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绿色战术》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山洞里一片漆黑,最受不了的是寒冷和潮湿。秋艳的伤早就应该好了,但是到这里已经快二十天了,还没有完全好。这个洞的底部光滑不平。玉龙把最柔软的柳条铺在山上,小兰在家里放了两块牛毛毡。睡了很久,还是疼。
秋艳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杜甫那舒适的环境,也勾起了许多父亲对自己好的回忆。八岁时,秋艳的母亲去世了。那时候她就像一只瘦弱的小猫,只是哭了一夜,找妈妈。杜师傅又担心又着急。他抱起女儿,一会儿在地上转来转去,一会儿不停地颤抖,急得直哭,一会儿解开胳膊,一会儿让女儿的小手托住他米粒大小的小乳房,一会儿又让女儿托住耳朵。每天女儿都睡在他的胳膊上,一年下来,他的大臂肌肉都崩了。睡觉前,他怕女儿寂寞,就坐在枕头旁边,用温柔慈爱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给她讲了很多故事。每当他的女儿从梦中哭醒,他总是在她面前鞠躬安慰她。后来杜老爷续了白夫人,舅舅怕侄女受气,就带她去了省城。以后,杜师傅经常去看女儿。因为年龄悬殊,杜老爷很胆小,只好背着白夫人给女儿送些钱和东西。白太太经常为此大发脾气。一次扔一个碗,把杜师傅的头皮砸破了,现在那个地方还有个疤没再长出头发。这些往事早已沉积在大脑中。可是最近日本人天天逼着父亲到处找自己,然后又想起来了。我闯了这么大的祸,受苦的当然是我父亲。不知道爸爸有没有被打。就算他没挨打,日本人也会借此机会勒索他的钱...我爸天生胆小,肯定更瘦。
秋艳转头看着正在熟睡的玉龙。这些天,他也是筋疲力尽。说到底,他也被自己牵连,回不了家。日本人不仅天天抓他,还搅了牛家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日本人战斗。他正在和村里的兄弟们组成一个团队。但是组建一个团队有多难啊!虽然玩枪的时候兴高采烈,但是真正要组队的时候,都是问问题。
第二个木匠像老老鼠一样撅着嘴,对玉龙说:“我爸爸又病了。我准备去外地找点木工活,赚点钱给我爸买个棺材,就不能入队了。”
玉龙指着两个木匠的眉毛骂道:“笨猪,满山都是林子。锯两把还不够吗?”
玉龙带领他进山,选了两棵破肚红松,十分钟就砍倒了。但是这么粗的原木怎么运出沟来呢?玉龙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乞求别人帮忙把木头运下山。多亏了他的“猴头”,他皱起了眉头。他把木头推到河里,利用河水的浮力把木头运送到魔爪沟的河口。木匠入队没什么好说的。
另一个人出现了,比两个木匠还诚实。他是朱吟阳的远房侄子,名字叫二胡。他家也有一百亩地,但他的弟弟妹妹都很小,他的父母都有皮疹。这几天是夏天锄地。如果你入队,土地就没人管了。玉龙知道这是真理,不解决真的不行。“唉——”他咬紧牙关,拍拍额头。“二胡,队里参加,我帮你锄地!”
玉龙起早贪黑,干了三天二胡,才锄地五六亩地。长此以往,你会对入队视而不见。玉龙悄悄向两个木匠和飞飞许愿:“只要你帮二虎锄地,他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大日本盖!”“这个愿望是一个承诺。这些人就像抽外国烟一样。他们兴奋得没日没夜不睡觉。三四天,他们就把二胡的土地彻底锄光了。
玉龙的好朋友姗姗也来了。他说未婚妻不让他入队,怕没过门就成了寡妇。玉龙一听就火了,转身讪讪的,破口大骂:“讪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在全村挑挑拣拣。二狗和你跟我最好,所以你可以给我留个条!哼,算了,以后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哦,玉龙!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不是我不想入队,真的,是我爸爸一家。”姗姗觉得委屈。姗姗的未婚妻住在老虎沟。她只知道自己叫豆芽,从来没见过面。玉龙听说豆芽的爸爸和牛家多少有点联系,有点不亲。中午前半天,玉龙进入老虎沟。叫老虎沟。没有老虎的影子,但是进村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一群村狗。俗话说,乡村小狗厉害。这些狗围着玉龙“汪汪汪”乱咬,打退了这条,那条又来了。玉龙脱下外套,转身去吓狗。村里的许多人都停下来观看,但没有一个人帮助玉龙走出困境。玉龙在地上找到一根木棍,捡起来四处挥舞,想把狗吓跑。
玉龙擦了擦汗,觉得很生气。走到街上,五六个人嘲笑他的狼狈,玉龙更生气了。他问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哎,你们村有阿正吗?”
“郑?叫什么来着?”年轻人问。“叫抄写员来。”玉龙答道。村民们面面相觑了半天,摇摇头说:“没有这个人。”
玉龙慢吞吞地说:“哎呀,你们村没有正经人!””“不!“村民们照着回答。”哦,难怪狗会咬客人!“玉龙扭伤了脚踝,坐在大井台的墙上。拿出一根烟,用屁股撞石头,放进嘴里。他想在村民面前抖抖威风,心想,你见过这是什么烟吗?是日本鬼子缴获的,不是洋烟!正当他得意的时候,一个村民冲了过来,一个小耳光把嘴里的烟打飞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你为什么骂我们村没有正经人?"
“去你妈的!”玉龙推开抓他的村民,拿起刚才的打狗棍,向几个被围的村民示威。双方正要展开肉搏战,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是玉龙兄吗?别打了,他是我的死党。”
玉龙抬头一看,原来是杜甫的家兵小罗头。那天,没有他的帮助,玉龙和怎么能从白夫人的手掌心逃脱呢?玉龙扑上去抱住他的头,脸对脸,激动得用拳头不停地捶打他的后心。自从杜家大院失火后,小罗头回村了。两人亲热了一会儿,罗晓问玉龙他在村子里干什么。宇龙说了原因。原来豆芽是小罗头的妹妹。这真的是一场洪水冲走了龙王庙,家破人亡。
事情已经做得很完美了。豆芽真的很像豆芽,白嫩,漂亮,灵动,开放。她听了玉龙的来意,说:“狼跑进羊圈,你怎么不打?珊珊入队了,我给队里鞋子做衣服。他死的时候,我为他哭,烧纸。”
玉龙自然高兴,但又怕女人没想法,容易变心。再说你回杉杉也得有个说法,然后你说“豆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打个赌吧!””“画什么赌?我不会写字。“豆芽不同意。”没关系,不会写,就画个豆芽按个手印。”玉龙坚持道,同时他拿出了刚才那盒日本韩阳香烟,给了每个人一支,自己叼了一支,把剩下的一支放在耳朵上。然后把空烟盒展开,把内衬翻过来,放在豆芽面前。
豆芽菜不会写字,但她是村里聪明的姑娘。说到画一扇窗,绣一朵花,谁也比不上她。她在烟盒上画了一根又粗又壮的豆芽,自己看了看,笑着说:“这就是我自己!罗……”
这不管用。玉龙让她用绣花针扎手指,果然压出一条鲜红的血痕。
玉龙从老虎沟回到马掌沟时,天已经黑了。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了,所以睡得像“死猪”一样香。
秋艳数着“丁丁”在洞顶滴落的声音。大概要两秒钟才能降一点。数了一千多滴后,她有些烦躁,爬到了洞口。洞口附近的瀑布像一条凶猛的蟒蛇,一头扎进沟里,发出不间断的隆隆响声。沟里还是黑漆漆的,冰冷的山风吹着山上的树梢,真的让人不寒而栗。秋艳从小就胆大,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手里拿着武器,肆无忌惮地走出山洞,大声清了清嗓子,却惊起了一群生活在灌木丛中的石鸡。石鸡从灌木丛中飞出来,惊到了另一只鸟。当她惊讶的时候,鸟儿们尖叫着,尖叫着,成千上万的鸟儿纷纷奔向黎明的天空。
秋艳抱怨她的鲁莽,不应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或打扰他们甜蜜的梦想。她有一些联想,就是日本鬼子闯进了中国的大门,破坏了中国善良人民的生活秩序,使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她正在自责,突然听到一个洋娃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是小兰领着鲁娃,顶着一头淡淡的花白头发,沿着羊肠小道往山上爬。秋艳喊了一声“嫂子”就冲了下来,抓住她的手责备道:“哎,嫂子,你怎么敢做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小兰不同意,说:“没事,我是领导老五,我妈保镖也没事。何况我还有这个!”她用一支小手枪打碎了秋艳的胳膊。
“那也很危险。狼在这里群起而攻之,狐狸也在狞笑撕咬!”秋艳真的很担心小兰和鲁瓦。
“秋艳,伙计,你必须做你必须做的事情,如果你害怕狼和狐狸,你什么也做不了。当狼真的想吃你的时候,让别人吃吧!罗…..”小兰的大无畏精神和乐观精神深深打动了秋艳。她说:“嫂子,我真佩服你的大度和勇气。有你这样的嫂子,我真是太幸运了!”
他们走到洞口,小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罐子,里面装的是党参熬的汤。长期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必须经常喝热药汤来补充身体,驱走寒气。几乎每隔几天,小兰就给他们煮一坛子送过去。秋艳激动得抱住小兰的脖子说:“嫂子,你怎么这么乖!”
小兰把手伸进秋艳的脖子,摸了摸伤口,说:“好了,好了,不过还是有点肿,而且疤还没消。好好处理。嘿,我警告你,不要发生性关系!”
秋艳在小兰的胳膊肘下使劲挠,逗小兰开心。她抓住秋艳的手说,“我没有虚张声势。这样做不会长久的。”
“嫂子,不,你说什么呢?”“哪是废话,干柴看不见火?嫂子是过来人,知道女人辛苦,男人难忍!”小兰的话很认真,态度很负责。“大嫂,真的没有。我受伤后疼痛难忍,所以我不知道。玉龙不忍心做这种事,不然我的伤能好得这么快?”秋艳的态度也很严肃。“那就好。过门后你会有快乐的一天。”小兰说,她把头转向鲁娃。“来,挠你叔叔的脚心,让他快点起来。人们马上就要来了。鲁娃钻进洞里,抓伤了玉龙的脚。过了一会儿,玉龙和鲁娃的戏使人们的笑声和骂声从洞里传来。这时,山沟底部有说话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今天所有参队的牛家村后代都来到这里集合。他们会开个会,签个誓约,按个指头,再举行一些仪式,成立一个团队。太阳出来的时候,马掌沟就像一个蒸小笼包的大蒸笼,山上到处都是长满叶子和花的白雾。在洞穴深处,有一座奇怪的山。层层叠叠的山峰形成一个圆圈,每一个山峰都像一朵盛开的梅花的花瓣,中间形成一个宽阔的盆地。盆上的绿草像一个厚厚的垫子,踩上去能让人弹跳起来。
在这片草地上,生活着十几个牛家村的后代。有的抽干烟,有的抠脚后跟。玉龙坐在人群的对面。这个座位自然和大家不一样。不需要投票也不需要宣布。这自然是领导的位子。坐在这里,他当然自豪,但也有点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脚是卷着还是伸着,也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他只是拿起他的高跟鞋。
秋艳也坐在人群的边缘。这几天,她遇到了牛家村的那帮人。他们一会儿喊嫂子,一会儿喊小阿姨。叫嫂子的人经常恶作剧,要么在她脖子上放个窃听器,要么扯开她的衣服摸她的乳房。他们一恶作剧,秋艳就用两个手指啪的一声,然后停在穴位上。“哎哟!哎哟!”花了很长时间才移动。后来他们不敢动手,就用俏皮话来刺激。这些明媚的秋天不习惯,更不能接受。她从小就住在城里,接受了多年的教育。她总觉得农民太无知,太落后,太邋遢,甚至有点脏,但她又无能为力去改变。玉龙组建这个团队,她真的很赞同,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她看到玉龙还没上阵的尴尬,大声说:“玉龙,我们开个会吧!”"
“好,好,好,那就开车!”玉龙坐在一个危险的位置,但他的手和脚仍然不能处理。他只是简单的踢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样手脚就有了分工。果然,他开始说话了,“啊——这个——乡亲们,不,哎,我该怎么称呼呢!”他无法打开一个场地,所以他把目光转向秋艳寻求帮助。秋艳站起来,把她的长发向后一甩,说道:“今天建立一支军队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你应该叫士兵来!战士就是打仗的勇者!”
玉龙也站了起来,挺直了胸膛,挥着手说:“战士们,我们今天在牛家村正式组队。我们队专门打日伪军,不许他们欺负牛家村的人,也不许他们拿我们的金子。我们队的名字是村庄保护队。我是船长。杜·秋艳是我的妻子。不,她还没进门。她是我的指挥官。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和鬼子抢武器,我们就回村里光明正大地过日子。如果鬼子想进村,我们就打出去。现在,我们来抽签,还要按手印,这在法庭上会铁证如山。我们不需要打印彩色。我这里有一根三棱针,扎在自己的皮肉上,流自己的血,按自己的血手印。”
大家环顾四周,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回应。秋艳很着急,喊道:“你能做什么?这几天不是都讨论过了吗?”大家还是互相对视一眼。“看什么?谁先报名,伸出你的爪子!”玉龙骂着,眼睛盯着山的脸。山山低下了头。玉龙问:“姗姗,你怎么了?”你老婆的工作我都做好了,你怎么还不放屁!"
“女人说的时候舌头都翻了。我打算加入这个队。她不进门怎么办?”玉龙生气了。他从身上掏出张洋烟盒,在山前点燃,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你老婆画的豆芽,还有手印!好吧,信不信由你,能不能入队就看你了。哼,我不炒豆芽跟你离婚,我就不姓牛了!”玉龙说着,把烟盒放进口袋,然后在那里喘息着。“哦,玉龙兄,你怎么不早说?她按了血痕,我也按了!”珊珊立刻慌了,拉着玉龙的胳膊求饶。玉龙没理他,又把目光转向大家,问道:“谁不想进?说话!”狗臭伸出一只手来说话。这是唯一合适的行为。玉龙变了脸色,说:“臭儿子,说吧!”"
狗臭说:“你们都知道,日本人占领了阴岭沟,沟里的地不能种了。年底了,我家没饭吃。父亲让我去县城做当铺,年底就赚一石莜麦。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玉龙问:“那就是说,你不能照顾加入村队?”“没错。”狗臭低下了头。“我想加入村庄保护队,但是……”玉龙说:“狗臭,告诉你爸爸,年底我给你一石莜麦。”“那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到时候拿不到,我们就要饿死了。”“狗臭,我告诉你,我放屁也有响声。你不信,我给你按个手印。”
“真的吗?”“是那头驴骗了你!”玉龙说着,把鲁娃写的大麻纸折好,伸出舌头舔了舔折处,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张纸,然后拿起三棱针,竖起食指。突然,他的手指肚上出现了一颗鲜红的血珠。玉龙蘸血在纸条上给了狗一个鲜红的手印。
狗狗把纸条臭掉,珍藏在一件红色的外套里,眼里流淌着兴奋。玉龙冲二胡说:“为什么?你要我也做个记号吗?”二胡马上解释说:“玉龙兄,玉龙兄,我没说不参加。我答应出席。我怎么能不参加呢?”大家一哄而笑。这意味着所有的士兵一致通过。玉龙在草地上铺了一张麻纸,二胡第一个画出并印上了他的手印。二胡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在麻纸上画了两只小老虎。然后是第二个木匠,他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画了两把斧头,上面有血手印。大家一个一个做。轮到二狗了,二狗看了半天说:“这些都是私造的话!”
玉龙说:“一个字就是一个记号。只要记住是谁就行了。”二狗说:“我不需要画这个。两只狗很麻烦。我用拇指按一个记号,又宽又大。一看就是我的。”
玉龙说:“那也行。”二狗的脚黑黑的,二狗对着他的大拇指吐口水,使劲搓了半天手指,露出了一些肉纹。他用三棱针在手指上画了一条很长的线,用力一按,血就流了出来,差点把一张大麻纸染成红色。并逗得全场大笑。
不知道牛老栓什么时候钻进了人群。然后他站起来对玉龙说:“玉龙,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村队不能吵,能不能给爸爸省点点心!"
“爸爸,你怎么来了?”玉龙好不容易把人心聚在一起,突然跑出一个父亲来煽风点火。他急忙跑过去,抱起爸爸就跑。跑了几十米,他把爸爸放下,哭着说:“爸爸,爸爸,爸爸!”别担心。谁让你来这里的?"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关心一下!”牛老栓跳起来喊五尺。玉龙知道,除了妈妈,只有鲁娃能治好爸爸。他喊道:“卢娃,快来,抱抱你爷爷,叔叔给你那个!””禹龙用手指指了指手枪的手势。鲁娃跑过来,抱住爷爷的胳膊,一直没放松,小脸通红。牛老栓心疼孙子,担心他的伤刚好,只好叹口气说:“唉——唉——唉——玉龙!什么时候才能救人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