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祭（第14—17章）
青春祭 第十四章
清河县城的江城大酒店一楼大厅里灯火通明，五张桌子坐满了人，热腾腾的菜已经摆满了桌子。舞台上的大屏幕播放着为这次聚会制作的幻灯片，上面是每位同学上学时的照片，背景音乐是当年流行的校园歌曲。可爱的同学们当初的照片是那么的青涩，那么的淳朴，而现在同学们经过岁月的洗礼，少了年少的青涩，多了成熟的韵味。男同学们变得更帅了，女同学变得更漂亮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们三五一堆聊得正欢，聊过去难忘的青春岁月和友情，聊这些年的经历，聊人生的感悟。。。
班长李大伟走上台，拿起话筒：“同学们，静一静，聚会仪式马上开始了。”台下立刻静了下来。班长用洪亮的声音开始主持仪式。“时光荏苒，岁月如歌，转眼间我们毕业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在时间的长河中只不过是一瞬间，但在我们生命中确是很长的一段时光。二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我们这些当年的青涩少年如今已人近中年。二十年我们青春时代结下的珍贵的同学情师生情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淡，而是变得越来越浓。当我们在社会上打拼累了倦了的时候，我们会常常想起我们的青春岁月，想起我们在二班度过的那段难忘的美好时光，就会给我们心灵上温暖的慰藉。那时我们单纯、不羁、勇敢，那时的天总是很蓝，风总是很轻，我们总是很快乐。现在无论你我身在何方地位如何，在这里我们就是最纯洁的同学关系。今天让我们举杯畅饮开怀畅谈，***同追忆我们美好的青春岁月，再续我们珍贵的同窗之情。我宣布清河中学九五届三年二班二十年聚会现在正式开始。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班主任齐老师讲话。”
下面掌声雷动，齐老师走上台。齐老师身材有些发福，笑容可掬。二班是齐老师上班后带的第一个班，所以齐老师与同学们年龄相仿，大不了几岁，因此现在看上去与同学们已经分不清是师生还是同学关系了。齐老师现在已经是二中的教务处长了。齐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好，二十年后再见你们，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二十年前你们是满怀理想的莘莘学子，二十年后你们变成了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社会栋梁。二十年前你们上课时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你们都是优秀的努力的好学生。二十年后看到你们都事业有成，我因与你们曾经***同度过三年的高中时光而感到幸福，我因有你们这样的好学生而自豪。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重温难忘的高中时代，希望同学们能重拾美好的记忆。希望同学们开怀畅饮，再续从前，希望我们十年二十年后再相聚！’
同学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聚会晚宴正式开始。同学们纷纷向老师敬酒，表达对当年老师培育之恩的感谢之情。同学们也互相碰杯，倾心交谈，交流这些年的人生经历感悟和对同学们的思念之情。台上有几个同学上去唱歌，用歌声怀念青春怀念从前。“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如果再回到从前，我一定不会再蹉跎珍贵的青春岁月，我一定会珍惜亲情、友情还有爱情。我一定坚持去做我喜欢的事，追随我喜欢的人。但是人生没有如果，时光不能重来，青春之所以令人怀念，就是因为它的懵懂，它的莽撞，它的不羁。青春就是不断的犯错，不断地错过。青春只有逐渐远去时，才会懂得它的珍贵和美好。”刘彦君冥想在歌声里直到被同学的酒瓶叫醒。
晚宴现场同学们畅饮着，欢呼着，唱着，笑着，将这些年来的对青春逝去的感伤，对路途的艰辛与苦乐，对纯洁少年时的怀念，全都融入了酒中，歌中，交谈中。晚宴结束同学们都意犹未尽，来到了练歌广场继续狂欢。你一歌她一曲，你一杯他一瓶，将欢聚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刘彦君坐在沙发上拿着一瓶啤酒，一边与旁边的同学们频频对饮，一边沉醉在这美好的欢聚中。“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付玉龙大声的嘶吼着。青春的河流一去不返，当年的少年都变了模样。有的同学仕途顺畅，有的同学商场得意，有的同学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他们中也许有的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有的遗失了自己的梦想过着另一种生活，也许欣然接受，也许心有不甘，但他们都在努力的改变着生活也努力的适应着生活。而自己呢，当初的梦想不也是被现实撞击的支离破碎吗，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一直在遗憾和后悔中度过余生吗？
青春祭 第十五章
回到宾馆，洗漱完毕，刘彦君和王小刚躺在各自的床上，毫无睡意。
刘彦君：“同学们变化都很大啊。”
王小刚：“是啊，毕竟二十年了，我们都四十左右岁了，岁月沧桑，青春不再，我们都老了。”
“呵呵，你太伤感了，按照联合国最新的年龄标准，咱们还都算青年人，离年老还有些时日呢。”
“听说冯中才资产都几千万了，光豪车就好几辆，什么路虎啊，宝马啊，看人家混的，真牛叉！”
“他做什么生意啊？”刘彦君好奇的问。
“好像是做药品和保健品的，和医院和药店打交道。”
“也是，他上学时口才就好，思想就活络，混成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还有卢卫国，也混的不错，听说是某大型国企的地市副总，当大官的就是忙，这次聚会都没来。”
“最可惜的是江志华了，前途无量却英年早逝，真是人生无常啊！”
“是啊，要不是那次出差，要不是那场车祸，他现在可能都当上副市长了。”王小刚叹息着说道。
“是啊，世事无常，珍惜现在的日子，珍惜眼前人吧。”刘彦君也有感而发。
“上次十年聚会好像就在昨天。这次二十年聚会，十年前没来的同学也都来了。咱们这些同学也就聚会时能见一面，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我觉得咱们应该多聚聚，毕竟聚一次少一次，见一次少一次。应该至少每五年聚一次。”
“你说的咋这么吓人呢，应该说聚一次多一次，见一次多一次，哈哈。你还好，在哈尔滨，还有几个同学。我呢，老哥一个在沈阳，想找个同学聊聊天，喝喝酒都没有，可怜啊！”
“是啊，你前年回哈尔滨那次，咱们喝的多高兴啊。班长都喝多了，还有付玉龙喝的都睡着了。你小子上学时也就喝一瓶啤酒，没想到那次你竟然喝了三四瓶啤酒，还很清醒呢，唱歌的时候，又喝了不少。不过我送你回宾馆的时候，你在厕所里吐得稀里哗啦，我都听到了，哈哈。”
“丢人的事就别说了，真希望咱们能多见面，同学在一起就是高兴，能忆起从前，能忘记烦恼，畅快淋漓，人生幸事莫过于此。”
“还是说说志民吧，上次见面还是咱俩去他家看他的那次呢。这次多么好的机会，可惜他却去没有回来。”
“是的，我来之前还给他打电话了，他说啥也不愿回来，他还说咱俩有时间咱俩去他那玩呢。”
青春祭 第十六章
十五年前去志民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在清河县的火车站下了车，刘彦君和王小刚来到客车站，准备搭乘客车去陈志民家。时间已是中午了，两个人打算吃点中午饭。客运站前的一个面馆里，两个人坐下来要了两碗面。
“我大二暑假的时候，去监狱看过志民。看到志民在监狱里瘦了，黑了，我心里特别难受。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也很乐观。他还说在监狱里刚开始有人欺负他，后来因为他的的正直善良和不卑不亢，渐渐不再有人欺负他，而且很多人都聚拢在他身边，让他变得很有凝聚力，变得很有威望。管教们也很喜欢他，有什么活动都让他来策划和组织。他在监狱里经常复习高中的课本，准备参加自学考试，后来放弃了，至于放弃的原因他没跟我说。后来我忙着毕业和工作的事，慢慢忽略了他的消息。最近我才听说他已经减刑提前出狱了。”刘彦君回忆着。
“是的，志民出来已经有半年多了，因为在狱中表现很好，因此获得了减刑的机会，从五年的刑期减到了四年。”
“哦，他出狱后一直待在家里吗？”
“是的，听说他哪里都不肯去，也不愿出门，就是在家里帮着父母干些农活。”
“对了，那个孟三后来怎么样了？”
“醒是醒过来了，就是变成了傻子，天天衣衫不整的在街上，看见女的就冲着傻笑，有时还做出不雅的动作，女孩子看见他都躲的远远地。他家本来条件就不好，现在是靠着父母干零活收垃圾来养着他，哎，想起来也真是很惨啊，让人可怜和同情啊！”
“哎。。。”刘彦君也叹了一口气。
“面来了。”一个三十多岁浓妆艳抹的女服务员把两碗面端了上来，几个发黑的长手指甲已经插进面汤里。刘彦君一阵作呕，但是没办法，还是强忍着吃吧。面里几乎没有油水，只有咸咸的味道。两人三口两口吃完面，赶紧走出了面馆。
客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马上就要到陈志民家了。深冬时节，大地一片肃穆，被一片白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苍茫，只有田里的一些玉米秸秆茬子露出雪面。来到村子两个人下了车，按照上学时来过那次的印象，两人摸索着来到陈志民家的门前。大门开着，院子里停着一辆拖拉机，地上堆着一大堆金黄的玉米。门口拴着的大黄狗看到有人进来，汪汪的狂叫起来。志民的父亲走了出来，看到两人马上喊道：“志民，快出来，彦君和小刚来了。”
陈志民冲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刘彦君和王小刚。“快进屋把，外面冷。”志民的母亲说道。屋里烧着火炉，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不一会就驱走了刚才的寒冷。“还没吃饭呢吧，他爸你去赶快把仓子里的鱼啊鸡啊都缓上，一会让他们哥几个好好喝点。”志民的母亲说道。
“婶，不用着急，我俩上车前吃过的，现在还饱着呢。”王小刚抢着说。
“到这就别客气了，志民可想死你们了，经常拿出你们照的照片看，这回你们得好好叙叙旧。”志民母亲笑呵呵的说道。
志民的父母在厨房里忙活着，刘彦君、王小刚和陈志民在里屋热聊着。刘彦君对陈志民说道：“志民，这些年你在牢里受苦了，你我为所做的一切我终生难忘，我无以为报。我只想说，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愿意尽我的全力去帮助你，甚至生命。”
“彦君，你不要这么想，我觉得我做的是值得。你想想，你当年要是不能参加高考，社会上就会少了一个优秀的大学生，少了一个社会栋梁。而我呢，学习本来就不好，高考哪里都考不上，也就无所谓了。再说监狱也是一所大学，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后也会用上的。再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为最好的朋友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志民笑嘻嘻的说。刘彦君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会一直待在农村吧？”王小刚问陈志民。
“不会的，我马上就要走了。我有个初中同学在深圳打工，还不错，我过完年就去他那里找个活干。”陈志民答道。
“哦，出去闯一闯也好，总比待在家里好。不过无论你到了哪里，一定都要联系我们啊。”
“那是一定的。把谁忘了，也不能把你们忘了。”
不过个把时辰，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上了桌。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红烧鲤鱼，油炸花生米。。。。。。真是太丰盛了。志民父亲拿着一瓶散装酒，几个酒杯都倒满了。“虽然这酒看上去不怎么样，这是村里老李家酒坊刚出锅的纯粮小烧，比你们城里卖的那些勾兑酒好多了。来来来，一起喝一口，看到你们小哥几个有聚在一起真是高兴啊！”刘彦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直辣到了嗓子眼，从上到下泛起一阵热气，回味起来有一股醇香的酒气氤氲着口腔和喉咙。
几个人喝着聊着，与陈父陈母聊着家常，老同学聊着上学时那些难忘的糗事趣事，越聊越高兴，越喝越高兴，不知不觉天已经很晚，几个人也喝的脸红心热嘴却不停的说着。第二天早上已经快九点多了，刘彦君和王小刚才醒来，昨天什么时候睡怎么睡的都想不起来的，感到一阵的头晕。早晨简单喝点点粥，与志民的父母道别，志民送他俩到站点等候返回县城的汽车。三九的天气很冷，等车的时候三个人又搓手又跺脚。
“志民，你什么时候去深圳，走的时候到我那里玩两天。”刘彦君对陈志民说。
“对呀，对呀，也到我那里，先到哈尔滨，再到沈阳，都路过。”王小刚附和道。
“哦，到时看看吧，时间够用的话一定去。”志民答道。不一会儿，车来了，挤上了客车，刘彦君和王小刚和陈志民挥手告别，依依不舍。
客车上王小刚问刘彦君：“你真的不去看看晓敏了？”
刘彦君：“不去了，不管她现在过得幸不幸福，我都不能去打扰她。我去了只能给她徒增痛苦。我会在心里为她默默祝福，希望她一切都好！”
青春祭 第十七章
“我打听过了，郭晓敏的邻居们说她带着孩子和她的父母搬走好几年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太清楚。”刘彦君对王小刚说。
哦，是吗，怎么才能想办法找到他们呢。女同学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吗，你问李丽了吗，她俩同桌关系那么好不能不知道吗？”王小刚说道。
“我早就问过她了，她确实不知道。她说她也想尽了各种办法，就是找不到晓敏。李丽说从她家邻居那听说好像搬到山东了，具体在哪不太清楚。”
“哎，现在网络和通信这么发达，没想到想找一个人也这么难。”王小刚感叹道。
“是啊，慢慢再想办法吧，不管用任何办法，到什么时候，我一定要找到晓敏。”刘彦君坚定的说。“小刚，你知道史强是怎么出的事吗？”
“毕业后，史强他爸给他安排到了县里的工商局上班，但是史强就是不踏踏实实的上班，天天和那帮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们在一起泡歌厅夜总会，喝酒赌博打架，喝多了就回家打晓敏。一零年史强一伙和另一伙混混打了起来，史强把其中一个小子攮了一刀，那小子当时就挂了。史强想着有他爹撑着还没当回事呢，没想到那小子是市里来的，他爹是市里的大官。后来史强他爸拿出了几乎全部家当保住了儿子的性命和自己的官位，史强判了十年。史强进去的时候，他和晓敏的女儿刚三岁，真是苦了晓敏啊！”
“那后来呢，史强是怎么死的？”
“史强进去之后没几年，清河县黑社会老大赵老六被抓，史强他爸也跟着进去了。赵老六和史强他爸的关系谁不知道啊，他进去他肯定跑不了。形势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顺势坍塌，史强想通过他爸慢慢疏通关系给自己减刑的设想彻底无望，晓敏的工作也被辞掉。本来晓敏而是被安排的是代课老师，马上就要转成正式的了，结果。。。。。。”王小刚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史强出狱后，也想过改过自新和晓敏好好过日子，和晓敏一起打理小卖部，自己也想找点事做。史强还找过他爸以前的那些朋友，可惜世态炎凉，已经没人愿帮他了，都躲的远远的。慢慢的，史强又自暴自弃了，又和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了一起，天天不务正业酗酒赌博。听说他当时死的特别惨，大冬天半夜喝多了不省人事，躺在离自己家几米远道边的雪沟里，早晨被发现的时候早就冻硬了。”
“哎，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吧。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如果他不是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没有那样优越的条件，而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结果。”刘彦君感叹道。
“是呀，真是世事难料啊！”王小刚也叹息道。“不早了，咱们还是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呃。”刘彦君应承道。不一会王小刚就传出了如雷的呼声，而刘彦君则一点睡意都没有。过量的酒精让他感到头痛头晕无法入睡，而过往的岁月像一帧一帧老电影的画面从他脑海里不断的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