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森林(4)
这次王朝从外面进来,小花从里屋迎了出来。这是小华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爸爸想让你进去和他坐在一起。他想和你谈谈。”小华站在王朝面前,看着他说。
"..."王朝一时没反应过来。每次来,他都会直接进小花的小房间,匆匆和小花把事情办完就匆匆离开。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比起晚上,他白天来的更多,也更舒服。
地主何澍属于民兵。来到房东何澍的家里监视房东,了解他的日常生活,这是他的工作。光天化日之下,人们不会怀疑一个民兵队长会和地主的女儿睡觉。
他的最后一个民兵队长经常去地主家。当时地主多,五六户。现在牛姆山大队只剩下何澍的主人了。
但是现在房东何澍想让他进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他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应该问的关于他和他女儿的事情。如果你进去了,那将是一个非常尴尬和恶心的场景。
“合适吗?”王朝紧张而尴尬的问。
小华把父亲刚才说的话对王朝重复了一遍,王朝的紧张气氛顿时放松下来。
“给自己拿杯水。”小华转过身,用杯子从锅里给王朝倒水,递给他。
“小华,一起进来。”何澍在心里喊道。
“我再烧壶水。”小华应了一声。走过来用手推了王朝一把,让他先进去。王朝还是有点不放心,来到列房,在靠墙对着床的长椅上坐下。
现在是农历的三月天,外面很温暖,阳光明媚,但房间里仍然很凉爽,尽管床边有一个取暖器。这大概就是山地气候的原因吧。
“我得谢谢你。这是我的真理。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有几次那些人想打我,你阻止了他们。现在我这样,你看都过了一天了,可我还是放不下小华。”
王超坐下,没让他说话。何澍先和他说话了。他看了看王朝,继续说道:“虽然她和大卫订婚了,但她还没有结婚。小华也担心生下一个像大卫一样的笨儿子。如果你真的和小花有了关系,有了孩子,我想就算吴志立知道了,她也会认的。他们不想要一个傻瓜的孙子,是吗?”
“嗯。”王朝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板凳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袋,用手指抓了一把烟丝,捏成一撮烟,然后拿出报纸剪下的小纸条,卷了一根小号香烟,起身递给斜靠在床头的基柱。
他的所作所为,一方面掩盖了他现在和女儿父亲之间面临的一些尴尬,同时也表达了他对女儿父亲的歉意。虽然何澍是被自己批评的房东,但现在他是和自己有一腿的女人小花的父亲。
靠在何澍的床上,每说几句话,都要让自己停下来喘口气。他的眼睛浑浊,肋骨突出,身体瘦骨嶙峋。说话时呼吸节奏不均匀。艰苦的生活给他带来了致命的身心残疾。
他的全身充满了晚年不幸生活的悲哀。虽然有时候会笑一点,但还是掩饰不了因为辛苦的日子而留在脸上的悲伤。
这时,小华拿着水壶进来了。她把水壶放在床边的小平台上,礼貌地站在一边。
何澍接过王朝递过来的烟,从床边拿起火柴点燃,吸了一口,说:“你们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小华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小花缺乏营养。这几年和房东打架,我们什么都没了。她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我今天给她带了六个鸡蛋。”王朝说。
“你上次带来的那块肉,还剩下一些。不要带太多。你有一个小家庭。你老带东西来,人家会发现的。”
何澍的意思是王朝不能总是背着妻子带东西回家。在这个饥寒交迫的年代,王朝的家庭不会富裕。
他心里明白,王朝对女儿是有感情的。原来对他的愤怒和仇恨,现在已经转向了可以托付女儿的人。把女儿托付给王朝,是她背后的一种解释。也许这是一份沉甸甸的父爱。
“让你老和小花补补身体。你病了这么久,家里没有足够的食物。吃好点,早点好起来。”王朝很真诚地说。
一旁的小花听到父亲和王朝的对话,哭了起来。
小华的哭声让王朝感到一阵辛酸。作为一个男人,小花已经让自己满足于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幸福。
这种得到满足的快乐,不仅仅是一时的性,是一个男人在生命中,在与自己的生命的交流中,在生命的历程中,胜利的旋律。如果现在还有什么怀疑,那就是对他和小花之间感情的侮辱。
他觉得如果能为小华做出牺牲,也是值得做的事情。
“小华从小没有妈妈,没人疼,爱哭。”何澍看着哭泣的女儿,用缓慢的语气说道:“但是她可以工作。她三岁的时候,她妈妈教她刺绣。她总是记得它,现在她能很好地刺绣。有多久了?可能前后十天?半个月的工作。但是我们不能让人知道。如果知道了,就会被当成资本主义的毒草,再次被批判。现在我告诉你,我把你当成我们自己人了。”
“我知道。”王朝回答后又说:“我会对小花好的。”
11
小华的妈妈是个美女,是城里一家粮店的女儿。何澍在快四十岁的时候拿着食物去买菜,费了好大劲才把妈妈带回家。那时候,小华的妈妈比小华还小,十八岁,离何澍还有二十年。现在和小华和王朝同龄。
这些栏目没有告诉小华,小华也从来没有问过。可惜生下小花后,没几年土改就发生了。何澍害怕她美丽的妻子被蹂躏,让她逃走了。
小华的妈妈跟着何澍,看起来很担心。何澍问她是否有情人,但小华的母亲否认她有情人。然而,何澍一直怀疑小华的母亲在她家有情人。当你和纵队在一起的时候,你经常会走神。
小华没去过外婆家,因为路很远,她妈妈也没带她去过。土改后何澍没去被划为地主成分,现在打地主时代更不敢去了。
小花不敢在人前提外婆家。她小时候,别人问她,她摇头。
小华不认识她妈妈。我记得的只是我妈模糊的样子。虽然在成长的过程中,她没有得到母亲的养育和宠爱,但只要提到母亲,她就想哭。
妈妈不跑,会不会被批评?小时候她问爸爸:“爸爸,如果妈妈不走,会不会被批评?”
“你敢打赌吗?你没看见龙虎斗地主吗?”
地主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胳膊肘间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打倒某某地主”,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的大牌子。
因为她们既是女人又是地主,她们会把地主的头发弄得奇形怪状,剃光头,找些难看的东西挂满全身。他们有的脖子上挂着骷髅般大的木球,头上戴着鹅毛、鸡毛做成的“妖精”帽子,让人看到地主在现实生活中就是“妖精”、“幽灵”。
有的房东被批评一次就不受辱,回家喝农药上吊。女家长相继自杀后,禁止批评女家长,不得随意侮辱丑化。
有的大队干部也知道邻居这么恶毒太过分了,也会加深人与人之间相互仇视的矛盾,间接取消对地主的批判,只要地主在就只打地主。地主不在的时候,批评地主妇女,不再往他们身上挂丑。
这一场斗地主和女人的戏,让小花庆幸妈妈不在,也从心底感谢爸爸让她逃出来。
那天,小花在镇上偶然遇到了一个远道而来的盲人。她一边乞讨,一边弹琴唱歌,二胡优美的声音让她哭了。她迅速擦去眼泪,走开了。
即便如此,尽管小花表面上听天由命,但她内心所受的屈辱并没有让她放弃对生活的态度。相反,在恶劣的生活环境中,她比普通人或同龄女孩更坚定,更坚强。
“什么委屈都得忍,打牙吞血。只要人在,咬咬牙就过去了。”何澍盯着哭泣的女儿,停了下来。他继续说道:
“如果是罪的报应,所有的罪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我死的时候也要带着。当时我很对不起小华的妈妈。如果小华命不好,我的罪就更深了。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死后下地狱。只要小华以后过得好,下地狱也没什么。
“我知道我活不长了,小花嫁过去也好不了多少。”何澍把目光从女儿身上转移到王朝的脸上,看着王朝说道:“只是我走了。你得想办法阻止她批评。她是娘家人,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王朝说。他语气虽硬,但言语不足。
王朝知道,作为一个生产大队的民兵队长,保护地主的女儿不是那么容易的。仅牛木山大队就有7名同级干部,还有公社、区政府。
而且东塘公社革委会和东塘区政府都在东塘镇,牛木山大队第九、十、十一、十二、十三生产队都在东塘镇上的木浦街道。
在牛老山大队,不管是谁,整个东塘镇有什么好事坏事都会大惊小怪。
12
嫁给这个男人,却不想和这个男人生孩子。在外面找别的男人生孩子,似乎有违女性的道德伦理。可是傻魏,他是男人吗?就算他是男的,能生出正常健康的孩子吗?
何澍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发现女儿与王朝的暧昧关系后,他一直怂恿女儿与傻子魏同房。女儿早就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生个傻儿子。
至于王朝缠着女儿,谁让她长得这么好看?漂亮女人制造麻烦,何澍知道这个道理。毕竟他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年你不是这样缠着小华妈妈吗?
如果不是王朝,另一个坏人纠缠小华,把事情搞僵,那才是坏事。
在公社林场的冬湖水库,每隔一两年就有抗拒婚姻的女孩投湖自尽。这种情况一年接一年地发生。让人为冬湖水库感到惋惜。对于在家里谈婚论嫁的女孩子,父母都很关注她们去哪里冬湖。那个蔓延在冬天池塘里的女孩,来到冬天的湖边,青蛙跳跃着,在水中哭泣。
东塘山区的女人和男人一样,从小在山里长大,脾气倔,性子烈,死都不肯。再说她自己的女儿。她看起来很虚弱,但事实上,她个性很强。为了生一个正常健康的孩子,她居然想出了这样的举动。他只是没想到,女儿会选择王朝。
他只希望女儿和王超有一个正常健康的孩子,而不是真的爱这个男人。他认为王朝本身也有同样的想法。如果掺杂了任何世俗的自私思想,以后就变得复杂了。到时候女儿会怎么面对?
但是现在为了孩子,这是世界上自私自利的想法吗?
但他不想和王朝谈孩子。如果女儿真的生了王朝的孩子,我相信女儿和王朝以及吴志立之间会有一个妥协。
现在他要把周瑞年的事告诉王朝。他希望王朝有更好的地位,更全面地照顾女儿。就人生阅历和天下大事来说,王朝虽然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但对自己来说还是个年轻人,并不比自己更了解周瑞年。
他过去和周家有交情。的父亲有时和周的胖爷爷一起出去帮助周家。那时,周家在外面有许多商店,他的胖祖父乐于助人,教了的父亲一些做生意的诀窍。
“你得想办法接近周书记的家人。”何澍举起手,动了动肩膀,试图再次坐起来。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又躺下了。
“我可以慢慢帮你一把吗?”王朝问,何澍点点头。王朝起身向前走去,张开双臂扶住柱柱的肩膀,让他靠在床上。
“听说周书记被调到区里当书记了,过几天和一个公社干部说。公社书记、主任去区里参加周书记主持的会议。”王朝回到板凳上坐下后,告诉周瑞年,他已经回到东塘区委当书记了。
他拿起长凳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他要是回东塘就好了。估计是东塘的穷中农让他回来的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何澍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微笑。他吸了一口烟,当烟头快要从嘴里掉出来的时候,他赶紧用手指接住。
周瑞年回到东塘当秘书对何澍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是他的生活和希望。但他不能告诉,即使现在在王朝和他女儿面前。
但他搞不懂东塘公社革命委员会和东塘区委的关系。像他这样的地主,他没有机会接近公社干部、更不用说区委的领导们。
有时候周瑞年回家,在路上碰到他。他把牛牵到一边,躬身让路,周瑞年却站在一边,让他先牵牛。这让他越来越尊重周瑞年。
周瑞年让路的时候,经常去边上的田埂上看看地里的秧苗长势,或者弯腰观察土里的庄稼。
虽然父亲从周家过世,周瑞年比自己小,但他和所有东塘的贫苦中农一样,对周瑞年充满了尊敬和爱戴。更别说现在处于如此尴尬的困境。
"不,他在地区委员会. "如果王朝纠正了何澍。
“区委也在东塘镇。”何澍仍然顽固不化。
"这是负责11个公社的区政府."
“哦?”基柱应了一声,终于明白了,他接着说,“管子这么宽。那是因为他威望很高。他对生产有很好的理解。当年,他是东塘的联席总裁。我们的红薯和南瓜被用来喂猪,食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走到哪里,那里的农业生产一年就赶上了,不用批这个批那个。每个人都致力于生产。他让群众有饭吃,谁还能拒绝?更重要的是,他在生活中做得很棒,每个人都尊重他。这个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是的。东塘没人比得上周书记。他来了,以后就没那么多批判会了。”王朝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说起周瑞年,这是一个让何澍开心的话题。何澍是幸福的,王朝也是幸福的。
“过年,找周瑞年”是东塘人流传下来的一句话。
“只要他回东塘公社。”关闭列是很尴尬的。何澍还以为周瑞年要回东塘区委工作,他要回东塘公社。这使他充满了希望。
“周书记是无人能比的。你也是大队干部,有些应该向他学习。”何澍说了这些之后,王朝就有些懵懂了。
他什么也没说。他看着何澍,听他继续说下去。“可以趁热打铁,编竹筐,砍柴切菜,放小米筐,拿亲戚的筐。他的家人总是需要他们。你应该每三四个月发一次,不要一次全发,要分几次发,多接触。每个人都有人情味。你对他家好,他自然会照顾你。”关完栏,他完全抬起头,支着脖子,张嘴喘口气。
“我怎么没想到呢?”王朝似乎醒悟了。他自以为懂点人情世故,也为此做过一些努力,比如讨好小华。
“你甩开膀子干,也是一方面,请上面也应该有。现在在东塘,只要周书记说一句话,什么都不是问题。”何澍以长辈的身份教他。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不敢见他。我们的干部没有一个敢找他谈话的。”王朝如实回答。
“你照我说的做,为家人做。熟悉了就可以说话了,一切就好办了。如果周书记让你去公社当部长,那就更好了。否则你很难当民兵队长。你不说我也知道。”何澍把头转向王朝,看着他说:“我也知道你是一个重视友谊的人。”不然小华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每天在家,园子里总有白菜,坛子里总有萝卜,过年时傻子送的十二个鸡蛋,还有三个留给别人。这两个月,因为他给我的东西,我过得好了一点。”小花见父亲和王朝谈得不错,就替王朝插了几句话。
“是的,现在是想念的时候了。到下个月,土里的东西会长出来,就是没有足够的食物。只要土壤里有蔬菜,就可以生存。等7月份稻子收了,日子就好过了。”何澍说。
“爸爸,我想再抓两只鸡来养?”小华问她爸爸。
“大队规定每户只能养三只。有的人偷偷多养了两个,是贫农和中农。我们楼主一个都留不住,就算多一个也不行。你不觉得我很努力吗?”当何澍说这话时,他改变了他不高兴的脸。
他拿起杯子喝水,但是杯子里的水是凉的。他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嗓子有点干。小华过去常常提起水壶,把水倒进杯子里,然后拿给她爸爸。
“现在是春天,地上长了草,鸡被虫啄了,蛋也下了。”王朝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走上前去拿起杯子给爸爸倒水的小花,好像在安慰她。
何澍家只有三只鸡,甚至这三只鸡也只有一只鸡,每十天下一个蛋。
“人没得吃,鸡也饿了。鸡蛋在哪里?”一旁的小花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脚趾,委屈地说。
“现在是最苦的时候,熬过这些日子就好了。你们年轻人应该对生活有信心,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何澍的声音并不响亮,但话语中却蕴含着一股强大而向上的力量。
“万一那天,小花要是来批斗,不要让人打她,毕竟她是个女人,才二十岁。你把她关起来,就给她送点吃的穿的,别在里面饿着冻着。本来我们有些人被关在里面,没多久人就被放出来了。他们都在里面折腾。”
何澍重复了王朝刚进屋时所说的话。他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王朝。我还是放不下女儿。
“叔叔,我好想带小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王朝夺了人心?这句话终于出来了。
“这不到万不得已。”讲到这里,何澍深深叹了口气。“那一天我也想过,如果要去,就去东南。”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里气候温暖,没有我们这里春夏那么冷。我可以睡在外面的棚子里,吃的几乎和我们的一样多。
“但在那之前不要迈出那一步,那会更糟。另外,我们的冬池是个好地方,有土有肥。只要肯干,就有饭吃。那些从北方逃来的人,到东塘这么远,我们不要往外面跑。小花妈妈,你见过她。她跑了二十年,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就算用完了,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我年轻的时候,走的很远。有的山上黄泥无树,地上黄沙无草。这片土地上没有肥料,庄稼怎么能生长呢?听说现在很多地方饿死很多人。你是民兵队长,应该听说过。”
“嗯。都是逃到东塘的人说的。”
“他们不会说谎。如果家里没有饥荒,谁愿意结了婚带着孩子来我们冬池躲避饥荒?”
“嗯。”
“小华以后就拜托你了。”何澍艰难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完了想对王朝说的话,王朝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想想也不能多说。王朝的时间是不允许在家里呆太久的。
“你去吧。”何澍轻轻地向王朝和女儿挥了挥手。
(未完待续。第13、14、15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