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样才能走出过去苦难的阴影?再站起来?

鲁迅:“我要走了,我还是走吧……”

鲁迅来自苦难中国的黑暗深处,从小就被难以言喻的焦虑、耻辱和仇恨所包围。世界上最不幸的苦难都体现在他身上,他承担了所有的负担。他家没落,世态炎凉,经济负担,婚姻不幸,兄弟不和,敌人围剿,专制迫害。鲁迅的一生,经历了疾病、贫穷、悲痛、血腥、恐吓,灵魂浸透了冷酷、坚硬、粗糙、焦虑。

鲁迅天生敏感而凶狠,不能容忍任何有害的东西,拒绝任何形式的压迫,与黑暗进行激烈的斗争。他看透了中国的现实和文化中国,冷酷绝望,不抱侥幸的幻想。所以就显得是纯粹的背叛,没有合作,没有妥协,没有帮助,没有闲暇,只有对抗和争斗。《过客》中的过客就是鲁迅本人的画像。他带着阴郁而顽强的眼神走在通往坟墓的路上,独自承受着精神上的创伤和肉体上的痛苦。“我要走了,我最好走了……”精神创伤和黑暗记忆形成的不信任感,以及始终将现实视为失落体验的悲剧循环的心理探索,往往会导致鲁迅内心的分裂。鲁迅常用铁屋、死火、地狱、空阵、孤坟、深渊、冰谷、坟、高墙、尘埃、火屋、牢笼、明枪、暗箭。鲁迅不是能人,也不是智者。他的性格与平和与理解、中庸与圆滑毫无关系。他经历的是痛苦和罪恶,他强迫自己做“绝望的抗战”,而不是廉价的精神寄托。鲁迅说,他生活的世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人间的“监狱修行”。人生的价值和意义都体现在“历史中间体”的自觉精神指向上。

鲁迅笔下的路人甲,阴郁而固执,是个“孤独的人”,早已选择了“自我毁灭”的道路。过客没有获得精神上的重生,心灵无法与现实达成妥协,只能逆着虚无行走。他拒绝任何施舍、同情、爱和休息,只为了找到意义,继续下去。他穿过黑夜、旷野和坟墓,大步走向西方。对于路人来说,他的目标很明确。他以坚决的勇气抛弃了他所厌恶的一切过去和现在。他用自己的行走表现了对现实的反抗和对生命真实存在的追求。面对“存在的真理被撕裂”的觉醒,我们依然要选择“走”,而不是说“算了”,但把握方向的权利属于我们自己。这是残酷与冷漠中的一种个体尊严。

莫罗:“慢慢融入宇宙的大生活”

莫罗曾经生活在底层,对体制和人性中的虐待有过惨痛的经历。在破败的农村受苦,过着贫穷屈辱的生活,然后打工谋生又流浪留学,最后在城市读书,长年累月的生活,自然对苦难有着深刻的体会。摩罗曾在早年出版的《耻辱笔记》中说:“每一个活着的个体的苦难都是全人类共有的耻辱,每一个活着的个体的罪恶都是全人类共有的耻辱。”摩罗的出现,打破了沉闷、朦胧、混沌、晦涩的精神世界,迅速成为新一代人的精神起点。所以钱理群先生说,摩罗继承了鲁迅先生开创的“精神战士”的精神谱系。后来在回答人民大学学生提问时,莫罗反思说:“一个人只有承担了和鲁迅一样多的东西,才能比他走得更远。没有这个前提,就不要谈这句话。显然,在个人责任、苦难、痛苦、绝望以及反抗的激烈和勇气方面,没有人能与鲁迅相比。”虽然摩罗批判了现实的丑恶、文化的疾病和精神的堕落,呼吁出现具有担当精神的知识分子,但中国并没有西方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这其实是一种集体主义的思维模式,放弃了作为个体的责任。

在我看来,摩罗并不是钱理群所说的所谓“精神战士”,但他的精神气质很像一个抒情诗人,就像毕乔林在《站在自己的墓碑上发问》一文中所说的那样。12月党员社会改革失败后,他觉得社会层面的改革受阻,回归个人,开始祈祷新的灵魂层面。其实摩罗的社会关怀相对较少,文章更注重信仰和精神的东西。他反复讲上帝,讲爱,讲慈悲,讲宽容,就是这个意思。摩罗说:“难道不是有一个仁慈的上帝站在东正教教堂的塔尖上,一直呼唤着迷失的羔羊吗?”?为什么毕不能用他虔诚的追求赢得上帝的安慰?然而不幸的是,他生活在19世纪,无神论盛行,上帝的光辉正在消退。他生活在俄罗斯贵族阶层的文化传统中,这些贵族阶层一心想用人文主义理想改造俄罗斯人的生活。他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从失败的痛苦中抽回对生活的热情,投入上帝的怀抱,甚至对毕这一代人来说也是如此。这表明摩罗开始从毕·乔林的不幸中清晰地分析他的精神出路。摩罗通过对近代启蒙主义和人道主义的质疑,消解了“知识分子”这一群体不切实际、波澜壮阔的精神期待,转向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寻求信仰,因对大地的绝望而仰望天空。莫罗最近在《低调地生活,低调地写作》一文中承认,他早年最大的一个变化是,他从来不用“知识分子”这个词,并体现出“他的心灵可以用来审视生命,体验生命,尤其是可以用来仔细理解超越一切个体生命的宇宙大生命。与其在凡俗的尘埃里去争取,不如低调地生活在隔着一条空幽幽的河的稀疏的柳枝阴影里,低调地写作,慢慢地找到个体生命和宇宙生命的生物脐带和精神通道。"

摩罗在底层悲惨生活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在沙漠宇宙中太渺小,促使他关注生命,寻求信仰的根基。然而,摩罗自觉实现了“精神战士”的自觉变异后,之前的激情不复存在。我想明确的是,自救和救世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自我寻找最终的精神支柱并不能让人心安。因为小我不是孤立的,它是和社会联系在一起的。如果整个社会大环境、政治经济体制都没有改变,那么建立一个小环境——个人信仰是没有用的。即使一个人有拯救自己脱离苦难的能力,他仍然面临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威胁,地球不存在,人也就和平相处了。人把握世界的真正手段不能只停留在空洞的思想上,而要在具体的实践中。摩罗说他这几年的一个变化就是不用“知性”这个词,从而避免了知行分离和精神分裂,这当然表现了摩罗的内省。一个人对真理的渴望,如果仅仅停留在思考阶段,最多是对真理的美好渴望,而不是纯粹的寻求者。他最多只能在思想上真实,现实上不真实。摩罗真的找到了战胜苦难的方法吗?我不知道。

余华:“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余华在自传中写道:“我经常坐在医院手术室门口,等着主刀医生从里面出来。”父亲每次出来,身上总是沾满鲜血,甚至连口罩和手术帽上都是。有时候爸爸后面会有一个护士。她提着一桶带血的东西。“他甚至在炎热的夏天毫无畏惧地睡在停尸房的水泥床上。正是由于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余华用笔无情地解构了现实的温情与浪漫,这个世界和存在的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出来:疯狂、暴力、死亡、血腥、宿命、杀戮、嫉妒、窥视、暴怒、自虐、幸灾乐祸、雪上加霜。与很多作家相比,余华是犀利的,冷静的,执着的,执着的。从《在细雨中呼喊》开始,余华摆脱了死亡、暴力和血腥的阴影,开始寻求生活的安慰和希望。小说《活着》将所有的苦难都集中在主人公傅贵身上,他家破人亡,贫困、战争、饥荒、亲人相继死去。其他角色的苦难只是他苦难的重复和强化。最后,他只能和一头同名的牛生活在一起。他用生命与苦难抗争,苦难,苦难中的苦难,度过,然后遭遇。《细雨中的呼喊》中的人物,因为欲望,无知,软弱,一次次经受苦难的考验。

《许三环卖血记》中的许三环一生卖血十几次,从来不用为了自己甚至为了生命而频繁卖血。综上所述,从三部小说来看,记忆、忍耐、幽默是余华用来减轻痛苦的方法。

围绕余华对待苦难的方式及其变化,有两派批评。一派如谢有顺,认为作为个体,傅贵、许三环的存在可以被取消,但他们所生活的世界中滋生的邪恶、暴力、耻辱、苦难却无法被取消。只要他们存在,我们一天都不能乐观,就需要有人站出来承担。不幸的是,傅贵和许三环并不是承受这一负担的人。他们顺从,在苦难面前屈服。换句话说,他们只承受实际的苦难,而不承受存在的价值苦难。余华忘记了,傅贵和许三环在受苦的时候,不仅仅是他们的身体在受苦,更重要的是,生命的意义、尊严、梦想和希望也在和他们一起受苦。倾听后者在苦难的打磨下的呻吟声,远比描述肉身的苦难场景重要。但是余华没有这样做。他几乎把所有的热情都花在了人物际遇的安排上(傅贵的《丧》和徐三环的《卖血》)。我记得80年代的余华不是这样的。针对谢有顺的这一观点,作家王安忆坦言自己的喜爱:“余华的小说都是英雄,他笔下的英雄不是神,而是世界。但不是普通人,而是违背人性的人。只是他有点标新立异,成了英雄...他不是悲剧人物,而是喜剧。这就是我喜欢《许三观卖血记》的原因。”在我看来,余华没有把傅贵和许三观写成苦难的承受者,并没有错。为什么像傅贵、许三观这样的世俗凡人都要承受?而余华为什么一定要写《葬仪社》?他们承受了足够多的世俗的事实痛苦,也让我们看到了足够多的世俗的事实痛苦。这还不够吗?在余华的小说中,我们看不到传统作者对时代和历史的批判,也没有政治说教的宣传。没有试图改变人物悲惨的生活。它只是展示了人物的命运,让他们告诉读者他们的生活和故事。启蒙往往是知识分子发起的形而上活动,余华的小说展现了知识分子之外的一个强大群体的生存空间。余华的视角是民间立场。他曾说:“有人告诉我,最近有人写了一本书,写得太好了,好像在嘲笑普通人。我听了很反感,也不想看,因为我觉得这是立场问题。我觉得现在我把自己放在了至少不是知识分子的位置上。”可见余华来承担人文关怀的责任确实很难。他不是鲁迅、陀思妥耶夫斯基、加缪,不能要求他是精英知识分子。作为一个从底层走出来的作家,余华长期生活在冰冷残酷的生存环境中。他在处理生活中的苦难时,只感到悲伤和同情,而没有怜悯和挣扎。余华缺乏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博大胸怀和圣人情怀,这也是中国作家的气节缺失。正是从人民的立场出发,余华的立场变得与知识分子不同。他说,“活着告诉人们如何忍受巨大的痛苦,...也讲述了眼泪的广度和丰富性;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它告诉我们,人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任何东西。当然,《活着》也讲述了我们中国人是如何熬过这几十年的。”余华在他的散文集《我能相信自己吗》的开头,引用了美国作家艾萨克和辛格教授对弟弟说的一句话:“观点总是过时的,但事实永远不会过时。”并坦言自己“被深深吸引”。显然,作家余华笔下的傅贵和许三观只是事实痛苦的承担者,而不是存在的价值痛苦。余华尊重小人物的生存方式,但不采取救济知识分子的方式,因此不存在自觉的被动幸存者。站在知识分子的立场上,根本不存在快乐或幸福。从鲁迅的角度看,傅贵或许三观与孔乙己、润土乃至阿q有什么不同?从启蒙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群体,但他们不知道这就是黑暗。作为底层人民,面对苦难,他们不得不忍受像傅贵和许三观那样的卖血。他们还能做什么?面对苦难,精英知识分子努力放大自己,以克服现实,实现自己的主体性。在现实面前,傅贵和徐三环极力隐藏自己,缩小自己的主体性。通过消除他们的主观性,他们尽力抓住现实对他们物理存在的合法性的承认。余华拒绝超越和升华自己的性格,取消上帝、未来、可能性和历史的替代选择。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幸福不在彼岸,而在此时此地。他深情地看着人物的存在,在他们痛苦呻吟的时候安慰他们。

王:背着他的十字架

人生的苦难是与生俱来的,没有理由。

王生来就有一系列的不幸。从像谜一样被扔在雪地里的弃婴,到童年和青春期遭受的屈辱,从青春的坎坷挣扎到中年的孤独凄凉;甚至幸存了三次,单身生活了八年;嫁到河南,又离了婚,回到老家遭遇注定的爱情...许多不幸的恶业,带着精神上的耻辱,肉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创伤,一次次考验着她对苦难的心理承受力;天生敏感,长期遭受自卑、焦虑、悲伤、恐惧、痛苦,被排斥、被偏见、被歧视,一个被撕成碎片、被血煮、被黄连浸泡的人,救赎之路在哪里?

在当代女作家中,王几乎是属于不同类型的少数。她对痛苦的异常敏感,对信仰的苦苦追求,极其残忍。从1984开始,她陷入了致命的存在主义焦虑和恐惧,陷入了价值的最终丧失。她没有自己的坐标和人生信念,没有自己的判断、选择和拒绝。她是一个天生具有浮士德式不幸精神倾向的女作家,是一个一天没有支持和信仰就活不下去的人。为此,她常常焦虑不安。王的《背着他的十字架》生动地记录了一个为寻求真理和灵魂解放而奋斗的人的人生轨迹。经过多年的求道,她无法忍受没有头脑的写作和真实性的折磨。在她的作品中,我看到了来自生命本质的颤栗、冲动、压抑、分裂和痛苦。她拒绝灰色中立,拒绝通过封闭自己来拯救自己的灵魂。灵魂战斗、人格分裂、人的欲望都是她所关心的,灵魂(生命力)在抵抗外界压力时所能承受的深度更是她所关心的。各种防御措施和自虐都失败了,她开始向内挖掘。找到自己,确立自己的身份,皈依信仰。“她不仅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审视自己,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勇敢地接受命运的挑战,用爱、理性和信念生活,把自己从苦难的深渊中解救出来,打开了自己的苦难和人类认知的道路,走出了女性狭小的空间,冲出了命运的泥淖,最终成为了一个自我的学者。”王认为,任何外在的超越都不是真正的超越,只有“向内”的超越才是彻底的超越。正因如此,她认为自我解剖比外部吞咽和肢解要好。她认为,一个尚未打开自己内心,不会审视和拷问自己灵魂,没有自己的信仰和信仰实践的作家,不具备拯救世界的能力。个人灵魂的拯救是社会拯救的前提。她认为,目前不是一个作家如何叙事、如何启蒙拯救大众的问题,而是如何认识自己、警醒自己自我拯救的问题。写作的回归,首先是人的回归。于是,自我怀疑、自我寻找、自我反思、自我否定、自我重建、自我实现、自我超越,从感伤的抱怨到主动承担责任,她体会到了人生的痛苦、绝望、深渊、地狱,从生命的痛苦到超越自我的快感,以及对人类苦难的通感体验。她以个人所有的真诚和勇气面对红尘,与世俗修行,同甘共苦。她选择了主动受难,在苦难中认识存在的真相,剖析不幸的根源,探索苦难的深层次原因,深化对人和人性的认识,以不懈的奋斗改变命运,保持人的尊严,选择了不与命运和逆境抗争的主动意识。经过多年的精神折磨,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上帝”,活出了与宇宙精神内在统一的基督精神。从承认现实的苦难到承受现实的苦难,要背负自己的十字架,把自己溶入信仰,把自己纳入自我设计的人生目的。一个把欲望变成奉献的基督徒形象,一个把生活和思想融为一体的哲学家形象。

史铁生:“人类的不完美证明了上帝的存在”

作为一个残疾作家,史铁生的苦难不言而喻。他毫不掩饰自己几次自杀失败,但尝试的结果是能够在炼狱中涅槃。在《毒药》一文中,他借用一个失败者的嘴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说他想了好几年,终于事情水落石出: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不再是一个值得争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赋予他的一个事实。当上帝向我们承认这个事实时,他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亡不是一件匆忙的事情,它是一个必然要到来的节日。这样一想,他就放心多了,眼前的一切都不再那么可怕了。

关于苦难,也是史铁生一直关心的问题。在他的书中,经常谈到“残疾情结”,很尴尬,正视自己的残疾。1985之前,史铁生写了很多残疾人,后来他写的更多的是人的残疾,也就是人的缺陷。人天生就有问题和缺陷,不可能天生完美。史铁生说,残疾无非是一种局限,健康的人也有局限,也给他们带来艰辛和困苦。很难说一个健康的人一定活得比我们轻松,因为痛苦和伤痛不能和大小比,就像快乐和幸福不能和大小比一样。在史铁生看来,人生是苦海,是惩罚,是原罪。对待惩罚的地方,最恰当的态度就是把它当成磨炼的地方。宇宙的宏大新闻被分割成身体,变得有限或不完整,从而认识到爱的必要性。看到苦难的永恒,真的是上帝的慈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摆脱执念,相信爱是人类唯一的救赎。人不仅看到了自己的不完美,也看到了上帝的完美。带着对上帝的敬畏、感恩和敬仰,爱可以指向一切。

死亡对史铁生来说还不够。当他决定重新享受生命的每一分钟时,他发现人类最大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活着。在《我和地坛》中,史铁生这样说: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言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为什么给这个世界带来这么多苦难,你也可以为各种苦难的消除而奋斗,为之享受崇高和骄傲,但多想一步就会陷入深深的迷茫。如果世界上没有苦难,世界还能存在吗?如果没有愚蠢,智慧的荣耀何在?如果没有丑和美,怎么维持运气?没有卑鄙和卑劣,善良和高尚会如何定义自己是美德?如果没有残疾,声音会不会因为司空见惯而变得无聊乞讨?我常常梦想在世界上彻底消除残疾,但我相信,到那时,病人将代替残疾人承受同样的痛苦。如果疾病可以完全消除,那么痛苦就由比如长得丑的人来承担。即使我的丑陋、愚蠢和卑鄙以及所有我们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都可以被彻底消除,所有的人都同样健康、美丽、聪明、高尚,结果会怎样?我害怕人类的戏剧会走到尽头,一个没有差异的世界将是一滩浑水,一片没有感觉和肥沃的沙漠。

史铁生说,似乎差异总是重要的。似乎我们不得不接受苦难——所有的人类戏剧都需要苦难,存在本身也需要苦难。看来上帝又说对了。谁来扮演那些受苦的人呢?谁来体现这个世界上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听天由命是不合理的。

上帝选择史铁生演苦难的角色,选择他演荒诞剧。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他同时承认,“(上帝的)仁慈在于,只要你勇往直前,他总会给你一条路”。幸运的是,上帝总是给人一条可行的路,愿意给人自由的意志。史铁生以球迷观看的足球比赛为例,论证了“过程哲学”。生活就像足球比赛一样。命运让人痛苦,所以你可以努力超越它。在这个过程中,你充满了欲望、激情、悲伤和喜悦,但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乐趣和快乐。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如果一个人把人生的意义定在目的上,迟早会失望。当目的没有达到,就是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他无法摆脱痛苦、焦虑和绝望。史铁生的作品明确了神性的存在,但并没有证明神的存在。

我想,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想做什么?去生活吧,你会发现生活是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