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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女》原版654.38+0.2万字。这次有8万多字被发行量20多万的《读友》杂志选中。这部小说讲述了两个破碎的家庭团聚后，一对孩子成为“兄妹”的故事。他们以拳击为舞台，彼此分离，彼此认识，真正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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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拳击女孩(寒假)
王璐
第二章亲属
“开什么玩笑？”在海城火车站出站口，李红拒绝了第28个问他要不要住小旅馆的“大嫂”，第37个问他要不要搭车的黑车司机，第11次向他要钱的同一个职业乞丐，终于爆发了。“根本没有人来接我！”
上火车前，李红的妈妈告诉他出了火车站后不要到处乱逛。有人会拿着写有他名字的牌子来接他。然而，李红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
李红有点生气了，她对“那个男人”的所有感情——是的，感情，不是“好感”——都扔到菜市场里去了。李红甚至想掉头登上回老家的火车。
最后，李红平静下来，脑子里不再充满可笑幼稚的想法:说实话，他珍惜母亲来之不易的第二次婚姻，李红知道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拥有一个家庭有多不容易。他不会让她再那样生活了。他想让他妈妈开心。最起码，他不能找“那个人”的麻烦。
李红把手伸进裤兜，指尖摸到了一张纸——是他上火车时妈妈给他的，上面有“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地址和名字。
“郑建国，”李红撇着嘴。“多么老套的名字。”
李红走到出租车道，跳上出租车:“到江北大道434号。”
“开什么玩笑？”李红张开嘴，抬头看着屋顶上的广告牌。是灯光广告，面积不够小，李红看不清广告语、电话、地址等信息。广告是这样写的:
英雄拳馆，让你实现梦想！
报名电话:87734411
地址:江北大道434号
李红再一次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上面的地址也是“江北大道434号”，一字不差，就算倒过来也不会错。“该死的。”李红给出了唯一正确的答案，“妈妈一定是写错地址了。”
他拿出手机想给妈妈打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试图再次拨打纸条上的“那个人”，但得到的信息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我们做什么呢李红转头四处看看，想随便问一个人。然后，他又尖叫了一声:“开什么玩笑？”街上没有人。
是的，街上没有人。
这并不奇怪，因为在海城，台风天街上没人是很正常的。
李红的运气很“好”。他到海城的时候，正好赶上7号台风在海城登陆。气象台台风预警中，台风中心附近最大风力达16，是海城近十年来最强台风。李红原来的城市位于内陆，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台风。但从火车站出站大厅出来后，李红在出租车上见识了台风的威力:暴雨像尼亚加拉瀑布一样把出租车的前挡风玻璃洒了一地，坐在车里只能看到迎面而来的汽车扭曲的车灯。
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出租车司机说了一句“到了”后，李红背着包在街上跳过已经淹没鞋面的水，在另一半身体被大雨打湿之前，躲到了街上一个封闭的报摊的遮阳棚下。
现在，大雨中，李红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无人接听的手机，写错地址的纸条。
雨越来越大，风越刮越猛——其实，即使没有直接淋到雨，大风吹来的雨雾也早已打湿了李红的后背。
正当李红认定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时，他看到了一个比他更倒霉的人——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孩。
街对面，那个女孩正推着自行车穿过十字路口。不知怎的，她没有穿雨衣，而是带了一把伞。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台风天的错误举动。在狂乱的风雨中，伞不仅没有庇护，反而成了负担。借助强风，雨水很容易浇在她身上。她身上穿的裙子早已变成皱巴巴的布裹在腿上，衣服也湿了一半。风一吹猛，伞面就会被掀翻；更何况车把上还挂着两个大塑料袋，一个在左边，一个在车把上，让她单手推自行车更加吃力。
李红看着她摇摇晃晃地穿过十字路口。就在她要走上人行道的时候，一辆车从她身边快速驶过，溅起了很多水。因为排水不畅，街上的积水几乎成了一条小河，水像波浪一样席卷着她。她惊叫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脸，她的伞和自行车掉在了地上。
“混蛋！”李红咒骂着远去的车，匆忙跑向女孩——伞落下后，他看清楚了，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
李红帮女孩把积水上漂浮的物品一件件捡起来，然后把自行车扶起来推到雨篷下。其实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不在乎淋不淋——浑身都湿透了。
女孩接过李红递过来的伞:“谢谢。”她转头看着街上另一辆溅起水花飞驰而过的汽车，愤怒地举起拳头在车底晃了晃。“这些司机真没素质。”
李微微一笑。和漂亮女孩说话一直是他的弱点。是的，现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面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孩。虽然女孩的长发因为被雨水打湿而垂了下来，遮住了两边的脸颊，但她微微翘起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小小的下巴和眼睛，已经说明了这是一个美女。
李红突然发现，如果从侧面看女孩，鼻子微微翘起，就像一只生气的小猫，好可爱。李红的心失望地咯噔两下。
“谢谢你。”女孩没有注意到李红的异常。她拉着李红的自行车，又挂了两个塑料袋，推着车走了。
“哎。”不知道为什么，李红突然有一种想要阻止那个女孩的冲动。“雨下得太大了，你的伞又坏了。等雨少了再去。”
女孩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苦笑道:“这台风天，等不到雨停了。再说反正衣服都湿了，早点回家换就行了。”
看到女孩准备上车，李红又喊了一声，女孩回过头说:“什么事？”
李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江北大道434号在哪里吗？”
女孩在推着车，李红在旁边撑着伞，街上的积水在巷子里穿行。就在刚才，李红问了女孩地址后，得到了一个惊喜的回答:女孩说这个地址就在她家附近，可以带李红去。
女孩一边走，一边试图避开地上的积水，但徒劳无功。海城市的排水系统在这次台风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由于下水道太窄，无法排水，几乎每条街巷都或多或少的积水。
“真的，这个市政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再这样下去，就是市区抗洪的时候了。”女孩看起来不满意。她突然转过头。“喂，你在江北大道434号找什么？”
李红愣了一下。他刚才有点心不在焉。女孩的衣服湿了，因为夏天衣服薄，衣服变得半透明。你可以看到里面细细的肩带。李红发誓说，她从来没有故意去看，只是那个女孩比他早走了半步，所以肩带就在他眼前不停地摆动。听着女孩突如其来的问话，李红猝不及防，脱口而出:“那是我家。”
“啊？”女孩惊讶地转过头。“你家？那你为什么还向我问路？”
李红苦笑:“这怎么解释？”他点点头。“我呢，我是个拖油瓶。知道“拖油瓶”这个词吗？是人们对女方再婚后所带孩子的特殊称呼。”
也许火车站和其他人太生气了，也许他们在雨中晕了。李红几乎是对着女孩喊，“我妈跟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复婚了。这个城市有一个我从未去过的‘新家’，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怎样的生活。我只知道当拖油瓶肯定不是什么好滋味。”
最后一句话出来后，李红突然冷静下来，后悔得要命:开什么玩笑？你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女孩说了什么？他很尴尬，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出乎他的意料，女孩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试图绕过一个水坑。突然，女孩停了下来。她抬起头说:“我们到了。”
李红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到了位于小区楼下的一个半地下的门面房。门口挂着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英雄拳馆”。
“啊？这是拳击馆，不是居民楼？我的地址一定是写错了。”李红苦笑着摇摇头。“对不起，我也请你陪我。”
“这不会错的。江北大道434号到了。”女孩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回答。她自言自语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回来，真奇怪。”她跑到附近的牛奶箱，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吧。”她拉了李红一把，李红迷迷糊糊被拖进了门。他刚回过神来，就听到女孩尖叫:“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发洪水了。”
李红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已经打开了灯，一个宽敞的拳击练习场出现在他面前。然而此时整个会场都泡在水里，更多的雨水从门口的台阶上喷了下来。
“把水停在门口。”李红推了推发呆的女孩。
“啊？哦！用，用什么挡？”女孩无助地转过身。
“你有铲子吗？”李红问。
“是的，有一个。我马上去拿。”女孩急忙跑到一个小房间。
这时，李红仔细看了看练习场:这个拳击台是利用地下室改建的，地势比外面的路低很多，所以一旦雨水积聚，就被倒回地下室；恐怕地下室的排水管早就失去作用了。不仅没有排水功能，而且因为高度差，导致下水道的水倒流。
李红跑到一个标有“浴室”的房间，推开门。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脏水正从下水道口涌出，满是黑色污垢的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李红忘了用污水弄脏他的鞋子。他三两步跑过去，拿起一个簸箕压在下水道上，上面提着一个垃圾筐。
“啊，臭死了。”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李红转过身，看见女孩拿着铲子站在身后，一只手捂着鼻子。
“暂时先这样吧。最好用沙子或泥土堵住下水道——对了，外面的门也要堵住。”李红说。
“沙子？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小区绿化带里有泥。”女孩连忙说道。
因为绿化带里全是树，铲起土来真的不容易。女孩打着伞，为李红挡雨。李红“破坏”了绿化带很久，最后舀起一个垃圾筐。
这两个人跑回拳击馆门前，把脏东西倒在门口。“不可能。”李红一下子摇了摇头，女孩失望地瘫倒在地:这个垃圾筐里的土现在就像“一堆泥”一样塌在水里，根本挡不住水，因为冲到地下室的水太快了，土被冲走了很多。
“我该怎么办？”女孩转头看着李红，不知道脸上是雨还是泪。
“有麻袋什么的吗？”李红看了看拳击台——看过1998年抗洪的人都知道，把土装进麻袋就能筑起防洪坝，挡住长江凶猛的洪峰，我就不信这些积水挡不住。
“萨克斯？我们家没有这种东西。”
李红没说话，翻着白眼看了一大堆室内健身器材:你们用哑铃堵下水道吗？大海绵垫已经装了很久的水了，估计是搬不动了，门太窄根本放不下，不然一定程度上能阻止水流；一堆折叠椅更没用；挂沙袋-沙袋？李红的眼睛亮了。
他把女孩拉到沙袋边说:“快点，把它弄下来。”
太多的厨师，两个男人，把沙袋从钩子上拿下来——好家伙，太重了——一路扛到门口。
“来，把它放下。”
幸运的是，沙袋的长度刚好合适。横放后，门被挡住了一大半，水流突然减少。
“去找些塑料袋什么的。”李红自信地命令女孩。
“哦。”女孩飞快的冲进隔壁的小房间，出来的时候一手拿着一个用过的塑料袋，一手拿着一整箱特制的垃圾袋。
李红和姑娘赶紧用装满泥土的塑料袋堵住了沙袋旁边的缝隙，连堵了好几条下水道。看到门口没有雨水冲下台阶，卫生间也不再发出哗哗的声音，李红和女孩扔下铁锹和塑料袋，各自找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女孩没来得及看整个拳击练习场:虽然倒着下了不少雨，但他们两个还是很快堵住了门。其次，练习场有300多平米，室内积水不会太多。你可以用拖把清理积水。
“谢谢你。”女孩看着浑身湿透的李红，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
李洪笑了:“只是帮个忙——顺便说一句，”他歪着头看着女孩。“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女孩笑了:“我？”我和你一样是个拖油瓶。"
李红像岸上的鱼一样张着嘴，不知道该对面前的女孩说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哭泣的声音:“哎呀，妈的，这水怎么倒着进来的？”小兰小兰，你在吗？家里有没有被泡过的东西..."
顺着这一声尖叫，一个男人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女孩，喊道:“啊，好啊，小兰，你在家啊。”又是一眨眼，“运气好，运气好，水不多。”他松了一口气，“唉，今天真是倒霉！今天去接你弟弟。你妈妈忘了告诉我火车时刻表，所以我不得不在火车站等。直到下午我才突然想起来:海城有两个火车站。谁知道你弟弟是从哪个火车站下的车？我没有他的手机号，只能在东站等30分钟，然后在西站再等30分钟，直到你哥家到海城都没有航班，还没等到……”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李红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偷偷拿出手机。结束了。刚刚在雨中跑进跑出，手机进水黑屏了。
那人这才注意到李红:“啊，你是谁？你同学？还是新成员？”他转身问那个女孩。
女孩回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今天要见的‘儿子’，我的‘哥哥’。爸爸——爸爸——”最后两个字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悄悄回头看着李红。
正如她所料，李红的嘴张得更大了，更像一条鱼——一条上岸就要渴死的鱼。
这就是妈妈说的“惊喜”吗？
(选自2009/02下半年《读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