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的满族作家
2000年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曾在《作家》、《布老虎散文》、《人民文学》、《十月》、《天涯》等多家文学杂志发表作品。获2003年“布老虎”散文奖、2004年人民文学奖、2006年第二届吉林文学奖。2004年7月出版散文专集《转身》(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10月出版散文合集《七个人的背叛》(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出版散文集《阴性之痛》(华侨出版社)、2006年出版散文集《从容起舞》(时代出版社)。2008年散文集《从容起舞》获得第九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人民文学奖给格致颁奖辞:“格致是近几年突现的新锐散文小说的代表。其作品与传统散文相比有着明显的变数。其提升了散文审美上的难度,同时也加大了对于散文认识上的难度。格致的散文估现了一种珍贵的散文精神;从个人经验出发,真挚、执着地探索公***经验,探索真正迫切的心灵和思想疑难。”
时代文艺出版社; 第1版 (2012年10月1日)《风花雪月》辑录格致多年作品精华,篇目由其亲自挑选排序,分别以雪、雨、风、花、月作为篇章题目,从其个人经验出发,对公***经验和心灵问题予以深刻探讨。人民文学奖在给格致的颁奖辞中说:“格致的作品和传统散文相比有着明显的变数,提升了散文审美上的难度,同时也加大了对于散文认识上的难度,体现了一种珍贵的散文精神。”《十月》杂志主编、著名散文家周晓枫认为:“格致的散文体现了某一种意志性,文字里保持了独立的判断和独立的智慧。”她的作品体现出的对生活的独特感悟,是一种对生命的真诚和对人生的倾诉。《风花雪月》文字精美,富含哲理,堪称中国当代新锐散文作家的代表作品。
作家出版社; 第1版 (2013年4月1日)《婚姻流水》内容简介:女作家格致继散文专集《转身》、《从容起舞》、《七个人的背叛》后的又一力作。《婚姻流水》以独特的女性视角阐发平凡人生,睿智幽默的文字浸透婚姻百味。
婚姻,经营好了是一场繁华盛世,反之便是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作者用平静的心情悠然的笔触还原了婚姻战争的场景。一篇篇优美诙谐的小散文,记录“战争”的过程中体现着作者的智慧和包容,爱着一个男人的无奈、绝望与深沉……让人黯然心酸。作者似乎在告诉读者,不这样又能怎样,从而必须这样——婚姻终于瓦解。时光无法倒回,一场场悲欢离合在流年上演。作者幽默、形象的叙述夸张、大胆的写作风格,很让人回味。
另著有《替身》、《金字塔》、《两重虚》等。 《十月》杂志副主编、散文家周晓枫认为:她的散文“体现了某一种意志性”,“文字里保持了独立的判断和独立的智慧”。而张守仁教授则认为:在散文界,“格致的出现是一个事件”。
普通的生活,在格致的笔下变成了陌生化的东西,在她新近出版的散文集《从容起舞——我的人生笔记》中,格致像一位冷静的医生在把摸病人的脉,文字的尖利,划开生活的皮肤。她对文字的感受,不是停留在表层上,想像的能力和沉积的时间交织一起,使她到达了一种艺术的境界。格致的性格,不是从读书和学习技巧中得到的,是血脉中的事情。在她的血液中流淌着满族的基因。马背上的祖先的野性、粗犷、真情,草原一样广阔的胸怀,融化在血水中。格致的文字便不是小得意,小伤感,小寂寞,小多情。她的文字有些琐碎,但这琐碎不是女人的磨叨和牢骚,为了添满更多的方格纸,注入大量的水分。她的文字是火,激情和炽热藏于内,一路冲开,燃起一片火的海洋。她在《减法》中最后写道:“我的户口被我从父母的泥土地里用力地拔出,寻到了新的落脚的地方。我的书里需要演算的已不是减法加法、乘法除法这样简单的算题,我的计算越来越复杂。那些算题,往往先告诉我结果,然后让我找到通向这一目的地的道路,也就是我不需要思考往哪里去。”生命中的复杂,不是像算式那样简单,那样枯燥,这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谁也无法预测。《减法》是一个象征的符号,不是在老老实实地讲述身边的故事,它是人生的倾诉和张扬。
生存危机像一团浓雾包围、困扰着格致,她把生命像拭纸一样伸进雾中。生命和生存的冲突,是写作的源泉,咕咕地不断涌出的泉水,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格致是真实的,真实的格致,并没有走一条模仿的路,虽然这种快捷可能出现一时的成功。对生活精度的高标把握、独特感悟,不是凭写作的技术,而是生命的真和诚。
格致是满族人,这个民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从辉煌到落败,大起大落,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字。这一切,影响着作家的精神结构。她在寻找,在童年的游戏中,在古老的泥土中找字。祖先的文字是一种声音,在远远地呼唤。她写到:“也许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在这个找寻上,寻找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一种文字,一种于我出生前就隐藏于泥土或其它物质中的文字。它就是满文—一个不朽民族的语言文字。”
对于格致的散文,李敬泽曾有评论:“格致最不欠缺的就是感受力。她对人的境遇、动机,对人的身体和心灵有一种敏锐的,甚至是过敏毒辣的洞察。 ”生活和心灵的感悟“嫁接”的时候,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作家对生存的价值观的思考,找到了突破口。母亲在格致的作品中,出现了新的叙述的形象。 “母亲旋即打开所有房门,春天的风吹进来。母亲希望,她的女儿的魂儿能随风儿一同进来。为归家的魂打开门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手执一柄长把勺,在门槛上敲打。一边敲打还一边呼喊:来家——来家——来家——想必那迷迷糊糊、惊慌失措的魂是没有什么神秘感和目的地的。它是哪里喊就往哪里去。 ”母亲的喊声,撕扯人心,一声声,一缕缕,渗出冰渍的情感,让春天有了冬的残存。
格致的文字没有大量的修饰词,朴素之极。她像金匠,精心地筛选每一个词,绝情地不漏掉多余的字,打造一朵美好的、理想中的“金玫瑰” 。在时尚的今天,平淡的美,越来越少了,越来越珍贵了。雨果谈道: “只在一部作品既无风格又无思想的时候,这部作品才会变得陈旧;而当作品里有诗意,有哲理,文字优美,有对人的观察,有对自然的研究,有灵感,有重要性的时候,这部作品就变成了古典。 ”在当代,网络、电视和各种媒体的语言,充斥每一个角落,这更要求作家应该特立独行,凸现自己的风格,不是用流行的公式的“大众”语言,而是用属于自己的语言,它不可能与别人一样。精神背景有多大,决定人的气质和情怀最终能走多远。
格致散文中的满族情节
作为满族女作家,格致散文也表现出了鲜明的民族心理特征和民族情结,深入分析其作品,对于了解当代满族人民的现实生活和心理世界具有直接而积极的意义。作为个人生活和心灵世界的写照,格致散文表现了对养育自己的民族和历史的深切关注。她从自己的家族姓氏出发,一步步走进了历史。 利刃的语言
夏天,整个城市如一片叶子,被烤焦了,发了黄打了卷。只有街边一堆硕大的西瓜,如一滴滴还没有蒸发的水珠,闪着凉爽的绿色的光芒。
我在一堆有着碧绿花纹的西瓜旁停下了脚步。我只喜欢这种西瓜,它是圆的,且有青蛙脊背上的花纹。这和我童年图画书上的西瓜是一样的。而其它的西瓜,颜色象冬瓜,形态象枕头。
卖瓜人是个中年男子,黑且瘦,眼睛很大。他将手掌伸平,在他臂长所及的范围内的每一个瓜上拍,最后选中了一个较大的抱了过来。他头也不抬地说叫不叫?(叫:切开一块以验优劣。)我说叫,不好不要。于是他三刀就在西瓜的肚子上划出了一个三角形,并象拔暖瓶盖一样将那块瓜拔了出来。我伸过头去看那个三角形的井,里边真如井一般汪了一片水渍,瓜肉发了炎的伤口般红肿不堪。这是熟过的瓜,或在搬运过程中受了外力的撞击,虽然外皮完好,但里边已如发生了地震,全乱了套。我拒绝买这只瓜。直到此时,我还没特别的感觉,一件再平常再细小不过的事,它还没有什么意义,拒绝这只瓜的理由又是那样充分。
卖瓜人一手托着瓜,一手握着西瓜刀,不好,哪不好?并且直视我。我不明白他的自信从哪里来?快要烂了的西瓜能使他的目光笔直地射向我而没有一丝游移吗?一定另有原因,它的笔直的目光后一定有一个坚硬的支撑。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寻找,于是我的目光与那把西瓜刀相遇。残留的西瓜的汁液,正从刀尖一滴一滴缓慢地滴到地上。它们是淡红色的,跟人体的血液极其相似。刀是月牙形的,刃口比刀背长出约一倍,在强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它距我只有二十厘米,只要二分之一秒,刀就能将这段距离变成零甚至负数。握刀的手是黑色的,上边的血管如老树的裸根盘错着。他的手臂象是刀黑色而有力的柄。刀和他的手是一体。他是一个身上能长出刀的人。刀从他手臂的顶端长出来,并且在他的血液的浇灌下越发的锋利。
我害怕了,怕这把从他的手臂的顶端长出的刀是个任性的家伙。他的大脑指挥不了刀,反而被刀所控制。刀是嗜血的,它永远乐于在柔软的不堪一击的肉体上证明自己是一把锋利的刀。刀面对石头的时候是会低头并且绕行的。但我不是石头,恰好是一堆柔软的肉。刀已看见了我,并且露出了笑容,正在一毫米一毫米地向我移动。它可能是厌烦了那堆西瓜,厌烦了西瓜发出的嘎嘎嘎嘎清脆的哭叫声。它想换一个略有些弹性的东西。西瓜的血毕竟没有腥味,而且是令它讨厌的甜味。刀是不甘堕落的,切割西瓜实在是无奈之举,一旦有机会,它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真正的血液亲和的机会的。
我看见那个卖瓜人阴沉的脸,他没有买卖人那种可以随时运用的笑脸。是刀使他可以不笑,刀给了他勇气和理由。我不能同他争执。我在那把月牙刀闪闪的白光下接过了西瓜。我付钱给他时说:我买了,不是怕你,是怕那刀。一般人听了都会笑的,但他没有,他象阴天一样,就是那种没有雨的阴天,但晴起来也没有希望。
刀是有语言的,以前我不知道。但自从我的邻居二萍在一把切菜刀下变成一堆肉泥之后,我开始能听见刀说的话。它说它喜欢一切柔软的东西,比如青菜,比如绢布,比如女人。它说它不大喜欢石头、金属、男人等等一切不容易切割的东西。它们不但难于切割也不容易下咽并且味道也不好。
我怕刀,听懂了刀的劝告。并且弄明白了刀是个什么东西。我买两样物品——肉和西瓜——不敢同卖货的人争执。这两种买卖是有刀参与的,或者说是刀的买卖。我不敢同刀理论什么,刀说的就是真理。
我在刀的逼视下接过了坏的西瓜,接过了切割得明鲜肥肉多而瘦肉少的肉。我没有办法,我不是刀的对手。在刀的面前,我仅仅是一茎青草。刀是我的敌人。我在一把刀的面前什么真理也不能坚持。刀把公道切得一面太大,一面太小,但小的那一面放上一把刀,就平衡了。
分身术
——格致在“格致文学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
我一生下来就被固定好了。姓氏是固定的,性别是固定的,父母是固定的,家庭是固定的。哥哥是固定的,姐姐也是,叔叔是固定的,舅舅也是,一个村庄固定我……
长大后,当我有力了一些行动能力,离开父母、离开哥哥姐姐,离开固定了我整个童年的家,这个时候,新的固定之物又涌来了:工作单位固定我,婚姻固定我,孩子固定我,一个城市固定我……
这一切都是谁规定的?我必须活在这些规定里吗?我为什么要被规定在一个地方不许动?为什么被固定在一个单位不许动?为什么被固定在一个婚姻里不许动?这一切都对吗?为什么是这样?那样不可以吗?如果我对这些规定满意,那么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我不满意,我可不可以不满意?那么我此生就有秘密的事业干了。
一个人,一个女人,是很难反抗命运的毫无道理的安排的。我被限定在一个地方不许动,其实我真的无力行动。社会几乎就是金属的,而人到现在为止也没能进化成铁的。而人,在形式上不堪一击的肉体,能和金属的社会讲条件题要求吗?
于是我老老实实做我的公务员,上班下班,开会报表,生孩子煮饭,但是我真的此生只做这些而没有其他想法吗?我真的要把我的一生消耗在那些毫无意义的甚至是对民众有害的工作中吗?
我哪里是这么老实的人啊!
我坐在我的办公桌那里,于12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制作了一个替身。这个替身就是格致。她12岁。是个少女。
我不能做的,格致能,我不能远行但是格致能,我没有自由,我给予格致。我站在地上动弹不得,我就让格致飞。
文字给予了格致道路,给予了格致航线。文学是给予我行动和飞翔的工具。文字本身没有意义,但当汉字被我组合成为我的道路,成为我的航线之后,文字的意义如同太阳在我一个人的天空冉冉升起。
格致是被我生生叙述出来的。格致是违法的,当然是违法的,格致到现在也没有身份证。格致在法律上不存在,但在读者中存在。这是一种颤巍巍的存在,是一种随时可能消失的存在。我有多紧张!认可格致存在的人越多,格致就越安全、越牢固。因此,我需要杂志社发表我的作品,需要出版社出版,甚至需要获奖,需要开研讨会,我需要肯定、需要赞美、需要掌声。
替身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我此生是依赖替身活下来的。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不明原因无法医治的疾病,被大神宣布活不过18岁。我是大神说的花姐。要以处女之身夭折。这是天规定的,但是我妈不愿意。他和大神一起反对天意,偷偷制作了一个我的替身。多年以前我的替身就已经替我上了西天,每天为王母娘娘递茶打扇。做一个天神的侍女。这么多年了,她没有被察觉。于是我活了下来,活过了十八岁,竟然活到现在这么老了。
那个天上的侍女是我的替身,格致是我的替身,加起来我有两个替身了。一个去替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一个去做我愿意做而做不了的事。她们有一个***同之处,就是没有肉身,没有肉身她们自由,上天入地、深入人心。
看看我活得有多复杂。需要这么多替身帮我活着。我活着是我和我的替身们***同努力的一个阶段性成果。
显然我已经把自己整成了一个复数。天上一个,地上一个,汉字里一个。
——而地上的这个会最先死掉。
如果地上的这个我死了,天上的那个、汉字里的那个还不死,那就等于我没死,或没能完全彻底地死去。那么我的死亡过程就会被拉长。地上的我把死亡拉开序幕之后,其他的我如果不能跟上我死亡的脚步,那么我的死就不能结束。我的死亡过程也许会比一些人使用的时间多。一个简单的死亡,在我这里甚至会成为一件不那么容易结束的事情。我为我能在我的死亡过程中更多地使用时间而感到有趣。
这是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一个成人游戏。
还有一种不好玩的可能,那就是,我还没死呢,汉字里的格致先死了。如果这种令人沮丧的事情发生,这个游戏就没法玩了。我不愿意看到我的替身先我而死,我还要为她送葬,为她悲伤。会怀疑我存在的价值。这会导致我的死亡速度太快,快到追上了肉体的死亡。
这就不好玩了,这就与大部分人一样了。我得想办法让我死得慢一些、要让我的死亡减去肉体的死亡还有所剩余。
那么我得好好写,我知道我写得越好,她就活得越长。
最后我感谢今天出席会议的所有专家、学者。大家读了我两本书,读了我两本废话。十分辛苦。
感谢南帆、耿占春、陈剑晖三位老师跋山涉水从远处赶来;感谢年龄最长的、一直关怀我的张守仁先生;感谢年龄次长的雷达先生、胡平先生;感谢中国作协创研部全体老师,尤其感谢为这个会议做具体筹备工作的郑苏伊、赵宁老师。感谢创研部梁鸿鹰主任、何向阳、彭学明副主任;
感谢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李敬泽老师。我也可以说是人民文学培养的作家,我的生长期,恰是敬泽老师任副主编主编的时候。他是知道我的写作童年的人。
感谢《人民文学》《青年文学》《民族文学》《十月》等杂志多年来对格致的培植。(此句话现场发言遗落,现补上。)
感谢作家出版社社长葛笑政先生,感谢那云老师。感谢作家社出版了婚姻流水;感谢吉林出版集团时代文艺出版社的陈琛社长、郭力家总编,感谢他们出版了《风花雪月》。感谢东方出版社文艺部主任张杰先生。感谢他即将出版我的第二本散文自选集《女人没有故乡》和原创散文集《两重虚》。
感谢新华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青年报等今天到会的所有媒体记者。你们的劳动会使这个局限在会场里的文学活动突破空间限制,传遍全国。
最后感谢吉林市委宣传部,感谢朱淳部长、宋文君副部长及宣传部办公室、文艺处的领导。这是吉林市首次由市级领导支持的文学活动。这是有史以来吉林市承办的最高级别的文学作品研讨会。我们的朱淳部长是行政领导同时也是诗人。他是吉林市一个民间诗社雪柳诗社的社长。他工作时间率领大家工作,业余时间率领一帮诗人写诗。
另一家承办单位是吉林市文联,感谢文联范主席、王主席.以及为这个会议付出劳动的所有的人。
2013 6 16 bei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