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许跑遍中关村。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贯穿中关村

这是我一部小说的标题。我觉得还不错,就再用一次。很适合这篇论文。原因是关键词和我对它的理解基本可以概括我目前的状态和写作兴趣。

跑步。穿过去。中关村。

离开学校后,由于生活环境的限制,很难通过跑步来锻炼身体,但总觉得生活有一种跑步的感觉。尤其是在公交车上,它随着浩浩荡荡的汽车列车一踩油门向前奔跑,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大部队里拼命奔跑。你能感觉到大巴所有的肌肉都在跳跃,它的呼吸肆无忌惮,它不顾闷头向前冲。当然,跑步的感觉更多的是因为堵车,这是北京的常态。几排汽车像蜗牛一样跑着,立在立交桥上,很像一个大型的固定式停车场。走过短短的中关村大街,我最多花了一个小时。我在车上坐立不安,但是到了车站才被允许下车。这时,我的腿开始兴奋起来。我一小时能在这条街上来回跑几次?闲着没事就卡在车里转悠,也有下车的冲动。它首先激怒了我的腿。感觉自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堵车中奔跑。

每周去单位三次,从海淀出发,穿过中关村大街到北三环,然后走完整个北三环,转到东三环。停下来,单位来了。我不知道北三环有多长。凭印象,我总觉得一周三次穿越大半个北京。穿过去。这个词符合我对一个人在北京生活的想象。如果你不想区分每栋高楼、四合院、平房是谁的,北京其实很乱很抽象,道路分明;如果你走在路上或者坐在车里,然后无视周围所有的人和所有的车,如果你一个人在北京,你就是在穿越,一个人光明正大的穿越北京。像一列火车穿过空旷的夜晚。无论火车是灯火通明,还是比夜晚更黑,它都鲜明地凸显出来。穿过意味着从中间穿过,从里面穿过,意味着在识别自己的时候,面临着被淹没被吞噬的巨大危险。所以你要一遍又一遍的走,不断打磨自己的轨迹,就像一辆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快到晚上灯拉成了闪烁的线。

我穿是因为我想活下去,想挣钱填饱肚子。然后,在经过的时候,我看了看这座城市。我看到了那些做假证的人,卖cam-的人,卖鸡毛掸子的人,卖小挂件的人,卖报纸的人,还有看不清自己在卖什么的人。他们都是孤独的。有一天,我透过公交车的车窗看到一个卖葫芦丝的人,突然想,如果我也做点小生意,我也想卖葫芦丝。我把一根线挂在肩上,一根线挂在胳膊上。一言不发,只弹了一曲葫芦丝,吹出了我最喜欢的音乐,带着深深的忧伤。然后我把它们一个一个写下来。我写下我所看到的,箴言书上说:“如果你能看到,你必须看到;如果你能看到它,仔细观察。"

在我的理解里,跑步是一件需要激情才能完成的事情。小说《跑过中关村》里,我让主角敦煌一直跑。他是卖碟片的,在中关村附近活动,想跑去给客人送碟片。他是我“看到”的一个年轻人。他和我以及很多年轻人一样,要不断“穿越”北京才能活下去。在谋生的压力下奔跑并不是我的全部兴趣,我也无意夸大在北京生活有多难。如果一个人打算认真地生活,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容易。我的目的是从他身上找到一种理想主义。即使这种唯心主义是卑微而粗糙的,与彼岸和* * *唯物主义无关,但它是真实的,切中要害的,每一步进步都让你感受到生活的痛苦。而敦煌,却感受到了痛苦,依然顽强地迈出了下一步。我喜欢保持顽固理想主义的人。能一路走到黑暗的人太少,理想主义是激情的源泉。所以在我看来,“跑”既是动词,也是形容词,表示某种好的品质在年轻人中的稀缺性。

在北京,需要跑通的大多是年轻人。我也对这样一群人感兴趣,可能和我自己的生活有关。来北京快五年了,前三年学习,一直在学校。我对北京生活的艰难没有具体感受,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一群漂泊的朋友。然后我毕业了,没钱跑进社会,成了一个像朋友一样的漂泊者。我会原封不动地面对他们面临的所有问题。不知道别人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反正有段时间挺忙的,主要是焦虑。从衣食住行到身份认同和心理认同再到下一步,我不应该焦虑也不应该焦虑。经过一番折腾,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朋友总是抱怨,为什么抱怨完了还固执的留在这里。

按照时髦的说法,这些朋友中有许多是“边缘人”。我还没搞清楚“边缘人”的确切概念,但我知道他们和所谓的“有为青年”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北京户口,没有正式工作,除了身份证,几乎没有什么证明。他们经常需要躲藏。基本上都是金领、白领、蓝领之外没有“领”的阶层。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们是这个社会逃避成长的一方。比如敦煌卖盗版光盘,比如小说《啊北京》里的边陲红旗,还有小说《我们在北京见面》里的沙袖,试图通过存书来证明它还有用。他们从四面八方来到北京,带着最简单的理想主义和激情准备大干一场或者鬼混,态度诚恳而认真。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和主流不一样,不能想的一样,但是他们各有各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虽然很多人觉得很难用语言系统的表达出来。总的来说,他们有自己的文化,不同于主流青年的“亚文化”。

我写他们,包括我自己,和简单的是非善恶判断无关。我感兴趣的是那些没有被规训和秩序化的蓬勃生机,那些逐渐被我们忽略甚至遗忘的“野”的东西。在生活面前,他们可能会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表现,但他们基本上都保留了本色,在生活形态上相对更有传递性。我喜欢生活感很强的东西。和这些朋友在一起,我酒量有点差,但我喜欢看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喜欢他们开心,难过,大声的批评。我做不到。我常常觉得,达到那些基本素质的时候,总要走一些弯路,直接简洁的路越来越少,越来越迷茫。我很高兴,因为我不能。

由于它们的相对性质和缺乏装饰,它们的困境可能更能说明问题。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他们的渴望、绝望和挣扎;他们的愿意和不可能;他们谦逊、豁达、收敛、不自觉;他们的深度,信仰和不信仰;当然有他们的理想主义和激情,也有他们和这个时代之间隐秘而暧昧的张力。

但这个“亚文化圈”在北京这样的地方一直被忽视,往往只在提到“北京漂”或者“不稳定因素”的时候才想起。说到它,大多是要先谴责,再哀叹人民生活的艰辛。中间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抹掉了。我对这些“人”感兴趣。他们中的一些是我的朋友。他们分散在北京的各个角落,经常穿过胡同和街道从这里跑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