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莱辛有哪些短篇小说?
一场不那么严重的蝗灾最初发表在美国《纽约客》杂志2月26日,1955,后来被收入短篇小说集《爱的习惯》(1957),是莱辛的代表作之一。莱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二天,《纽约客》在其网站上重新发布了这部小说。这部作品被选入了许多英语教材。在中国,这篇文章选自复旦大学吴教授主编的《高级英语》教材。
故事中的女主角玛格丽特出生在约翰内斯堡,是个城市女孩。与丈夫理查德结婚后,她搬到了父亲史蒂文的农场,过着农民的生活。一场突如其来的蝗灾吃光了所有刚刚长出的庄稼,原本风景如画的乡村顿时变成了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废墟。用玛格丽特的话说:这不是废墟,那么什么是废墟呢?不过,历经沧桑的老史蒂文和儿子理查德却很乐观。“‘可能会更糟,’他们是这么说的,‘可能会更糟。’“标题‘一场不太严重的蝗灾’与灾难的严重程度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不是很讽刺?还是乐观?恐怕说来话长。多丽丝·莱辛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细腻描写了南非美丽的乡村风光和女主人公微妙的心理变化,可谓入木三分。
穿越隧道原载于8月2日《纽约客》杂志,1955。两年后,它被收入多丽丝·莱辛的短篇小说集《爱的习惯》。这部小说阐释了莱辛最常见的主题之一:一个人在试图变得完整的过程中,面临着对生活的预先假设。
十一岁的主人公杰里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境地:他既不是一个成年人,也不是一个孩子。有一年夏天他和妈妈出国度假,遇到几个比他大的男孩在游泳。当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地下通道,游到海中一块巨大岩石的另一边时,他感到被冷落和拒绝。杰里发现了地下通道,并游了过去,实现了他的目标,即使这意味着如果他在水下呆太久就会淹死。实现了这个目标,某种程度上,他长大了,获得了独立,不再依赖母亲。
一场不太严重的蝗灾。
那一年,雨还不错;当庄稼需要雨水的时候,雨水就会来,不太大也不太小——或者当人们说雨下得好的时候,玛格丽特也是这样猜想的。她在天气这样的问题上从来没有自己的看法,因为即使知道天气这样简单的事情也需要经验,而玛格丽特是在约翰内斯堡出生长大的,所以她对天气毫无经验。那些人是她的丈夫理查德和他的父亲老斯蒂芬,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这场雨是毁灭性的,或者只是令人讨厌,他们两人会为此争论几个小时。玛格丽特在这个农场已经三年了。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破产,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对天气、土地或政府说过一句好话。但是她逐渐学会了这门语言。一种农民语言。她注意到理查德和斯蒂芬抱怨,但他们不会失去一切。他们也不会很富有。他们只是跑得慢,过得舒服。
他们的作物是玉米。他们的农场有3000亩,在一路延伸到赞比西河河谷的山脊上——这是一片地势很高的干旱农田,常年暴晒,冬天极其寒冷,尘土飞扬;然而,这几个月天气潮湿,绿叶绵延数英里,一波又一波潮湿温和的热浪带着水汽。多美的景色啊!在晴朗的日子里,天空像一座宏伟的蓝色寺庙,山脚下是层层叠叠的绿色和空旷的乡村。二十英里外,在河的另一边,光秃秃的山脉高耸入云。天空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习惯。城里人不怎么看天。所以,理查德那天晚上说,“政府发出预警,说将有蝗灾,从北方的滋生地下来。”她本能地看着周围的树木。蝗虫,成群的蝗虫——太可怕了!然而,理查德和老人抬起眼睛,看着最近的山顶。“我们已经七年没有蝗灾了,”一个说,另一个说,“它们是周期性的,蝗虫也是。”然后他接着说:“我们这一季的庄稼都完了!”
但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去农场干活,直到有一天,在回家吃午饭的路上,老斯蒂芬停下来,竖起手指指了指。“你看,你看!”他喊道:“他们在那儿!”
玛格丽特听到了他的喊声,跑了出来,和他们一起向山上望去。仆人们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们都站着盯着看。在山上的层层岩石之上,有一种铁锈色的空气。蝗虫。他们在那里。
理查德立即对厨师大喊大叫。老斯蒂芬对着孩子们咆哮。厨子跑去敲挂在树枝上的生锈的犁铧,那是在紧急情况下用来召唤工人的。孩子们跑去商店收集罐头——只要是金属片。整个农场响起了锣鼓声,工人们从院子里走出来,指着那座山兴奋地喊着。他们很快就到家了,理查德和老斯蒂芬在给他们下命令:快,快,快。
他们又跑了,两个白人和他们在一起。几分钟后,玛格丽特看到烟火正在农田周围升起。政府预警来的时候,每个耕地都准备了一堆堆柴火。七块耕地被围了起来,那里的玉米苗刚刚长出,在厚厚的黑红色覆盖物下形成了一条青绿色的纱线,每块地里都飘着浓浓的烟云。男人们在往火里扔湿树叶,这样烟就黑了,呛人。玛格丽特正在看群山。现在有一片长长的低悬的云在动,还是铁锈的颜色。当她看的时候,云正在向前向外扩展。电话一直响——邻居说,快来,快来,蝗虫来了!老史密斯的庄稼已经被啃光了。来,你快点生火!当然,虽然每个农民都希望蝗虫能无视自己的农场,去下一个,但是警告别人才公平;一个人应该公平地做事。方圆五十里,到处都是烟,从无数的火中升起。玛格丽特不管接不接电话,都站在那里看蝗虫。空气变成了黑色——一种奇怪的黑色,因为太阳仍在燃烧。就像黑色的草原大火。当烟雾使空气变浓时,阳光被扭曲了——一种浓浓的、滚烫的橙色。空气也很压抑,有一种暴风雨般的沉重感。微红的幕布前面是蝗虫的先锋队,后面是主力,从厚厚的黑云中冒出来,几乎直抵太阳。
玛格丽特想知道她能帮上什么忙。她不知道。这时,老斯蒂芬从地上走了过来。“我们完了,玛格丽特,我们完了!”他说。“那些乞丐能在半小时内吃掉农场里的每一片叶子!但现在才半个下午。如果我们能制造足够的烟雾和噪音,直到太阳下山,它们可能会落到别的地方。”他接着说,“让水壶烧着。我渴望这份工作。”
于是玛格丽特去了厨房,给火加了煤,烧了水。此刻,在厨房的铁皮屋顶上,她能听到一只蝗虫落在屋顶上发出沉闷的重击声,或是一只蝗虫从铁坡上滑下,刮到了铁。这是第一批。从下面的田野里传来数百个汽油桶和金属块的敲击声,叮叮当当,叮当当。当玛格丽特把水倒进油箱时,斯蒂芬不耐烦地等待着。一个罐子里装满了茶橙色的甜热茶,另一个装满了水。这时,他告诉她,大约二十年前,他被一大群蝗虫吃光了,他破产了。然后,趁他还在说话的时候,他拎起一个沉重的汽油桶,手里一个,两头一个,沿着马路慢慢走向口渴的工人。
这时,蝗虫像冰雹一样落在厨房的屋顶上。听起来像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玛格丽特向外望去,看到蝗虫遮住了天空。她咬紧牙关,冲向蝗虫;她能做男人能做的事。头顶上,空气很浓——到处都是蝗虫。蝗虫扑向她,她把它们拉开——这些沉重的、红褐色的小东西,像水晶珠子一样和老人一起看着她,用坚硬的、锯齿状的腿勾住了她。她厌恶地屏住呼吸,再次冲进房子。这个房间更像是一场大雨。铁皮屋顶在回响,地面传来的敲铁声如雷。她向外望去,所有的树都是陌生而安静的,上面粘着蝗虫,树枝压在地上。到处都是蝗虫在爬,以至于大地好像在动,她根本看不到田野。蝗虫的军队是黑暗的。看山就像看倾盆大雨。可就在她看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大群蝗虫,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天空大多像夜晚,一片漆黑。突然从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喀嚓”声——一根树枝被折断了。然后另一根树枝断了。一棵树慢慢地倒在斜坡上,重重地倒在地上。一个人从蝗虫群中冲了出来。茶还是水。玛格丽特为他们烧水泡茶。她不停地往火里添煤,往罐子里倒水。当时是下午四点,蝗虫在头顶上蜂拥而至,横扫天空,持续了几个小时。
老斯蒂芬又上来了——每走一步,“吃,吃,吃”的声音响起,蝗虫被踩死。他浑身是蝗虫——一边咒骂,一边把他的旧帽子往空中一拍。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下来,迅速扯下黏糊糊的蝗虫,扔掉,然后从蝗虫群中冲进客厅。
“所有的庄稼都收割完了。什么都没有了,”他说。
然而,锣还在响,人们还在喊。玛格丽特问:“那么,你为什么还在做呢?”
“主要的蝗虫群还没有倒下。这些蝗虫携带沉重的卵。它们在寻找一个可以坠落和产卵的地方。如果我们能阻止主要蝗虫群体来到我们的农场,一切都会好的。如果它们有机会产卵,它们将来产下的蚱蜢会吃掉我们所有的庄稼。”他从衬衫里拿出一只松松垮垮的蝗虫,用拇指指甲把它捏成两半;蝗虫体内有卵。“想象一下,一次配种就是几百万。你见过蚱蜢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吗?没见过?嗯,你很幸运。”
玛格丽特想,一群蝗虫大人已经够糟糕的了。外面,地上的光线此刻是微弱的淡黄色,移动的影子使光线变暗;移动的蝗虫像云一样忽密忽疏,仿佛是一场风暴。老斯蒂芬说:“蝗虫背后有风。太可怕了。”
“会不会不好?”玛格丽特害怕地问。老人沉重地说:“我们都完了。这群人可能会过去,但他们已经开始了,他们会陆续从北方飞过来。然后会有蚱蜢。我怕这一闹就是三四年。”
玛格丽特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心想,好吧,结束了就结束了。现在怎么办?我们三个人不得不回到城里。然而,刚想到这一点,她就飞快地瞥了老斯蒂芬一眼。老人在这个国家务农四十年,两次倾家荡产,但她知道,没有什么能让他去城里当办事员。她为他感到心痛;他看起来很累,由于辛苦的工作,他从鼻子到嘴唇都留下了深深的皱纹。可怜的老人。一只蝗虫不知怎么钻进了他的口袋。他提起蝗虫,抓住它的一条腿。“你的腿真有活力,就像钢弹簧一样,”他兴高采烈地对蝗虫说。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虽然他一直在和蝗虫战斗,踩着蝗虫,对着蝗虫大喊,把它们扫成一堆堆,然后放火烧,但他还是把这只带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扔出去让它找同伴,好像不想伤害它的一根汗毛。这让玛格丽特感到很安慰,她立刻感到高兴,高兴得不可理喻。她记得在过去的三年里,男人们都说自己彻底毁灭了,无法挽回。这不是第一次了。
“姑娘,给我拿杯酒来,”斯蒂芬接着说。他在身边放了一瓶威士忌。
与此同时,玛格丽特想到丈夫就在外面,在滂沱大雨般的蝗虫群中,敲着锣,往火上扔着树叶,身上爬满了蝗虫。她一想到这个就不寒而栗。“你怎么忍心让他们碰你?”她问斯蒂芬。他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他们结婚后,理查德带她回农场时,她觉得自己和他一样卑微。那时,斯蒂芬第一次仔细打量她的城市装扮——她的头发是金色的,波浪状,指甲尖尖的,染成了鲜红色。现在,她完全是一个农民的妻子,穿着简单的鞋子和结实的裙子。也许她甚至可以让蝗虫最终落在她身上。
喝了几杯威士忌后,老斯蒂芬又投入了战斗,现在他就像在闪亮的棕色蝗虫的波浪中跋涉。
五点钟。太阳将在一小时后落下。然后蝗虫就会倒下。头顶还有这么厚的一层。树木变成了粗糙的堆,泛着褐色的光。
玛格丽特开始哭泣。整个情况是如此的绝望。不是年景不好,就是蝗灾;不是蝗灾就是虫害或者草原大火。总会有办法的。蝗军的声音颇像暴风雨中的大森林。地面看不见了,到处都是闪亮的棕红色粗浪。地球似乎被蝗虫淹没了,被可恶的褐色洪水淹没了。屋顶似乎在蝗虫的重压下下沉了;在蝗虫的压力下,门似乎缩了回来;房间里好像挤满了蝗虫——天已经这么黑了。她透过窗户看着天空。空气更稀薄,漂浮的乌云偶尔露出一些蓝色的缝隙,也是冷而稀薄;一定是太阳要落山了。透过蝗虫的浓雾,她看到几个人影正在靠近。先是老斯蒂芬勇敢地大步走着,然后是她疲惫憔悴的丈夫,他们后面是仆人。它们都爬满了蝗虫。锣声停止了,玛格丽特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无数翅膀的沙沙声。
两个人敲掉蝗虫,走进了门。
“好了,”理查德吻着她的脸颊说,“主要的蝗虫群已经过去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玛格丽特很愤怒。她半哭半说:“这里的情况很糟糕,是不是?”因为虽然夜晚的空气不再是浓浓的黑色,而是清澈的蓝色,一群昆虫在空中唰唰上下,但其他的一切——树木、建筑、丛林和大地——都在汹涌澎湃的棕色肿块下消失了。
“如果晚上不下雨,就把它们困在这里,”斯蒂芬说。“如果不下雨,用水把它们压下去,明天早上太阳一出来,它们就走了。”
“我们会有一些蚱蜢,”理查德说,“但不是主要的蝗虫群。那也很棒。”
玛格丽特自己醒来,擦了擦眼睛,假装没哭,给他们拿了些晚饭,因为仆人们累得走不动了。她把他们送到院子里休息。
她端上晚餐后,就坐下来听。她听说没有玉米了。一个都没有。蝗虫一离开,他们就会把播种机弄出来。他们必须重新开始。
玛格丽特心想,如果整个农场都爬满了蚱蜢,那么播种又有什么用呢?但是当他们谈论政府颁发的新手册时,她仍然听着。手册解释了如何打败蚱蜢。外面必须一直有人,在农场巡逻,观察草丛里的动静。当你发现一只蚱蜢——一种小而活泼的黑色东西,像蟋蟀一样——在蚱蜢周围挖一条沟,或者用政府提供的喷雾器给蚱蜢喷洒农药。政府要求每个农民都应参与这项计划,以便在全世界彻底消除这一祸害。总之,你必须从根源上根除蝗虫。这些人说起话来好像在策划一场战争,玛格丽特惊呆了。
夜很静,除了偶尔有树枝折断或者一棵树倒下的声音,外面没有蝗虫扎营的迹象。
玛格丽特睡在理查德旁边的床上。她睡得不好,理查德睡得像死了一样。早上,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对面床上洒满了黄色的阳光——清澈的阳光,偶尔有一个影子从上面移开。她走到窗前。老斯蒂芬站在她面前。他站在那里,站在外面,俯视着丛林。她吃惊地盯着看,着迷了,这完全违背了她的意愿。因为每一棵树、每一株灌木和整个大地似乎都点燃了微弱的火焰。蝗虫展开翅膀,抖落夜晚落在它们身上的露珠。到处都有微微的红金色微光。
她出去和老人站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站在蝗虫中间。两个人站着看。头顶上,天空湛蓝清澈。
“太美了,”老斯蒂芬满意地说。
啊,玛格丽特想,我们可能要完蛋了。我们可能会失去一切,但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一大群蝗虫在黎明展开翅膀。
在远处的山坡上,天空中出现了一朵淡红色的云。云层变厚散开了。“他们往那边去了,”老斯蒂芬说。"大批蝗虫从那条路南下。"
此时此刻,蝗虫正从树上和周围的地上抖动翅膀。他们试了试翅膀,看看是否足够干燥。此时,它们像小飞机一样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准备起飞。他们飞走了。一股红棕色的蒸汽从丛林中升起,从农田中升起——从几英里外的地面升起。太阳又暗了下来。
爬满蝗虫的树枝散开了,重量减轻了,但除了树枝和树干上的黑骷髅,什么也没留下。没有绿色——根本没有绿色。他们看了一上午,他们三个——理查德终于起来了——棕色的皇冠变薄了,裂开了,散开了,飞起来了,加入了大部队。现在,一朵棕红色的云出现在南方的天空。新种下的嫩玉米苗,曾经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绿纱,如今却光秃秃的。余生的一个场景——没有绿色,任何地方都没有绿色。
中午时分,淡红色的云飘走了。偶尔只有一只蝗虫跳下来。地上全是死蝗虫或者受伤的蝗虫。那些非洲劳工用树枝把它们扫在一起,装在罐子里接收。
“玛格丽特,你吃过干蝗虫吗?”老斯蒂芬问。“20年前,我破产了,靠玉米大米和干蝗虫生活了三个月。蝗虫真的不坏——如果你仔细想想,它们就像熏鱼。”
但是玛格丽特宁愿不去想它。
午饭后,男人们去了田里。所有的作物都必须重新种植。如果幸运的话,我们会有另一群蝗虫。别这样过来。但是他们希望快点下雨,这样一些嫩草就能长出来,否则牛就会饿死;农场上连一片草都没有留下。至于玛格丽特,她正在努力适应制造三四年蝗灾的想法。从现在开始,蝗虫就像天气一样——它们随时都可能发生。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场战争的幸存者;如果这个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乡村不是废墟,那么什么是废墟呢?
但是,男人吃饭的胃口还是很好的。
“情况可能会更糟,”他们是这么说的。“本来可能会更糟。”
这是外国文艺的,应该比较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