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经济学家小说?
其实所谓学者小说并不是什么佳话,但《围城》是学者小说,是对《围城》的歪曲。
“学者小说”这个概念本身就包含了对艺术本质的一种扭曲,无论艺术的本质是什么,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它只能在艺术中找到,从这个意义上说,艺术的本质是艺术,而不是别的。但是,“学者小说”体现的是一种学院派的艺术观。显然,这种艺术观把艺术的本质和生命不是归于艺术,而是归于学术。衡量和判断一件艺术作品成败的标准也是看学术,而不是艺术,与之相对应的,在其价值体系中,也有一个基本前提,就是学者优于作家。这种在艺术之外,而不是在艺术之内寻求艺术本质的艺术观(如实证主义)受到了很多批评。根本原因是扭曲了艺术的本质,然而说到学者小说的提法,却没有人出来批评。其实和把艺术归于社会生活、自然科学等是一样的。,这是对艺术不够尊重的表现,是对艺术本质的扭曲,是艺术本质观扭曲的表现之一。
正是因为这种艺术观扭曲了艺术的本质,钱钟书先生对此深恶痛绝,并给予了严厉而深刻的批判。对此,郑朝宗教授的著名文章《文学批评的一种方法》有着准确的说明。按照郑教授的说法,《管嘴编》的第一个“新义”是“光棍不如秀才”。学士包括学者、学究、注释者等。文人包括诗人、诗人、学者、小说家、戏剧家等等。如《管醉编》说:“文人的智慧和悟性胜过文人的穷究”,“诗人的见识胜过学士”,“诗人的心灵胜过文人的外表”,“文人的读书胜过文人的读书”,“诗人的智慧和悟性可以感动,可以解释儒家经典。
事实上,《管嘴编》的“新义”原是《覃逸录》的“旧义”。你不必努力,只要看看钱载在的《鲁》,以及钱先生痛骂“文人之诗”,你就明白了。“诗”是“小说”的对应物。《儒林外史》如此,那《儒林外史》呢?由此可见,在钱的“文学批评”中,所谓《围城》是一部文人小说,实际上相当于说它是一部文人小说,是一部经典小说,还是一部家世小说。当然,这不是学者小说家的初衷和意图,但很明显,他们的思想没有经过审视,思想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理论过于干巴巴,言辞轻率。
按照守旧派文人的通常看法,“学”对应的是一种名称,比如考证、背诵等,并不包括文字、篇章形式的天赋,也与基于义的判断没有区别。所以,在钱钟书看来,“书生”的名声并不“精彩”。这一点,读了钱的作品就会感受到。比如他说:“你不可能通过生活学到任何东西。”:对事物无知,对感情不亲近,就像对文理无知;文人醉人,不东倒西歪,诸如此类。而且在他看来,如果学者小说的提法可以成立,那么数学家小说、物理学家小说、掘粪人小说等等也应该成立。显然,小说就是小说,不能按照社会职业的划分来分类或定性。
艺术的学术观必然导致逻辑上的混乱。所谓“作家需要成为学者”,无非是希望作家多学习,而不是让作家成为学者。显然,作家就是作家。你为什么想成为一名学者?如果真的成了秀才,还能写作品吗?但讽刺的是,往往有个别作品,加上“学者小说”的标题,似乎价值倍增,让人刮目相看。作家们自己常常是无知和自满的,好像他们高人一等。人们似乎忘记了,有多少文人能写小说?会写小说的人往往和不会写小说的人比较接近,这大概可以归为矛盾爱好定律。
与学术的艺术观相反,钱钟书的艺术观是艺术化的。而且他的学术观也是艺术化的。艺术是他文化活动的出发点和归宿。他不是从学术的角度看艺术,而是从艺术的角度看艺术,从艺术的角度看学术。这样看来,事情似乎颠倒了,走到了学院派艺术观的对立面。
没错,钱钟书是经济学家,而且是首屈一指的学者。钱先生的学问是渊博的。世贤以此为幌子,大谈钱先生记忆力出众,读书惊人。应该说这些都是事实,但从痕迹上看毕竟是表面的。钱的学问扎实精深,但再伟大也是死记硬背,糟粕丛生。和他的聪明相比,学习只是沉淀的渣滓,最多排第二。盖雪既有灵魂,也有精神:天赋是灵魂,死记硬背是精神;魅力是灵魂,文字的素材是精神。真正的学问是潜移默化的,无形的,神靠秋末,乃宇宙之和。有多少书被引用是惊人的,但不是最惊人的。人们从阅读中学习,因为他们是开明的,讲道理的。道若明了,理若明了,世间一切读书之物,所积累之知识,皆可如天梯,不如弃木筏,踢下桥,弃弊而去。古圣甚至说:“早上听道,晚上就死。”所以钱虽然有学问,但由于他的艺术本体,他最看重的不是学问,而是别的东西。所谓“糟粕非美之精华,精神难写”。钱最看重的是“丹青难写”的“精神”。这种“精神”是一种“艺术境界”,即“钱精神”。
从此,钱先生在处理学术与艺术的关系、知识在小说创作中的运用等方面有了自己的逻辑观点。《管锥编》明确提出学习只是题材,而只是素材。艺术创作的高水平在于一切材料都是以形式出售的。那是鹤舞,但我只看到了舞蹈,没看到鹤身。“体在用,质纯而明显,叠满烟,流易无定模。”所有的材料都是形式上的出售,如果有主题,就说“聪明就可以努力。”这种境界的学习是什么?卷轴在哪里?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一部小说不妨来源于学习,但写完了就要洗掉学习的痕迹。一旦在学习上固执己见,无论是创作艺术还是谈论艺术,往往都是迂腐的。说到建筑艺术,我们只问它好不好,不管它有没有学过。这些道理可以说是题中应有之义。对此,郑朝宗教授在对比钱钟书的小说和菲尔丁的* * *同性时,曾经得出一个结论,两人有一个* * *相同的信念,那就是主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主题的处理技巧;“如果不是,王子桌上的牛肉和巷子里婊子碗里的牛肉没有区别?”
对比钱先生的理论和他的创作实践(钱钟书所谓对钱钟书的解释,即以钱解钱,就包含了这个意思),我认为《围城》的成就在于达到了“艺术高度”,真正做到了“形式上全卖料”。
没错,《围城》里确实有学习,而且是大学问的。但是,“只有作者才是神圣的。”它不是学问的展览,也不是无聊的雷克斯祭祀——有许多斧凿的豁口和未完成的针脚;把创作当成滥用纸墨,奴役文字,驱赶古人,就像是暴力的奴隶,把每个人都当成了自己。它的知识就像蜜蜂以两种花为味:无花,无花,无花,无花,无花,无花,无花,无花,无花,无花,无花。“博览群书,匠心独运,融花自成。它们都有自己的起源和独特之处。”所以《围城》不能算知识基础上的学者小说。就像钱先生说的,留着披肩长发的不一定是画家;秃顶的人不一定是聪明人。同样的,你也不能说你卑躬屈膝,脸颊因为背肿了。在《围城》的创作中,由于作者认真贯彻了艺术本体的概念,并以此为指导处理艺术形式与学术材料的关系,所以学习完全是为了艺术,是服从艺术的指令而被艺术驱动的,换句话说,作为本体的是艺术,而不是学习。也正因为如此,学习在这里全部“融化”了。现在已经“融化”了,说没有也没关系。所以读者的见识并不比钱大,但还是能看懂他的小说。如果真的有人在乱世走偏了路,无事可做,那么把《围城》、《基于方法的西方小说》乃至《隐喻的来源》一一“注释”是好事,但如果就此断定是经济学家的小说(如台省金舟),那就是误用了它的心血。
但是,有人会问,既然《围城》是有学问的,为什么不叫它学者小说呢?是或不是,任何定义或命题都必须是概念所反映的对象的本质属性的揭示,即对象的本质。定义是一个对象的最高抽象,也是最后一句话。关于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了。如前所述,学问不是《围城》的本质,也不是钱思想的归依,更不是它的本质属性。如果不是它的本质,那就叫学者。小说不符合定义规则。还需要多说吗?大家都吃饭,但“人”不能定义为傻子。
总之,学者的小说观是一种学院派的艺术观,是建立在对艺术本质的扭曲理解之上的,既不符合钱钟书的艺术思想,也不符合《围城》的艺术实践。钱钟书的艺术思想完全以艺术为本位,不允许用学术或其他东西侵犯艺术本体。小说《围城》贯彻了这一思想,是钱钟书文学思想最具代表性的实践产物。钱钟书是作家,其次是学者。为了表现这一点,他甚至承认自己是个作家,但从来不说自己是个学者——看似谦虚,实则自负。在他的价值体系中,作家优于学者,这是他艺术本体论观点的直接体现。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封钱的亲笔信,上面写着:“菲尔丁,学者小说,皆出自林,颇不相干。”小弟于菲尔丁,初不嗜之,即云学之,似少陵“转益多师。”比如心理刻画,不是菲尔丁的专长。如果是学者写的小说,那就叫萨克雷,乔治,艾略特,弗罗拜,马塞尔,普罗斯特,还有西游记,红楼梦,儒林外史。如果看到人家有像样的家具,就归为‘资产阶级’,或者书架上有几本线装书和外文原版书,就断定主人是‘中西合璧’。"
那么,《围城》不是学者的小说,是什么小说呢?岳:智者小说。智慧高于知识。只有大智慧才能悟出道理,与神相通,化腐朽为神奇,不仅写一两部小说,还能在人生的边缘做个笔记,最后发出淡淡的微笑,无话可说。我以为《围城》已经到了这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