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炖肉22 |三姐妹春节不敢回家
我的家乡很美，小县城被连绵的群山环绕。小时候父母总吓我山里有狼。长大了，才知道深山里住着很多人。我们有点鄙夷地称他们为山民，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真的很穷，与世隔绝。
山里的姑娘很多都很漂亮，也很能干。为了嫁到山外，他们宁愿选择贫寒之家。但在县城边上长大的三姐，拼命想在大山深处结婚，多年杳无音信。
几年前，中秋节恰逢国庆节。我和丈夫带小胖回父母家度假。我舅舅的表弟正好回家探亲，热情地带我们去了新开发的三峡景区。途中，表哥神情恍惚，犹豫了好几次，让我十分不解。
要进入景区，需要乘船。等船的时候，我把表哥拉到一边问。她犹豫了一下，问我:“你还记得三姐吗？”
我愣了一下:“三姐？”
表姐叹了口气:“你忘了她妈妈用刀把她的小指切掉了吗？”
我的心悲伤地收缩了一下，我立刻想起来了，哦，是那个大眼睛的可怜家伙。
2
三姐是我表姐的女儿，他们家生了一堆女儿，除了大姐出生的时候，好心的长辈给她起了个名字。后来阿姨得罪了所有亲戚朋友，再生娃娃没有名字，只能随便叫二姐三姐四姐。
这些穷孩子在全村都很出名，因为他们有一个出名的妈妈。
我姑姑其实很漂亮，身材修长，眼睛大，皮肤白。她见到人时总是面带微笑。刚结婚的时候，打胆小的堂弟，曾经让村里很多光棍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没过多久，这些光棍们就不再羡慕自己的堂兄妹了，因为漂亮的大妈吵架打架很厉害，脾气更差。那时候农村男人打老婆是常事。只要不打得你死我活，没人会说闲话，但是打老公真的很少见。我姑姑不仅打老公，上来劝架的公公婆婆也敢把他推倒。
看到表哥被欺负的离谱，村里领导看不下去了。他们让她过去调解，她一句话没说，马上脱光衣服跑到门口，大喊救命，说有人耍流氓。几十年前在农村，人们大多诚实而头脑简单。我那凶狠的姑姑吓坏了很多人。从那以后，村里人都躲着她，再也不敢管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姑姑就不会这么出名了。她也喜欢四处闲逛。在村子里，女人都很老实，呆在家里做饭、洗衣服、照看婴儿。出门是绅士们的专利。那时，自行车是稀罕物。连老男人都不出县城，我姑姑却敢去很远的地方。她把家里的活都留给了表姐，经常十几天不在家。
人们说了很多。有人说她在外面做生意赚了很多钱，也有人说她在外面做贼，但是她从来不带一针一线回家，总是回家要钱。得不到她就会找茬骂人打人，经常让家里人跳脚。
有这样的妈妈，三姐很可怜。她们的姐妹总是一脸的脏，衣服破破烂烂，家里也没有床给她们睡。它们只能在地上的一堆稻草中筑巢。也不让他们学习，不敢出去玩，因为我阿姨会打他们，而且打得很狠。
他们就像一群可怜的小动物，经常呆在家里，只有需要工作的时候才能出去。每次看到他们，村里人心里都不舒服，但又帮不了这些孩子，因为大家都怕他们的姑姑，她没心没肺，不配做母亲。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母亲的心会这么残忍。三姐的手指被姑姑一刀硬生生切掉。
因为想要个儿子，我姑姑生了很多女儿。村里的计生官员根本不敢来家里。县里的干部一抽查，就来上班了。没说几句场面话，阿姨拿着菜刀指着一排女儿问:“你说哪个多？”指出来，我砍死她。“计生干部可能看到这种场景比较多，以为她在吓唬人，不太在意。
舅妈拉起站得最近的三姐，按下她的手，把它掐断了。虽然有人试图把孩子往前拉，但孩子的小指还是直接被砍断了。
飞溅的鲜血和三姐尖锐而发自内心的泪水吓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有人赶紧上前把孩子抱走。舅妈还是坚持:“你扯什么？你不是说多生几个孩子吗？”让我砍死她？“然后我去拉剩下的孩子，他们瘫在地上缩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那以后，计生办的人再也没去过我姑姑家的门，三姐也少了一根小手指。
因为这件事，心软的女人提起来，眼睛会红，心会颤，嘴里会说:作恶，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她怎么能和这么小的孩子一起做这件事呢？而我们这些孩子看到她，吓得腿都软了，说不清楚话。
当时未成年人保护法还没有出台，人们也不知道家暴是违法的。他们只知道鬼怕恶人，我姑姑横行霸道多年，都是畅通无阻。
三
这些回忆并不愉快，所以我的脸也不好看。表姐见我想起来了，就四处看看，小声跟我说三姐婆家在景区，问我要不要去看她。
我也想知道三姐的最新情况，于是我就愉快的答应了。坐在船上的时候，表姐说三姐一直记得我。我记得很多年前，我给她买了一个月亮弯。
那年是中秋节。我去外婆家送告别礼物。路过三姐家的时候，发现她扶着门框四处张望。她的脏脸上有一双大眼睛。她怯生生地叫我表姐，马上说:“我妈不在家。”
全国人民都怕我姑姑。她在家，没人敢跟家里人说。表哥告诉我，小姨被拘留了，好几天不放。我松了一口气，同意带三姐出去玩。
我们玩东西的时候，她就静静的看着，不敢靠得太近，偶尔还悄悄的笑。我觉得很难受，总想为她做点什么。想了很久，我让他们在河边等我一会儿，赶紧跑到村里的小店里买了一大块饼干。这种饼干被称为月亮弯，因为它的形状是弯曲的，颜色是黄色的，很像月亮。
当我递给她时，她不敢接，只是警惕地环顾四周。我表姐跟我说，她怕被打，吃的东西都要先给她阿姨，不然事后被发现会被打得很惨。农村有很多健谈的人会无意中说出来，所以她不敢吃。
我感觉更糟。我和表姐带着她，把她藏在玉米地深处。她赶紧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一边吃一边冲我笑。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心里难受得像块石头。
四
坐了很久的船，在码头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等了半个小时，三姐出现了，仍然是大眼睛，脸上带着微笑。她看到我就过来拉我的裙子:表姐，你还是老样子，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三姐很开心，总是笑，总是抢着帮我们拿背包，甚至还背着胖乎乎的儿子。她说她每天爬山，精力充沛。我们住在城里，所以不要累。
我丈夫是一个热情的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把随身带的各种零食打开，一直递给三姐。起初，她像孩子一样吃东西，然后她拿起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表姐说三姐婆婆身体不好，不能出去找工作。她姐夫在景区兼职，家里条件不好，想把好吃的留给家里的儿子。
“她为什么不能出去工作？”老公好奇地问。表姐叹了口气:“唉，因为她妈。”
“这都什么时代了，我大妈还能继续称霸吗？”我也不懂。
我真的没想到我姑姑这么坏。三姐的大姐结婚后，我姨经常要养老钱。她拿到钱，就会大吃大喝，到处花钱，过几天再要。不给钱就可以坐在大门口骂人，往人家的缸里倒脏水，往米线里扔脏东西。怎么会生病呢？女儿女婿随便骂，伸手就打，连公婆都敢动手，但他们聪明，不输手。闹的次数多了，姐姐的婚姻就毁了。
“没人敢管她？”丈夫不服气地问。表姐叹了口气:“她不杀人放火，也不违法乱纪。是这样的。一碰她就装病卖傻。谁能把她怎么样？”
离婚后，三姐的姐姐悄悄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后来她发来一个客户的消息，说离家后发现外面更辛苦更累，比在家里更开心，让姐姐们想办法走出家门。为了不让姑姑再去找，她只好和家里断了联系。
在五个姐妹中，第三个姐妹是最没有勇气的。她不敢出去工作，因为她不识字。她只想吃饱饭，不挨打。于是，表哥托朋友给三姐找了这家。虽然穷，但三姐很满足，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也怕姑姑来破坏。
没有人知道三姐婆家住在哪里，连表姐都没去过。表姐有事，只能给景区店打电话，请人告诉她。三姐连连道歉，说没办法请我回家吃饭，太对不起我们了，但是她太怕我姨了，让我多担待一点。
三姐只联系了表妹，因为她想知道爸爸和姐姐们的消息，也想...如果她咽下去了，我们知道她想知道她妈妈是否还在。在姐姐们心中，只有妈妈消失了，她们才能正常的生活在阳光下。
老公跑到景区的商店，买了能买的东西，油、盐、零食、牛奶，甚至卫生巾。临走时硬塞了几百块给三姐。他不停地叹气，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
当我们登上回程的船时，三姐不敢在码头为我们送行。她害怕在她父母家附近撞到人。她站在附近的山顶上，小心翼翼地挥着手。她的小身影被松树丛遮住了，几乎看不见。
五
过了很久，表哥把洗好的照片发给三姐，我们给三姐照的。我们拍了很多照片，有她的单人照，也有我们几个人的照片。三姐高兴得说这是她第一次拍彩照。她还说，现在要见的人多了，像个婴儿一样舍不得放下。
几年过去了，姑姑身体依然很好。她一直跟着第五个孩子，成了惯偷。幸运的是，其他姐妹都跑了。为了保证生活平安，他们之间从来不互通消息，都是悄悄躲起来。偶尔姨妈会去另一个城市，说要去抓不孝的女儿。幸好没抓到她。
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景区有一尊大佛。我三姐趴在地上。她说那是她自己的母亲。她恨不起来，只怪自己命不好。因此，她祈求上天，看看她的母亲是否可以改变，因为她的姐妹们已经遭受了这么多。如果没有，请保佑她的姐妹们永远不要被她妈妈发现，让她们余生平安幸福。
又到春节了。表姐病了，还在凶，诅咒着失去消息的女儿们。我那个一辈子胆小怕事的表哥对所有人说:“不要跟我的孩子说他们回不来了，不要回来了。我父亲没用，保护不了他们。”母亲总是在电话里感叹:“这个女人有罪，老天爷瞎了眼。”
唉，三姐今天过年还是回不了家。有一次，她说，我很想念家附近的那条河，很想带着儿子逛逛县城，光明正大，轻松自在。我不能也不忍心指责她长期被虐待。她不坚强也不勇敢。我只希望她的余生能够安然无恙，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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