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的《迷羊》赏析

迷羊是1926年底在广州写的。在写作之前,郁达夫读过一本小说,叫《白痴之恋》,作者是谷崎润一郎。我们不知道这本书讲述了怎样的爱情故事,但从郁达夫的日记中,我们不难发现,这部小说无疑是触发他创作迷羊的契机。至于迷羊的生平材料,其实早在1921年秋就在安庆形成了。那一年,郁达夫刚从日本回来。环境的变化,人生的漂泊,让他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常。于是他在到达安庆的当晚,在《吴城日记》中写道:“...像我这样的人,在人生的战场上,不得不处于劣势。根据康德的严肃性,我是一个不必要的人。但是像我这样的人,也许有几个陌生人欢迎我。在古代,像陶谦和阮籍这样的人是不必提及的。即使是18世纪的詹姆斯·汤姆逊和19世纪的汤姆斯·汤姆森也应该称我为他们的同志。.....总的来说,两个唐梦生都是我的最爱。”他认为自己“似乎被从二十世纪的文明世界流放到了罗马的黑暗时代。”②当年在安庆,他满脑子都是狄更斯写的托马斯·杰斐逊、雪莱、大卫·科波菲尔。从迷羊身上,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英国文学的灰色阴郁支配着他,但英国文学的安静幽默未能给他的作品带来一丝轻松。

其实迷羊的故事很简单:它的背景主要流传于20世纪20年代长江沿岸的三个城市——安庆(郁达夫在迷羊取代了“A城”)、南京、上海。作品中的“我”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王先生。他的一个父亲因为某种原因去了舒淇先生,他是一个省的省长,想找一个地方休养,所以他在当地找到了一份休闲的工作。在小城无聊闲散的日子里,王先生结识了江湖上有名的艺术家谢并爱上了他。为了追求新的生活,两人无法在当地生活,于是私奔到南京。在南京期间,他们过得很开心,但认识久了,谢厌倦了新的生活,而我,深爱着她,又要和她去上海找乐子。在花花世界的上海,他们过着忘我的生活;谢的确比过去幸福,但他们无根的生活却因为经济的匮乏而陷入危机。从上海回到南京后,王先生对谢的爱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他害怕失去谢,不惜一切代价占有对方,尤其是在他的肉欲饥渴一次次得到满足后,对他身心的伤害使他一天天沉沦下去。谢无法忍受他如此消沉,所以她暂时离开了他。无法自拔的王先生以为爱人去了上海重操旧业,一直追到上海。

他在拥挤的上海努力寻找...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谢的一封信,约他回南京见面。当欣喜若狂的王先生买了东西赶回南京时,谢又走了。他怎么知道这次她真的离开了他?已经麻木的他不得不回到A城,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岳影,但岳影一个月前随剧团离开了A城。无奈之下,他终于病倒了,被当地一家基督教医院收留。在那里,一位美国传教士向他讲述了牧羊人与迷羊教的关系,也就是宗教与信徒的关系,并由此写下了这篇精神自白——迷羊。

王先生对谢一见钟情。第一次在大观亭遇见她,他就爱上了她:“中间那位,穿着蓝缎,无意中回头,我看到了一张小小的鹅蛋脸,和她以及同伴们笑过之后还没有收敛的笑容。她漫不经心地把头转了回去,我的额头却挨了重重一击。在这个寒冷的A市,只有几千户人家。除了妓馆里的几个放荡的妓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豁达的女人,这么可爱的姑娘,无拘无束,三五成群,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来这个不太受欢迎的地方赏景。我一时被理智附身,不知不觉地,在正厅中央站在他们身后几分钟。”当时著名的底层女演员谢与王先生的相识,是一种没有任何社会基础的“萍水相逢”。因为主角是一个因性压抑导致内分泌失调的失眠症患者,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这样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有很多病理因素。但与作者的第一部作品《沉沦》相比,其主题终于从绝望的“单恋”走向了男女“爱”的层面,使得作品或多或少带有“准爱”的意味。从一开始,王先生就把谢和她的一群著名女演员与城市妓女区分开来,认为她们是无拘无束、思想开放、勇于创新的女孩。可惜,随着作品剧情的发展,我们能看到的是,这群有品味女孩的代表——谢的遭遇,却一点也不幸福。戏班艺人的社会地位仍然和城里的妓女一样,永远无法改变被社会玩弄的人生体验。

在,迎江寺的振塔应该是王先生和谢最大的媒人。那天下午,谢从他们住的大新宾馆出来,正准备上街给奶奶买药。而王先生正准备出门去办公室,两人一见面就打招呼。当他们结束工作后,他们来到城东的迎江寺,玩了一下午。尤其是一起登塔的时候,两颗年轻的心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的冲击。他们第一次尝到了初恋的幸福和快乐,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初尝爱情滋味的人都会有的感受。于是“我”深情地写道:“...这时,我的意识完全丧失了,一种莫名的羞愧感和舒适感从头蔓延到脚。我放开了一只右手,黑暗中不自觉地摸到了她放在我胸前的手。一种柔软光滑的触感,就像触摸到小麦面粉面团一样,让一股电流穿过了我的全身。靠在墙上,贴着她的胸口,我默默地站了一两分钟。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然后我站了起来,又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塔。在一楼,我走了一圈,我不敢回头看她。她也默默的没跟我说一句话,跟着我。这是另一层楼和另一个圈。到了五楼,感觉后面来塔里的人已经不在我们后面了,就走到南边对着河的塔门口,站住了。她见我停了下来,并没有跟着我,而是故意待在塔的外层,向西北方向望着A城的吸烟者和城外的农村。”4这是那种相知相爱,却不敢证明的;有几分胆怯,但又若即若离的情感享受。是主角最初的恋爱经历,一种超越自己社会地位的真诚表达,所以也应该算是青年男女之间非常可贵的感情。当王先生在心里确认这是对方真实的情感承诺时,他用“成功”来形容自己的喜悦。

当然,王先生天性软弱的爱欲给了我们许多同情,但我们关注谢的人生经历也就不难理解了。其实真正受到侮辱和伤害最大的是当时社会最底层的普通人,尤其是没有人身自由和社会地位的名媛。他们给别人带来欢乐,却被贬为演员。十七八岁的姑娘,在当今社会如花似玉。他们可以享受父母的爱,获得最好的教育机会,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旧中国的著名女演员却不是这样。他们只是别人手里的玩物。《玩偶之家》向欧洲人展示了拉娜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所以她要求解放。可是谢呢?她连拉娜这样的家庭都不敢奢望,更别说个性解放了。拉娜只是一个家庭玩偶,而谢则是整个社会的玩偶。在过去,一个花花公子养着演员玩和公开向妓女求爱没什么区别。就王先生这样的而言,尽管他对谢的爱,对爱情的执着,但在一个没有爱情土壤的社会里,他的行为最终滑向了性的道路,从而使他客观上成为一个受害者,与那些公子哥儿无异。所以他会忏悔,他会在他的教导中找到慰藉。然而,任何崇高的学说对他们来说都是软弱的。忏悔和赎罪更不可能洗去世间的不洁。即使少数先知有很多闪光,也照亮不了黑暗的旧中国。这是当时中国的现实,也是郁达夫作品的高明之处。

郁达夫虽然是留学日本的文化新人,但却是一个具有传统精神的人。当他写迷羊时,他不仅想反映社会的不公正和解释他的宗教观点,而且试图通过他的作品解释他的人生道路。主人公在迷羊的命运与作者1921年在安庆菱湖公园吕祖阁获得的亲笔签名密切相关。郁达夫在《吕祖阁》中画了九十四笔。它的签名是:

矮墙枯了,残花吹落,满地红。

我是一只孤独的燕子,我舍不得失去主角。

刚刚回国的郁达夫,完成了这种“一个人去,一个人来”的宿命。《迷羊》中的“我”也是这样一只孤独的燕子。他舍不得停下来,生活完全像水面上的浮萍。王先生在作品中画的签是“乐松施立君领前84号夏倩”,也是最不吉利的夏倩:

一曲银烛太妖太娇破人间紫玉箫

金陵寻故事,啼哭的乌鸦,垂危的杨柳,无聊。

从两个标志的内容分析,不难看出,前一个标志虽然着重指的是主人公迷羊,但他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一只向自己走来的孤燕,他舍不得失去主人公”演绎,但作家自己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摆脱它。后一篇以女主人公谢为中心,其中“金陵寻故事,鸡鸣柳枯,令人生厌”一句,令人想起的后庭歌,带有强烈的唯美主义倾向。虽然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还没有彻底亡国,但郁达夫把作品中的著名女演员或多或少都当成了“女商人”。

郁达夫的创作之所以要结合他的个人经历,是因为正如郁达夫自己所认为的,“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传。”我们说《痴恋》是郁达夫创作《迷羊》的转折点。到目前为止,可以说菱湖公园的一张亲笔签名是他演绎《迷羊》的原动力。这也是基于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任何成功作品的产生都不会是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