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鲁迅的 为了忘却的记忆 里那首诗的全文
早上看中央2台的第一时间时 短信互动的话题就是关于鲁迅先生的 于是就对今天的这个话题产生产生了好奇 原来就在1936年10月19日的这天鲁迅先生病逝于上海
鲁迅 :中国现代伟大的文学家和翻译家和新文学运动的奠基人。 原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出身于破落的封建家庭。
青年时代受进化论思想影响。1902年去日本留学,原学医,后从事文艺等工作,企图用以改变国民精神。1909年回国,先后在杭州、绍兴任教。辛亥革命后,曾任南京临时政府和北京政府教育部部员、佥事等职,兼在北京大学、女子师范大学等校授课。
1918年5月,首次用“鲁迅”为笔名,发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对人吃人的制度进行猛烈,地揭露和抨击,奠定了新文学运动的基石。五四运动前后,参加《新青年》杂志的工作,站在反帝反封的新文化运动的最前列,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伟大旗手。
1918—1926年间,陆续创作出版了《呐喊》、《坟》、《彷徨》、《野草》、《朝花夕拾》等专集,表现出爱国主义和彻底的民主主义的思想特色。其中,1921年12月发表的中篇小说《阿Q正传》,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杰出的作品之一。
1926年8月,因支持北京学生爱国运动,为反动当局所通辑,南下到厦门大学任教。1927年1月到当时革命中心广州,在中山大学任教。“四一二”事变以后,愤而辞去中山大学的一切职务。1927年10月到达上海。1930年起,鲁迅先后参加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和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等进步组织,不顾国民党政府的种种迫害,积极参加革命文艺运动运动。1936年初“左联”解散后,积极参加文学界和文化界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从1927—1936,创作了《故事新编》中的大部分作品和大量的杂文,这些作品收录在《而已集》、《三闲集》、《二心集》、《南腔北调集》、《花边文学》、《且介亭杂文》等专集中。鲁迅的一生,对中国的文化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领导和支持了“未名社”、“朝花社”等进步的文学团体;主编了《国民新报副刊》、《莽原》、《奔流》、《译文》等文艺期刊;热忱关怀、积极培养青年作者;搜集、研究、整理了大量古典文学,批判地继承了祖国古代文化遗产,编著《中国小说史略》、《汉文学史纲要》、《唐宋传奇集》等。
1936年10月19日病逝于上海。
鲁迅先生的醒世名言
先觉者与群众
预言者,即先觉,每为故国所不容,也每受同时人的迫害,大人物也时常这样。他要得人们的恭维赞叹时,必须死掉,或者沉默,或者不在面前。
总而言之,第一要难于质证。
如果孔丘、释迦、耶稣基督还活着,那些教徒难免要恐慌。对于他们的行为,真不知道教主先生要怎样慨叹。
所以,如果活着,只得迫害他。
待到伟大的人物成为化石,人们都称他伟人时,他已经变了傀儡了。
有一流人之所谓伟大与渺小,是指他可给自己利用的效果的大小而言。
《华盖集续编·无花的蔷薇》
先觉的人,历来总被阴险的小人昏庸的群众迫压排挤倾陷放逐杀戮。中国人格外凶。
《集外集拾遗补编·寸铁》
孤独的精神的战士,虽然为民众战斗,却往往反为这“所为”而灭亡。到这样,他们这才安心了。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
……虽有善于暴露社会黑暗面的文学家,恐怕也难有做到这么简明深切的了。“叫人叫不着,自己顶石坟”则竟包括了许多革命者的传记和一部中国革命的历史。
《三闲集·太平歌诀》
我想,恋爱成功的时候,一个爱人死掉了,只能给生存的那一个以悲哀。然而革命成功的时候,革命家死掉了,却能每年给生存的大家以热闹,甚而至于欢欣鼓舞。惟独革命家,无论他生或死,都能给大家以幸福。
《而已集·黄花节的杂感》
我先前的攻击社会,其实也是无聊的。社会没有知道我在攻击,倘一知道,我早已死无葬身之所了。……我之得以偷生者,因为他们大多数不识字,不知道,并且我的话也无效力,如一箭之入大海。否则,几条杂感,就可以送命的。民众的惩罚之心,并不下于学者和军阀。近来我悟到凡带一点改革性的主张,倘于社会无涉,才可以作为“废话”而存留,万一见效,提倡者即大概不免吃苦或杀身之祸。古今中外,其揆〔揆(kuí)〕准则,道理。一也。
《而已集·答有恒先生》
这是明亡后的事情。
凡活着的,有些出于心服,多数是被压服的。但活得最舒服横恣的是汉奸;而活得最清高,被人尊敬的,是痛骂汉奸的逸民。后来自己寿终林下,儿子已不妨应试去了,而且各有一个好父亲。至于默默抗战的烈士,却很少能有一个遗孤。
《且介亭杂文末编·半夏小集》
凡有牺牲在祭坛前沥血之后,所留给大家的,实在只有“散胙”〔散胙(zuò)〕旧时祭祀以后,散发祭祀所用的肉。胙,古代祭祀时所供的肉这一件事了。
《热风·即小见大》
牺牲为群众祈福,祀了神道之后,群众就分了他的肉,散胙。
《两地书·二二》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却了。
对于这样的群众没有法,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救……
《坟·娜拉走后怎样》
我最不愿使别人做牺牲(这其实还是革命以前的种种事情刺激的结果)……
《两地书·八》
假使有一个人,在路旁吐一口唾沫,自己蹲下去,看着,不久准可以围满一堆人;又假使又有一个人,无端大叫一声,拔步便跑,同时准可以大家都逃散。真不知是“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语见《世说新语·简傲》,是三国时魏文学家嵇康对来访的钟会表示简慢的话,然而又心怀不满,骂他的莫名其妙的对象曰“妈的”!……伟人等等之名之被尊视或鄙弃,大抵总只是做唾沫的替代品而已。
《花边文学·一思而行》
我们中国现在(现在!不是超时代的)的民众,其实还不很管什么党,只要看“头”和“女尸”。只要有,无论谁的都有人看……
《三闲集·铲***大观》
人类是欢喜看看戏的,文学家自己来做戏给人家看,或是绑出去砍头,或是在最近墙脚下枪毙,都可以热闹一下子。且如上海巡捕用棒打人,大家围着去看,他们自己虽然不愿意挨打,但看见人家挨打,倒觉得颇有趣的。
《集外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
……当时大概有若干人痛惜,若干人快意,若干人没有什么意见,若干人当作酒后茶余的谈助的罢。接着便将被人们忘却。久受压制的人们,被压制时只能忍苦,幸而解放了便只知道作乐,悲壮剧是不能久留在记忆里的。
《而已集·黄花节的杂感》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
《华盖集续编·记念刘和珍君》
对于中国一部分人们的相貌,我也逐渐感到一种不满,就是他们每看见不常见的事件或华丽的女人,听到有些醉心的说话的时候,下巴总要慢慢挂下,将嘴张了开来。这实在不大雅观;仿佛精神上缺少着一样什么机件。
《而已集·略论中国人的脸》
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呐喊·自序》
关于奴隶与奴才
……不但穷人,奴隶也是要爬的,有了爬得上的机会,连奴隶也会觉得自己是神仙,天下自然太平了。
虽然爬得上的很少,然而个个以为这正是他自己。这样自然都安分的去耕田,种地,拣大粪或是坐冷板凳,克勤克俭,背着苦恼的命运,和自然奋斗着,拼命的爬,爬,爬。可是爬的人那么多,而路只有一条,十分拥挤。老实的照着章程规规矩矩的爬,大都是爬不上去的。聪明人就会推,把别人推开,推倒,踏在脚底下,踹着他们的肩膀和头顶,爬上去了。大多数人却还只是爬,认定自己的冤家并不在上面,而只在旁边——是那些一同在爬的人。他们大都忍耐着一切,两脚两手都着地,一步步的挨上去又挤下来,挤下来又挨上去,没有休止的。
然而爬的人太多,爬得上的太少,失望也会渐渐的侵蚀善良的人心,至少,也会发生跪着的革命。于是爬之外,又发明了撞。
这是明知道你太辛苦了,想从地上站起来,所以在你的背后猛然的叫一声:撞罢。一个个发麻腿还在抖着,就撞过去。这比爬要轻松得多,手也不必用力,膝盖也不必移动,只要横着身子,晃一晃,就撞过去。撞得好就是五十万元大洋,妻,财,子,禄都有了。撞不好,至多不过跌一交,倒在地下。那又算得什么呢,——他原来是伏在地上的,他仍旧可以爬。
……
爬得上的机会越少,愿意撞的人就越多,那些早已爬在上面的人们,就天天替你们制造撞的机会,叫你们化些小本钱,而豫约着你们名利双收的神仙生活。所以撞得好的机会,虽然比爬得上的还要少得多,而大家都愿意来试试的。这样,爬了来撞,撞不着再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准风月谈·爬和撞》
初看见血,心里是不舒服的,不过久住在杀人的名胜之区,则即使见了挂着的头颅,也不怎么诧异。这就是因为能够习惯的缘故。由此看来,人们……要从自由人变成奴隶,怕也未必怎么烦难罢。无论什么,都会惯起来的。
《集外集拾遗·上海所感》
在北京常看见各样好地名……字面虽然改了,涵义还依旧。这很使我失望;否则,我将鼓吹改奴隶二字为“弩理”,或是“努礼”,使大家可以永远放心打盹儿,不必再愁什么了。
《华盖集·咬文嚼字(二)》
奴隶只能奉行,不许言议;评论固然不可,妄自颂扬也不可,这就是“思不出其位”。譬如说:主子,您这袍角有些儿破了,拖下去怕更要破烂,还是补一补好。进言者方自以为在尽忠,而其实却犯了罪,因为另有准其讲这样的话的人在,不是谁都可说的。一乱说,便是“越俎代谋”,当然“罪有应得”。倘自以为是“忠而获咎”,那不过是自己的胡涂。
《且介亭杂文·隔膜》
用笔和舌,将沦为异族的奴隶之苦告诉大家,自然是不错的,但要十分小心,不可使大家得着这样的结论:“那么,到底还不如我们似的做自己人的奴隶好。”
《且介亭杂文末编·半夏小集》
自家相杀和为异族所杀当然有些不同。譬如一个人,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心平气和,被别人打了,就非常气忿。但一个人而至于乏到自己打嘴巴,也就很难免为别人所打,如果世界上“打”的事实还没有消除。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一)》
然而自己明知道是奴隶,打熬着,并且不平着,挣扎着,一面“意图”挣脱以至实行挣脱的,即使暂时失败,还是套上了镣铐罢,他却不过是单单的奴隶。如果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抚摩,陶醉,那可简直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他使自己和别人永远安住于这生活。
《南腔北调集·漫与》
专制者的反面就是奴才,有权时无所不为,失势时即奴性十足。孙皓〔孙皓(242—283)〕三国时吴国的最后一个皇帝。据史书记载,他在位时骄横暴戾,降晋后却甘受戏弄是特等的暴君,但降晋之后,简直像一个帮闲;宋徽宗〔宋徽宗(1082—1135)〕即赵佶,北宋皇帝。在位时横暴凶残,骄奢淫逸;为金兵所俘后,虽备受侮辱,仍不断向“金主”称臣在位时,不可一世,而被掳后偏会含垢忍辱。做主子时以一切别人为奴才,则有了主子,一定以奴才自命:这是天经地义,无可动摇的。
《南腔北调集·谚语》
奴才做了主人,是决不肯废去“老爷”的称呼的,他的摆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还十足,还可笑。
《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
就是为了一点点犒赏,不但安于做奴才,而且还要做更广泛的奴才,还得出钱去买做奴才的权利,这是堕民以外的自由人所万想不到的罢。
《准风月谈·我谈“堕民”》
……倘使连这一点反抗心都没有,岂不就成为万劫不复的奴才了?
《华盖集续编·学界的三魂》
国民性批判
中国人底心理,是很喜欢团圆的……大概人生现实底缺陷,中国人也很知道,但不愿意说出来;因为一说出来,就要发生“怎样补救这缺点”的问题,或者免不了要烦闷,要改良,事情就麻烦了。而中国人不大喜欢麻烦和烦闷,现在倘在小说里叙了人生底缺陷,便要使读者感着不快。所以凡是历史上不团圆的,在小说里往往给他团圆;没有报应的,给他报应,互相骗骗。——这实在是关于国民性底问题。
《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
然而由本身的矛盾或社会的缺陷所生的苦痛,虽不正视,却要身受的。……有些人确也早已感到不满,可是一到快要显露缺陷的危机一发之际,他们总即刻连说“并无其事”,同时便闭上了眼睛。这闭着的眼睛便看见一切圆满,……于是无问题,无缺陷,无不平,也就无解决,无改革,无反抗。因为凡事总要“团圆”,正无须我们焦躁;放心喝茶,睡觉大吉。
《坟·论睁了眼看》
我们中国的许多人,……大抵患有一种“十景病”,至少是“八景病”,沉重起来的时候大概在清朝。……“十”字形的病菌,似乎已经侵入血管,流布全身,……点心有十样锦,菜有十碗,音乐有十番,阎罗有十殿,药有十全大补,猜拳有全福手福手全,连人的劣迹或罪状,宣布起来也大抵是十条,仿佛犯了九条的时候总不肯歇手。
《坟·再论雷峰塔的倒掉》
“你自以为是‘人’,我却以为非也。我是畜类,现在我就叫你爹爹。你既然是畜类的爹爹,当然也就是畜类了。”
《华盖集·论辩的魂灵》
可惜中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所以即使显着凶兽相,也还是卑怯的国民。这样下去,一定要完结的。
我想,要中国得救,也不必添什么东西进去,只要青年们将这两种性质的古传用法,反过来一用就够了:对手如凶兽时就如凶兽,对手如羊时就如羊!
《华盖集·忽然想到(七)》
……这兽性的不见于中国人的脸上,是本来没有的呢,还是现在已经消除。如果是后来消除的,那么,是渐渐净尽而只剩了人性的呢,还是不过渐渐成了驯顺。野牛成为家牛,野猪成为猪,狼成为狗,野性是消失了,但只足使牧人喜欢,于本身并无好处。人不过是人,不再夹杂着别的东西,当然再好没有了。倘不得已,我以为还不如带些兽性,如果合于下列的算式倒是不很有趣的:
人+家畜性=某一种人
《而已集·略论中国人的脸》
中国,自从杀掉蚩尤以后,兴高采烈的自以为制服异族的时候也不少了,不知道能否在平定什么方略等等之外,寻出一篇这样为弱民族主张正义的文章来。
《译文序跋集·〈现代小说译丛〉〈医生〉译者附记》
暴君治下的臣民,大抵比暴君更暴;暴君的暴政,时常还不能餍足暴君治下的臣民的欲望。
……
暴君的臣民,只愿暴政暴在他人的头上,他却看着高兴,拿“残酷”做娱乐,拿“他人的苦”做赏玩,很慰安。
《热风·随感录六十五暴君的臣民》
爱国之士又说,中国人是爱和平的。但我殊不解既爱和平,何以国内连年打仗?或者这话应该修正:中国人对外国人是爱和平的。
我们仔细查察自己,不再说诳的时候应该到来了,一到不再自欺欺人的时候,也就是到了看见希望的萌芽的时候。
我不以为自承无力,是比自夸爱和平更其耻辱。
《华盖集·补白》
中国开一个运动会,却每每因为决赛而至于打架;日子早过去了,两面还仇恨着。在社会上,也大抵无端的互相仇视,什么南北,什么省道府县,弄得无可开交,个个满脸苦相。我因此对于中国人爱和平这句话,很有些怀疑,很觉得恐怖。
《译文序跋集·〈一个青年的梦〉译者序》
我们中国人总喜欢说自己爱和平,但其实,是爱斗争的,爱看别的东西斗争,也爱看自己们斗争。
……西班牙是人和牛斗,我们是使牛和牛斗。
任他们斗争着,自己不与斗,只是看。
军阀们只管自己斗争着,人民不与闻,只是看。
然而军阀们也不是自己亲身在斗争,是使士兵们相斗争……
……
然而人民一任他们玩把戏,只是看。
《伪自由书·观斗》
中国人向来有点自大。——只可惜没有“个人的自大”,都是“合群的爱国的自大”。这便是文化竞争失败之后,不能再见振拔改进的原因。
“个人的自大”,就是独异,是对庸众宣战。……一切新思想,多从他们出来,政治上宗教上道德上的改革,也从他们发端。所以多有这“个人的自大”的国民,真是多福气!多幸运!
“合群的自大”,“爱国的自大”,是党同伐异,是对少数的天才宣战;——至于对别国文明宣战,却尚在其次。他们自己毫无特别才能,可以夸示于人,所以把这国拿来做个影子;他们把国里的习惯制度抬得很高,赞美的了不得;他们的国粹,既然这样有荣光,他们自然也有荣光了!倘若遇见攻击,他们也不必自去应战……胜了,我是一群中的人,自然也胜了;若败了时,一群中有许多人,未必是我受亏:大凡聚众滋事时,多具这种心理,也就是他们的心理。他们的举动,看似猛烈,其实却很卑怯。……所以多有这“合群的爱国的自大”的国民,真是可哀,真是不幸!
《热风·随感录三十八》
中国人不但“不为戎首”,“不为祸始”,甚至于“不为福先”。所以凡事都不容易有改革;前驱和闯将,大抵是谁也怕得做。然而人性岂真能如道家所说的那样恬淡;欲得的却多。既然不敢径取,就只好用阴谋和手段。以此,人们也就日见其卑怯了,既是“不为最先”,自然也不敢“不耻最后”,所以虽是一大堆群众,略见危机,便“纷纷作鸟兽散”了。如果偶有几个不肯退转,因而受害的,公论家便异口同声,称之曰傻子。对于“锲而不舍”的人们也一样。
……
所以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
无破坏即无建设,大致是的;但有破坏却未必即有新建设。卢梭,斯谛纳尔,尼采,托尔斯泰,伊孛生等辈,……不单是破坏,而且是扫除,是大呼猛进,……中国很少这一类人,即使有之,也会被大众的唾沫淹死。
我们一翻历史,怕不免要有汗流浃背的时候罢。外寇来了,暂一震动,终于请他作主子,在他的刀斧下修补老例;内寇来了,也暂一震动,终于请他做主子,或者别拜一个主子,在自己的瓦砾中修补老例。……
凡这一种寇盗式的破坏,结果只能留下一片瓦砾,与建设无关。
凡公物或无主的东西,倘难于移动,能够完全的即很不多。但其毁坏的原因,则非如革除者的志在扫除,也非如寇盗的志在掠夺或单是破坏,仅因目前极小的自利,也肯对于完整的大物暗暗的加一个创伤。人数既多,创伤自然极大,而倒败之后,却难于知道加害的究竟是谁。……
这是一种奴才式的破坏,结果也只能留下一片瓦砾,与建设无关。
我们要革新的破坏者,因为他内心有理想的光。我们应该知道他和寇盗奴才的分别;应该留心自己堕入后两种。这区别并不烦难,只要观人,省己,凡言动中,思想中,会有借此据为己有的朕兆者是寇盗,含有借此占些目前的小便宜的朕兆者是奴才,无论在前面打着的是怎样鲜明好看的旗子。
《坟·再论雷峰塔的倒掉》
(张献忠)开初并不很杀人,他何尝不想做皇帝。后来知道李自成进了北京,接着是清兵入关,自己只剩了没落这一条路,于是就开手杀,杀……他分明的感到,天下已没有自己的东西,现在是在毁坏别人的东西了……
……自己是完了,但要这样的达到一同灭亡的末路。我们对于别人的或公***的东西,不是也不很爱惜的么?
所以张献忠的举动,一看虽然似乎古怪,其实是极平常的。
《准风月谈·晨凉漫记》
鲁迅的遗嘱
我只想到过写遗嘱,以为我倘曾贵为宫保,富有千万,儿子和女婿及其他一定早已逼我写好遗嘱了,现在却谁也不提起。但是,我也留下一张罢。当时好像很想定了一些,都是写给亲属的,其中有的是:
1.不是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一文钱——但老朋友的,不在此例
2.赶快收敛、埋掉、拉倒
3.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
4.忘掉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就真是胡涂虫。
5.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
6.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
7.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此外自然还有,现在忘记了。只还记得在发热时,又曾想到欧洲人临死时,往往有一种仪式,是请别人宽恕,自己也宽恕了别人。我的怨敌可谓多矣,倘有新式的人问起我来,怎么回答呢?我想了一想,决定的是: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
鲁迅先生年谱
凡例
一、先生自民国元年五月抵京之日始,即写日记,从无间断,凡天气之变化如阴晴风雨,人事之交际如友朋过从,信札往来,书籍购入,均详载无遗,他日付印,足供参考。故年谱之编,力求简短,仅举荦荦大端而已。
二、先生著作既多,译文亦富,另有著译书目,按年排比,故本谱于此二项,仅记大略未及详焉。
三、先生著译之外,复勤于纂辑古书,抄录古碑,书写均极精美,谱中亦不备举。
四、先生工作毕生不倦,如编辑各种刊物,以及为人校订稿件之类,必忠必信,贡献亦多,谱中亦从略不述。
五、本谱材料,有奉询于先生母太夫人者,亦有得于夫人许广平及令弟作人、建人者,合并声明。
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