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塑造人物形象的语言特点是什么?
首先,修辞的运用巧妙而准确
鲁迅先生的小说,无论是在文字的锤炼上,还是在修辞格的运用上,都经过了精挑细选,精心推敲,收到了奇妙的表达效果,显示了他高超的语言修辞艺术。他的用词准确、贴切、深刻,既能准确、生动地表达描写对象的整体特征,又处处体现新意,收到除了意义明确以外的其他效果,往往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到有弦外之音,字里行间蕴含着更深刻的含义。修辞的巧妙准确运用是他的小说富有文采的重要原因。下面只说明他的小说中使用的一些主要的修辞方法。
1,比喻
隐喻是一种常用的修辞方法。在鲁迅的作品中,隐喻不仅被广泛使用,而且经常以新颖巧妙的方式使用,收到了良好的修辞效果。比如《药》篇,“老栓也往那边看,只见一堆人的背影;脖子伸得很长,好像很多鸭子被看不见的手捏了起来一样”;【3】“小栓坐在后排的桌子边吃。一颗大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下来,他的夹克贴在背心上。两个肩胛骨高高突出,在杨雯印成“8”[4]用一只被看不见的手抬起脖子的鸭子作比喻,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绕着刑场看热闹的人们,形象地反映了他们的无知和麻木,也表达了鲁迅对这些麻木的看客的“怒而不争”的心情。而对小栓“痨病”的描述已经到了高级阶段,用一个“八”字来形容大概更为简洁贴切。在《故乡》中描写杨二的小姨子,“...但我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双手插在小胡子里,没穿裙子,两脚张开,就像画图仪器里的细脚圆规。”【5】生动地画出她细脚的姿态,让人想起她泼辣的性格。还有很多隐喻既激活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又体现了作者的爱恨情仇。比如阿q被赵爷爷赞为“老阿q”,感觉舒服得像喝了六月的雪水;在《白光》中,陈士成得知自己的县城考砸了,像一座“潮湿的糖塔,它突然倒塌了,只剩下一堆碎片”;《肥皂》写道,四明夫人最后用肥皂时,“泡沫像大螃蟹嘴上的水泡”;福字中的“我”,是祥林嫂临死前用可怕的疑惑盯着她时“刺在我背上”的;《故乡》中的中年闰土“他的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完全不动,像一尊石像”。鲁迅通过灵活运用这些新奇奇特的隐喻,使人物形象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引起读者对隐喻后更广泛意义的联想,使人们不得不佩服他运用小说语言的高超技巧。
鲁迅小说中的比喻中有一个现象特别引人注目,那就是他多次用“铁”字比喻。在医学上,墓地树枝间的乌鸦被描述为“低头站立”;白光中,冷月像“一面刚磨好的铁镜子”;在《社戏》中,“我们”在去剧院的路上“仿佛看到了那连绵起伏的群山”“仿佛它们是热情的铁兽”。在《孤独的人》中,魏在祖母去世时“坐在那里嚎叫,像铁塔一样一动不动”。《伤逝》中,涓生窗前的槐树有“铁一般的老茎”;在《兄弟》中,张生气时的手掌“比平时大了三四倍,像铁铸的……”。鲁迅为什么在比喻中多次使用“铁”字,我们可以在《呐喊·序》中找到答案。
如果一个铁房子绝对没有窗户,很难被打破,里面有很多睡觉的人,他们很快就会窒息,但不会感受到昏睡而死的悲哀。既然你在叫嚣,你就唤醒了几个清醒的人,让这不幸的少数人承受了不可挽回的垂死之痛。你觉得你配得上他们吗?
不过,既然有几个人上来了,你也不能说没有摧毁这个铁房子的希望。
鲁迅把黑暗的现实社会比作铁房子,这是他对黑暗腐朽的社会如铁的不满的体现。比喻中多次出现的“铁”字,正是这样一种感情的表达。
2.标志
鲁迅对象征主义的运用是完美的,这在小说《狂人日记》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小说中到处使用象征手法,通过“疯子”的荒诞话语向读者暗示社会现实的本质例如,一个疯子认为“房间里全是黑暗的”梁椽在头上晃动;摇了一会儿就长大了,堆在我身上。”[7]这是对一个疯子被压抑的心理状态的描写,也象征着封建社会的黑暗,揭示了“极重”的封建势力已使人“寸步难行”。再比如,他在史书上看到写着“仁义道德”的“吃人”二字,这不仅是一个疯子精神错乱时的幻觉,也深刻揭露了几千年来封建宗法制度和封建礼教统治的罪恶本质。《狂人日记》中的大多数人物都是象征性的。《狂人》之外,《古九先生》象征着继承了几千年封建道德的腐朽反动的封建势力;赵贵翁(连赵氏狗)代表的是维护封建秩序、迫害社会进步势力的反动恶势力。象征也用于景物的描写。开头写的“月光”不仅指生活中的月光,也是光的象征。”天黑了,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赵的狗又叫了。“这里写的是主人公对自己所处的现实环境的感受,实际上是用象征的方式表明了封建统治的黑暗和恐怖。这些象征手法的运用使小说在人物、故事情节等方面有了更大的景深。一个小小的实体,蕴含着无穷的内涵,让人回味无穷。
小说《药》中有一个非常经典的象征用法。小说以一个简单的词“药”为标题,故事的发展以“药”为线索,具有多重象征意义。第一,通过描写华老栓迷信以人血为“药”,让儿子吃“人血馒头”可以治病,“获得很多快乐”,结果却适得其反,毁了儿子的一生,深刻批判了人民的迷信、落后和愚昧。其次,以“药”为题启示人们:像当时中国的病态社会,救国救民的“药”是什么?第三,于霞为推翻帝国制度而战,但最终,他自己的血被用作“药”来“拯救”人民。革命者的牺牲并没有唤醒麻木的人们,有的只是像鸭子一样看热闹。如此深刻的讽刺,一方面反映了国民的政治无意识和无意识,另一方面深刻批判了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
3.转喻
借代的运用可以表达作者的爱与恨,反映作者的思想感情,引起人们的联想,使人思考,增强作品的表达效果。鲁迅在他的小说中经常灵活运用这种修辞方法。比如《孔乙己》中的“如果你得到十条以上,就可以买到同样的荤菜,但这些顾客多为短袖帮,一般没有那么有钱。只有穿袍的人走进店旁的房子,要酒要菜,坐着慢慢喝。”[8]“短袖帮”指的是穷苦的劳动人民,“穿长衫的”指的是富裕的精英阶层。用服装特征来指代人,除了形象生动,还容易让人联想到等级森严、社会地位不公。再如《阿q正传》“假洋鬼子回来,向秀才要了四块洋钱,秀才的上衣上挂了一个银桃;卫庄的人都惊呆了,说这是柿油党的高层,抵得上一个院士……”[9]卫庄里的人对“革命党”的认识只停留在“银桃”“抵得上一个院士”,“柿油党”是“自由党”的谐音。通过运用这种转喻,作者深刻地揭示了“不是”再比如,在医学上,用“白胡子”、“红眼”、“驼背”等描述人的外貌特征的词语来代替人,真的很微妙。转喻的运用达到了形象突出、特色鲜明、具体生动的效果,是鲁迅修辞运用中的一个亮点。
4.反复地
为了突出某种意义或表达思想感情,鲁迅在他的小说中经常使用重复。“写完之后,至少看两遍,尽量删除不必要的单词、句子和段落。没什么可惜的。我宁愿把可以当小说的素材收缩成速写,也绝不把速写素材拉成小说。”这是鲁迅在回答北斗杂志[10]的问题时提到的关于写作的观点。那么鲁迅小说中的重复是不是打自己耳光呢?相反,含蓄、简洁、重复和冗长的巧妙结合,是鲁迅先生高超语言技巧的体现,也是鲁迅小说的精妙之处。重复手法在小说《祝福》中最具代表性。其中包括:
外貌描述的重复:“白头绳,黑裙子,蓝夹克,月光背心……”【11】祥林嫂第一次和第二次来鲁镇的时候,作者是这样描述的。她的打扮没变,表情却变了:第一次,她看起来并不悲伤,“脸上青黄不接,但脸颊还是红的”,但第二次,她“眼里有些泪花,眼神也不如以前有活力了”,而且”。当她受到刘妈迷信的威胁时,“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周围都是大大的黑圈”,说明她开始陷入恐怖之中;当她捐完门槛仍被禁止触摸祭祀器皿时,“她像被烙了一样缩了回去,脸色同时变得灰黑”;第二天不仅眼神一沉,精神更差了”、“像木偶一样坐在那里”、“不到半年头发就变白了”。为什么作者要安排一个重复的描写,还要刻画祥林嫂“长相”的变化?这正是为了揭示祥林嫂悲剧人生的必然性。祥林嫂对自己的悲剧人生浑然不觉。她甚至认为自己完全遵守所谓的“法典制度”,所以当她被迫再婚时,她会想尽办法维持生计。听完刘妈的迷信,她会去土地庙“捐门槛”。她的无知和对封建制度的屈从导致了她悲剧人生的必然性。外貌描写的重复和前后细微差别的刻画让我们读到了作者对祥林嫂的同情,但更多的是对封建宗法制度的批判。
语言描写的重复:最吸引眼球的是描写祥林嫂的语言。祥林嫂两次守寡,两次来到鲁大师家。作者对她语言的描述真的很独到。“我真笨,真的。”重复了三次。“我只知道是下雪天,山里的野生动物没有食物,会来村子里……”我把阿毛的故事讲了两遍。祥林嫂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对人说这句话?因为她希望把自己的不幸告诉别人后,能得到一些同情和怜悯。是的,刚开始别人表示同情,后来人们就当是开玩笑了。这样的重复,鲁迅深刻地揭示了人的麻木,祥林嫂的“无意识”。还值得一提的是陆思大师的语言。作者对他的语言描写不多,但确实很简洁。“该死的,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性格语言。他第一次说“该死!”当他知道祥林嫂的婆婆和魏奶奶把祥林嫂从他身边抢走的时候。然而...".言下之意是,祥林嫂的婆婆没有事先和他商量就把祥林嫂带走了,觉得“可恨”;但是为什么马上说“然而”呢?因为他觉得既然丈母娘来抓媳妇,就应该是自然而然的,典型的封建宗族势力思想。第二次,魏老太来赔罪,说要“推荐一个好的来赔罪”。话还没说完,鲁大师就插了一句“然而...”这个“然而”就更有意义了。他觉得,自从祥林嫂去了陆家,他就“一句话也没开”,“整天就这么干”,到了年底,忙得不加短工。毫无疑问,剥削阶级的本质在《大师路斯》中暴露无遗。让读者意识到这一点,只用两个字——“可恨,然而”,其精妙之处,不用多说。
此外,小说《风波》中“一代不如一代”这句话出现了八次,可见作者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也可见作者对这种消极哀叹的批判。在小说《孔乙己》中,掌柜四次提到“孔乙己还欠十九块钱”,可见孔乙己的生活极其贫困,掌柜只在乎酒钱,孔乙己的悲惨命运和痛苦结局。这些重复使用对突出文本的意义有着奇妙的效果。
5.对比
鲁迅经常运用这种对比的修辞方法,通过两者的对比,使主题更加集中,更加鲜明。比如小说《故乡》“有一天,妈妈告诉我闰土来了,我飞去看。他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戴着一顶小毡帽,脖子上戴着亮银色的项圈,这说明他爸爸很爱他……”“这是闰土。.....他的数字翻了一番;以前的紫色圆脸已经变成了灰黄色,增加了深深的皱纹;像他的父亲一样,他的眼睛红肿...他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身上只有一件很薄的棉衣,四周都是。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和一根长烟斗;那只手不是我记忆中那只又红又圆的手,而是又粗又笨又裂,像松树皮一样。”[12]我们可以感觉到鲁迅对此非常痛心,对闰土表现出无限的同情和怜悯。在小说《孔乙己》中,鲁迅对孔乙己形象的描写也是前后对比。孔乙己一出场,就“很高;绿色和白色的脸...穿着长衫”,直到因为“偷书”腿断了,变成“脸上又黑又瘦,不成样子;穿着破旧的夹克衫,双腿交叉着”和“用手走路”。[13]这种反差让人感受强烈。当他们同情孔乙己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封建制度的残酷。另一个例子是小说《一件小事》,作者通篇使用对比技巧。“一件小事”与“一件国家大事”的对比,凸显了“一件小事”的意义并不“小”;“我”与司机的对比突出了司机的高和“我”的小;“一件小事”前后“我”不同的思想感情对比,凸显了“我”重新开始的决心和自我改造的勇气。细读鲁迅小说中的对比,会给读者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同时也能真切地感受到鲁迅在小说语言运用上的良苦用心。
此外,许多修辞手法,如夸张、比喻、双关、优美的旋律、警告和讽刺在鲁迅的小说中随处可见,有时还有修辞方法的综合运用。修辞的丰富性和独创性是鲁迅小说语言最显著的特点之一。
二、“鲁迅风格”的语言风格
“鲁迅风格”是对鲁迅小说整体语言风格的模糊界定,是鲁迅在语言风格上的独特独创。在鲁迅小说中,突出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杂而不连贯”的叙事模式
“语言相当语无伦次,有很多荒诞的话。”[14]小说《狂人日记》正文前序言中的这句话,充分体现了鲁迅小说语言在叙事模式上的独创性。以这篇文章为例:《狂人日记》是鲁迅第一次尝试用白话文创作小说。在新旧之间,鲁迅用了一种非常矛盾的方式,以及语言的叙述。为了抵抗语言的困境,进行新的陈述,鲁迅用狂人思维和白话文体作为“呐喊”的突破口和开端。这种创新突出表现在《狂人日记》叙事模式的杂糅和对立上。小说前面的序言和正文的日记在语言上构成了鲜明的对立:一个是文言,一个是白话文;一个是正常话语,一个是异常话语,两者的对立开启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话语现实。鲁迅通过“狂人”叙事带出一种颠覆性的启蒙思想。“疯子”与周围格格不入,有被“吃掉”的危险,隐含着一种新的意识形态。为了不与统治意识形态融合,就要与之划清界限,甚至成为一种极端对立的形式。正是鲁迅使用的这种矛盾而危险的叙事策略,刻意造成了话语与现实的分裂和冲突,却产生了奇妙的效果。每一次重读这部只有七千字左右的小说,都感受到小序的文言文与日记的白话之间的激烈冲突,仿佛感受到了鲁迅当时对“失语”的焦虑。他希望找到一种能清晰表达自己思想的声音,他渴望通过“呐喊”打破沉默,颠覆传统旧文学。所以也就不难理解鲁迅为什么会选择一个“疯子”作为叙述者,因为正常人都会按照已有的意识形态来思考,而“疯子”则是脱离了常规思维,可以摆脱统治意识形态的控制和压制。从某种意义上说,鲁迅选择《狂人》是因为只有他的思维才是真正独立、自由、纯粹的。这种创新的语言模式也是鲁迅思考现实的一种创新思维模式的开端。
读过《红楼梦》的人,看到“字里行间颇语无伦次,荒唐言多”这句话,很容易联想到曹雪芹的那首诗:“纸上尽是荒唐言,一把苦泪,斗云作者蠢。味道谁能懂?”同样,鲁迅的《荒唐话》也具有重要意义。我们来看看《狂人日记》的第一篇日记:“今夜,月色真好。三十多年没见了;今天看到你,精神特别爽。这才知道,之前的30多年,我都是晕的;但是,你必须非常小心。不然赵的狗为什么看我?我相当害怕。”【15】就是这么一句话,能把这种语言特点贯穿全篇充分表现出来。从“今晚”到“要非常小心”,句子中的关联词是“然而”。按照正常的逻辑,前面和后面应该构成一个转折点,但是我们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似乎这已经成了一句病句。再往下看,更是不解。“不然,赵狗不敢看我。”“否则”是另一个转折点,但是前面没有解释为什么要“非常小心”,这个转折点似乎没有必要。从《今夜月光》到《要特别小心》再到《赵的狗》,这种看似毫无关联的跳跃,几乎让人觉得句子杂乱无章。而这两个在语义语境中说不通的连词,恰恰是鲁迅的一种精妙的语言技巧,为了解释“狂人”的思维逻辑,恰恰是“语无伦次”。再比如当“疯子”认为“他们”要“自杀”的时候,“他们只会吃死肉!——我记得书上说有个东西叫‘海伊娜’,眼睛和长相都很丑;经常吃死肉,甚至是巨大的骨头,细细的嚼起来咽下去,想起来也很恐怖。海依娜是狼的亲戚,狼是狗的家人。赵的狗前天看我,显示他也是共犯,已经接近他了。老人的眼睛在地上,怎么瞒得过我?”[16]从《海》和《已走近》想到《赵的狗》,真是可笑。然而,这和那个正在看地的“老人”有什么关系呢?这种刻意混搭的句子在这部小说中比比皆是。鲁迅正是通过这种反语法、反逻辑的语言模式,向读者清晰地展示了“狂人”的独特模式。
2.虚词和实词的灵活运用
这是鲁迅文风的一个重要特征。鲁迅在小说语言中对虚词和实词的巧妙运用,使它们相辅相成,对小说主题的体现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在语言使用中,实词承担着表达语义的功能,而虚词往往只起到附加意义的辅助作用,甚至直接表达意义。然而,虚词的良好使用可以使语言更具可读性,并产生不可替代的修辞效果。鲁迅小说中虚词的使用频率和密度非常引人注目,这是其语言风格的显著特点。
她像被烧伤一样缩了回去,脸色同时变得灰白发黑。她不再去拿烛台,只是失神地站着,直到四叔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次,她变了很多。第二天,她不仅眼神一沉,精神也疲惫不堪。她非常胆小,不仅害怕夜晚,还害怕黑暗的阴影。即使看到人,她也总是很紧张,尽管她是自己的主人,就像白天从山洞里出来的老鼠。
五个连词“也”、“不再”、“只有”、“直到”、“才”毫不吝惜地用在一句话里,祥林嫂灵魂被摧残、被驱赶到僵直状态的场景顿时浮现。三个连词“不仅”、“连”、“而且”使文义层层递进,大大加强了语言负荷。“偶”、“虽”、“叶”、“不孤”的组合,是典型的鲁迅式的独创。一系列虚词的独特组合和频繁使用,使得对祥林嫂的描写显得深刻、沉重、有力。
再比如《阿q正传》,“回到城里几次后,阿q自然更自负了,但对城里人很看不起...不过,不谙世事的人真是可笑的乡下人……”[18]这两个“然而”形象地描述了阿q思想的矛盾和荒谬,表现了阿q精神上的卑微。副词“然而”在《孤独的人》中用得更为独特。在威廉信的前半部分,他连续用了六个“然而”,“然而,活下去”,“然而,活下去?”“不过,我还有点事要做……”“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过,我赢了。”这种密集的转折表现了小说中人物巨大的心理冲突和深深的痛苦,灵魂在绝望中挣扎。虽然是虚词,但是读起来很重,不愧是语言运用的典范。
在《阿q正传》中,鲁迅多次使用“仿佛”、“仿佛”、“大约”等词语。
他不知道谁和谁打了,为什么打。.....他没有起床,赌博摊位不见了,人也不见了,有几个地方似乎有些疼痛,似乎挨了几拳几脚...
他举起右手,在脸上打了两个嘴巴,火辣辣的疼;打完之后,我淡定的起身,好像打了自己,但是又被别人打了,很快又好像被别人打了。……
他认为,在人生的天地之间,有时应该被抓住进出...,...它有时会被斩首。.....最初,有时需要上街游行向公众展示。
这些转折连词的使用,凸显了阿q迟钝、麻木、无知、愚蠢的恶劣性格。尤其是阿q对人生的理解只有“约”,这让阿q稀里糊涂的表演生动起来,真的精致到了极致。
鲁迅也很注重内容文字的锤炼。首先是动词的巧妙运用及其丰富的含义。小说《药》中一个动词的使用最具代表性。“(康大爷)抓起灯笼,撕掉纸盖,包好馒头,塞上老栓。”
]这里用抓、拉、缠、挡来形容康大爷的动作,都不轻松。康大叔急于把华老栓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所以动作很快。一系列“抓、拉、裹”的动作连贯而迅速,更加凸显了康大叔的贪婪和凶猛。而华老栓迷信胆小,心里有鬼。他甚至有点不敢拿人血馒头。康大爷怕他反悔,直接“塞”给他了。生动的动作描写让读者对小说中的人物更加清晰,更容易把握小说的脉络甚至主题。再比如“...冷风吹进船舱,从缝隙望出去,黄澄澄的世界里有几个荒凉的村庄,远远近近,没有一点生机。”【21】“横”字突然凸显出小索的场景,感觉画在眼前绵延,心里却沉甸甸的。《阿q正传》中“爷爷看见了脸上被泼了墨水”,生动地向读者展示了一个面红耳赤、情绪激愤的人物形象。在《一件小事》中:“而对我来说,他渐渐几乎成了一种强制,甚至把藏在皮袍下的‘小’都挤出来了。”【22】“挤”强调被动、尴尬、尴尬。在《祝福》中:“然而,谈话总是投机的,所以不久,书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23】“剩”表现了主人的冷漠,同时也包含了“我”感到被冷落的孤独和厌倦、压力和焦虑。在孤独中,”...经常装成‘不幸的青春’或者‘过剩’,螃蟹一般懒洋洋地骄傲地堆在大椅子上……”在离婚中,”...不知怎的,一个胖乎乎的七个人突然缠上了对方,他脑子里的情况被挤爆了。”[24]“堆”本来是用于物体的,而“懒傲”的身体则是用堆来描述的,使人物的动作更加形象化;而用“邋遢”来形容人物焦躁不安的情绪和混乱的思绪,真是神来之笔。其次,形容词的灵活运用。比如小说《社交戏》里的“关于那个有弹性的胖绅士已经在我的空间里打开了他的右半边”;"月光在水汽中变得朦胧."“胖”和“朦胧”在这里是用作动词的形容词。这种灵活运用使得对人和景物的描写有了一个动态的过程,对于读者来说,自然能获得更多的阅读感受。“给台上的人看,红绿。”描写舞台上的演员,不按常规写法,只用一个“红绿绿”字来写颜色,简洁而独特。
第三,词语和句子的个性化
鲁迅小说中的语言往往使读者感到新奇独特,含义丰富,想象力极大。这是鲁迅小说在语言运用上独具匠心的一个方面,具体体现在选词造句上的个性化。这一特点在小说《阿q正传》中尤为突出:
1,“不相容能量”。
小说中的统治集团由、赵和洋鬼子钱三大家族组成。写三家关系的时候,作者两次强调“不兼容”。有一次,据说举人大师把盒子留在了赵爷爷的家里。当人们纷纷议论时,作者说“其实举人大师和赵秀才并不般配,不应该有“* * *苦难”之谊;有一次,赵秀才得到革命党入城的消息后,找钱洋鬼子商量如何革命,说:“我上午去拜访了钱洋鬼子,他们一直都不行。”在这两种叙述中,作者不仅强调了他们关系的“不相容”,还分别加入了“元素”和“历史”。这两个字在修饰“不相容”上是如此的微妙。稍加分析,就能明白作者的用意:①告诉读者,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根深蒂固,仅仅因为利益一致就从“水火不容”走向“势不两立”,他们的矛盾本质上是不可调和的;(2)激励革命者,要打败统治阶级,就必须团结和团结最广泛的群众力量。
2、“一张皮”。
可能第一次看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点别扭,但是仔细理解之后发现真的很奇妙。想一想,比如在现代汉语中,当人们问他们是否读过一本书时,他们回答“是”。有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回答“想过了”;或者问周末要不要参加仪式,说“去还是不去。”很明显,这种常见句式表达的意思是,我接触过,但其实不太了解;或者即使做了,也可以随便敷衍了事。鲁迅借一个老尼姑之口说“搞了一场革命”,他把这个意思表达得非常独特:“假洋鬼子”是一流的,是形式主义革命,是假革命。
3.“拍,我们~ ~ ~!”
这两个原本不是拟声词的词,恰好成了小说中最简洁精辟的拟声词。
“帕特,对吧~ ~ ~!突然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不是鞭炮。阿q本来就爱看热闹多管闲事,就在黑暗中直奔过去。前面好像有一些脚步声;他正在听,突然一个人从对面逃跑了。阿q一看,赶紧翻身落荒而逃。那人转身,阿q转身,那人站住,阿q站住。他后面什么也没看见,那个人就是小d。
“什么?”阿q越来越不平了。
“赵...赵被抢了!”小d气喘吁吁地说。"
这是村里的人都很恐慌,对“造反”没有“把握”的时候。本来可能可以直接描述谁抢劫了赵家人,什么装束,什么动作。是革命党吗?但鲁迅的高明之处,只是由“拍,动手吧”二字引子,再借阿q的“格外大胆”“听得仔细”“看得仔细”,便知“似乎有许多白盔白甲的人,络绎不绝地把箱子器皿抬出来,秀才夫人的宁式床也抬出来了,但不清楚”除了鲁迅,再没有别人用这么精辟的“拍,杠”二字。“拍拍”这个词在《幸福一家人》中也出现过一次。小说中只用了一个词,而且是通过主人公的“经历”告诉读者,那是“家庭主妇打三岁女儿头的声音”,这在故事的讲述方式上是绝对的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