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嘉言钞—书札3

原文国藩入世已深，厌阅一种宽厚论说、模棱气象，养成不黑不白、不痛不痒之世界，误人家国已非一日。偶有所触，则轮囷肝胆又与掀振一番。与刘孟容

我读我进入社会这么多年来，讨厌现在的中庸之道、模棱两可、不分是非黑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风气，这样误人误家误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想到这样的情况，我内心都难以平静，想跟这样的风气斗争下去。

原文练勇之道，必须营官昼夜从事，乃可渐几于熟，如鸡伏卵，如炉炼丹，未宜须臾稍离。复刘霞仙启超按：教育家之于学生及吾人之自行修养，皆当如是。

我读训练团队，长官必须不分昼夜得努力，才能慢慢达到熟练，就像母鸡孵蛋、丹炉炼丹一样，一刻都不能放松。教育学生和自我修养也是一样的道理。

原文二三十年来，士大夫习于优容苟安，揄修袂而养姁步，倡为一种不白不黑、不痛不痒之风。见有慷慨感激以鸣不平者，则相与议其后，以为是不更事，轻浅而好自见。国藩昔厕六曹，目击此等风味，盖已痛恨次骨。

我读这二三十年，士大夫们安于循规蹈矩的生活，挥着宽阔长大的衣袖、迈着闲适的步子而洋洋得意，提倡一种和稀泥、不分黑白的风气。当有人对此慷慨激昂鸣不平，就会不约而同地在背后加以指责，认为他年轻不懂事，浅薄而喜欢表现自我。我在六部做事，亲眼目睹这种习气，那时就对它恨之入骨了。

原文国藩从宦有年，饱阅京洛风尘，达官贵人优容养望与在下者软熟和同之象，盖已稔知之而惯尝之，积不能平，乃变而为慷慨激烈、轩爽肮脏之一途。思欲稍易三四十年来不白不黑、不痛不痒、牢不可破之习。而矫枉过正，或不免流于意气之偏，以是屡蹈惩尤，丛讥取戾。而仁人君子，固不当责以中庸之道，且当怜其有所激而矫之之苦衷也。复黄子春

我读我做官这些年，看够了京城官场的肮脏风气，达官贵人的养尊处优、无所作为、博取虚名及下层官僚的圆滑世故、缺乏担当。这种事我已经见多了，一直感到不满和愤怒，于是转向慷慨激昂、刚直磊落。我一直在想怎样改变三四十年来养成这种牢不可破的风气。但矫枉过正，有时不免意气用事，过于偏激，因而多次遭受怨恨指责甚至是嘲讽处罚。但真正的仁人君子是不应该以中庸之道来指责我的偏激，而应该体谅我被这种风气刺激而矫枉过正的苦心啊。连续几篇都写官场的丑恶风气，和稀泥、无担当、没有追求、没有标准、你好我好大家好，而认为有追求的人、有观点的人是偏激的，不过是想表现自己与众不同。时至今日，也是如此，这怕是人性，也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但内圆外方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原文苍苍者究竟未知何若，吾辈竭力为之，成败不复计耳。复朱石樵

我读天意难测，我们只能做好自己，竭尽全力，至于成败也无法计较了。

原文愚民无知，于素所未见未闻之事，辄疑其难于上天。一人告退，百人附和，其实并无真知灼见；假令一人称好，即千人同声称好矣。复禇一帆

我读一般人见识有限，对自己不懂的事情，都会怀疑想做成比登天都难。有一个人说不干，就会有一百个人附和，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如果有一个人说好，立即就会有上千个人说好。放在现在语境里，一是强调专业性，对于自己不懂的专业，专业外的人跟白痴无异，所以会出现乌合之众，二是强调kol的作用，面向一个群体组织工作时，群体常常是不知所以然的，群体中的kol就起到了带领舆论的作用，怎么用好“一人告退”的这一人、怎么用好“一人称好”的这一人以及如何让“一人称好”，非常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