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烦恼人生》为例,说明池莉的作品不同于许多新写实小说的主要原因。

池莉关注普通人的生活,突出表现在她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关于一切众生的日常生活,写的都是围绕普通生活的琐事:恋爱、结婚、怀孕、生子、上班、挤车、经济拮据、挤房、夫妻吵架、同事勾心斗角、丈夫的感同身受、妻子的不妥协等等。她的作品中始终贯穿着一条暗线,那就是生活中无尽的烦恼。这些日常生活琐事的叙述构成了这部小说的全部情节。作品所描述的小说中人物的生活状态既不理想化,也不丑陋,是对现实生活的还原。它并不企图完成任何概念上的升华,而是完整地揭示了一种生活,一种不容置疑的难忘的真实生活。

传统现实主义观念中的“现实”,是经过思想加工才能写进作品的生活事件。由于政治权力对中国文学的控制力一直很强,这也使得现实主义的写作风格包含了明显的为政治权力服务的特征。然而,新写实小说却以强大的政治力量表现出对这一创作原则的拒绝和背叛。它最基本的创作特征是还原生活的本来面目,或者说在文本中展现生活的“纯粹事实”。

《烦恼人生》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其文本特征表现为:①关注普通人的生存境遇和生存方式,真实展现烦恼人生的混沌状态。(2)把日常生活过程原原本本地描写出来,用简单而又富有魅力的语言,描绘出尹家的心烦和抑郁的一天。(3)叙述者不动声色,心平气和,情绪压力为零的状态,如果不评论主人公的话。④完全淡化价值定位。⑤特别注意写那些艰难尴尬的生活境遇,比如没有住房,奖金无故被扣,整天挤着车等等。

新写实小说大多注重描绘现实生活的“原生态”,着眼于世俗,拒绝传统现实主义的真实。他们认为,人的日常生活状态是最重要的,日常生活只能是庸俗的,它充斥着生活的时空:这样的日常生活,也就是“原始状态”的生活,是产生各种思想感情的最根本原因。因此,新写实小说反对精致化,而是试图在作品中保持生活的本来面目和“烦恼人生”的本来面目。担心生活,担心生活。平庸就是平庸。人生没有大事,只是由一些灰色不规则的片段组成。琐碎成了这个所谓“人的真实生活”的最重要的标志

在传统现实主义小说中,人物具有一定的个性特征,被赋予了多种社会意义。“在典型环境中再现典型人物”也被视为传统现实主义创作的准则。新写实小说在人物塑造上也表现出对传统的反叛。作者既不刻意追求人物的典型性格,也不赋予其特殊的社会意义。人物成为文化人类学意义上的人,作品甚至刻意淡化其人物形象,以人物的外在命运代替其内在人物在作品中占据中心地位,刻意表现普通人的本来色相、生存状态和生命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