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多作品欣赏
奥兰多奇怪的人生轨迹凸显了性别二元对立的局限性。小说的第一句话就体现了解构主义女权主义者的风格。叙述者用模糊而戏谑的语气写道:“他当然表明了自己的性别,尽管当时的气氛掩盖了这一点,并且正在刺一个悬挂在横梁上的摩尔人的头。”年轻的奥兰多的所作所为是文艺复兴时期年轻男性贵族典型的冒犯行为。但“虽然”引出的下一句话,似乎对他的阳刚之气投下了些许怀疑,预示着整部小说的模糊特征。小说在许多性别身份问题上采取了解构策略,嘲弄了传统的性别分类方法。同一个人身上往往存在男女两种特征,性别差异不再明显甚至可疑。奥兰多,男,多愁善感,富有想象力,热爱文学,是个诗人。变成女人后,男性和女性特征的混合更加明显。她坦率大方,喜欢冒险,讨厌家务,勇敢积极,但没有男性的权力欲,善解人意,富有同情心,容易流泪。
首先,从文化的角度来看,性别离不开社会文化的塑造。人们总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固定在双重性别的一方面,按照规则约束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法国女性主义学者克里斯特瓦认为,文本作为一种意向性实践,并不希望主体控制语言,而是将主体置于其权力网络中。主体不能是固定的,不仅是分裂的,还是一个发展的主体,既指过程,也指发展,也指实验。这门学科总是处于发展的过程中,总是在其存在的背景下受到检验。流动的主体拒绝任何固定的性别模式和身份。奥兰多是一个不断变化发展的主体,它的性别随着语境的交替而变化。遇到爱人雪儿后,她庆幸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女人,流下了眼泪,她怀孕了,有了孩子。但当她穿上男人的衣服,就成了“某某骑士”,和别人决斗,成了队长,甚至被传言和一位女士私奔。在回英国的船上,她发现两性都有外来的视力缺陷,脑海中的性别特征轮番交锋。最后,在一个特定的语境下——男人味的船长的细心陪伴,回家的心潮澎湃,她女性的一面暂时占了上风。奥兰多的女性身份是在随后的贵族聚会、聚餐、听男人求婚等社交活动中逐渐确立的。主体在适应环境,同时接受环境的检验。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不适合当前环境的因素被抑制和掩盖。这些都充分体现了语境对主体的塑造作用。
强调文化并不意味着完全忽视自然因素。女权主义者一直在争论身体是自然的还是文化的,试图得到一个替代的答案。虽然他们的出发点是积极的,但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能退回到男权社会陈旧的二元思维模式,但实际上,世界并不能如此理想化,以至于被划分成对立的两极。言语主体从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动机中分离出来,既有自然特征,又有文化烙印。因此,对于意义的建构来说,意识与无意识、身心、文化与自然都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伍尔夫认为双性同体是女性艺术创作的最佳心理状态。每个人都受到两种力量的制约,一个是男性,一个是女性。男性心智的女性一面要发挥作用,女性也要和男性心智的一面沟通。正常和理想的状态是两种力量的和谐。“任何从不忘记自己性别的作家都是致命的...而且必须成为一个阳刚的女人或阴柔的男人”。伍尔夫意识到性别本质理论的局限性,挑战以男性价值为中心的单一价值标准,但她对女性的理解仍然是传统二元分类中男性的对立面,而解构主义女权主义者则进一步将“女性”视为虚构的范畴。
在写《奥兰多》的时候,弗吉尼亚·伍尔芙在日记中写道:“我几乎是用讽刺的笔调把《奥兰多》写得清清楚楚,...但我必须小心处理好真实和幻想之间的平衡。”正因为如此,奥兰多才需要慢慢找到生活的节奏,走向雌雄同体的最佳状态。我们无法猜测弗吉尼亚将奥兰多的女性意识设定为完善是从后天开始还是从自然开始。但这种性别认同在他身上,男性意识和女性意识在奥兰多的大脑里一定是挣扎着融合和挣扎的,时弱时强,时强时弱。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收获的过程。神话传说中,无论男女是被剑劈开还是被男人腹腔里的一根肋骨劈开,最后都在奥兰多找到对方,合二为一。只有这样,男人和女人才能最终停止压迫、误解、偏见和斗争。
小说中奥兰多的成功正是弗吉尼亚所倡导的双性同体理论的体现。《奥兰多》的特殊性就在于通过人物性别转换的经历来体现这一思想。作为同一个主体,主人公经历了性别的变化,从而经历了男女两种不同的性别意识。也可以说,主人公是先从男性意识的角度体验女性意识,再从女性意识的角度体验男性意识。此外,《奥兰多》中相当多的情节和性别融合思想都与她的文学和审美理解密切相关。弗吉尼亚多次强调,单一的性别意识是阻碍艺术升华的大敌,正是因为男性或女性分别被过多的男性意识或女性意识占据,才无法完整全面地揭示自己的精神感知,才阻碍了艺术进入更高的境界。标题
《奥兰多》的后现代特征之一是体裁的模糊性。是传记还是小说?自作品出版以来,这个问题一直是评论家们争论的话题。就伍尔夫而言,她曾提到自己“称之为传记只是为了好玩”。因此,当书商把《奥兰多》作为传记出售时,伍尔夫担心这会影响书的销量,觉得“为了一时的乐趣,太贵了。”尽管如此,伍尔夫并不认为《奥兰多》是一部小说。她在1928的日记中谈到奥兰多时写道:“不管怎样,我这次终于摆脱了写小说的嫌疑,希望不要再被人指责了。”看来,在《奥兰多》的体裁归属上,如果伍尔夫不是故意混淆视听,那么就连她自己也很难或者不愿意明确界定这部作品的体裁。
伍尔夫曾在日记中提到,在构思《奥兰多》时,她有意“将虚构的元素有机地融入这部作品”,这暗示了她的初衷是基于事实的。她在作品中大量使用历史事实和现实生活中的人和事作为素材,在作品的标题、风格和叙事角度上给读者一种“纪实”的错觉。伍尔夫用传记作为副标题,叙述者以一个传记作者的视角讲述奥兰多的一生。这种特殊的视角在叙述者和读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契约,即作品是以客观事实为基础的。伍尔夫在自己的作品前郑重地加了一段“前言”,乍一看像是一篇学术研究论文前的致谢辞,感谢家人朋友的帮助,说明笛福、斯特恩、艾米莉·勃朗特等前辈对她的影响。书中有脚注和八幅插图,书背附有一个只有学术著作才有的索引,很体面地整理了近百条词条。所有这些手法都让《奥兰多》看起来像一本真正的传记,给读者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这是一部基于纪实和严谨研究的作品,似乎具有“最坚硬、最强烈的真实性,只有在大英博物馆才能找到的真实性,以及所有谬误被战车碾过之后的真实性。”
叙述
在叙述过程中,叙述者还反复强调“事实”的重要性,如“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描述已知的事实”“我们只需要陈述简单的事实”等等。传统的传记写作,像笛福、斯威夫特、特罗普等那些“写真实”的现实主义作家,给读者呈现的是一个“比例适中的世界”,作者在写作时谨小慎微,唯恐读者生疑。但伍尔夫却借传记之名,在《奥兰多》中刻意扭曲和戏谑地打破了这一比例,塑造了一个随意跨越性别和时空的人物形象。奥兰多作为传承人,在历史上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这足以推翻伍尔夫用各种手段构建的“真实”假象。风格和格式上的相似只是一种相似和戏仿。通过这种模糊的体裁属性和“真实”与“虚构”的有机结合与并置,伍尔夫反思了传统的传记写作手法,解构了传记所倡导的真实。伍尔夫通过现实主义叙事和自我反思性叙事的交叉和并置,揭示了传记叙事的内在矛盾,使读者认识到作品中的许多材料都是以史实为依据的,同时也认识到作品的虚构性和叙事性,从而理解传统的传记创作并思考其局限性。这种手法带给读者紧张的阅读体验,这种自我反思和对写作活动本身的关注也使《奥兰多》具有后现代元小说的特征。
实事求是地写
作品也与伍尔夫喜欢的意识流手法相反,非常注重外部细节的写实,在奥兰多的刻画上非常重视可信度。不考虑性别和时间,奥兰多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小说人物,他在生活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挫折,但最终克服了这些挫折,实现了自我。这种典型的现实主义的人物塑造方式也给读者造成了一种“真实”的错觉,而这种错觉是传统传记写作与现实主义小说写作的* * *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