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名人评论一下芙蓉镇的创作背景?
说“芙蓉镇”
小说《芙蓉镇》今年在当代第一期刊上发表后,引起了全国读者的关注。几个月之内,我和《当代》编辑部收到了上百封来信。文艺界的老师朋友们也异常热情。新华社、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当代、文汇报、著作与争鸣、湖南日报等报纸纷纷发来相关新闻、采访或评论。这着实让我这个土里土气、默默无闻的乡下人吓了一跳,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亲切的友谊和春天般的温暖。大多数给我写信的读者和朋友都问过我这些问题:
你走过怎样的创作道路?你是怎么写芙蓉镇的?《芙蓉镇》在风土人情的画面中蕴含政治风云,通过人物命运演绎乡村生活的变迁。你的生活经历和小说中描写的农村风光有哪些具体的联系?你的小说结构有点奇怪,不太容易找到类似的类比。可以说是不中不西,不土不洋。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构的?你在文学语言上有什么样的关系?你喜欢读哪些文学名著?愤世嫉俗的右翼秦是作者本人在小说中的化身吗?接近文艺界的同志说,你写这部小说只用了20多天,是急章一气呵成吧?
这些问题让我像一双面对读者朋友的安静、温暖、含泪、严厉的眼睛,引发我思考,让我激动。文学不仅是作者对他所经历的社会生活的思考和探索,也是对他所了解的生活进行“自我追问”的一种形式。当然,这种认识、思考和探索是不断前进和发展的。
面对后两种问题,我不禁唏嘘感叹。因为我是一个写作速度慢,工作方法笨拙的人,所以被冠以“思维敏捷”“日产万字”的称号。“人生无大望,日月有酒。”以我一个乡下人的拙见,一年能有个三两篇万字的收成,就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小康之家的满足感油然而生,知足常乐。其实一部作品的写作时间,不能只从动笔到动笔来计算。芙蓉镇的社会风俗,社会状况,写的人的故事,我从小就很熟悉,成年后就开始构思。正如阿清朝学者金圣叹在《第五才子书》开篇所说:“不过,你心里管理,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不必伸纸写字,再玩。黄昏时盖落篱下,五更卧于被中,垂首绞带,遇万物。”我想,不管后人如何评价金圣叹在水浒问题上的功过是非,他悟出的这个关于小说创作的道理是非常精辟独到的,值得后人学习。
我是怎么学会写小说的,又是怎么写出《芙蓉镇》的?这要从我的阅读兴趣说起。看过一些书,但是胃口相当杂,没有条理。起初,我小时候在家乡和农村看过一些侠义小说。我对传说很好奇,但也庆幸自己没有被“武功”引入歧途,去峨眉山拜访陌生人,教他们不同的技能。然后看三国,水浒,西游,红色
《楼》是“五四”以来的一部名作,它只是浅尝了一下文学的价值和力量。至于略读十八、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那是在我高中毕业之后,才沉迷于屠格涅夫、列夫·托尔斯泰、梅里美、巴尔扎克、乔治·桑等大师所创造的艺术世界和肖像画廊。后来大了一点,又生出了一些新的爱好,就零碎的看了一点历史。
、哲学著作、中外人物传记、战争回忆录、世界大事等。因为天生的好奇心,他从来没有见过美国的月亮,帝国的太阳,法国的水仙花,古罗马的斗兽场,所以不得不迷上了书中的袁野。我还跟踪了一则报刊上披露的关于航天、海巡、核弹、飞碟、外星人、玛雅文化、金字塔、百慕大魔三角之谜的新闻,为一个农村小知识分子做了一个“精神自助用餐”的梦...叫做“读书好,要求不高”,用读书自慰。久而久之,春秋已过,不知不觉中,我与文学结下了一段像是前世未了的情缘。
就这样,我大着胆子,摇摇晃晃,学会了写小说。即使坐在井里,我也很自信,我所经历的生活,我所认识的社会和生活,是我的前辈们——甚至是古代哲学家们——所没有的。没有写出来,很可惜。我的年龄不算太大,经历中也没有什么危及生命的大起大落,但我也是从人生的春雨秋霜和运动的峡谷沟壑中走出来的。我从小在湘南农村长大,工作后在武陵山一个小镇旁边住了十四年。我工作,求知,美食,身不由己地卷入各种运动洪流,经历着时代的变迁,人间的沧桑。我天真,听话,又笨。偶尔会在心里掀起一场狂热的风暴,在“红色恐怖”的尖牙利爪面前做好自杀的打算。古老的青石板街,新修的红砖绿瓦房,四枝叶的老樟树,歪歪扭扭的吊脚楼,对我来说都有一种古朴的吸引力和历史亲切感。居民的升迁沉浮,喜怒哀乐,婚丧嫁娶,鸡鸣犬吠,都历历在目,耳熟能详。我发现山丘中物质生产的进度非常缓慢,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在经历着各种急速的变化和人为的改变。
“文革”前和“文革”期间,我深深陷入了抑郁的泥潭,也可以说是感性与理性的矛盾。第一,我所能表达的生活是粉饰的、苍白无力的,与我平日所接触的真实社会生活相去甚远,有时甚至相反——这个道理在今天不言而喻。二是因为自身缺乏文学基础,生活在偏远山区,远离首都城市,求教无望,求教无门。正因如此,这20年来,我每次写习题,哪怕是三两千字的散文,四五千字的小说,动笔前总有一场大考,我都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写作过程中,也有“流畅”和“行云流水”的时刻,但总会在写完最后一节后,焦虑下一章能否写好(以及写得好不好)。初稿一旦发表,会得意一阵,但三五天之后,又会唏嘘不已,失去信心,产生灰色的“失败感”。我爱人很好的把握了这一点。每当我在写作过程中抑制不住自恋,兴致勃勃地跟她讲我写的一个人物,一个情节或者一段话,她都会笑着骂:“你看你!不出三天,我又要叹气了!”果然,几天后初稿一完成,我就从自负到心灰意冷。直到过了很多天,我才拿出不甘心失败的稿子,请朋友们看看有没有修改的价值。我的很多小说都是在朋友的鼓励下,从零开始才写了两三稿。我甚至不能对原稿进行大的改动,但我习惯于另起一张纸和一支笔,抄写和修改,并在文字的推敲上花费相当多的精力。我由衷地羡慕那些写得快的同事,佩服他们“一蹴而就”的能力和才华。如果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不能保证我的基本生活,我就要去其他制度竞争生存,我就要挨饿。
1978年秋,我去一个山区县采访。在全国都在讨论“真理标准”的时候,全国城乡都开始为过去一二十年因左的政策错误造成的冤假错案平反。县文化馆的一个音乐干部给我讲了他们县一个寡妇的冤案。故事本身就很悲剧。前后死了两个老公,但这个女成员却充满了宿命论,把自己的大命、自己的孤独和老公都归咎于自己。当时听着听着,动了动脑子,但是觉得光做饭没什么意义。不久后,我去省城开了一个创作座谈会。我也给一些同志讲过这个故事。大家也给我出了一些点子,比如《寡妇在坟前哭》、《双坟》、《一个女人的复仇》等等。我知道大家都没有真的动脑子,只是说说笑笑而已。
具有历史意义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确立了“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正确路线,使我国政治生活发生了历史性转折。人民在思考,党和国家在回顾和总结建国30年来的经验教训。至于粉碎“四人帮”以来的文学,早已以其敏感的精神触及和探索生活,这也是艺术的一大课题,我也在回顾和总结自己的写作之路。三中全会的路线和原则启迪了我,给了我认识论的高度,给了我重新认识和分析我所熟悉的湘南乡镇生活的勇气和魄力。就好像我爬到了一个山坡上,往下看湘南乡镇近二三十年的云聚。山川流走了,民情变了...
1980年7月到8月,酷暑中,我躲在武陵山区腹地一个阴凉幽静的林场里,开始写《芙蓉镇》的稿子。那时候有点像“情急,用神写”。我每天都是流着泪写,笑着骂着,激动着。短短的十五六万字,就体现和浓缩了我二三十年来对社会和人生的理解。我爱恨情仇,泪流满面。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花了二十多年才写出《芙蓉镇》并不为过。
很多读者对《芙蓉镇》的结构感兴趣,问这种“不中不西,不土不洋”的写作风格是怎么来的?我认为结构应该服务于生活的内容。内容是脚,形式是鞋。脚不舒服走路不方便。你既不能削足适履,也不能赤脚走路。人类已经进入现代社会。科学文明的快速发展加快了人类生活的步伐和节奏。人们越来越注重效率和色彩。如果我们的文学作品还停留或模仿17、8世纪西方文学的慢节奏和细致描绘,今天的读者(尤其是中青年读者)会不耐烦的。而且在中国的古典文学作品中,故事发展的节奏和速度都比较快,读者也有阅读愉快的习惯。
如前所述,芙蓉镇源于一个寡妇康复的故事。那些年我都没写,因为我觉得如果单纯写女人的命运,这种作品古往今来屡见不鲜,早就落伍了。直到去年夏天,我终于有了一个想法,寡妇的故事里穿插一群人物,这些人物组成一个小社会,写他们各自在四个不同时代的表现,喜怒哀乐,通过小社会写大社会,来写整个行走的大时代。有了这个大概的想法,我暗自高兴了很久,觉得这个习题以后一定会写出来,至少在大的结构上。于是,我做了进一步的详细设计,决定写四个时代(1963年、1964年、1969年、1979年),每个时代成一章,每一章分七节写,每一节着重表现一个人物。四章* * * 28。每一段,每一个角色都要紧密自然的联系在一起,狗牙交错,经纬交织。
当然,这种结构可能是一种艺术上的绝望。首先需要我调动过去二三十年在乡镇的全部生活积蓄,注入对生活的激情,压缩大量的生活内容。同时也是对我语言和文字掌握能力的新考验。时间跨度长,必然会有很多叙述。我认为叙事是小说写作尤其是中篇小说写作的主要手段,叙事最能体现一个作家的语言风格和写作技巧。我看小说的时候特别喜欢巴尔扎克作品里的浮雕叙事,我自己写小说的时候也经常讲。
今年年初《芙蓉镇》出版后,有一段时间我很担心读者能否习惯“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相结合”的情节结构和整个叙事文本。但没过多久,读者热情的来信打消了我的顾虑,大多表示“一口气看完了”。当然也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比如一个关心我的老人。
编剧基本肯定,指出我浪费了素材,本来可以写成几部作品的人生,被压缩成了几十万字。还有,前段时间有个文学评论家告诉我,《才艺》杂志的一个同志看了《芙蓉镇》,非常喜欢,但他说:“这个作家把一生都写在这部作品里了。”。
有读者写道,“芙蓉镇”就像自己家乡的一个小镇。其中的主要人物,如胡、秦、顾炎山、李满庚、赦和,都为人们所熟悉。他们似乎都是邻居和邻居...今年4月的一天,我正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客房里修改手稿,突然一个中年人闯了进来。他说,“老顾同志,我是你写的秦...我在‘文革’中因为一本历史小说被无休止地摔跤,被罚扫了六年街……”他说着,眼里噙满了泪水。我的眼睛也热了,我被秦对内蒙古草原的真挚感情深深打动了。
芙蓉镇写的主要人物都有生活原型,有的分别有几个生活原型。社科院文学所一位从事当代文学研究的同志曾经向我传达过一个问题:顾炎山是芙蓉镇老干部的正面形象,是一个值得同情和尊敬的老好人。他是否过分强调自己作为“普通人”的一面?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评论家讨论的问题。毫无疑问,我们当代的文学作品中塑造了许多感人的老干部形象。这些形象大多在战争年代从叱咤风云的指挥官中脱颖而出,具有英雄气概和崇高理念。但我想写的是一个南方老干部,和平时期在南方的一个小山城工作生活。没有子弹,也不是一般战争的工地。顾炎山首先是一个普通人,是山民中的一员,对悲欢离合与山民命运有着个人偏好。然而,他主要是一个关心、体贴和乐于助人的诚实和忠诚的党员。他的存在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力量,让小镇的生活保持平衡和稳定。在村民眼里,他成了新社会和* * *生产党的化身,被群众公认为“领袖”。当然,这样写党的基层领导人的形象,特别是写他个人生活的各种情况,喜怒哀乐。也许很容易有一个问题:像“英雄”、“正面人物”、“中间人物”、“转化人物”这样的作家艺术家是有限的
在条目中,他应该属于哪一类,应该进入哪一卷?如果进不了哪个门类,进不了哪个卷怎么办?由此提醒我,我们的文学是应该写生活中活生生的人,还是写一些想象中的概念。你写的是地道的新人还是写某种分类的模范生和“被困者”?所以,我认为顾炎山作为我党基层干部的形象,尽管有种种不足,但并无不妥。
简单地给人物分类,是文艺领域左派思潮衍生出来的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是一种习惯性的力量,是人物概念化、雷同化、公式化的重要原因,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社会主义文学创作的繁荣。这几年我在自己的练习中尝试减少它的束缚,但收效甚微。未来还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长期的探索。
很多湖南的老作家总是要求和劝导我们年轻一代要扎根于生活的土壤,开阔艺术视野,写出生活的色彩,写出生活的情调。他们以身作则,用自己的作品为我们提供榜样。“写色彩,写情调”,这是前人的肺腑之言,也是艺术的心声,要达到这个要求,有各种各样的因素,比如语言能力、生活阅历、生活区域、思想素养等等。这绝不是说演习《芙蓉镇》已经写了什么色彩和情调。相反,我的作品与老一辈作家的教导相去甚远,我有一种很长的期待,这正是我需要尽全力坚持不懈追求的。很多读者和评论家都热情地指出了《芙蓉镇》的不足,我正在消化和认真修改。
看世界因作者而异,读作品因读者而异。应该说,读者最有发言权,是最公正的评论者。以上只是一个关于芙蓉镇的饭后“八卦”。
这是作者自己的,希望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