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的小说写作风格有什么特点?

章回小说

中国古代小说的分期

根据中国社会发展的阶段和古代小说的发展,我们把中国古代小说的发展分为六个时期:

1.准备期(上古至先秦两汉):中国最早的叙事文学,如神话传说、寓言、史传文学等。虽然不是小说,但在思想观念、题材内容和语言艺术的表现方法等方面为古代小说的发展做了各种准备。

2.成熟(魏晋至唐代):魏晋南北朝的小说是中国小说的原型。但还是依附于历史作品,作家也不打算写小说。形式比较简单,只是“勾勒轮廓”。

唐代的古代小说开始走向成熟,形成了独立的文学形式——传奇小说,作家开始有意识地写小说。《唐传奇》是中国文言小说的一座高峰,对后世的文言小说和白话小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3.过渡时期(宋元):宋元故事是中国小说史上承前启后的一个环节,它标志着中国古代小说由文言向白话、由短篇小说向长篇小说、由史传向说唱的发展和转变。小说创作群体扩大,题材增多。《三国演义》和《水浒传》这两部经典小说是文人在宋元剧本的基础上加工而成的。

4.繁荣期(明代):明初,古代小说发展处于停滞状态。明代嘉靖、万历至明末,小说创作繁荣,代表作有《西游记》、《金瓶梅》、《三言》、《二拍》。鬼小说和人小说成为小说的主流。这一时期作家的主体意识明显增强,小说从描写历史和英雄转向描写普通人。人物塑造从典型过渡到典型。小说从线性结构发展到网络结构。他的作品风格鲜明,是中国古代小说发展的鼎盛阶段。

5.高峰期(清初至清中叶):清初,《聊斋志异》异军突起,成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又一座丰碑。《儒林外史》和《红楼梦》的出现将中国古代小说的发展推向了一个高峰,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小说作家在艺术作品中倾注了自己的生命,从揭露封建政治的黑暗到认真反思封建思想意识;角色非常个性化。有体现个性解放的新人物,对封建社会的失望让作家的作品更有感伤和迷茫。从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到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现代小说尚未出现,这一时期繁荣的侠义小说和狭邪小说是古代小说的余波,所以也是在高峰期推出。

6.演变期(1895-1911):是现代小说的时期,也是古代小说终结并演变为现代小说的时期。小说成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战斗号角,并大量兴盛。现代小说在内容上反映了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主张改良主义或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在艺术上继承古代小说传统的同时,逐渐接受了西方小说的影响,在人物、结构、语言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变化。

首先,明确本文的标题。“无形”和“有形”首先指的是中国的小说这种艺术形式。本文将进一步指出,赛珍珠对中国小说形式的探讨反映了她对中国传统文化“形式”的态度,这是基于她对中国知识分子思想和心态的理解和思考,是她对20世纪上半叶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传统文化重新定位和中国文化将向何处去这一严肃问题的回应。本文大部分只涉及现象,没有深入探讨;但希望本文能为了解中国近代思想史的某一阶段提供一个视角,并对赛珍珠的研究有所启示。

1932年2月,赛珍珠在华北联合语言学校作了两次讲座,这两次讲座后来分别以《东西方与小说》和《中国早期小说探源》为书名出版。正如这两个话题所揭示的那样,赛珍珠通过比较中西小说的异同,试图证明中国小说具有独特的、与西方小说完全不同的艺术形式,并试图从中国文化中挖掘出这种形式的“渊源”。我不知道这两次演讲的内容是否出现在赛珍珠的其他作品中,也不知道这两次演讲是否被收入了她的文集。但可以肯定的是,赛珍珠在这里表达的思想贯穿了她一生的写作,尽管这些写作并不一定与小说艺术直接相关。有两点需要澄清:第一,这里的“早期”是指20世纪以前的中国。这一时期中国小说没有受到西方小说的影响,后期即使受到影响,程度也很小,可以忽略不计。赛珍珠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排除外来文化的影响,这一时期的中国小说可以看作是中国文化的产物,代表和反映了中国的文化传统。其次,赛珍珠关注的是源头,因为正是中国小说的源头——中国文化——赋予了看似缺乏形式的中国小说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更重要的是,与西方传统不同,这些“喷泉”并不能像西方小说那样在小说本身、小说艺术甚至文学传统中得到充分挖掘,而是体现在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和中国文人的精神中。

按照西方小说的艺术标准,如果把“形式”狭隘地等同于西方小说的叙事手法,20世纪以前的中国小说似乎并没有明确的表现形式。但赛珍珠明确指出,中国的小说确实有自己独特的表现形式,但这种形式与西方小说有很大不同。首先,中国小说的一个明显的形式特征是,中国文学的发展没有出现“小说的突然繁荣”。虽然小说的雏形可以追溯到欧洲的古罗马,但一般认为当代西方小说的鼻祖是17世纪初的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及其小说《堂吉诃德》。此后,工业革命的兴起和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给欧洲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小说的文体迅速从后台推到前台:18世纪的英国文学中出现了一大批小说家,如斯威夫特、笛福、斯特恩、福尔丁、戈德史密斯等。美国小说的兴起是在19世纪,尤其是19世纪下半叶。在此期间,法国和俄罗斯的小说也达到了高潮。与欧洲一样,小说文体在中国一开始也处于边缘地位,但在西汉仍是“官办、街谈巷议、道听途说”的“琐碎之谈”。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小说兴盛,“写小说几乎成为潮流”。但无论是“推理小说”还是“铁血小说”,其表现的内容与西欧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有很大不同,在表现形式上几乎没有可比性。中国小说的另一个形式特征是与民俗关系密切,其形式被不同时期的民间艺人继承和发展。所以中国的小说不是某些小说家的原创,而是不同时代不同艺术家的众多创作版本的集合。因为中国的小说更多表现的是集体乃至整个文化的产物,而且存在延续了两千年,所以在遗传学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西方那样的“突然繁荣”。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小说的内容和叙事风格(决定了中国小说的形式)比西方小说更依赖于本土的文化传承,更集中地反映了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尤其是讲述或记录传说的艺术家的心态。

中国小说的独特形式引出了赛珍珠的另一个论点:中国小说的形式不能用西方小说不可或缺的形式因素如高潮、结局、连贯的情节、人物发展来描述或衡量。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衡量,中国的小说整体非常难以把握,在内容上缺乏连贯性,很少表现出明确而集中的主题。但这种“缺失”的形式恰恰是中国小说形式的明显特征。赛珍珠认为,中国小说家非常重视小说对生活的模仿,在这方面,他们远胜于西方小说家——小说之所以在结构上不完整,甚至支离破碎,是因为这是生活本身的特点,在西方小说家眼中是缺乏艺术性的。问题是,这样“结构松散”的作品是否属于艺术作品,赛珍珠的回答是肯定的:

我没有现成的艺术标准,也不确定它(中国的小说)是否属于艺术;但我坚信那是生活,我相信小说比艺术更能反映生活,如果不能兼得的话。

赛珍珠在这里不是说中国早期小说没有艺术表现力。相反,她认为中国早期小说既包含生活,也包含艺术,这种艺术与生活在不可分割的情况下交融在一起,即使“超越了(西方)艺术技巧所定义的规则”,也完全有理由得到认可。因此,中国小说的内容和形式是“丰富多彩的,优越的”,更是“真实地表现了创作这类小说的人的生活”。

在这两次演讲中,赛珍珠试图做两件事:一是证明在西方人眼中“缺失”的中国小说确实具有某种形式;其次,从中国文明和中国文化的悠久传统出发,将中国小说的这种形式特征呈现给西方人。赛珍珠并没有像我们期待的那样列举和解释中国小说的形式特征,她甚至几乎没有提到中国小说的具体写作手法。接下来,她的讨论转向了她所熟悉的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心态。这是因为,她虽然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但对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才刚刚有所了解,没有能力整体把握;另外,她虽然热爱水浒等古典小说,但研究中国传统小说的叙事形式并不容易。她所知道的只是她经历过的中国农村现实生活的那一部分和她接触过的中国文化的那一部分,基本上还停留在感性认识的阶段。她热爱中国的小说,从她对中国文化的欣赏中捍卫中国小说的形式。然而,她对中国人民、中国文明和中国文化的了解毕竟非常有限。我们以《大地》为例。《大地》是这位美国女作家最著名的一部小说,在两次演讲发表前一年出版。她小说中的人物是中国最贫困地区的一些普通农民。她曾经在那里生活过,非常了解这些中国人的生活和世界观。在赛珍珠看来,正是在这些普通的中国人身上,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化传统得到了最好的保存和最明显的展现。比如,作品中的阿兰,就是中国女性传统美德的代表: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她都要养家糊口,帮助丈夫和孩子,保证家族血脉的延续,就像老太太第一次见到王龙时对她说的那样:“顺从他,给他生尽可能多的儿子”。正因为如此,赛珍珠笔下的中国人(如、秦、李华)大多表现出逆来顺受、忍耐冷漠的品质。当然,这种性格也有自己的优点,比如辞职是弱者生存的必要手段。但需要指出的是,在赛珍珠写这部小说和发表这两篇演讲的时代,这个人物被视为中国人的所谓“劣根性”,受到中国进步知识分子的批判。中国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安于长乐的小农思想往往导致自欺欺人,缺乏进步;对土地的过度依恋也会导致对危机的漠视和对变革的反对。赛珍珠本人在作品中也对这种落后的小农思想表示了一定的怀疑。

当然,赛珍珠无意吹嘘中国人的这种心态。她只是告诉她的外国读者,这种对待世界的方式有利有弊,但这是中国悠久文化传统的积淀;不了解中国人的传统心态,就不可能了解中国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和伟大的中华民族。赛珍珠坚信这种生活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小说家有责任用最接近这种生活的方式去反映,这也就成为了中国小说的形式。进入20世纪后,一些国内小说家在西方文化的影响下,越来越多地批判中国人的传统心态,越来越轻视中国小说的表达方式。他们的小说可能看起来更接近西方的“形式”,更有艺术感,但赛珍珠极其失望。与此同时,一些年轻的小说家已经感受到了某种父辈们痛心疾首的文化缺失,开始“重新发现自己国家的现实”,以填补中西文化交流造成的“巨大的思想鸿沟”,赛珍珠对此感到非常兴奋。

赛珍珠在五四之后意识到一群年轻人与他们的前辈不同。他们在国外学习,接受西方教育,但同时对中国文化有了新的感受。回到祖国后,他们渴望重申自己文化的价值,重新建立自己的文明传统。赛珍珠非常喜欢这一代青年知识分子。这些青年作家转向了“乡村或小城镇的生活”,那里的生活是“中国本土人的真实生活”的源泉,也是赛珍珠小说创作的“新鲜灵感”。赛珍珠称林语堂、沈从文等小说家为“少数精灵”,但他们“思想深刻,不会迷失在时代的混乱中”,以为这些人写的是关于中国的“真实”故事,是“真实”的中国小说。

但赛珍珠的这些观点在当时显然不合时宜。20世纪20年代末(赛珍珠写《大地》的时候)和30年代初(她在华北联合语言学校演讲的时候),中国知识分子还在反思中国的落后,把落后归结为儒家传统的负面影响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糟粕,特别是归结为中国人的懦弱和进取心态。“20世纪中国思想史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对中国传统深入持久的偶像化批判”。这场文革的第一次高潮发生在1915和1927之间,也就是赛珍珠在美国获得学士学位一年后来到镇江任教,开始构思写以中国为背景的小说的时候。“偶像崇拜毁灭”的含义是“从思想上拒绝一种传统”,而在赛珍珠时代,中国的一些知识分子则主张“彻底改变传统的中国思维”,以使“腐朽的中国复兴”。当时中国知识分子有两个任务:一是脱离诺诺的儒家道德传统,二是通过文化变革推动社会变革,从而改变中国人对整个宇宙和人类现实的整体看法。文学,尤其是小说,对此负有重要的责任,正如鲁迅在世纪之初所说:“要引导中国的人民,必须从科学小说开始”。相比之下,赛珍珠主张对中国传统进行适当的保存和重新挖掘,不主张采取极端的态度。所以30年代的激进派作家对她的呼吁置之不理,她的作品似乎与偶像毁灭的主流格格不入。鲁迅和茅盾也批评她对中国的现实知之甚少,对中国和中国的表现肤浅,对中国发生的事情歪曲。

有趣的是,辩论双方面对的是中国同样的社会现实。他们一方面视之为中华文明的价值,一方面又视之为中国落后的主要原因。鲁迅对中国农民的小农意识进行了尖锐的批判,认为这种意识造成了中国人的狭隘和懦弱,阻碍了中国的发展。在他的乡土小说中,中国的“大地”培育出的不是王力可·龙的成功故事,也不是艾伦那样痴迷于土地的农民,而是阿q的荒诞幻想,狂人幻想的幻灭,血腥的吃人社会。鲁迅要找的不是象征中国传统文化的小农,而是知识分子中的“勇者”,并为其数量之少而哀叹。有人指出,在1927年至1937年的“中国现代文学第二个十年”中,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诗歌,一种是激进左翼诗人的创作,一种是追随西方现代主义,迷恋纯粹的诗歌形式,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这种情况在小说创作中也可能发生,所以赛珍珠这样的小说家没有太多施展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说,赛珍珠所青睐的改革者具有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气质:他们“坚持发展和利用思想,相信道德价值的重要性”,甚至“不管前面有多少障碍,都毫不畏惧地追求自己的原则和理想”。但他们毕竟不同于西方知识分子,他们无法表现出独立批判的能力,因为他们的主要关注点并不是“结论性的怀疑”,而是对自身文化传统的“重新信仰”和修补“墙上的裂缝”,中国知识分子的偶像摧毁心态和知识分子的偶像摧毁运动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但赛珍珠的态度从未改变,她对中国传统文化一直情有独钟。虽然可能有一些误解,但即使在今天,她的精神也不得不令人钦佩。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国内学者开始重新认识赛珍珠和赛珍珠在两次演讲中称赞过的一些人(比如林语堂和沈从文,虽然她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与此同时,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学术界对中国近现代思想史的研究也更加深入,尤其是文化思想界的偶像崇拜运动,体现在对盲目崇洋媚外的当代批判、对全盘西化的质疑、对工业化弊端的认识和对全球化的警惕。与之相伴的,是对儒家文明和中国文化道德传统的重新认识和重视。越来越多的国内外学者已经意识到“西方文化的负面影响不仅仅是人们常说的经济剥削,更是在西方教育体制下对中国文化的整体忽视”,这种忽视已经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学者指出,本世纪上半叶关于中西文化的争论中,有些言论过于偏激和空洞;中国幅员辽阔,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传统,但我们对中国的文化多样性关注不够,研究不够。所有这些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人们对赛珍珠产生了新的兴趣。赛珍珠热也与西方后结构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有关。福柯的知识考古学使人们关注到知识之间的内在联系,过去由于种种原因而被忽视的那部分历史重新受到重视,过去一些被简化的结论也得到了重新解释。多元文化的介入使人们对主流文化之外的地域文化更感兴趣,把过去被排斥在主流文化之外的地方特色重新认识到整个中国文化的框架之中。

当然,赛珍珠乃至中国文化传统的重新发现,并不一定意味着赛珍珠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会发生明显的变化。赛珍珠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物。她在作品中反映的只是特定历史时期中国农民生活中非常有限的一个方面,不一定具有典型性。她自己对中国文化的看法现在似乎过于简单和理想化了。然而,重读赛珍珠的这两次演讲,可以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赛珍珠时代的中国人的思想和当时中国小说所采用的形式一样复杂。无论这种思想将采取何种形式,它的首要责任是“在中国人民中发现中国的力量,使中国人民重新获得道德自信,相信自己文化价值的优越性,从而重新获得对自己文明的信心”。从这个意义上说,赛珍珠80年前关于“看不见摸得着”的说法,无论她指的是中国的小说还是中国的文化,都值得我们深思。如果说初来中国的传教士曾经帮助西方人发现了中国文明,赛珍珠帮助的不仅仅是西方人,还有中国人重新发现了中国文化传统——这样的传教士实在是凤毛麟角,赛珍珠可能是最后一个。

赛珍珠论中国小说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