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拉勾这篇文章
我有,给你
拉 勾
静心
打把势卖艺的一家人,是在一个秋后的下午来的。一个四十几岁的壮汉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三个人,顺着北大道不紧不慢地进了八间房。
北大道虽然只是条黄土路,但却‘是八间房的交通要道,人们习惯称它大县道。其实是条乡村路,顺着它走,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哪个县城去。这条大县道伸进村子里,就成了村中唯一的主干道。名字也发生了变化.。去掉北字,直接叫大道。大道像一把刀,“咔嚓”一下把村庄砍成了两半,一东一西,很平均的两个部分。东边是第一生产队,西边是第二生产队。东边的人家多姓黄,也叫黄村。西边的人家多姓白,也叫白村。听起来,倒有些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气象。大道再往前伸一伸,探出村子,就连上了南大道。顺着南大道走,可以到达省城沈阳。
四十几岁的壮汉子穿一身黑色的功夫服,腰里扎一条很宽的板带,挑一副担子稳稳地走在前面。姑娘也穿一身黑色的功夫服,腰里什么也没扎,脑袋上扎着两条大辫子,肩膀上扛着些刀枪棍棒紧随其后。孩子走在最后面,一只手里提着一面漏窟窿的锣,另一只手里握着敲锣的锣棒。他不太愿意走好路,偏喜欢顺着车垅沟走。车垅沟很深,他就把两只胳膊伸平,像踩钢丝似的身子一扭一摆地往前走。孩子剃了个很亮的秃脑袋,不时地,就会反射出一缕太阳光。
三个人走进村里时,一个叫黄勇敢的孩子正和他哥—黄革命,把生产队的墙头当马骑。嘴里热火朝天地喊着:“驾!驾!驾!”手上的一根树枝也抡起来“啪啪”地抽到墙头上。这堵墙有些不听话,好像也不怕疼,怎么喊,怎么抽,都没能长出马腿马蹄子来,驮着他们向前飞奔。黄革命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扔了树枝,两只手拄住墙头,一下一下地把身体往前撑。这回,墙终于把兄弟俩驮着往前走了。黄勇敢眼睛尖,先看见了进村的三个人,兄弟俩挤挤眼睛,跳下墙,猫腰躲在了墙后面。
三个人一路走,路两边不停有人隔着林秸杖子很随意地冲他们打招呼。
“哪里人啊?”
“关里!”
“贵姓啊?”
“姓罗!”
‘·练啥把式?”
“武术!”
“关里的日子过得好?”
11弄!”
“又遭灾了?”
“嗯!”
“唉!”
‘。唉!”
有些人手里正端着饭碗,举起来冲他们扬扬喊:“吃饭没?”
“还没呢!”
扬碗的那人就没了下话,并不请人家到自己家里来吃。
黄村的黄宝贵正蹲在杖子边的茅房里出恭,一边使劲,一边透过杖子缝儿也喊了一句:“没事儿就到家坐坐!”
老罗四下看看,没发现谁在说话,但也宽容地答了句:“嗯!”
三个人走到生产队的大墙边,冷不防有两个人从墙后跳出来,伸着胳膊拦在了前面。
“吠!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牙蹦半个说不字,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念完了这套话,黄革命还“哇呀哇呀”地怪叫了一气。
三个人冲两个孩子看了看,都笑了笑,谁也没说什么,绕过去,继续走自己的路,当然也没人留下买路财。这结果有些出乎黄革命和黄勇敢的意料,两人摸摸脑袋,互相看一眼,有些茫然若失。
黄革命先反应过来,在后面厉声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干啥玩意的?”
这次,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没回头,后面的小男孩儿扭头看看黄革命,学着他的口气问:“你们是干啥玩意的?”
黄勇敢答:“你管我们是干啥玩意的!”
小男孩儿又学着他的口气说:“你管我们是干啥玩意的!”
黄革命说:“你们是要饭的?”
小男孩儿撇撇嘴:“你们才是要饭的。”
黄勇敢说:“那就是崩爆米花的?”
小男孩儿又撇撇嘴,“你们才是崩爆米花的。”
黄革命一拍脑门儿,“咱知道了,你们是从关里来的。”
小男孩儿说:“是又怎么样?”
黄勇敢和黄革命就一齐像唱歌似的喊:“关里老伶儿,卖山檀儿,一毛钱,一大把。”
小男孩儿气得红了脸,冲他们扬了扬拳头,刚要说话,走在前面的老罗回过头来喊了一声小石头。小男孩儿就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扭过头去不再答理他们。
黄革命和黄勇敢怪腔怪调地喊:“小石头,小石头,咱知道你叫小石头!”
三个人走到生产队南边儿的场院上停住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场院不久前刚打完场,一部分粮食收进了生产队的粮囤里,另一部分坐着大马车去了镇上的粮库。场院上空洞无物,地面被碾子压得像镜子面一样平,反射着泥土的青光。
老罗用手抹一把脖子上的汗,小石头“恍当吮当”地敲了一通锣,人们就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黄勇敢捅捅黄革命,“哥,咱也去瞅瞅,他们敲锣,八成是耍猴儿的。”
黄革命对弟弟的这个判断不屑一顾,“老二,不怪咱妈喊你二傻子,你真有点儿傻,他们没带猴儿,咋可能是耍猴儿的?”
黄勇敢还想坚持自己的主张,“没准几猴儿在箱子里。”兄弟俩都不再说什么,撒腿奔场院跑。
老罗冲四周一抱拳,先念了段开场白:初到贵宝地,经师不到,学艺不精,练得像那么回事,你鼓个掌,帮忙喊声好,练得不好你哈哈一笑,抬脚走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些话说完了,老罗拉长了声音喊一声:您上眼了!小石头就第一个上了场,像旋风似
的“啪啪啪啪”翻起了跟头,掌声和叫好声就轰地响了起来。接下来,打拳、舞刀、耍枪、弄棒、拿大顶、肚皮吸碗、钢筋锁喉,叫好声和掌声就连成了一片。
这一套功夫练下来,老罗又冲四周抱抱拳,说出了还没吃午饭的隐情,请求老少爷们儿慷慨解囊赏一口饭吃。小石头双手端着那面破锣,转着圈儿,往众人的面前送。
八间房的老少爷们儿大都不算慷慨,虽然看了人家的表演,但没有几个愿意解囊的。有的提前把脸转到了一边,故意不看锣,装作眼神不好;有的悄悄退出来,把脸藏到别人的肩膀后,玩起了捉迷藏;也有没来得及躲的,灵机一动,突然莫明其妙地发起了脾气,扯着嗓子大声教训自己的孩子。黄勇敢和黄革命兄弟俩给了东西,每人往锣里扔了一块小石头。黄革命把石头扔进锣里,还冲小石头挤挤眼睛,“小石头,小石头,给你小石头!”
老罗瞅一眼小石头手里的锣,并不太在意,在意当然也无济于事。宣布要练一个压箱底的功夫—油锤灌顶。
老罗骑马蹲档式站定了,两只手掌平推出来,运了一会儿气,招手喊小石头拿砖头。小石头挤出人群,四处转着找砖头。八间房的地里种苞米,随处都能找到苞米秸子苞米棒子,砖头却是稀罕物。转了一大圈儿,小石头还是两手空空。黄革命和黄勇敢凑上来,「自告奋勇带他去找砖。三个孩子走出挺远,在白得财家门口发现了一堆砖。白得财家打算盖房子,刚从镇上买回了一车砖。小石头挑出三块砖,搬起来刚要走,白得财的老婆张彩霞风风火火地从院子里跑出来,张开两只胳膊,老母鸡护患子似的拦在前面,“这是干啥玩意,天化日的要明抢咋的?”
小石头赔着笑脸,说明了情况。黄革命也帮着打证明。黄勇敢说话冲,硬邦邦地来了一句:“不就几块破砖头吗,谁犯得着抢?”张彩霞冲地上吐口唾沫,骂:“呸!破砖头明个让你爹给拉一车来!”上来就要拧他的耳朵。黄革命赶忙拦住,“婶,咱家老二有点儿傻,说话不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家的砖头一点儿都不破,还是个宝贝,没有它演不了油锤灌顶。”张彩霞狐疑地看看三个孩子,又踞起脚向远处的人群望了望,自己动手从砖堆里选出了三块半截的。
三个孩子每人拎一块砖往回走,黄勇敢一边走嘴里还嘟嚷:“咱爹也不是她爹,凭啥给她家拉砖头!”离人群还有十几步,黄革命就扎乎着喊:“靠边,靠边,油了,油了。”人群就闪开了一条缝。 小石头把三块砖挥起来放在老罗头顶。姑娘将两条大辫子绕在脖子上,用嘴咬住辫梢,操起一把大铁锤,丁字步站在老罗的前面。擎起锤子先在砖头上比了比,嘴里喊一声All,大铁锤抡起来,带着一股风声砸在老罗头顶的红砖上。三块红砖应声而断,老罗的脑袋毫发无损。一看这架式,八间房的老少爷们就都惊讶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喊好的事,连巴掌都忘了拍。老罗拍掉脑袋上的碎砖沫,又冲四周抱拳,小石头再拿着破锣往众人面前送。这次,收回来的锣里终于有了些内容。
练完了油锤灌顶,三个人又练了些别的功夫,天就黑了下来。
当晚,老罗一家三口就住在了生产队的队部里。
吃晚饭时,黄革命和黄勇敢没上饭桌子,从锅里捞出一块煮地瓜就出了家门。刚出锅的地瓜热得烫手,兄弟俩两只手倒腾着,“呼呼”地往地瓜上吹气,走几步就咬上一口。他们故意在生产队的大门口绕来绕去,看见小石头从队部的房子里走出来,两个人急忙一闪身,藏在了门垛后。小石头走到墙边停住脚,掏出小鸡子,冲着墙根撒尿。黄革命和黄勇敢喊一声“吠!”,从门垛后跳了出来。他们本来想着吓一吓小石头。小石头却一点也没害怕,扭头看他们一眼,咧开嘴笑了笑。黄革命也学着他的样子,咧开嘴,还了一个笑。回头见黄勇敢还板着脸,就命令道:“老二,你也笑一笑。”黄勇敢不太想笑,反问道:“我为啥要笑?”黄革命不想解释,口气严厉起来,“我是你哥,让你笑,你就笑!”黄勇敢说:“你是哥咋地,让笑就得笑?”黄革命就把手举起来,“老二你笑不笑,不笑就挨打!”黄勇敢就免强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些。
黄革命把手里的地瓜冲小石头递过去,“你吃!”小石头摇摇头。
黄勇敢这次没用哥哥提醒,也把地瓜递过去,“别客气,咱家还有老鼻子了,吃完再去拿,管够造。”小石头还是摇头。 黄革命硬把地瓜往他的手里塞,小石头赶忙摆手,又咧开嘴笑了笑,“俺老家一年到头都吃地瓜,吃得俺放屁都是地瓜味,再不想吃了。”
黄革命看到,小石头咧嘴时,嘴里露出了牙窟窿,就问道:“小石头,你们那有没有人喊你豁牙子?”小石头答:“有!”黄革命张开嘴冲着他毗毗牙,也露出一个牙窟窿,“咱这也有人喊咱豁牙子!你们那边怎么喊?”
小石头答:“喊得难听,‘豁牙子,一道沟儿,拉屎往回收!”’
黄革命高兴起来,“和咱这喊的一样呀,一个字都不差。”
黄勇敢也凑上来,张开嘴毗牙,有些得意地说:“咱也是豁牙子!”
小石头问:“你们知道俺叫小石头,俺还不知道你们叫啥名。”
黄革命说:“咱姓黄,叫黄革命。”
黄勇敢说:“咱也姓黄,叫黄勇敢!”
小石头问:“咋叫这名字?”
黄革命摇头叹口气,“是咱爹给起的,咱妈也说听着不像人名,拗不过咱爹,没办法!” 黄勇敢想了想,歪着脑袋说:“要不,你教咱们两手功夫吧!”小石头点点头,“中!俺教你们拿大顶。”黄革命搂住小石头的肩膀往场院上走,黄勇敢跟在后面问了句,“小石头,你说的那个中,是啥意思?”小石头回过头来说:“中,就是行的意思,俺老家那都这么说。”黄勇敢想了想,又问:“那要是不行呢?”不等小石头回答,黄革命抢先说:“那就是不中吸!老二,你真有点儿傻!”小石头笑笑说:“对!”黄勇敢琢磨了一会儿,又问:“小石头,你是说不行就是不中对,还是咱有点儿傻对?”小石头笑笑,冲他挤挤眼睛,“都对!”又问道:“你们说的咱,是啥意思,还有那个老鼻子?”黄革命答:“咱就是我,和你说的俺差不多,老鼻子呢,就是老多了,可多了。”“多少和鼻子有啥关系?”黄革命被问住了,答不上来。黄勇敢说:“没准儿最开始说的是胡子,鼻子越老,岁数越大,胡子就会越多。叫来叫去,老鼻子就成了多的意思。”黄革命赶忙点点头,“老二,你说得有道理,看来你还不算太傻。”三个孩子就都笑了,欢蹦乱跳地跑到了场院里。
场院上有灯,秋收打场时要夜战,点四盏一百瓦的灯泡子,照得像白天似的。虽然现在不打场了,看场的小房子门口还亮着一盏小灯泡。
小石头借着灯光,先拿了个大顶,做了示范,又讲了动作要领。黄革命往手心里吐口唾沫,抢先上了场,可试了几次,两条腿怎么也竖不起来。好容易竖起来了,又一下子倒下去,砸到了地上。在一旁看着的黄勇敢就着了急,“哥,你太笨,看咱的。”说着话,黄勇敢双手一拄地,两条腿就送到了上面,可用的劲儿有点猛,没停住,翻过去,后背“扑通”一声砸到了地上。黄勇敢半天没起来,疼得直咧嘴。黄革命在旁边笑,“老二,怪不得你叫黄勇敢,还真挺勇敢的。”又对小石头说:“这个有点儿难,要不,你教咱翻跟头?”小石头摇头,“翻跟头比这个还难呢!俺爹说了,功夫这东西得慢慢练,天长日久就练成了。”黄勇敢说:“要不,你教咱们油锤灌顶?”小石头赶紧摇头,“那可不行,这一手只有俺爹才会练。连俺姐都不会,俺爹说练不好,就能闹出人命来。”
眼见着功夫学不成了,三个孩子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才好,一时都不说话。黄革命突然有了好主意,拉起小石头的手说:“走,咱领你去个好地方。”
黄革命说的好地方是场院西边的一个大斜坡。场院西边挨着一个大水坑,场院的地面和水坑之间有十几米的落差。收了秋,斜坡上堆满了苞米皮子,就成了八间房孩子们的游乐园。经常有孩子从顶上跳下来,把这个斜坡当滑梯打。
来到斜坡顶上,黄革命刚讲了一句怎么玩,黄勇敢就抢先一跳,顺着斜坡滑了下去。接下来跳的是小石头,最后黄革命也跳了下来。三个孩子滑到了坡底,绕一个圈儿跑回场院上,站在坡顶再次往下跳。正玩得热火朝天呢,听到有人喊小石头。小石头就依依不舍地和兄弟俩告别,“俺爹喊俺了,明天咱再玩中不中?”兄弟俩异口同声地答:“中!”
小石头在中间,兄弟俩一左一右搂住他的肩膀,三个孩子靠着膀子往回走。走到生产队大门口,小石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脚步问:“你们知道哪能找到砖头不?”黄革命想了想说:“青砖中不中?要是中,咱们明天准保能帮你搬来。”小石头点点头:“中,要三块,说话算话,要不油锤灌顶就没法演了。”黄革命说:“当然算话,咱拉勾!”三个孩子就在夜色中各伸出一根手指头,紧紧拉在一起,嘴里喊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第二天早晨,黄革命和黄勇敢早早就起了炕,饭也没顾上吃,就踢着西大沟边上的茅草道,直奔西窑地跑。西窑地离村子有一里多地,从前烧过砖瓦,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只留下了一口废弃的土窑。黄革命记得,那里好像有些青砖。可兄弟俩在土窑上下转了几圈儿,却只找到了两块砖。太阳已经升起挺高了,黄勇敢肚子饿得咕咕叫,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问:“哥,咱还接着找吗?”黄革命点点头,“当然找,咱拉过勾,不能说话不算数,更不能让小石头笑话咱。”兄弟俩就又在废墟上找。
黄勇敢眼睛好使,找来找去,在几块碎瓦底下发现了一块砖。这块砖一半露在外面,另一半埋进了土里。兄弟俩一齐动手,三下五除二挖了出来。这砖比另外两块大些,也沉一些。黄革命拿着它掂一掂,“老二,你说这是砖吗,我咋瞅着像石头?”黄勇敢也不太敢肯定,“和砖长得差不多,八成是。”看了看又肯定地说:“应该是砖,石头都是圆的,哪有这么方方正正的?”兄弟俩就高高兴兴地搬着三块砖往回走。
走进村口时,听见村里传来一阵“吮当吮当”的锣响。
黄革命就催黄勇敢,“老二,咱得快点儿走,小石头他们演上了,肯定等着用砖呢!”
兄弟俩走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挤进人群时,老罗已经骑马蹲档式站好了,正招手喊小石头拿砖。两个人就赶忙把砖搬了过去。小石头接过砖,冲兄弟俩笑了笑,没说什么。但黄革命和黄勇敢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小石头的样子,分明是在对他们说:“你们真中,说话算话,真够意思!”
小石头把最大的那块砖摆在了下面,另外两块揉在上面。小石头的姐姐将两条大辫子绕在脖子上,用嘴咬住辫梢,操起那把大铁锤,丁字步站在老罗的前面。端起锤子像昨天一样先在砖头上比了比,嘴里喊一声1酶11,大铁锤就抡了起来,带着一股风声砸在老罗头顶的砖上。
老罗的身体突然向下矮了矮,似乎有点经受不住这一锤。上面的两块砖应声而断,下面那块却仍然完整地摆在头顶上。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后,摆在老罗头顶上的那块砖突然动了动,被什么东西托起来似的向上飞起来一小截,然后落下来,砸在老罗的肩膀上,滚落到地下。也就在这同时,老罗的头顶突然喷出了一股雾水。雾水喷起几尺高,在空中散开,形成一个喇叭口,像喷泉似的向四周洒落下来。有一些雾水就落在了黄革命和黄勇敢的脸上。黄革命随手抹一把,抹到了一手的血,看看黄勇敢,和他一样,也抹了一手的血。兄弟俩互相看一眼,就同时呆住了。
老罗突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