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猪油引发的人间爱情。

雪夜来看迟子建的小说吧。这位出生在北极村漠河的著名作家,作品中充满了东北的文化元素,直击底层人民的生活困境。笔法就像下雪的冬天里冰冷荒凉的空气,但线条却交织着温暖,像大地黄昏升起的炊烟。今夜,在皑皑白雪的荧光反射下,捧着一本书,你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雪村,阅读带来的愉悦就像窗外雪花在你心中飞舞。

我打开了迟子建的《一罐猪油》。虽然是短篇小说,但时间跨度超过30年。故事的发展以一个林场工人家属潘嫂的口吻展开。语言朴实亲切,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他作品一贯的诗化风格。小说中的“猪油”,像一个钩子,连接着普通人苦乐参半的命运。它结构精巧,张驰已经读过了。初读感觉很多情节都是意料之外的铺垫,但到了文章结尾,读者会豁然开朗。原本看似传奇的故事是有道理的,作者独特的别出心裁隐藏在作品闲散的叙事中。

1956年初夏,我三十多岁。远在大兴安岭林场的老公老潘来信,让“我”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从河源出发,到千里之外的林场定居。两栋歪歪扭扭的泥房子很难卖。就在“我”着急的时候,村长的屠夫霍大燕找上门来,提出用一罐猪油换一栋房子当屠宰场。“是个雪蓝色的罐子,釉面发亮”,“我“一眼就喜欢上了”,里面新提炼的又白又细腻的猪油让我喜出望外。霍大燕告诉“我”不要让别人吃,哪怕是一勺。

看到开头的时候,我很担心这个猪油罐子,怕它在路上坏了。跋涉千里,换了几次交通工具,“我”还要照顾三个孩子和罐子。在马车上,“那是我抱在怀里的猪油罐子。”在烧煤的小火车里,“我把猪油罐子放在茶几下面。”火车一靠近站台,就会被猫着腰守着,怕它像老二一样被摇下来。“在敞篷车里”我把孩子抱在怀里,放在两腿之间,引得别人哈哈大笑。"

这个罐子显然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大篷车的这一段描写场景感极强,充满生活情趣,让读者为罐子的安全捏了一把汗,同时也让人忍俊不禁。

幸运的是,我终于一路平安。然而大雨停在一家客栈的时候,店主瞥见了“我”抱着的罐子,说他娶不到好女人,身边应该有个好东西值得纪念。他意志坚强的妻子听到这话,用头撞了撞柱子,这样罐子才免于被店主纠缠。这部分文字对世俗生活的刻画入木三分,让人感到惋惜。

下船后,很快就到了小岔河林场。老潘的通讯员崔大林来接我们了。读者这次放心了。他让“我”和老板骑在一个背上带着猪油罐子的春儿人背上。没想到,马在途中绊了一跤,“我”摔倒了,罐子瞬间摔得粉碎!最后,漂亮的罐子死了,读者们更是惋惜不已。

崔大林不得不把爬满蚂蚁和草的猪油一点一点地拉到碗里、闷罐里和伞里。“我们”终于到了林场。生活安定了。用蚂蚁的猪油做的菜特别香。我快怀孕了。但是胎儿太大了,不能出生。无奈之下,老潘把“我”送到了河对面的苏联医院,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十公斤重的男孩。老潘小燕被猪油里的蚂蚁滋养,胎儿如此健壮,于是给孩子取名蚂蚁。因为老潘越界了,组织上给了口头警告,没处分。

至此,猪油应该完成了使命。接下来,小说后半部分的故事围绕一枚绿色宝石戒指展开叙述。不知道戒指和“一坛猪油”这条线索有什么关系

下半场第一个出场的是崔大林。崔大林最喜欢的女孩是小岔河小学的老师程英。“皮肤白净,杨柳细长,眉清目秀,两条大鞭子乌黑发亮,甩在肩后,使人发慌。”崔大林最终击败了她的竞争对手,嫁给了程英。但是“人们说程英看中了崔大林家族传下来的一枚镶有祖母绿的金戒指。”

“那颗宝石让人一眼难忘,是那种没有任何杂质的亮绿色,醉人的绿色!”“当她手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学生们都说这个字是一瞬间体现出来的。冬天,她戒指上的小绿看起来很诱人,仿佛春天就藏在她的指尖。”

但奇怪的是,结婚几年后,程英从未怀过孩子。崔大林的房子总是闻起来像汤和药。文革开始了。因为蚂蚁出生在苏联,老潘成了苏修的间谍,受到了批判。林场管理主任一职被撤,他在船站打杂。当年把“我”送到苏联的崔大林也倒霉,被发配到山里砍柴。

绿色宝石戒指杀死了程英。一天,程英在河边洗衣服,回来后发现她的戒指丢了。小岔河所有人都帮她找,找了两天,都找不到。从那以后,程英失去了理智。“当他看人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浮动的...他在教学生的时候,一说话就卡壳...他衣衫不整,头发蓬乱,不知道怎么把牙缝里的叶子抠出来。”

程英有一天晚上没有回来。四天后,崔大林终于在黑龙江下游发现了她腐烂的尸体。从此,崔大林“四十岁以下的人看起来像个小老头”

戒指丢了。猪油早就没了。我急于知道作者是如何安排小说的故事走向的。蚂蚁出现了。

那时,蚂蚁已经长大了,高大健壮,“总是奋勇向前”,背着红缨枪去看望和保护“苏修间谍”的父亲。他“功课好,勤奋仁厚”。蚂蚁开朗、果断、勇敢。他们不上学后,冬天去山上砍树,夏天去黑龙江排排把木材运到黑河码头。"所有的守水者都喜欢蚂蚁."“蚂蚁说的快板书,整理的人都喜欢。”蚂蚁当然是老潘最喜欢最骄傲的孩子。

1974年,蚂蚁十八岁了。一次放生改变了蚂蚁的命运。风很大,木筏漂到了对岸苏联的一个小镇。蚂蚁和一个留着蓝色Blagi,单辫子,嘴唇丰满明亮的女孩一见钟情。蚂蚁回来的时候,往往会拿着木勺站在那里发呆,作为一个女生的信物。

失踪多年后,绿色宝石戒指重新出现!

一天,蚂蚁抓到一条大鱼,把它带回家。“我”剖开鱼腹,发现了程英戴的戒指,“亮得像个要出嫁的姑娘”。“我”和蚂蚁很快回到了崔大林。然而,崔大林抓住“我”的手,哭得像个泪人。他甚至向“我”跪下。“潘太太,这枚戒指应该是你的。我什么都拿不下!”当“我”看到他那样的时候,一定是看到了东西,想到了人。我说鱼是蚂蚁抓的,就是他捡的。把这枚戒指留给他未来的妻子!蚂蚁拉起地上的崔大林,简单地说:我喜欢它,我想要它!

第二天,“我”把老潘鱼汤送了回来,蚂蚁们已经永远离开了中国。他在信中说,自己出生在苏联,给父亲带来了麻烦,但从现在起,父亲将不再是“苏修间谍”,可以回到小岔河林场的家中。

蚂蚁带着绿色的宝石戒指和木勺游到了河的对岸,永远永远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作者在文末揭示了埋在开头的伏笔,驱散了读者心中的迷雾。“猪油”和“环”两条看似不相关的主线融合在一起。小说的语言非常生动,清洁铅华的叙述其实蕴含着深刻的含义,像冬末冰冻的河水下流淌的无尽的流水。这充分显示了迟子建高超而巧妙的手法。

1989年,在老潘的葬礼上,崔大林告诉了我这个折磨了他半辈子的秘密。当年,他在那个祭坛上把地上的猪油打碎,拉到一个绿色的宝石戒指上。他一时受骗,把它据为己有。婚后我一看到程英手上的戒指,就无法靠近她。他让她摘下戒指,但她拒绝了,他们为此经常吵架。“我”恍然大悟,难怪霍大燕曾告诉“我”不要让别人吃那罐猪油。看来他是想把戒指给“我”了,他暗恋“我”!来老家参加葬礼的人告诉我,霍大燕已经去世了。老潘死后第二年,崔大林也去世了。老潘、蚂蚁、猪油、坛子、年轮,在3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一切都没了...

在《一坛猪油》中,作者反映了对人类爱情的深刻思考。

个人命运一直沉浸在时代和政治酝酿的风暴中。潘嫂和老潘的人生正好表达了作者的观点。夫妻几十年来患难与共,互相照顾,直到老去。里面的很多情节让读者心里暖暖的。如果爱子蚁能享受膝盖,他们的人生就没有遗憾了。

如果蚂蚁和苏联女孩之间的异国爱情发生在现在,这种浪漫的爱情将是一个佳话。为什么蚂蚁需要离家才能让父母哭泣,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

崔大林和程英因“戒”而结缘,又因“戒”而分离。在短暂的婚姻中,戒指就像是夫妻之间的一道屏障。是贪婪像山沟一样埋葬了他们美好的人生。

客栈老板夫妇是很多世俗夫妻的写照。他们不愿意活在现实生活中,想在微波静静的湖面上扔几块石头激起涟漪。但是在水线散去之后,一切都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们继续在一起过着日日夜夜的烟火生活。

霍大燕是猪油和戒指的原主人。他收入丰厚,但生活却千疮百孔。我老婆是个贱人,他们一辈子都住在奇怪的同床异梦里。霍大燕弥留之际,妻子正在想办法买黑皮鞋,邻居喊她赶紧回家。她不慌不忙地对店主说:给我换双红色的鞋子。他死的时候我得避邪,这样他的鬼魂就不会回来缠着我了。霍大燕暗恋潘姐姐,却不打扰她幸福安宁的生活。他才得知潘夫人有难,才现身,大方地用一罐上好的猪油换了两间泥棚。他知道从此永别了,于是及时用一枚昂贵的绿色宝石戒指将难以言说的感情埋葬在一起。他的人生不完整,浑浑噩噩,但幸运的是,他心中有一团火焰。

迟子建的小说获得了首届小说双年奖。这只是迟子建众多代表作之一。推开窗户,雪茫茫,风把树上的雪掀起来,像阵雨打在我的脸上。我想起迟子建的一句话,“天是白的,地是白的,树和人衬着两片白,都是黑的。”关上满是雪的窗户,朋友们,让我们继续享受阅读,在书中打开另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