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红高粱~ ~急~ ~

暴力写作:狂野的莫言* ——以《红高粱家族》为中心

朱崇科

引言:谱系学视野中的暴力写作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尤其是小说史)中,把暴力写作说成是一条蔚为壮观的创作主线甚至是一种潮流,可能是有争议的。如果说在族谱上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的,恐怕没几个人不同意。他们要么正视现实生活的残酷、黑暗和丑恶,要么无视精神世界的冷漠、杂乱和扭曲,往往令人触目惊心,同时深刻反思生活的“真”和“精”,思考终极关怀。大致说来,从鲁迅的大型《狂人日记》和《孤独者》到沈从文的《砍头食人之夜》,再到施蛰存的《石秀》,从巴金之死到萧红的《生死场》,直到80年代轰轰烈烈的寻根主义,暴力写作一直进行到今天。在讨论余华时,王德威指出“他不仅用文字见证了暴力,还想让读者看到他的文字就是暴力。”1不用说,如果抛开道德伦理层面对暴力写作的负面评判,我们不难发现,暴力写作其实有其丰富而深刻的意义和审美探索,即“以其丰富的精神信息,构成了强大的精神冲击,无情地碾压着人们的日常经验和日常思维,迫使人们正视这种陌生而真实的艺术形象的生存极端,因此它可能促使人们呼唤出对生活最深切的激情和最热切的创造。”只有这样,我们才更有必要给暴力下定义。本文所指的暴力写作是从那种强迫性的一般定义上引申出来的,它包括主题内容和风格两个方面。一方面,暴力写作成了写作暴力的寓言。“它的含义不仅指暴力本身,还指人们的精神结构和社会历史结构。”从这个意义上说,暴力体现在身体暴力、精神暴力(包括想象中的暴力)、言语暴力(如虐待)等方面。另一方面,从文体风格的角度来看,暴力写作指的是一种暴力的叙事风格,即叙事本身已经成为一种文体暴力。也可以分为“硬暴力”和“软暴力”。在本文的文本选择上,除了众所周知的篇幅限制,还有其他原因。莫言的暴力书写有其一贯性,但到了《檀香刑》可以说达到了顶峰,但也正因为如此,作者抛弃了《檀香刑》这种刻意书写暴力并达到顶峰的作品,而以他的《红高粱家族》为中心文本。第二主题:暴力迷恋从某种意义上说,无论我们用什么样的理论标签来衡量活泼多变的莫言,都是有局限性的,魔幻现实主义这个称号也不例外。但是莫言对暴力的书写指向了迷恋的特征,这是相当神奇的。我们可以称之为辐射暴力的奇观。当然,我们可以相信和尊重莫言声明暴力写作和性不是他的最爱,但事实上,暴力的审美范畴和他对暴力写作的坚持,客观上显示了他对暴力的迷恋。“用笔做出刀刃的效果是莫言的强项。久而久之,莫言脸上那原本可以被定义为憨厚的笑容,有了许多鱼目混珠的痕迹...从透明的胡萝卜到檀香刑,暴力美学的范畴在中国人的视野中无人能及。”从某种意义上说,莫言的《红高粱家族》(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87)充满了暴力的激情和对生命的疯狂执着,可谓“暴力狂欢”。王德威指出,“我们听到(或似乎看到)叙述者驰骋在历史、记忆和幻想的‘荒野’上。从密密麻麻的红高粱中,他窥视了‘我爷爷’和‘我奶奶’的情色相遇;闪电击中了火,他的家庭角色的奇异冒险开始了。酿造的神奇配方,江湖的欢乐,抗日牺牲的血泪,都让人叹为观止。过去和未来,欲望和幻想,在莫言的小说里突然变成了有血有肉的风景。”《红高粱家族》中的暴力奇观往往以身体暴力为中心,形成一种零星的、辐射性的暴力。最令人震惊的是将“罗汉大爷”活活脱光的暴力场面。莫言似乎痴迷于此,他对整个场景的书写可以描述得非常详细:无论是描述整个过程的宏观过程,还是对每个部分的微观审视。比如,他在谈到被割掉两只耳朵的状态时,很暴力地指出,“我父亲看到那两只耳朵在瓷碟里活泼地跳动,瓷碟叮当作响。日本兵拖着瓷盘,慢慢走在民夫和男女老幼前面。我父亲看到那位大叔的耳朵苍白漂亮,瓷盘的噪音更大了。”当然,简单地判断和定性莫言对暴力的异常迷恋是不公平的。在这个场景中,正是这样一种暴力、淫秽的暴力呈现,才会激起亲历者和旁观者(包括读者)对日本侵华的野蛮方式和漠视人命的仇恨,同时推动小说中不同势力反日激情的爆发和实践。莫言自然有他独特的民间叙事和抒情方式。在《红高粱家族》中,他对“高密”野史世界的还原和创造性书写,以及身体政治的实践,都闪烁着罕见的狂野激情甚至暴力。小说中对著名的“性交”场景的描写,带有朴素的浪漫色彩,但同时又表现出扑面而来的肉欲气息。更需要注意的是,在这种民间性爱中,男女双方的相互欲望和期待中,也有着强烈的暴力色彩:余占鳌的“粗暴”和“刻板”,造成了奶奶的“剧痛和快乐”。肉体的狂欢,暴力,爆发,对话就这样开始了。不仅如此,暴力的具象化描写在莫言的作品中也是风起云涌。典型的例子,如“枪”(同时也象征着男根)以及与之相关的复杂的战争、火攻场面,都表现了作者的极度关注。与身体有关的食物(如高粱的酿造、饮用和军事用途)和各种帮派强盗般的欲望(斗争中不同势力的占有和抢夺等。)都充斥着暴力。同时,当我们考察个体的行为和轨迹时,也不难发现其暴力倾向。小说中的“奶奶”就是一个代表,无论是她与“爷爷”、黑眼睛等人的爱恨情仇,还是她临死前的慷慨大度,都是受了暴力的影响。三暴力写作:野性莫言的暴力写作表现出更多的大气、野性的一面,充满阳刚之气。张虹非常鲜明地指出,“莫言小说的狂欢化倾向不仅是一个题材,更重要的是一个文体(或文体)问题。这种狂欢化的风格确实是莫言对小说艺术最杰出的贡献。”6无独有偶,王德威在讨论莫言时也有悲怆之情。“从天道到地坑,从正史到野史,从题材到正文,他那种不避讳不掺杂的写作姿态和形式,是与历史对话的利器。对莫言的严肃评论——包括这篇文章——低估了他的眼光和潜力。”莫言的《红高粱家族》也显示了它的狂欢风格和文体拓展。莫言的小说里,有一种敢爱敢恨,敢干敢当,生气就喊,痛苦就喊的豪气和霸气。无论是塑造各种栩栩如生、跳跃活泼的个体形象,还是描绘他们纠缠不清、善恶难分的行动和复杂关系;无论是描写客观或诗意的风景,还是勾勒各种激烈的领域,莫言极具肉欲的文字都充满张力,喷薄而出,呈现出一种野性的、阳刚的暴力。莫言在写《我的奶奶》和王妻子被日军机枪扫射的那一幕时,汪洋肆意地写道,“奶奶倒地后,王妻子长方形的头颅迸射出红黄色的液体,远远地溅在堤下的高粱上。父亲看到小女人被枪杀,后退一步,瘫倒在地,向河堤南边倾斜,滚到河床上。她挑的一桶绿豆汤倒掉了,另一桶也倒掉了。汤像英雄的血一样滴着。其中一个铁桶跌跌撞撞地掉进河里,在漆黑的河水里慢慢向前漂,漂到哑巴面前,和桥墩撞了几下,钻过桥洞,从我父亲王面前漂到方七兄弟面前。”在这一段中,作者先后从叙述者的客观视角和父亲的视角论述了《仆人之地》的场景,同时又以反复而丰富的意象词汇不断强化气势,突破和超出了读者的阅读预期,喷涌而出,铺陈故事,形成了一种暴力而狂野的风格。同时,莫言的辱骂手法也值得关注,这也是一种语言暴力。“虐待是‘民间’因素中最激进的方式...这种混淆生与死、雅与劣、强与弱界限的虐待,是‘民间’因素中基本的、永恒的力量之一。”8虐在《红高粱家族》中有着非常复杂的作用和特点,但其暴力色彩却不谋而合。比如余占鳌和日本人逛街快结束的时候,冷支队长假装过来支援。我被这种背叛行为激怒了。回答冷言冷语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狗娘养的!”既是对险恶冷酷的反击,也是对死去兄弟牺牲的委屈。再比如,当小说中的“父亲”看到日系车开近而紧张时,余司令厉声喊道:“不许动,狗娘养的!”这种责骂,既是对“父亲”的爱和安慰,也是一种劝导。当“我奶奶”的另一个情人黑岩从余司令那里得知她的死讯时,黑岩气愤地说:“该死,多好的女人毁在你手里!”这种声讨,既有对余的不满,也有对“我奶奶”的深爱。当然更多的是虐场景和功能的表现。从某种程度上说,莫言《红高粱家族》中暴力写作的狂放风格,是中国八九十年代文学中最具代表性的暴力言说者的独特品格。四个作用和内因:仅仅说莫言对暴力写作有迷恋是远远不足以挽回尴尬的,也是不客观的。暴力写作显然有其复杂的功能。一方面,暴力写作反映了作者对历史、生活或现实的独特态度。他以这种方式,改写自己心中的历史影像和风景,评论、总结或提炼他们对人生的高度理解。另一方面,暴力写作巨大的弹性空间和灵活性为他们在写作中进行策略创新和内在逻辑的突破提供了有利的环境。正如有人所说,“历史作为一种文化约定俗成的东西,更是面目全非地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被‘贬低’为一种借口,只作为建构文学世界的创作主体。这种对待历史的态度,使得创作过程更容易摆脱已有经验事实的束缚,沿着创作主体的幻想线直行。暴力为幻想的魔力提供了绝佳的程序和道具。”同时,他的暴力写作也丰富了写作本身的历史,开辟了一种另类的写作模式和叙事风格。有评论批评莫言在《檀香刑》中对暴力的过分迷恋,但又偷换来批评,“莫言对暴力的展现从来不缺乏精神维度和内在意义。”10显然,这个多余的评论是对莫言暴力写作丰富内涵的误解和简化。通过1纠正降级。除了以上功能,莫言的暴力写作其实主要是为了纠正现代文明的相对退化。在莫言看来,现代文明取得了器物的进步,但同时也造成了生命力的萎缩。在他看来,被淹没的热闹的民间才是整风的源头,暴力写作只是一种策略。王德威认为莫言反驳了“退化的历史观”。作为家族后代,《红高粱家族》的叙述者,只能想到父母过去的英雄行为,或者更尴尬的:回忆他们在未来各种革命和运动中的苦难。“11读完《红高粱家族》,我们不难感受到,暴力的场景和话语接踵而至,仿佛是一种扫除病态和软弱的催化剂,它给整个文坛带来了一种压倒性的生机和阳刚之气:无论是在高粱地里爱情的释放和无拘无束的激情,还是英勇对敌的凶悍精神,无论是酒神狄俄尼索斯,正如人们所说,“莫言的肆意叙事,说明他通过‘血缘’建立起来的民间立场,使他同时认同了自己的‘根’,认同了自己的情感和精神归宿,这也是他常常对现代文明城市的丑恶、卑鄙和肮脏表示愤慨的原因。“12 2拯救的悖论。莫言反击和拯救堕落的手段是暴力写作。他写暴力,也“抵制”暴力。问题是他的暴力写作为这种堕落注入了阳刚之气,但同时也形成了令人不安的叙事暴力。它抑制不住的文字令人兴奋,但它们有一种冗长和散漫的感觉。换句话说,莫言小说中意义的无节制传播和话语的泛滥,在对抗堕落的同时,折射出的是背后深深的空虚,甚至是失语,真正反映出人类的悖论困境,无论是意义的膨胀式表达,还是风格的无节制。但总的来说,莫言自觉的救赎意识使他能够让暴力发挥强大而积极的作用。按照陈思和的说法,莫言“通过刺激暴力呈现出一种与整部作品相协调的奇特美感,但从根本上说,这种倾向反映了民间世界与生俱来的庸俗文化形态。但这种倾向在《红高粱》中仍能保持震撼力,是因为作者饱满的艺术理想,仍有利于体现作品所蕴含的人文关怀。“13 *本文原载于《台北文讯》2004年第8期。1王德威《带伤场景中的暴力奇观》,参见阅读1998第5期,第113页。②莫罗《破碎的自我:从暴力的体验到暴力的体验——非人类的命运——论1986》,见《小说评论》第3期,1998,第58页。③倪伟《血色梅花:余华小说中的暴力叙事》,见《当代作家评论》2000年第4期,2000年7月,第57页。4“13嬉皮笑脸上畅销书封面”,详见北京青年报2006 54 38+0 65438+2月31。5王德威《跨世纪的优雅:二十部当代小说》(台北:麦田,2002),页254。6张虹,感官的王国——体验在莫言作品中的形式和作用,《当代作家评论》,2000年05期,2000年9月,第88页。详见第73-88页。7王德威《跨世纪的优雅:20部当代小说》,第266页。8张宁《文学与民俗——莫言小说中的中国经验》,见《南方文学》第6期,2001,12,第40页。9叶世香,《近年来小说创作中暴力描写热的原因分析》,见《温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版)1994第1期,1994第1期,17-18页。10李建军<是大象还是甲虫?——评檀香刑。参见《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02年第1期,第40页。11王德威的跨世纪的优雅:20部当代小说,第258页。12-董《民间现代性的孩子——重读莫言的《红高粱家族》,见《当代作家评论》2000年第5期,第96页。详见第95-99页。13《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陈思和主编(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319页。朱崇科,男,1975,出生于中国山东省临沂市。广州中山大学文学学士和文学硕士。目前是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博士生,佛光大学世界华文文学研究中心海外研究员。主要研究领域为20世纪中国文学、港台文学、马来西亚华文文学、新华文学。专著《乡土纠葛——边缘放逐》南洋小说与乡土神话2004年由台北唐山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