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房间
我真的变成了一条狗,活了下来。
你不相信我。也许等我写完这个故事你就会明白了。
它始于我母亲的去世。哦,不,应该在我出生前就开始了。妈妈生孩子前一个月,爸爸意外去世。我妈受了惊吓马上生了我,然后没等月子就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
她并没有疯,只是每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跳舞,画画,弹琴,连吃喝拉撒都不会,没有时间过问其他的事情,也不想再懵懂下去了。
一开始是奶奶照顾我们。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不允许我接近我妈。可能她想把我培养成另一个人,和我妈相反的人,所以她不想让我受我妈的影响。后来我真的离我妈很远了。
我会长跑,会游泳,会踢足球,会看很多英雄传记,但我听不懂妈妈唱的歌谣,听不懂她念的诗的含义。我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存在的,她对我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们住在古城的老街。在一所老医学院旁边,有一栋普通的老建筑,封闭的阳台下是五颜六色的碎石,墙上灰色的水泥不时剥落。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现在一个人住的地方。
这条街上种了许多樟树。每当四季的风吹来,樟树的香味就会传遍整个屋子。或者东边的客厅,或者西边的餐厅;或者是卫生间旁边的小房间,或者是另一个角落的卫生间,无论你待在屋子的哪个角落,都能闻到这种香味。
这个时候如果走西面的楼梯,二楼过道的香味会更浓郁。那时候,你再想想,生死就在你的隔壁,就在你的隔壁,也许你还能感受到佛的味道,慈悲的温柔就会在你心中酝酿。
这是我变成小狗后的新感受。一开始只是觉得站在过道里,香味更浓,真的很好闻。我猜这是因为东屋的前后窗都开着。
二楼曾经有四个东西对称的房间。为了方便,奶奶把东边的两个房间开成了一个大套间。这间东屋成了我母亲居住的城堡。她一个人在里面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跳舞,画画,弹琴,朗读。那个房间的门总是开着的,但我从未见过她出来。
西边的房间,北边以前是奶奶的。后来奶奶去世了,邀请我照顾她妈妈的云姨说:“人死后,活着的人除了要记住她,还要去掉她在世上生活的气息,这样生者和死者才会安心。”所以改成了书房。
我祖母去世的时候我八岁。突然不想住二楼了,就和云姨换了住处,搬到楼下一个小房间。
我说这话并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我以前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讲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世界上有几百万人,每个人都想以自己的方式生活。还有很多人以为自己活得很独特,那只是一种错觉。如果细数人类的生活方式,估计最多有一百种。如果放松的话,可能只有几十个,甚至十几个。这种对比中谁是独一无二的?和很多人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只是看起来不一样而已。
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一个个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如果我们按计划去做,每个人都应该可以过得很好。所以我只关心我现在需要什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对我来说一切都很正常。我相信,在风中闻到过香樟清香的人,都会活得如此从容。
2.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会平静的生活到今年十八岁。
在4月份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它有什么问题。四月底,母亲似乎在自己的愿望中清醒了。她特别喜欢别人叫她云姨。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她站在她的房间里,不停地喊:“云,云。”她想让云姨留下来陪她。
云姨激动得流下了眼泪:“我觉得我刚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回应我。让她不喝药,还得一口一口喂她。后来越来越生气,越来越让人不敢靠近。”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我:“你觉得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变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更好。你也可以试着进去陪陪她。”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虽然你奶奶说了,让你离她远点。”但现在你老了,应该不会害怕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小时候被她打过吗?我没见过她打人……”
那么芸姨是这样一个情绪化的人吗?这种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我想的更多。云姨说话真的不像她。平时我们很少说话。那么当她有话要说的时候,她会跟谁说,跟自己说,跟妈妈说呢?我心里笑了笑,放在一边。
云姨别的我也没放在心上。每天回家,我照例有时会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听妈妈弹的两首钢琴曲。有时候我站在二楼的过道里,闻着香樟树的香味,回头看看她,像往常一样随便看看她在画什么,然后我就下楼了。
云姨一开始很激动,很快就跟我说她妈妈吃的越来越少了。然后她说:“这两天我几乎只喝了一点水,但是我怕刺激到她。”
我跑上楼。在走廊的西侧,我突然发现我的脚无法向东迈一步。也许我只是停顿了几秒钟,但这几秒钟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慌乱中,我连看都没看我妈一眼。我凭直觉返身下楼。我让云姨请了一位医学院的老先生。她是我奶奶的朋友,一直给她妈妈开药。这时,我又惊呆了。一直听云阿姨说今天医生带药来检查了,但那只是例行公事。妈妈好像十几年没生过病。
除了自闭和不可理解的行为,这些年她有没有生过病?可能没人知道。这个时候突然闪过一些想法。
这些只是我一时慌乱产生的无意识片段,此刻无关紧要。这时候,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医生来了之后,在我妈检查的这一刻,我还是走不进我妈的房间。
我站在她的门前,从被遮挡的视线里,远远地看到她的长发散落在浅色的床单上,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滑落,像是晚春无数残花落在夕阳下。
有很多东西好像在我脑海里浮现,但我还没来得及抓住,也许根本抓不到什么。医生出来了。所以那些阴影静静地从我的脑海中游走。
3.
云姨可能和她聊了很多,医生得出了一个直截了当的结论:“就这两天。她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早就耗尽了。”
死亡的结论令人惊讶和恐惧。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也许这让她误会了。她忍不住说:“云姐姐把她照顾得很好。”
芸姨已经开始哭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很惊讶。”我只能这么说。
死亡是一个惊喜,我更害怕进不了妈妈的房间。但他们根本没提。他们在讨论别的事情。
所以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云姨帮妈妈梳洗,然后把她抱到楼下客厅。
我陪了妈妈两个晚上。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苍白的皮肤,细细的眉毛,小小的鼻子,闭着的眼睛,就像她的嘴。我又震惊了,不是因为她的陌生,而是我震惊于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睛,一次都没有,我们从来没有碰撞过,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接触。
我不知道我是冷静还是难过,也许我只是不知所措,等待时间的流逝。我只是在盖上盖子的最后一刻,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冷冷的,我震惊的缩了回去。
后来,一切都结束了。连云姨都要回家了。
临走前,她反复叮嘱我:“别忘了收拾你妈妈的房间。第100天,我把她最喜欢的衣服烧了,我把它们挂在柜子最右边。”
走的那天,她眼睛没有肿,一直流泪。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照顾了我妈妈十几年,从来没有抱怨过。帮她梳洗,喂她吃饭,打扫房间,最后陪在她身边。
但是看到她哭,我只能沉默。然后,我当时一直无法摆脱的罪恶感就悄然产生,并逐渐扩大。
“原来我是这样一个冷酷、自私、残忍的人”,这种认知迅速在我体内发酵。突然发现别人真挚的感情,似乎并没有打动我。他们只是让我难堪,让我的心在被打击后无所适从。同时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嫉妒,有一种无法释怀的遗憾,伴随着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和追忆。
我不想被这个附身。于是我又开始跑步。
早上,护城河里,缓缓流淌的河水陪着我逛了一圈小镇;夕阳西下,我在大街小巷的阴影中跳跃;我摸到了老街的老木门,我闻到了屋檐缝隙里的花香;我还是在灰色的城墙下呆了很久,悼念永恒的岁月。
我不知疲倦地从一条小巷走到另一条小巷,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我在迷宫里徘徊,我徘徊是为了消除迷雾。每次都要等到累到虚脱才回家睡觉。我不认为。我不想去想。我也被禁止思考。
但是夏天雨水太多,总是让人感觉很孤独。雨点敲着窗户,我躺在小床上自言自语,怎么了?只要我一直平静的接受一切,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也许偶尔会有惆怅和愧疚,但如果你想过得好,就不必敞开自己去深究。人一定是看不起自己的。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没有人会是完美的。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忘记它们。无聊的时候,想想风雨中的樟树,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梦。
于是,在暴风雨中,我又睡着了。
4.
但是云姨打电话催她。她说她梦见了她的母亲。肯定是因为我没收拾我妈的房间,所以她不放心。
我不知道她是说妈妈不放心,还是说她不放心。我听见她说:“尤其是那些衣服,还有她以前烧给她的一些东西。”
我想,我也会不安吗?云姨记得她,我又想忘记她。另外,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她。这一刻,之前的愧疚又一次在心里生根发芽。
那几天,我郁闷到了极点。然后在另一个雨夜,我听着风雨声突然流泪。妈妈去世已经三个月了,我第一次流泪。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感到难过和委屈。
这几天,我一直在看书,吃饭,跑步。看起来和上个月一样,但我心里还记得云阿姨说的话。我想整理我妈妈的房间。每天回家后,我总会去二楼看看。
西门紧闭,东门大开。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拧开西门,直接进去,坐在里面什么都不想,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但东边的房间似乎有一种魔力,像一座我无法征服的堡垒,我无法向东边迈一步。不足三米宽的小厅,仿佛是一条深沟,我无法肆无忌惮地跳过去。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上楼下楼,受够了煎熬。但还是一天天地拖着。我也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让我无法解开的心结让我难以行动?可是一天又一天,我没有答案,反而更多的是犹豫和拖延。
一件应该做的事,永远做不完。这一天,我终于火了:“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你怕什么?”你害怕什么会打破这种平静吗?"
有一段时间,答案是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我害怕!
我很害怕。在这样一个雨夜,我突然明白了这样一件事。
我心里知道,一旦走进那个房间,我永远和现在不一样。我不想毁了现在的生活,只想混日子。我只想保持一种表面的假象,以为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结果。我担心一旦走进去,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不知道是她还是我,然后我不能放弃,还是马上放弃。我不想认识她。我还没有勇气去了解她。我怕认识她之后,同时也会认识自己。
我害怕这些东西。无法消除的罪恶感会增加恐惧,然后将恐惧强化到极致。风雨声越来越大。樟树的香味为什么这么浓?我的灵魂似乎飞出了我的房间。
突然,一种极度的孤独和寂寞涌上心头,樟树的清香依然萦绕在心头。佛陀的慈悲和空虚已经开始瓦解我感觉到的房间。
支撑我的平衡被打破了,先是我的床,然后是墙纸,四周的墙壁,房间里的家具都倒塌了,最后是屋顶在融化消失。在上面,在上面,一个穿着旧衣服的女人在唱歌跳舞,从南到北在我头上跳来跳去。
她又在看书,翻出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她很痛苦,痛苦的气息穿过墙壁向我扑来。书掉到地上,好像要震破我的耳膜。咚咚咚,是我的心跳还是她的脚步声?
我以前不记得她了。我只考虑一件我还没开始的事。记忆的阀门被我紧紧关闭。我害怕记忆,害怕,害怕表白。我总是对自己说,活在当下,但此时此刻,我真的看到心里有别人在呼唤我。
我慢慢下了床,我打开门,我走上楼梯,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我的心会跳出来,我的腿会一步一步向前迈。
5.
站在那座堡垒前,我所抗拒的问题全都向我滚来:她是不是生病了,她是不是伤心了,她是不是害怕了,她被抬出家门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她醒着吗,她醒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期待?
……
疼痛让我跌倒。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进去陪陪她?你为什么不试着握住她的手?你为什么没想过和她谈谈?你为什么不安慰她?反而到最后我都没有勇气走进去想她?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痛苦的眼泪流了下来,怨恨的眼泪流了下来,忏悔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跪在妈妈的门前,心里渴望,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哪怕只是一瞥,让我们对视,哪怕只是一次,让我们相伴一次。我在这痛苦中祈祷,我在雷雨中祈祷:哪怕我变成一只小鸟,哪怕我变成一只小狗,只要我安慰她一次...
我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倾诉了多少,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真正出现。但有些东西在心里撕裂,有些东西在心里堆积,从脑子里清除,眼泪在往下掉,然后一切都团聚了。后来,我好像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躺在地上,柔软的地毯,浅蓝色的,这在我母亲的房间里是独一无二的。
那绿,仿佛月光拂过我的心,仿佛萤火虫在我的发间飞舞,仿佛一束光照在我的额头。樟树弥漫整个房间,我的脉搏在轻轻跳动,我的脸在毯子上轻轻滑动,感觉自己放松了很多。
可是,我看不到更高更远,眼睛还是疼。我想坐起来,然后很惊讶的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狗。我很惊讶,但我没有被吓到,因为刚醒来时那种舒缓的轻盈感完全掩盖了这种惊讶。
真的,很轻,像出生,像重生,像呼吸全新的空气。我躺了一会儿,深深地放松了,仿佛狗的天性削弱了我的天性。我变成了一只狗,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前肢,另一只前肢,慢慢用后脚站起来。我很矮,我应该是一只小狗。我试着抬起头,然后我又站了起来。我觉得天花板太高了,西墙那两组淡黄色的书柜高得异乎寻常。我认为它太重了,因为它装满了书。
而我只站在床中间腿的高度。我站在原地,转过身。我发现自己站在床的北面,正对着东边一组白色的六门衣柜,中间嵌着一面镜子。我摇着尾巴,悠闲地走过去照镜子。现在我真的变成小白狗了。
小白狗的鼻尖上有一点黑色。我低头在地毯上蹭了蹭。天还是黑的。有点奇怪和搞笑,但是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发现我很喜欢,因为我觉得很轻松。我一直在房间里徘徊,绕着尾巴打转,跳到书桌上,不敢跳下来。后来闭上眼睛往下跳,就一直想玩这个游戏。
我跑到卫生间去玩水,老板费了好大劲才把水龙头打开。我在浴室里游泳。我想,我妈妈会游泳吗?
我觉得我在逗我妈玩,我觉得我在逗她。心里暖暖的感觉真好。太阳落下又升起,我睡了又醒。我内心是愿意这样生活的,但是三天后,我饿极了。
“不知道大神在哪,先让我变成人类吃点东西,吃完再让我变成小狗。”
我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我以前从没这样说过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拿这句话开玩笑,真的不像我。
就在我感到一种羞耻感的时候,我又变回了自己。
太神奇了。我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把我变成小狗吧。”
但是这个咒语没用。我连续看了三遍,房间很安静,什么都没变。想到这几天的幸福,我很失望:“我多幸福啊!我希望我能再次成为一只小狗。”
没想到,连同我的想法,我又变成了那个胖乎乎的小白狗。
6.
太不可思议了。原因是什么?我仔细思考,做了很多实验,终于明白:如果我想着开心的事,我就能如愿变成小狗;如果我要作为一个人活着,我必须思考更深层次的感受,比如兴奋,羞耻等等。
但那段时间,除了基本的生活,我不想变成人类。我住在我妈的房间里,用狗的心思想她,好像我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不会变得消极。
我以前看我妈,她不看我。然后,我们就成了陌生人。现在我是一只小狗,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我又回忆起她,也许她和我都没有那么幸福。但是作为一个孩子,我还是会爱她的,我相信我妈妈也会爱我的,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不会变得疏远甚至陌生。
我妈妈以前和我奶奶吵过架,但是我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生气的时候会把吉他拉得又高又快,把她的画纸撕得满屋子都是,有时候还不停地扔东西,有时候还会自己去撞墙。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发脾气。那时候,我只庆幸她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奶奶也很痛苦。也许我也吃过苦。因为她的愤怒,因为我对她一无所知,也因为我太幸运了,我潜意识里想象出了各种各样的她,我在痛苦中感到愧疚,于是我想过离开她。
妈妈其实很漂亮。精致的旧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一朵自由的云。长发和裙摆飞起,像童话里的幻想,让她少了几分美丽。
那时,我总是避免看她的脸。脑海里一直有一个似是而非的画面:一张扁扁的脸,苍白的肤色,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知道这种印象从何而来。
平时,她要么坐在阳台前画画,要么在中间空地弹吉他,有时还会在卫生间里大声朗读。她从不抬头看我,也不跟我说话。所以,当时我只是这样看着。
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很多碎片就像蝴蝶一样飞舞,有五颜六色的,有纯白的,有黑色的,有灰色的。经过深刻的审视,这些回忆并不是很尴尬,接受她和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不管什么情况,人的心里总有一些美好和慈悲。
一段时间后,我减轻了心里的负担,有了忏悔的意愿。更多的时候,我从一只小狗变回了自己,我开始学习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打开了妈妈留下的照片。有些上面只有几行字,有些上面有抽象的图像,有些看起来像是临摹的文字,但并没有全部画出来。我跟着图片,仔细辨认图片的意思。
我也看了一些书,尤其是旧书。我在记忆中寻找段落。我找到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然后,我也爱上了朗读,我最喜欢的一首诗,被打上了深深的痕迹。
我拨了拨妈妈的弦,旧弦发出了顽强的声音,还是各种奇怪的声音,就像妈妈在的时候一样。我选了我妈喜欢的锦裙,有她的气质。我想象着她穿着这件衣服,在我的记忆中保持美丽。
这是平静而快乐,悲伤而快乐的一天,也是我回到童年和青春期的时候。它让我相信世界是如此美好,我想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老。
7.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人和狗交换,在妈妈的气息里平安的生活。我把洗干净的衣服都烧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在我妈房间里换过。
我总是呆在妈妈的房间里,偶尔会想着变成一只小狗,在房间里玩一些幼稚的游戏。更多的时候,我看书。画画弹琴,我真的没有那个天赋。
又是一个雨夜。已经是夏季了。外面打雷,我也不怕。我真的很享受我生命中的每一分钟。心里一动,突然想象下雨天狗躺在床下的样子。很幼稚很可爱,我也想这么做。
所以我很容易就变成了一只小狗。床的挡板离地面很低,所以我不得不爬进去。我把两只前肢并拢向前,把头放在上面。我摇着尾巴。爸,我不小心落在床板上了。很疼。我有点沮丧,静静地倒在地毯上,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游戏很无聊。
正要爬出来,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我仔细闻了闻,是樟木,但比平时结实,就在床下。我把鼻子凑到地毯上,一点一点地找,终于在床的西北角找到了源头。
一个木雕似的东西掉进了床裙里,我就用脚扒开,用鼻子推了出来。真的是香樟木雕。一指高的木头,雕刻粗糙,大致可以看做两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孩,面部只用线条代表五官。
我盯着画像,愣住了。然后,我跳起来跑出了房间。我冲下楼梯,冲进我的小屋,钻进我的被窝,到处跑。最后,我找到了我雕刻的木制肖像。
手指高的木质雕像只有一个轮廓,就像一小块废弃的木头,别人不会看到上面刻着人。但我知道,我知道是一个人,是三个人。画像上落满了灰尘,我用脚趾头擦,我用舌头舔,木头上有一些小棱角,我叼着它飞上楼。
我把它放在另一个木质雕像旁边,另一个光滑多了,好像摸了很久。谁刻的,谁看了很久?两个木头人如此不同又如此相似,线条暗沉,香气浓郁,而且,而且,一定有,他们还有很多情感。
我们如此亲密。它们曾经属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曾经拥有过,哪怕是短暂的拥有,我们渴望拥有,哪怕是一瞬间。重要的是,我们还能拥有哪怕是一点点,还有勇气去渴望,哪怕是浅浅的。
寂静中,雷雨突然回到了天堂;响亮、无声的声音从天空俯冲回来;滚烫的心仿佛走出了湿雾;颤抖的灵魂在黑暗的洞穴中被挤压和搅动。
狗叫了一声,我喊了一声,狗跳了起来,我跳出了屋子,狗飞到了街上,我在城里跑,我们围着跑,越跑越远。雨停了,黄色的月亮从水汽中浮现。今天是满月。我对着满月嚎叫,一只大狗像狼一样不停奔跑。
好累,好累,真的好累。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到母亲的床边。
我睡着了。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床脚,衣服上都是汗,两个小小的身影并排放在手心,令人陶醉。地毯上的水渍和泥都混在一起,很脏。
我还是有点累。我休息了两天,然后开始打扫妈妈的房间。家具留下了,书留下了,大地方没变,只是墙纸和地毯我喜欢。我正式搬进了这个房间,这里阳光更好,空气更清新。我认为生活是美好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变过。
有时候,当我坐在房间里看书时,我会突然想起过去。一种孤独和幸福的感觉迅速包围着我,让我觉得很幸福。
我过着正常的生活,看着自己的内心。我绝不允许自己的感知被淘汰,被耗尽。
所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