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森林小说片段
而我真的被村上这样简单的词吸引住了。他一边抽着烟，喝着咖啡，一边慢慢地给我讲直子、绿子、紫菱，当然还有“我”。他的话很吸引人。在小书店的角落里，沉浸在无忧无虑的时光里，他看完了手里一本薄薄的书的大半，他看到了当初的这道风景。
佛教有眼、耳、鼻、舌、身、心相触的理论，也可以说是我们对外界感知的六个方面或六个来源。我们总说我们看过风景。对于风景来说，也许看见是感知的大部分，但绝对不是全部。在村上的这幅风景描写中，我们不仅能看到它，还能听到树叶的呢喃和狗叫声。两只受惊的鸟在空中飞翔，当它们被我们看到时，也可能带走我们惊讶的感觉；而十月的芒草抽穗，弥漫着苦涩的气息；洗去夏日尘埃的蒙蒙细雨，应该也带走了夏日的炎热，带来了秋天的凉爽，让人神清气爽。这可能是一种体验。
这些只是风景的一部分，风景是立体的、包容的，是由丰富的细节编织而成的宏大。它们被敏感的心抓住，作为笔写下来，交给我们这些读者，然后我们调动过去的经验、同情、想象，仿佛置身其中，这可能也是文字的力量。
说到风景，我还说了一些其他的经历。月初，父亲突然生病，住进了急诊重症监护室。那三天，我和妹妹白天晚上轮流陪他。在我看来，急诊重症监护室是一个荒谬的存在，这里昼夜24小时灯火通明，医生护士24小时来去匆匆。近十个床位的大同室里，各种疾病的患者表现出不同的痛苦，有的在你面前来，有的在你面前走。那是一个非常悲观的地方，我甚至觉得父亲可能再也不会离开这个房间了。
就是在那个荒诞的房间里，我收到了美美姐姐的邀请，分享名著。也是在那个荒谬的房间里，我想起了第一次读《挪威的森林》的那个下午，也想起了那本书开头的风景。虽然迷茫和压抑的阴郁情绪一直弥漫在小说中，但“我”和直子一起走过的风景却阳光明媚，豁达开朗。我甚至觉得第一章有风景是小说最亮的一章，以至于多年后作者“我”意识到自己要忘记那段记忆，在飞机上黯然神伤。
而在那个荒诞的房间里，我体验到了老父亲与这样的风景隔绝，我同样难过。
当你再也看不到太阳的时候，太阳也许是有价值的；
当你再也看不到花的时候，花也许还有价值；
当你再也看不到风景的时候，风景也许是有价值的。
幸运的是，三天后，他离开了房间，转到了住院部，我也可以自由回家了。到了楼下，我坐在小区花园一角的长椅上，抽了根烟。下午的太阳有点毒，但我还是想坐在那明媚的阳光下，感受全身的温暖。穿过小路，在一片我以前不太注意的灌木中间，几朵小黄花开得格外漂亮。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以后，我一定要带着老父亲走出没有阳光的房间，只是坐在风景里，晒晒太阳，看看花，抽抽烟，聊聊天。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感谢大家的耐心。
2020年9月29日星期二写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