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张爱玲散文
晚上十点,我正在灯下看书,离家不远的军营里喇叭吹着熟悉的曲子。几个简单的音阶缓缓上下,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难得有一颗如此简单的心。
我说:“又吹喇叭了。阿姨能听见我说话吗?”姨妈说:“我没注意。”
我害怕每晚听喇叭,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听到。我说:“啊,又吹了。”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极低,而且极细。已经断开连接好几次了。这一次,我没有问阿姨听不听得见。我怀疑根本没有喇叭,只是我自己的听觉记忆。除了荒凉,我还感到恐惧。
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大声吹口哨,信手拿起了喇叭的音调。我突然站起来,满怀喜悦和同情,跑到窗前,却不想知道是谁,是公寓楼上楼下的住户,还是街上的路人。
有一天,我们的餐桌上有一个炖萝卜。我问阿姨:“萝卜胡萝卜是古代从外国进口的吗?”她说:“别问我这些事。我不知道。”她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第一次接触胡萝卜是在我小时候,我给它起名叫游子,喂它吃胡萝卜。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奶奶总是把胡萝卜切成两半,然后塞到笼子里,大概是小的。不然我们吃的菜里就没有胡萝卜这种东西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给石油商。”
我偷偷记下了这句话,不夸张地说,我也忍不住笑了,因为光是加上“说胡萝卜”这个标题,就是一篇时髦的散文,虽然不能淡化,也不能意味深长,但至少可以登在报纸杂志上。而且美是短暂的——只是抬头,就结束了,让人觉得低落。
毕竟是一年前回上海的上海人。很长一段时间对上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又白又胖。在香港,广东人十有八九又黑又瘦,印度人更黑,马来人更瘦。习惯了他们,上海人脸色苍白如纸,像是一代奶粉的广告。
第二个印象是上海人很“通”。香港的通俗文学可以用众所周知的公交站牌“想停就停在这里”来代表。上海不是这样的。初到上海,我常常发自内心地惊呼:“好一个上海人!”我去买肥皂的时候,听到一个小徒弟跟同伴解释:“嗯,是张勋的荣誉,立功的荣誉,不是香的味道。”新闻里有一个百货公司的开业广告,写的是“阳湖派”的风格。关于礼物选择不当的危害,结论是:“友谊不重要!”看似讽刺,实则完全真实,并不夸张。
上海人的“交际”并不局限于文笔流畅,世故老练。我们到处都可以找到真正的精神写作。去年小报上有一首打油诗。我已经忘了作者是谁,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首诗。两位女演员请作者吃饭,于是他写了一首诗:“张女云谷,好如瓶前两张牌。填饱肚子赞:鞋子难找!”多么可爱、曲折的自嘲啊!有无奈,有包容,有放任,这都是疲劳造成的。它看不起人,对自己也没什么尊重,但还保留着对人的亲切感。更明显的是,有一副对联,是我在电车上看到的。我用指甲在窗户的黑漆上划了几个字:“公婆说得对,男女平等。”一直都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放过他们吧!各有各的道理。“男女平等”,闹了这么多年,平等就是平等!——是疲劳导致的放任。那汗流浃背的微笑是标准中国幽默的特征。
上海人是传统的中国人,受现代高压生活的磨炼,新旧文化的畸形产物的交流可能不是很健康,但这里有一种奇怪的智慧。
大家都说上海人不好,但是有分寸。上海人会拍马屁,跟风,浑水摸鱼。但是,因为他们有与世界打交道的艺术,所以不能玩得太狠。我对“坏”一无所知,只知道所有的小说都离不开坏人。好人喜欢听坏人的故事,坏人不喜欢好人的故事。所以我的故事里没有一个主角是“完美”的。只有一个女生可以说是理想的,善良的,有同情心的,公平的,但是如果她不漂亮,我怕她有点讨厌。美人虽美,也许读者还是会骂她:“回到童话里去吧!”“在白雪公主和玻璃鞋里,她有她的位置。上海人没那么天真。我给上海人写过一篇香港传奇,共七篇:泥巴碎片,一壶香,两壶香,茉莉香片,心经,琉璃瓦,封锁,倾城之恋。我写的时候总是想到上海人,因为我试图用上海人的视角看香港。只有上海人才能理解我写作的不足之处。
我喜欢上海人,也希望上海人喜欢我的书。
四、有几句话要告诉读者,我从来不认为我需要为自己辩护,但在过去的一年里,我经常被谈论,似乎被列为文化汉奸之一,这让我很不解。我写的文章从来没有涉及过政治,也没有领过任何津贴。想想吧。我唯一的怀疑是,我被要求参加第三届所谓的“大东亚作家会议”,报纸上有我的名字。虽然写了辞职信(我还记得那封信,因为很短,只有:“我被聘为第三届大东亚作家会议代表,我要辞职。张爱玲谨慎。”)报纸还是没有把名字去掉。
至于有很多可笑的滥用,甚至涉及到我的私生活,有很多点可以反驳。而且即使有这样的事实,也不涉及我是否有汉奸嫌疑的问题;而且,个人的事情,除了我父母,没有必要向公众解释,好像我没有解释的义务。所以我一直沉默。同时,我真的不想再花时间和精力去打一场笔墨官司,白白混淆我的思绪,耽误我应有的工作。但我一直这么沉默,一直不澄清自己的身份,给社会一种错误的印象。我也觉得对不起关心我未来的人,所以在重印小说集的时候写了这么一段话作为序言。反正只要读者知道。《传奇》、《慈悲》、《红鸾禧》、《红玫瑰与白玫瑰》、《等待》、《蒸桂花》这五篇新收的文章,刚发表的时候有很多马虎的地方。我真的很同情读者。大部分都是这次去发稿前增删的。还有两篇不能改,只好丢弃。
我不会写诗,但去年冬天我写了两首。我很喜欢他们,但是我怕别人看了会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解释一下,但后来变成了一篇独立的短文。现在我把这篇文章《中国的日日夜夜》放在这里作为后记。虽然在这里不能代表很多故事的相同背景,但作为一个传说的未完成的“回味”似乎是合适的。
封面是闫颖设计的。借用一张清末时尚贵妇的图,画的是一个女人在那里隐约地玩多米诺骨牌,旁边坐着一个奶妈,抱着一个孩子,仿佛是饭后常见的场景。但是在栏杆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比例不对的人形,看起来像是鬼。很好奇很勤快偷窥的是现代人。如果说这幅画有什么令人不安的地方,那正是我想要营造的氛围。
在外滩打人,我看到一个警察打人,没有原因,只是一时兴起。被打的男孩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穿得挺干净,棉袄棉裤,腰间系着领带。警察用的鞭子,如果不仔细看,好像是警棍头上的绳圈。“呜!”往下拉,一次又一次,把孩子逼到墙边。孩子能跑不跑,抬头看着他,皱着眉头,眯着眼,就像一个在田里晒得睁不开眼睛的乡下人,仿佛在微笑。事情来得如此突然,缺乏舞台经验的人往往来不及调整面部表情。
我从来没有正义感。如果我不想看什么,我就看不到。然而这一次,我还是忍不住来回看了看,胸口呛了一下,打了一下,感觉心脏收缩了一下。打架之后,警察溜达到这里。我恶狠狠的盯着他,希望有一把小刀从我眼里飞出。我真的希望我能表达我对麻风病人的蔑视、愤怒和恐惧。但是,他只觉得有人在注意他,骄傲地把自己腰间的皮带收紧。他是北方人,长脸大嘴,长得不丑。
他走到公厕门口,抓起一个穿着睡袍的寒酸男子,没有马上打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一手按着棍子。那人因张烦,想讲个笑话,便问:“先生是要我替王坐牢吗?
大约是因为我的头脑没有经过训练,这个时候不会想到阶级革命。一气之下,我就想当官,或者做董事长的老婆。我可以走到警察面前,给他两个口罩。
在李的民国初年小说中,此时应该跳出一个勇敢的西学交流的老师,或者保安队长的一个阿姨(女主角的手帕,男主角的旧情人)。偶尔幼稚一点没关系。那样系统化的幼稚是不好的。
第六条。有一辆女同车。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它没有经过修整和润色,所以不能算是小说。
在电车的这一头,有两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大约是混血儿,或者说是葡萄牙人,像是外企的女打字员。说话的这个胖胖的,腰间系着一条三寸宽的黑漆腰带。腰带下面是圆滚滚的肚子,细细的眉毛,肿肿的眼睛,因为他的脸的上半部分比较突出,而且分成了两部分。"...所以我一个星期没和他说话,”她说。他说“你好”,我说“你好”。"她冷冷地扬起眉毛,共同抬起了她的整个上半个脸."你知道,我的脾气很固执。当我是对的时候,我总是固执己见。"
电车的另一头也有一个女人说“他”,但她不是情人,而是儿子,因为这是一个中年的老板娘,头上扎着黑色的发髻,戴着时髦的单头彩绘红耳环。大概是她的侄子听她的。她说什么,他点头表示理解,她点头表示语气加重。她说:“我想翻翻我的衣柜,伊芙会拨电话给我翻翻。我很难说我擅长这个!
葛日拉电车浪,我教易买票。伊为什么哼?.....如果你给我十美元,我就买下它!不好?.....“这里的‘伊’好像是个没出息的老公,可是听了之后,竟然是个儿子。儿子最后做了一件更离谱的事,得罪了妈妈:“伊爸爸必须跪下,‘跪下,跪下!’“一鼎贵隼:‘我该怎么下跪?“一端说:‘现在一定要跪下。跪下!跪下!伊付强后来很难说清楚:‘豪格,豪格,我跪下了!我说:‘我要易下跪。我要易下跪!后来旁边的人说,跪下吧,你应该不好意思,但是到最后,你应该叫伊拉克送杯茶来,说‘妈妈(应该)生气了。一杯茶可以送过来,但是我倒‘哔!笑!"
写什么有个朋友问我“你会写无产阶级的故事吗?”我想了一下,说:“没有,要么只有奶奶他们,我知道一点。”后来从别的地方发现,奶奶不是无产阶级。还好我没有改变风格的打算,不然会大失所望。
在我看来,文人讨论未来写作道路的自由是不可想象的——仿佛有充分的选择余地。当然,文远花园很大。游客们买了门票,在九曲桥上拍了照,然后蜂拥而至参观动物园,说走就走,真是令人羡慕。但是,我觉得读书人应该是花园里的一棵树,生在那里,根深蒂固。他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看得越远。如果他想去别的地方发展,也是可以的。风把种子吹走,传播到很远的地方,又生出一棵树,但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初学写文章的时候,我以为我也可以写历史小说,比如罗普文学,新感觉派,甚至更通俗的《家庭伦理》,社会武侠,言情,眼界开阔。后来得到的越多,就越觉得拘束。比如我现在拿到了两部小说的素材,不仅有故事和人物的轮廓,还有对话,但是背景在内地,所以暂时写不出来。去那里没有用。像那样快速的一瞥相当于一个记者的拜访。第一印象可能是最强烈的。但是,就算外国人对参观燕窝印象深刻,我们也不能从这个角度来描述燕窝顾客的心理吧?
看花是没用的,就算去住两三个月,四处看看,收集地方色彩也是没用的,因为生活空气的渗透和感染往往是有意无意的,所以不能先有一个意向。一个读书人只需要老老实实的活着,然后,如果他是读书人,自然会把自己想的都写出来。他能写什么并不重要。
为什么经常觉得需要改变写作方向?因为作者的手法经常犯同样的错误,太重复了。既然不可能用不同的方法处理同一主题,我们就只能把同样的方法应用于不同的主题——然而,由于经验不可避免的局限性,这在实践中是不可能的。有几个人能像高尔基一样四处游荡,像石头一样四处摇摆,在各行各业都混过?其实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吧?只要题材不是很专业,像爱情婚姻、生老病死这种常见现象,可以用无数不同的观点来写,一辈子也写不完。如果有一天说这样的题材没什么可写的,那一定是作者自己没什么可写的。即使你找到了一个全新的主题,你仍然可以写陈词滥调。
爱情是真的。
村里有个家境殷实的姑娘,长得很漂亮。很多人来当媒人,但都没说什么。那年她才十五六岁。那是一个春天的夜晚,她站在后门,手里拿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衬衫。住在街对面的年轻人遇见了她,但从未打过招呼。他走过来,站在不远处,轻声说:“哦,你来了?”她没说什么,他也没说什么。他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开了。
就是这样。
后来这个女人被亲戚拐卖到其他县做妾,一次又一次被转卖。经历了无数次惊心动魄的风雨,到了老的时候,她还记得过去。她经常说起那个春天夜晚,后门桃树下的那个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你遇见了你遇见的人。在千万年里,在时间的无垠的荒野里,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你们碰巧赶上了。没有别的可说,只是温柔地问:“哦,你在吗?”
秋雨像银灰色粘稠的蜘蛛丝,织成一张柔软的网,网住了整个秋天的世界。天空也是黑暗的,像布满蜘蛛网的老房子的屋顶。天空中堆积的灰云就像从屋顶上剥落的一样。在这个旧屋顶的掩盖下,一切都显得极其沉闷。花园里的绿石榴、桑树、葡萄藤,只代表着过去夏天的繁华,如今却成了古建筑的遗迹,在沙沙的雨声中瑟瑟发抖,回忆着辉煌的过去。草的颜色已经变成了忧郁的黄色,地下再也找不到新鲜的花朵;宿舍墙外种的娇嫩的水仙花垂着头,眼里含着泪,感叹自己在那里运气太差,才过了两天晴天,又是这么一个发霉的雨天。只有角落里的桂花,枝头已经装饰出几个如黄金般珍贵的嫩芽,小心翼翼地藏在绿色的椭圆形叶子下,透露着新生命萌发的一点点希望。
雨静静地下着,只有细细的雨声。橘红色的房子,像一个披着五颜六色袈裟的老和尚,低头闭眼,接受着雨水的洗礼。潮湿的红砖散发着刺激性的猪血,与墙下绿色的月桂叶形成强烈的对比。灰色的蟾蜍,在潮湿发霉的泥浆中跳跃;在秋雨灰暗的网底,是唯一充满欢乐和生命的东西。它背上灰黄色的斑驳图案对应着远处沉闷的天空,产生了和谐的色调。它扑通一声跳起来,从草窝跳到泥里,溅起深绿色的水花。
雨,像银灰色粘稠的蜘蛛丝,织出一张柔软的网,网住了整个秋天的世界。
十、草罗冰前两年看了一本大陆小说《八千年》,里面写了一个节俭的有钱人,总吃一种无油烧饼,叫草罗冰。我恍然大悟,一个四五十年前积满灰尘的葫芦,终于破了。
二战上海沦陷后的每一天,小贩们都在喊:“马...草罗兵!”在吴语中,“买”和“卖”与“马”读音相同,“炒”与“炒罗饼”读音相同,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有专门烧茅草的炉子。卖唱的声音很大,“马”字拖了很久,下一个字涨得很高,最后“落冰”字跳得清脆,突然哽咽。是年轻有力的声音,和卖臭豆腐的老沙哑嗓子差远了。是个好嗓子。卖馄饨的不做声,只敲着梆子。馄饨是夜宵,只有晚上吃,臭豆腐要到黄昏才出现,白天他一个人。可能是因为他的顾客不是沿街居民,而是人力车、黄包车、自行车和路过的各种摊贩,白天最多。你可以把它拿在手里吃——最简单的午餐。
战时车少,车声静。在高楼里听到这长长的哭声,我和阿姨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不知道炒罗兵是什么滋味。”“现在很多人都吃。”有一次姨妈淡淡地,若有所思地说。
我只说了一声“哦”。我好像不是馅饼油条之类的平民食品,穷。我姑姑大概也有同感。
有一天我们房客的女仆买了一块,把它像蛋糕一样放在厨房桌子上的彩绘桌布上。它是从一英尺宽的薄饼上切下来的,但它不是薄饼。它有一英寸多高,可能还撒了一点芝麻。显然不是像年糕一样在锅里炸,更不会是“炸萝冰”。我想不出一个词,除非是“干”。事实上,“干燥炉”根本不起作用。有没有不干燥的炉子?洛冰,八千年的草,在炉子上烤。这么厚的馅饼,永远不可能“烤”出来。《八千年》的背景好像是* * *党来之前的苏北地区。那里的草骆冰大概是原始形态,更小更细。洛兵,江南一草,是近代的新发展,因为它太像中国没有的大蛋糕了。
战后就消失了。好像战争年代的苦日子一过,就没人吃了。
有一次在街上碰到,路过。小贩胳膊上的篮子用布盖着,蛋糕的一角露了出来。蛋糕是黄色的,也许一堆有两三个。白布被洗成了统一的深灰色,看着有点恶心。匆匆瞥了一眼,忙着看久闻其名的美食,也没注意那个提着篮子的人,好像是个又黑又瘦的中年人。没想到和那个年轻的歌喉太不成比例了,还是太单薄太老了。
上海五方杂糅,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却不多见。菜贩都是纯地方口音。有些土著出人意料地是这个国家最黑暗的,至少在汉族人中是这样。而且是黑中带灰,不同于一般的紫膛色,更像南太平洋关岛等小岛和澳洲原住民的炭灰色肤色。我是高级中学出来的,主管是青浦的——青浦的名字在黄埔对面,我想来黄埔——而我出生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女孩背后给她的外号是阿希。她的同乡大概在户外工作多年,晒得更黑了。
沿着街道是半旧的水泥胡同房子的背面。为了防贼,窗户都放在很高的位置,窗户上还装有凸出的细黑铁条。街上的梧桐树和直直的带着浅褐色疤点的白筒树,倒映在人行道上的细麻水泥方砖上,在耀眼的烈日下完全消失了。眼前到处都是已经褪去的白太阳,突然白纸上出现了这样一个“半墨”的鬼影。微驼的细长条好像是圆脸,太黑看不清楚。乍一看,很吓人。
这样的篮子,怎么可能卖到某一天很晚?不要做一篮子蛋糕,小生意这么小,真的是口袋版。还是你太瘦了,只能提一个篮子,卖完了再回去拿?总是很接近。都是居民区,紧挨着通衢大道,没有什么棚屋。其实位置好,他一个人独占,也要走大路,塞点钱给警察。又不像乡下人因为现在乡下有日本兵和平队而来到城里无法生存。一天卖一篮蛋糕,总比没有好。
直到此刻写到这里,我才想到这一切。当时我只觉得有点震惊。只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了“马”的叫声...草落冰”,但是简直甜的令人愉悦,我完全忘记了那个诡异的黑衣人。至少在我看来,这是那个时代的“上海之声”。周璇和姚莉的流行歌曲只是隔壁收音机的噪音,背景音乐不是主题曲。我姑姑终于有一天买了一块,下班回来就在厨房桌子上蹭。她有点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半恼半笑:“哪里,炸罗兵。”
报纸夹着馅饼的一角,我笑着撕下一小块,吃了起来。我什么也吃不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阿姨吃的,她给了房客的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