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美人的主题
首先,小说中的女性
小说中有好几次,晒日光浴的女子独自出现,没有男性的陪伴,穿着比基尼,抽着烟,表现出她自发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独立的个性。莱辛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现代女性的形象。比基尼象征着女性的彻底解放和自由。比基尼泳装被认为是20世纪女性服装最伟大的“发明”,对女性从服装到精神都具有重要意义。比基尼象征着男人和女人完全的自由和开放。(有组织的女权运动是从1848年在纽约塞内卡福尔斯召开的第一次女权代表大会开始的)这个穿着比基尼,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引起了三个维修工的无限遐想。
在小说中,莱辛以三个维修工的视角展现了自己的言行。这样的女人激起他们强烈的好奇心,代他们写论文,以至于他们每天来楼顶第一件事就是看她在不在。观察她,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成了他们工作之外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然而,对他们,她的态度是不卑不亢,冷漠而盲目的。比如“斯坦利调皮地冲她吹口哨,她连头都没抬”“他们三个都很生气。因为她对看着她的三个男人漠不关心,”“她冷冷地抬头看着他们,继续看书。他们又被激怒了,或者说,斯坦利生气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吹口哨,试图让她抬头看着他们。他的脸被太阳晒黑了,气都喘不过来了。””斯坦利又吹起了口哨。然后他又开始跺脚。对着那个女人吹口哨并大喊大叫。他的脸红了。他似乎完全疯了。跺脚和吹口哨。而那个女人没有动。”面对这样的女人,他们愤怒却又无奈。甚至当年轻的汤姆抑制不住对她的暗恋,激动地跑到屋顶向她示爱时,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热情或恐惧。相反,她的“毫无反应”让汤姆“非常害怕”。她对汤姆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走开!”带着一脸的厌恶和愤怒。这段经历让年少时对爱情充满美好幻想的汤姆深受打击。他从屋顶下来,“无法抑制对她的怨恨。”
相比于男性的焦虑,日光浴女性更为从容淡定,她们以恒常、静制动充分展现了内心的强大,从而与三位男性角色内心的软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二,小说中的男人
小说中的男性角色是三个维修工。他们是老哈利,新婚的斯坦利和年轻的汤姆。在无意中发现屋顶上有一个穿着比基尼的日光浴女子后,哈利非常冷静,而斯坦利和汤姆则非常兴奋,每天都在吹口哨、喊叫,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斯坦利的情绪和行为更加外露,而汤姆则更加含蓄,把自己对屋顶上那个女人的暗恋藏在心里,充满了对美好爱情的无限幻想。小说开头,三个维修工在对面的楼顶看到一个穿比基尼的女人,被她的长相和性别吸引。
“斯坦利开玩笑地冲她吹口哨”,他和汤姆一起“偷看女人”。接下来的几天,斯坦利和汤姆在屋顶上的时候,更多的是关心和兴趣在偷看和评论晒日光浴的女人,但他们热情的吹口哨,喊叫和跺脚却遭到了女人的绝对冷漠,他们作为男人的自尊被践踏得如此之深,他们感到愤慨。小说中描写他们心情的词语多集中在“怒”“怒”“怨”上。男性人物对女性在屋顶晒太阳的这种态度,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明社会对女权运动发展的态度。到小说创作的20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①但是,女性在男性心中的地位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是依赖和被动的。于是斯坦利把晒日光浴的女人称为“荡妇”,并以严肃的语气说:“如果我妻子那样躺着,我马上阻止她。”面对这样一个无视他们存在的裸体女人,斯坦利心烦意乱,义愤填膺。他“真想报警”,对哈利和汤姆说:“如果她是我的妻子,你就等着瞧吧!”莱辛通过这些男性的反应暗示了很多女性的家庭地位。莱辛曾说,“女性解放应该归功于技术而不是女权主义。避孕药和节省时间的设备,如洗碗机,比意识形态发挥的作用更大。”早在《金色笔记》被视为女权主义教科书的时候,她就做了一个相当悲观的预测:“我认为妇女解放运动不会有多大成就,不是因为这个运动的宗旨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我们在社会上听到和目睹的巨大政治动荡已经把世界组合成了一个新的格局。当我们赢了——如果我们赢了,妇女解放运动的目标可能会显得微不足道和离奇。”
第三,同情男性角色
小说以描述三个维修工人在炎热的天气下在屋顶上工作开始,以他们在雨天在屋顶上工作结束。日光浴女性的行为也通过她们的视角表现出来。可以看出,莱辛的叙事重点似乎更侧重于三个男性角色,而不是屋顶上的女人。小说中对屋顶美女的描写主要集中在她的外貌上,而对三个维修工的描写则更加细腻,既表现了她们的仪态,又有许多微妙的心理描写。
纵观全文,似乎屋顶上的女人只是起到了一个影响源的作用。莱辛关注的是三个男人对这样一个女人的态度,而事实上,女人的外貌和行为也确实是通过三个男人的视角展现出来的。屋顶上的女人并不是“自成一体”的,而是在三个维修工的眼中,他们在小说中形成了一个整体。男人对她的态度,女人对他们的反应,都是读者真正感知和体验到的。这样的写作安排拉近了读者与三位男性角色的审美距离,更容易让他们对自己恶劣的工作环境和天台美女对他们的强势态度产生共情。三个维修工恶劣的工作环境在小说中多次被提及。比如他们在屋顶作业时,“铅屋顶被烫伤”;“下午两点,他们正在更换的排水管烫得不能碰”;“滚烫的铅屋顶非常烧伤他们的手指”;“还没到中午,已经华氏80度了。”在如此高的温度和屋顶上工作,他们生存的难度可见一斑。
面对日光浴女性的视而不见和对她们的冷漠,斯坦利“被太阳灼伤的脸好生气。”汤姆胆怯而又激动地向她示爱,但得到的却是她的冷漠、厌恶和讥讽。他看着他之前工作过的屋顶,那里仍然有“一阵热气”他很愤怒。"我无法相信我们会在这样的条件下工作。"但是,他们的愤怒和怨恨只能埋在心里。第二天,不管是烈日还是细雨,他们都要继续工作。在她的写作中,莱辛使三个男性人物无论是在阶级地位上还是心理上都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而女性人物却非常强势,这含蓄地透露了她对男性的同情,表明了她对激进女权运动的否定。
批评家倾向于将莱辛归为女权主义作家,但莱辛本人并不认同这一称谓。在小说《屋顶上的美人》中,莱辛含蓄地表达了她对相对弱小的男性人物的同情。在她看来,男女之间的关系不是一方支配另一方或者互相敌视,而应该是一种平等和谐的关系。如果说这部小说只是含蓄地展示了莱辛的观点,那么她在一次采访中的公开言论更能证明她的性别观。“那些女权主义者没有认真研究过他们想要我做什么。.....他们只是想让我说,‘哈,姐妹们,我会坚决地和你们站在一起,和那些即将死去的男人战斗’...其实他们只是想对男女下过于简单的结论。”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倾向于过分简化男女之间的关系,她对此感到遗憾。借助《屋顶上的美人》,莱辛表达了她对现代社会男女关系的立场。
《屋顶上的女人》不仅仅是关于两性之间的冲突,而是关于阶级差异的战争,我们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女主人公日光浴和男主人公三个不同年龄的工人共享同一个烈日,却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尽管来自上层社会的偏见,下层社会的人们也表现出他们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