写得漂亮；第三是历史责任感，挖掘真相；第四是政治目的。他说，这里的政治是指最广义的政治:期望推动世界向某个方向发展，期望改变其他人的观念，使他们认识到自己应该为什么样的社会理想而奋斗。奥威尔说，当他在写政治论文时，他也试图写得漂亮。

奥威尔不是天才作家。他以简单、直接、清醒的知性面对世界。他告诉我们，我们的任务不是成为一个知识分子，而是通过我们自己的意识变得聪明。好的社会应该是由有思想的人组成的，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有思想的人。

60.这是一种所谓卡夫卡式的荒谬存在。小说家昆德拉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来说明这种荒谬。20世纪60年代，在捷克，一个工程师出国参加会议，回到捷克，看报纸，发现报纸上有一篇文章说他在国外发表了反对祖国的言论，他可能要叛逃。工程师辞职了。他没有做这些事。他向报社投诉，向组织部门反映问题。官僚们不知道为什么报纸上会有这样一篇文章，但他不敢说你从未在国外发表过任何不当言论，更不用说保证你心里没有叛逃的想法。工程师越想越担心。最后，他干脆叛逃了。我们平常的生活也许没有那么荒诞，但你很可能会遇到荒诞的事情，置身于卡夫卡的小说场景中。伟大小说家的伟大不在于你是否认同他的想法，而在于他提前写好了你的人生。

61.人类的愚蠢在于回答问题，小说的智慧在于对一切事物提出问题。

62.这句谚语流传很广，人们懒得想的时候就会想到。人类一思考，上帝就笑，那我们就不要再思考了。但昆德拉并没有停止思考的意思。他说小说是对上帝笑声的回应。小说应该反对那种单调刻板的思维方式。

63.威廉·詹姆斯有一本书《各种宗教体验》。他说，宗教本质上是指个体独自产生的某种感觉、行为和体验，这种感觉、行为和体验让他觉得与他认为神圣的东西有关联。宗教体验是个人对圣物的感受和品味。没有与上帝的个人交流和个人的神圣感，就不会有宗教。

64.诗人确实不一样。一位英国文学教授是这样说的:在《伊利亚特》中，有一个弓箭手菲罗克忒忒斯，他的功夫很好，但身上有一处伤口，总是散发着臭味，所以希腊人让他一个人住在一个岛上。特洛伊久攻不下，希腊人记得我们还有个弓箭手。派人去邀请他。诗人的形象就像弓箭手菲罗克忒忒斯，有着高超的技艺，普通人却无法忍受和他生活在一起。一个诗人总让人觉得他是个局外人。

65.一百多年前，奥斯卡·王尔德说过，只有大众不感兴趣的艺术才能生存。英国之所以有好诗，是因为英国人不读诗，这对他们没有影响。我们现在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总以文化消费者自居，一切以我喜不喜欢、懂不懂来衡量。没事就爱在豆瓣打分，但不肯花时间去琢磨自己不懂的地方。

66.德国学者本雅明区分了故事和小说的区别。他说，故事总是给人忠告，传递经验，但小说是靠书的，是在孤独的个体中诞生的。小说表现了生者深深的困惑。作家会仔细区分故事和小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