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周齐林2012第4期阅读

大声呼喊

周齐林

一连好几天,徐都感觉到一股逆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徐能清楚地感觉到逆流在他的腹部盘旋。许用右手使劲按着肚子,瞬间就冲到了喉咙处。许下了床,站在窗前。他想对着窗户大声打喷嚏。徐微微张开嘴,窗外的风灌了进来。站久了,逆流早就没了。徐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此刻并没有胀大,收缩自如。

随着夜幕的降临,徐感到有点沮丧。你是不是太神经质了?这几天厂里的人总在背后说他变了,变得有点神经质。吃完饭,徐哪里也不想去,就静静地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夜里一点,直到整个房子完全被水淹没,徐还躺在床上。徐觉得自己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他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只是谁不会与黑暗融为一体呢?徐认为任何人都很难逃脱与黑暗的融合。

终于,许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在这间局促而略显潮湿的房子里,除了马东,还有另外三名工人。

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左右摇摆。从门口踱步到窗口,茫然地看着窗外,然后踱步回到门口。咔嚓一声,徐又把灯拉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徐从抽屉里拿出那包积满灰尘的香烟,抽出一支,慢慢点燃。徐把点燃的烟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下,手微微颤抖着又按灭了。许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铁柜前,然后从里面拿出一瓶酒。徐找到一个杯子,把酒倒了进去。徐把酒送到嘴边,嘴唇碰到玻璃壁,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徐最后只吻了一下底壁,然后把酒倒回了瓶子里。徐举起酒杯,看着酒一点一点地倒进瓶子里。他拿着杯子的手又颤抖了。

“徐,你怎么不找个僻静的地方大声喊?”当徐再次打开灯时,他听到自己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许下了几分决心,回到窗前,张了张嘴,鼓足了力气,最后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了下来。工厂宿舍几乎所有的灯都亮着,窗外的操场上,几个人在挥汗如雨打篮球。在这样的地方,几个鬼哭狼嚎,别人明显会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走出工厂大门,许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外面。在工业区走了一圈后,徐有些沮丧地发现没有他要找的地方。马东所在的工厂虽然也在工业区,但是离市区很近,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再加上这是一个老工业区,十几年的发展早已把它变成了一个繁华的小社区。当他走到娱乐广场时,许看到前面有几家KTV。徐心想,要是去KTV大厅找个小包厢,就把歌开到最大,在里面大声喊。打着唱歌的幌子,应该没人听到。许被这种想法驱使着去前台询问价格,但很快又出来了。单人包厢唱一个小时要80元。徐感觉有些失落,自己工资才1000多。

许像是被逆流给拖住了,终于带着焦急的神色走上了讲台。徐想乘3路公共汽车去郊区,在那里他熟悉泥土的味道和他亲密的群山。一辆接一辆的公交车像便秘一样吐了一堆,然后又吞了一群。徐使劲挤,很快就被挤倒了。下班高峰期,每辆公交车都挤得满地都是,高分贝的喇叭声不绝于耳。

许终于放弃了去郊区的想法。从这里坐车去郊区一般要两个小时。现在在堵车的情况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回宿舍的路上,黄蜂想着月底放假那天要早起去郊区。马东在一家小鞋厂上班,每个月休最后一天假,每天加班到十点。今天,老板庆祝他的六十岁生日,所以所有的员工都休息了一晚上。许觉得能请一个下午的假就好了,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郊区了。

当我回到宿舍,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明天一上班就请半天假。他不能等到月底。

晚上,在梦里,徐又梦见了自己的母亲。自从父亲病逝后,徐一直在暗暗担心生病的母亲。徐担心有一天醒来,再也看不到母亲忙碌的身影,整个房间会变得空荡荡的。于是徐每次看到母亲痛苦地在床上翻滚挣扎的脸,就仿佛看到死亡的阴影一点一点地落在她身上。对于这一点,我很无奈。黑夜中躺在床上,徐终于意识到,死亡并没有一下子降临到一个人身上,而是一点一点地,直到被彻底吞噬。

“妈妈,你去哪里?”在梦里,许叫了一声。许见母亲看着他,转过头去。许快步追上了他。徐没想到母亲越走越快,被多年风湿病弄得畸形的双腿此刻仿佛完好无损。

冉旭和他的母亲。几分钟后,我发出一声尖叫。他看到她走近墓地,然后嘎吱一声消失了。

“妈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许惊恐地叫道。

“小马,小马,你怎么了?”

“大半夜的,你还让人睡觉?”

宿舍里的几个电话声在瞬间惊醒了许。徐摸了摸她的眼睛,发现她满是泪水。“你这家伙,你半夜哭得像只狼。真的很吓人。”

“对不起,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许没想到这个本来明天就能实现的愿望,却提前出现在了梦里。黑夜里,徐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逆流早已消失。

(摘自敦煌出版社《像鸟一样飞翔》)

作者简介:周齐林,江西人,80年代中期出生。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东莞文艺学院签约作家,曾获第四届存在主义散文奖新锐奖,著有短篇小说集《像鸟一样飞》和散文集《关爱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