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多勇的《听淮河叙事》

我的文学创作得益于母亲河淮河和名为大河湾的故土,它孕育了我,养育了我。大河湾是淮河两岸千千万万个村庄中的一个,但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与其他村庄有很大的不同。

大河湾是一个怎样的村庄?

俗话说七十二水归正阳。淮河的源头在桐柏山,一路而下,细水长流,成千上万条沟和谷,汇成一条大河。淮河过正阳后,来势凶猛,逼近凤台,却南北转向。直到峡山口调头,流向正东。这里是一片平原,淮河还在一股气流的缠绕下,分出两条支流,分成四十里,然后在田家庵汇入一条河。被两条河的支流包围的这片土地被称为河湾。我家在南边一条很宽的河的支流附近,这条支流叫大河,所以村子自然就叫大河湾了。

由于大河湾独特的地理位置,必然决定了这里村民生态和心态的独特性。比如房子要建在淮河岸边的土台上,叫庄台。为了避免河水过早上涨,在淮河附近的河滩上种植早熟大麦。往往在大麦即将成熟的时候,淮河水就会上涨。河水上涨了一英尺,村民们在大麦地里割了一英尺。

早年有一首民谣:一条大河弯十年淹九年;淹了大河,床单换成了裤子。

比如,这里很少有不同姓氏的人结婚。女儿长大后嫁到一个真的“不如淮河两岸”的村子。还有一个大弯是老人死后不想葬的地方。表面原因是因为害怕频繁的洪水,棺材容易腐烂。深层是否还包含着一种“生不能离开这里,死必须离开这里”的愿望?这种欲望暗示着对这片土地的爱还是恨?

再比如,我们村有几户陈姓人家,早年都是渔民,世代养成了中午过年的习惯,一直传承至今。每年春节,回老家的时候,中午突然听到他们放鞭炮。我觉得扭曲这种习俗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觉得正是因为大河湾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才具有独特的文学性,才能凸显淮河的“这一个”。

淮河流域覆盖河南大部、安徽北部和江苏、山东南部以及湖北小部分地区,养育了两岸近两亿人口,人口密度居全国各大流域之首。淮河以南有长江,以北有黄河,文学不应忘记。具体到“如何写出淮河特有的、能被世界接受的文学作品”,似乎涉及到淮河流域本土化写作的大问题。我的理解应该是依托当地的地域经验和语言资源,展现淮河流域最基本、最深刻的精神层面。不应该借助异类的话语、他人的眼光来解读,更不应该借助现成的理论或偏见来解读。

简单来说,就是小说中的人物应该说的话,应该做的事。小说中的人物说了什么,是什么样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所写的故事类型的选择。很民间,力求呈现民间的智慧和融入其中的模糊微妙的质感,这是我选择故事的标准。在写这种带有大量民间情态和机智的故事时,我能感受到淮河特有的东西是如何通过我的笔悄悄流入文本的。

我作品中的语言力求口语化,少用书卷气的词汇,少用成语和官话,人物对话不加引号,叙事和对话交叉融合。我试图通过这样一个叙事来获得自己的叙事风格和叙事语感。

毫无疑问,作家必须用标准的汉语写作,这与淮河流域的语言有很大的不同。写作时,口语化追求语言和书面表达的差异让我笔下的人物张口结舌。但我还是适当选择个别方言。当这些方言从人物口中说出时,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如果对应时空,我写的故事只有两类:一类是“当下”,一类是“过去”。

“现在”的作品应该说是我创作的主流。但是要写好这样的作品并不容易。毕竟,文学作品不是新闻报道,所以很难准确地把握这些文化表征,更不用说对此谈得很深刻。因此,我也对“过去”感兴趣。当我拿起笔盯着河流的大弯时,我睁开了眼睛。一个是盯着大河弯里瞬息万变的东西,一个是盯着大河弯里一成不变的东西。这是隐藏在大地深处的一个生命和另一个生命的神秘密码;这是一代又一代人之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这是人类内心的震颤和痛苦。

有一组小说与“童年回忆”有关,属于“过去”类型。

我的童年成长在一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叫文革,是人类成长史上少有的一年。写作的时候,我尽量找一些和我的生活或者和我们每个人过去的生活相关的东西。我认为“童年记忆”是人一生中最原始的记忆,也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记忆。可以说决定了一个人一生如何看待世间万物。与个人相关的骄傲、谦逊、耐心、勇气、同情,都可以在“童年记忆”中找到。俗话说:“三岁看老。”一个人的生命元素一旦形成,就远远不是后天的知识或者环境的改变可以轻易改变的。在写这个系列小说的时候,我也想看看自己,看看我们从哪里来。人类只有看清自己的历史,面对现实,才能知道怎么做,才能更有力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