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篇散文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作者署名安东。
董黯(张洁莹)
我在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古典文学老师，叫曲山。那个屈老师很漂亮，不是那种美女，但是很特别。
我们是师生，也是忘年交的朋友。那时候，她还是单身。曲珊结婚时37岁。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说过任何恋爱记录。他结婚的时候，我已经转行做记者了，问她感情经历。她说:“简单又复杂，一言难尽。到了该说话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2003年初，屈先生回到北京，给我打电话。当被问及此行的目的时，她说，“我不是去拜访亲戚或朋友，而是参加葬礼。”我想是时候说话了。
我们在北京马良花卉市场对面的写字楼里的咖啡厅见面。这个地方是她选的。她说要给一个她关注了25年的人买百合，25朵百合。
都说暗恋是世界上最卑微的心情。说这话的人一定没真正有过暗恋。
你在我班上的时候，我一直记得你。我们认识14年了吗？
还记得我结婚的那天吗？许多朋友都来凑热闹。大家都说我老公是个有福气的人。他娶我的时候，找了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女人，一张白纸。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我只是暗恋一个人，一个长辈。他是我中学时的语文老师，比我大很多，足以做我的父亲。
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个秘密的爱情故事。忘了在哪里看到一句话，单恋是世界上最卑微的心情。事实上，并非如此。说这话的人一定没真正单恋过。他只看到了这个人自我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为了喜欢一个人而抛弃自己的那种幸福。从第一天感觉到他充满了我的内心，我就很开心，一直有这种感觉。
很多人用帅气等形容词来形容初恋。我从来没有那样说过，那不是真的。我的老师，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中年的小老头了。我想说他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温柔文静，眼神纯净，我觉得这是多年读诗书沉淀下来的一种修养。我记得当时就在想，就是他要是我的亲人该多好啊！
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们班的班长。他父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她家住在学校的教师楼。女孩子就是这么小心眼。我想通过这个同学接近她。我总是去班长家做作业。我们开着门，我们和筒状建筑的走廊之间只有一道帘子。我能听见他下班回家的脚步声，有时还能看见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从窗帘边走过。多少人路过都没关系。我一看就知道哪条腿是他的。看到他走了，我可以收拾书包回家吃饭了。感觉这一天没有虚度，心里很满足。
从班长那里，我了解到了他的家庭情况。他没有孩子，爱人是我们学校办的工厂的工人。原来他老家在江苏农村，爱人奉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结了婚，没什么文化。直到到达北京，他们才把她从乡下接回来。刚听到这个的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有教养的男人会和一个农村女人住在一起。他们说同一种语言吗？她能理解他吗？这种感觉让我更加心疼他，更加对不起他。我想他一定不想抛弃自己的坏老婆，不想被人嘲笑来维持这段婚姻。
就是在那一天，我决定考中文系，我想当老师。
凭直觉，我知道他喜欢我。在他身上，那种爱并没有超越一个老师对一个学生的爱和欣赏:在我身上，我愿意相信除了师生恋之外，还有一点男女之间暧昧的爱。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对这个信念没有同感，我不可能坚持他25年。
因为我勤奋，最后，我成了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在中学，可能没有班级代表一个更年轻的“官员”，但那是我当时的梦想。我终于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我会把大家的作业、作文、卷子收起来交给他，这样我就可以气势汹汹地去他办公室了:我会把他修改好的作业、作文、卷子发给大家，在那之前我必须去他办公室拿。我比其他同学更有理由亲近他，太棒了！我不擅长合作。虽然我教了这么多年的语文，但是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为了赢得他的表扬，我和自己奋斗着把每一篇作文都写好。活了大半辈子，没写过情书。高中的时候，我把每一篇作文都当成了写给他的情书。我一直保存着他修改过的作文本，他用红墨水在上面写的评语已经褪色。每当我拿出来再看一遍，还是能感受到脸红心跳的感觉。虽然我们通信很多年了，但是没有一封信给我的感觉比那些年他给我的评论更好。
高中最后一年，我就要高考了。就是在那个最紧张的时候，我被邀请去他家。我还记得那是下午放学前，他给我们上了语文自学的最后一课。他走到我的桌前，弯下腰对我说:“今晚你愿意来我家吃饭吗？我想和你谈谈高考的事。”我紧张又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点头。他说把地址写给我，但我脱口而出说没用。我知道他住在哪里。说到这里，我自己也傻了。我没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吗？他笑了，特别温柔。
虽然我的家很小，但我能看出珍妮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人。里外一尘不染，一切井井有条。这么多年，在我的印象里，珍妮是一个贤惠善良的女人。而且，在我结婚前最后一次拜访他们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珍妮才是最懂我心思的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爱上了她老公，虽然我从没想过这种感情能被看穿。那天，珍妮给了我一个用一块红绸子包着的玉镯。她说:“儿子，你终于要结婚了。这是我嫁给你老师时的聘礼，我留着一份。有一天我老了会给你的。我们没有孩子。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当成我们的家人。”女人和女人总是最能理解对方的。有时候，他们不需要向对方解释任何事情。
就是在那一天，我决定考中文系，我想当老师，就像我的老师一样。之后好像得到了某种允许，可以经常去老师家，他也愿意我去。我能感觉到他甚至希望我能考上大学，得到我想要的。我过得很好。以我的学习成绩，上大学是个奇迹。我更愿意相信，这就是情感的力量，让我在最后阶段废寝忘食。
也许以后我们的孩子不会理解这种感觉，但我们还是会为之感动。
说起来，那时候，我应该算是一个勇敢的女孩。我选择了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不管有没有结果。那是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很多同学一起去看老师，我们去了他家。热闹过后，大家纷纷离开。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坚持要为我送行。我们穿过小操场走到学校门口的一条小路上，他说了一些劝诫的话。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刚吃晚饭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头发白了很多，在灯下闪着银光。我的老师老了，我喜欢的男人也老了，但我还是没有真正长大。我抓住他的胳膊，说我有话要说。我不得不停下来面对他，然后我才能说出来。他没有挣脱我的手，就轻轻停下来说好。他的笑容在昏暗的路灯下是那么的温柔，让我静不下心来，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一直站在我面前，等着我说话。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唯一能知道的是，他的姿势和笑容是一致的。我终于说出来了。我告诉他我正在为他努力学习中文。为了他，我选择了他一生的事业。为了他，我曾经找个理由去班长家做作业，就是为了看着他的腿穿过我的视野...我还说了什么？我记不清那时候了。
他静静地听着，直到我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他把胳膊从我手里抽出来，慢慢抬起来，摸摸我的头发。他的手从我的头发上滑落，最后变得很轻。我不敢奢望他会说什么，更不敢奢望这些话说完之后他会怎么看我。我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当时的等待，现在比这25年还要长。
他说，“我知道，儿子。”他的声音特别平静，没有任何激动的起伏，也没有那种和一个学生恋爱时产生的不安。没什么，就几个简单的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问我:“你想知道我和珍妮的过去吗？”我点点头，像有什么东西勾住了我的灵魂，然后我等待着。
他拉着我的手，走到路灯下，示意我坐在路边。我坐下来，他开始讲一个比我今天给你讲的故事更古老的故事。
他和珍妮在同一个村子里一起长大。他们是青梅竹马。他母亲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父亲一个人。珍妮的妈妈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不忍心看着这个家的四个男人衣服破了没人补。回到家，她做了一个当时震惊全村的决定。她让女儿做这个家的女主人，在没有婚礼的情况下照顾他们的生活。那一年，珍妮还不到16岁，是全村唯一一个没有“正名”的新娘。他家里很穷，唯一能给妻子的嫁妆就是母亲去世留下的一对玉镯。后来他得到了去市里一所师范学校的机会，那所学校不需要学费。即便如此，也足以让这个贫穷的家庭更加贫穷。珍妮和家人都支持他这个走出农村的“书生”。后来，他有更多的机会去北京，成为一名中学教师。
那天，我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不生孩子。在他回老家一次后，珍妮怀孕了。但不幸的是，孩子在3个月大的时候流产了，珍妮还在老家的小厂打工。堕胎差点要了珍妮的命，结果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跟我说他跟珍妮的经历的那一天，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我想我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感恩和依赖，什么是无私的爱。但是，我明白了另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我对他有最深的感情，与珍妮为他所做的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
那晚之后，我没有再提我现在对他的感觉。我想把他当作我从内心敬佩的老师、父亲和朋友。我经常去看望他们。每次去都会带新鲜的蔬菜水果。我会记得他家的煤气罐是什么时候换的，什么时候会用完。我会和珍妮一起把冬天的被子拆下来洗...珍妮也会买漂亮的羊毛给我织一件厚毛衣...那晚之后，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里，我成了他们的女儿。
我觉得很幸福，真的。我觉得真的是一种福气，我一辈子都有幸认识这样一个家庭，这样一对夫妻。我看着他们一起变老。退休后，老师牵着珍妮的手，两个人早早的去逛街，散步。老师坐在窗边看书，珍妮拿着老花镜在选菜或者缝纫。那些场景让我觉得特别温暖。
有一次，我给老师写信，问他:你爱珍妮吗？不是那种包含责任的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爱自己，懂自己的女人的爱。他在回信中写道:一个女人可以为你冒生命危险；一个女人可以为了你放弃千载难逢的结婚机会；一个女人永远不会默默陪你一辈子不抱怨。无论生活艰难还是顺利，她都不会因为逆境而离开你，也不会因为衰老和贫穷而排斥你。她不求回报，愿意和你长久在一起。这样的女人，如果你是男人，你会爱她吗？
我曾经给我丈夫看过这封信。他说:“曲山，我们的孩子以后可能不会理解这种感觉，但我想我们还是会被它感动的。”我觉得我老公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是珍妮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老师要死了。她说:“如果你能回家，就来看看他。”这句话，我和老公下班回来还有孩子。我在医院遇见了他。他停止了呼吸。他是一个安静的人，有一张特别和蔼的脸。
说到这，我要感谢我老公。我知道25年的全部，但他从来没有剥夺过我把这份爱留在心里的权利。他说他和我一样尊重老师的人品，他为我有这样一个“家”而骄傲。
老师火化那天，师母又给了我一个玉镯，还包着一个小红丝。她用这样苍老的手微微打开，拿出来给我戴上。她说:“儿子，如果有来生，我宁愿我们还是一家人。”珍妮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有了潜伏多年的羞耻感。我想我也应该算是一个高尚的人。至少，在我怀疑他们婚姻的时候，我没有武断地干预。在我得知他们的婚姻后，我被他们内心的高尚精神所感动。还能佩服，保持好感。
坚持每一天，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曲山在QQ的留言板里给我留下了这篇采访，结尾是这样的:
这是一段经典的爱情。在这个充满时尚，一切都会在一开始就被淘汰的时代，我怀念古典的爱情，那是我灵魂里永远不会结束的表演。
现在，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也是一个敬业、顾家的男人的妻子。我在谋生的过程中逐渐体会到了幸福的真谛。长久的在一起是每一对情侣的理想，而实现这个理想需要一生的时间、耐心、智慧和包容，也需要一生的付出和责任。
我想我找到了合适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找到对的人之后，剩下的就是每天坚持，在一起，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