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我一直爱着这个没有亮点的小镇,因为我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都是和这个小镇,和三个青梅竹马一起度过的。
戴寒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他看起来像个好哥哥,平时也很照顾我们。他是个音乐天才,吉他弹得很好,还会写歌。
钱文只比戴涵小一个月,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哥哥。他诡计多端,爱惹事。他经常写一些歪歪扭扭的诗贴在老师办公室的门上,还经常和同学打架。为此,他被父亲打了一顿。
叶欣和我同岁。她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孩,爱笑。她是我们的开心果。和她比起来,我安静沉默多了。钱文经常开玩笑说我像猫一样安静。多亏了他,我所有的同学都开始叫我“猫”。我们四个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感情比兄弟姐妹还亲。
初中时,不知何故,我们疯狂地爱上了菲儿乐队,买了每张专辑,听了每首歌。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不敢做违反纪律的事情。只有在音乐中,我才有放荡不羁的条件,我才能享受青春,释放天性。
戴寒和钱文顺利考上高中的那天中午,我们偷偷跑出去庆祝,喝了点酒。四个人都有点醉了,因为怕父母发现,就去公园消磨时间。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天空是天蓝色的,大朵大朵的云像棉花糖一样飘在蓝天上。我们头朝下躺在草坪上,谁也不说话,安静得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们。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蓝天和如此美丽的白云。
我开始借着酒劲唱歌,唱着菲儿的歌,一首接一首。
不知道唱第一首歌的时候,戴寒突然说了一句“猫,你的声音和Faye很像。”
我笑了:“谢谢。”
“真的,猫,你的声音很好。你可以当歌手。”戴寒半撑着坐了起来,我透过他深邃的黑眼睛看到了我瞳孔里反射的阳光。
“歌手?”我又笑了。“我没想过。”
“但是你的声音真的很适合做歌手。”代替寒冷是无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他很少这么固执。
“即使我想成为,我也没有机会。”
“我们组个乐队吧!”钱文突然说,“像菲儿,我们四个。”
“对,对!”叶欣立即拍手表示同意。
“喂,你不是认真的吧……”我起床后感到头晕。
钱文打断了我:“我可以当鼓手,叶欣会弹钢琴,做键盘手正合适。我可以代替韩弹吉他,你可以当主唱。”
戴寒补充道:“我们可以自己写歌,我来作曲,猫来填歌词。你的文笔和你的声音一样好。”
我的头终于不转了,我发现他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乐队叫什么名字?”叶欣眯起眼睛问道。
“猫想要一个。”
我仔细想了想,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就这么叫吧...容易。”
逍遥乐队,在阳光和酒精的推动下,由四个大胆的中学生仓促成立。
很多年以后,我才突然意识到,把乐队命名为“逍遥”其实是我内心的一种反映。和小姚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二十年来唯一自由无拘的时光。
乐队的组建不是太难,至少乐器和人都是现成的。戴寒送了我一支歌词专用的笔,很好看。说实话,戴寒有些夸张。我的文笔不是那么优秀,但是戴寒真的是天才。他的歌在每一个首都都是感人的,激荡着灵魂最深处。
逍遥的第一次正式演出是在学校的新年晚会上。聚光灯在燃烧我的每一根神经,我在美丽公主裙下的腿在颤抖。
“猫,加油!”戴寒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过头,看到了他们三个坚定而信任的眼神。
“猫,你是最好的歌手!”叶欣温和的微笑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指尖轻轻一按,优美的钢琴声率先打破寂静,紧接着是吉他声和轻柔的鼓声,汇成最温暖的旋律。这是我和戴寒合作的第一首歌——等待下雪的那一天。我闭上眼睛轻轻唱出第一首词,仿佛置身于一个冬夜,看到晶莹的雪花飞舞,把我的思绪涂抹成纯净的颜色。
"...等待下雪天,会有你温柔的陪伴吗?”歌曲结束时,全场静默三秒,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南方的孩子很少看到雪花。这首看似在等雪,实则在等幸福的歌,打动了所有人的心。
开心又出名。不久,小镇的艺术团邀请我们参加明年颜地艺术节的演出。
当时,我和叶欣正在准备中考,但我们在没有告诉父母的情况下,偷偷在学校的活动室里训练。我们一会儿唱儿歌,一会儿做作业,一会儿聊天。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么多年后,当我们再次坐在一起时,除了那根烟,还有无尽的沉默。我看着对面熟悉的面孔,回想起当年喋喋不休的场景。我只能悲哀地感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们的歌写的越来越多。现在看来只是幼稚的话。那时候,略显潦草的铅笔字迹承载了我们满满的幸福。
炎帝那天,我们的新歌《城市的一角》又一次大获成功,名声传遍了全镇。
那天,小镇下着雨。我们在雨中唱了一遍又一遍,气氛终于被带动起来了。原本披着雨衣,怕冷的观众开始跟着我们的节拍一起哼唱旋律。没有舞台灯光,没有荧光棒,甚至没有晴朗的天气,但那一天注定是我们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重要一天。这一幕成了我永恒的梦。后来我多次梦到那个下雨天回到舞台,心里有控制不住的情绪。醒来后,我只有深深的悲伤。
炎帝节后,在那个熟悉的公园,我们买了啤酒和蛋糕,庆祝小姚一周年。
“我们会怎么样?”我问。
“当然是继续前进!”叶欣笑着说,“也许有一天一家唱片公司会把我们签走。”
“逍遥自在,会永远存在吗?”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问。
“是的,”戴寒看着我,认真地说,“猫,你永远是我们的主唱。”
钱文憧憬地说:“猫,你应该考中文系,多写些感人的歌词。然后我们就出专辑,开演唱会,逍遥就要成为音乐神话了!”
“永远逍遥!”叶欣举起他的啤酒。
“永远逍遥!”
我笑了。那时候我是那么的相信他们说的永远,相信我所有的梦想都会实现。
永远有多远?然而,所有的承诺和誓言都成了昙花一现。
十八岁的夏天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季节。那一年,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时而阳光灿烂,时而雷雨交加。我们的心情,就像这多变的天气,在漫长的夏天里起伏不定。
那一年,逍遥创立三周年。
那一年,刚上完大一的戴涵,因为成绩优异,作为交换生去了美国。
那一年,因聚众斗殴被大学开除的钱文,终于决定去广州跟亲戚做生意。
那一年,叶欣高考失利,只考上了一所专科学校。
那一年,我的成绩低空飞过了一本分数线,勉强考上了北京C大学中文系。
从此,我们相隔四天。逍遥,就像当初匆忙成立时一样,匆匆解散,连再见都没说。小姚给我的梦想一夜之间破灭了。
c大日子规律而单调,平静得让人害怕。
我在博客中写道:“...北京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大都市。有很多新东西我没见过,游乐园我没玩过,古建筑我没见过,西餐我没吃过。然而,我并不能真正热爱这里。我从来不属于这里。很多个早晨,我会莫名其妙地醒来,想着镇上的细雨,镇上的一切……”
戴寒在下面留言:“猫,我们都要向前看。”
早上醒来,我会起来写歌词,但我永远不会作曲。我固执地认为,一首没有韩作曲的歌是不完整的。只有猫的自由是不完整的。
那些清晨感受到的思念,散落在宿舍的角落,很快就化为尘埃。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我不喜欢北京,因为这里没有休闲。
在我20岁生日的时候,钱文和叶欣来北京为我庆祝生日。当我在西站看到他们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钱文看起来像个小老板,穿着并不高档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腋下夹着一个小皮包。他长胖了,只比我大一岁,却有啤酒肚。跟在他后面的叶欣把头发染成了黄色,化了浓妆。她的黑色紧身衣和红色裹臀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30岁的世俗女人。
叶欣拿着一只十厘米高的靴子向我走来,在我的心脏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她给了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拥抱,然后退后一步看着我,笑了:“黑色直发和休闲衬衫,不烫发,不化妆,不打耳洞,猫,你是在演清纯女神的角色吗?”
钱文也笑了,点了根烟,说:“学姐。”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叶欣可能已经忘记了她素颜时有多美。突然很怀念她穿着宽松运动服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的美好身影。
钱文带我们熟悉地走进一家高级餐厅。他去过北京几次,比我更熟悉这个大都市。
“猫,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叶欣问我。
“嗯,你呢?”
“我?”叶欣笑了,我看到她脸上的劣质粉底在剥落。“猫,我告诉你,我现在觉得‘学得好不如嫁得好’是真的。说女人学那么多有什么用?人家只会在乎你美不美。谁会关心你的教育?还不如趁年轻找个有钱人嫁了,下半辈子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傻眼了。
“叶欣,你不要带坏孩子,”钱文·Xi笑了,“猫咪,你别理她,她只是勾搭上了一个富二代。对了,这是你的几十个男朋友吗?”
“去死吧!”叶欣打了他一拳,“小猫,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不不!不,不……”我赶紧摆手拒绝,舌头打结。
“还有,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配得上你这个大学生。”叶欣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问:“你愿意吗...还记得开心吗?”
叶欣没有回应,钱文却惊呆了:“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我从未忘记。”
“猫,你得现实一点。我们会长大的。让童年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去吧。”钱文又点燃了一支烟。“你永远猜不到我现在谈一笔生意能赚多少钱。做生意有哪些赚钱的乐队和唱法?再过几年,我就是大老板了。”
我不说话了。
原来所有的美好都是幻想,都是不切实际的。
戴寒的生日电话是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打来的。我告诉他关于钱文和叶欣的变化。
“猫,你是一个活在童话里的女孩。”
我沉默。
“猫猫,钱文说得对,你得现实地活着。我们总是有自己的生活。不值得为了一个乐队牺牲一切……”代汉传来一阵喧哗。
我问:“怎么了?”
“我要去上课了。”
“那你走吧。”我举起手机,等他挂电话。
听筒里没有挂断的声音。我不知道戴寒是否在期待我说些什么。
“代寒……”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回答我,但此时电话占线。
“代汉,”我流下了眼泪。“事实上,我从未期望站在世界舞台上。我不能放弃的是你……”
指针慢慢指向零,跳到新的一天。我的手机无声地滑落到地上。
曾经无忧无虑,不复存在;曾经的誓言,已经破碎,随风而逝;曾经的朋友,已经渐行渐远;过去美好的回忆已经完全成为回忆。
我不知道,没有一只快乐的猫,我怎么能再快乐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