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重写”谍战小说
如果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可以算是一个永恒的经典命题；如果说，重读和改写经典是任何社会转型期的强烈文化需求；那么，作为“纯虚构”的历史小说，按照当代人的价值标准和审美趣味不断“改写”也就顺理成章了。尤其是当今网络时代，社会民主程度大大提高，文化观念多元化，写作更加个性化。历史小说被改写甚至完全改写是必然的。谍战小说作为历史题材的重要品种，近年来在各种媒体尤其是网络上尤其值得关注。其中，龙的网络间谍小说《大上海的红色特工》具有很强的网络小说特色和典型性。
其实归根结底，网络小说的首要标准就是好看。好看也可以说是网络小说的第一要素，这几乎是所有网络作家最基本的艺术追求。网络谍战小说《大上海的红色特工》应该说很好看。这可以用我自己的阅读经历来说明。在看这部小说的时候，我正好准备去参加一个中韩作家崔秀哲和刘震云作品的研讨会。这两位作家在艺术上都是先锋派，都使用过西方现代主义进行创作。他们的作品的确具有很高的纯艺术价值。但是，实事求是地说，他们的作品，尤其是那些哲理性很强，对人生思考很深刻的作品，都有一个非常辛苦的阅读过程。崔秀哲几万字的中篇小说，要四五天才能读完，有很多感性和意象的东西需要读者不断咀嚼和回味才能理解。但这部网络小说《大上海的红色特工》则完全不同。我只用了两三天就看完了这部60万字的小说，整个阅读过程非常轻松。这当然是网络小说流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首先，在题材的选择上，一定要以满足观众的阅读需求为根本目标。这里的“受众”借用了传播学中的一个概念。网络时代网络传播的接受者很多，所以网络小说的读者应该叫受众。《大上海的红色特工》这个片名很能体现编剧迎合观众接受心理的理解和用心。这个话题其实包含了三层意思:一是“大上海”，一直是中国最有故事的地方，尤其是开埠以来，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十里洋场，处处充满神秘浪漫的气息；而“红色”是目前各种媒体上流行的文学元素；至于“特工”，一直是最吸引大众的文学题材。从实际内容来看，小说讲述了在东方最大的都市上海，与中央军委二局、国民党军统机关、特高日本特务机关、汪伪政权第76号特务机关、美国中央情报局、苏联间谍大王佐尔格展开的一场史无前例的世纪谍战。为了各自的根本利益和大战略，四国六方的间谍精英们打了起来。按照这个故事的内容，如果标题只是“大上海特工”就最好了，但作者宁愿拉长标题，也不愿省略任何能引起读者胃口的元素，可见作者在迎合观众心理上的良苦用心。
其次，在语言方面，小说作为一种语言艺术，包括如今越来越被主流文学界所接受的网络小说，归根结底都应该把语言作为第一艺术元素。对于通俗小说，语言要求一般是强调简洁、明快、整洁。这让我想起了赵树理的文学主张，小说中一定不能有长篇大论的景物描写，否则普通读者会以为你在写一本地理书。像现代主义那样不厌其烦地写感情、直觉、潜意识的文字，显然不适合今天的网络小说创作。《大上海的红色特工》确实讲究语言的清晰和流畅，能让人读完不觉得累。即使是风景最需要交代的地方，文字在小说中也是弥足珍贵的，比如:“滚滚的黄浦江水拍打着长长的堤岸，远处的货轮不时发出一两声长长的喇叭声，码头上无数贫苦的工人在出卖体力，搬运沉重的货物，换取可以维持一家人日常生活的微薄收入。”这几乎是全篇少有的对风景的描写，也离不开对人的关心。写小说甚至写浪漫情节的心理，完全没有浮夸和夸张。比如“因为心情的释放，他很快就睡着了，在梦里他似乎隐约看到自己和红梅在一片美丽的花海中相遇……”这是网络小说，尤其是谍战网络小说的典型语言特征。
最后是悬念设置。可以说，悬疑是通俗小说的基本生命线。《大上海的红色特工》应该说是这方面的一个突破。首先，他的悬疑让人更有“悬”的感觉，甚至所有“悬”的线都快要断了，却又巧妙的连在一起。比如小说开头搜日伪特工，我们上海站几乎全军覆没，完全摆脱了以前好男儿不死不休的模式，甚至让人担心作品怎么再写。但是小说还是在一个亲密的呼叫中自然地连接在一起。二是悬疑中的悬疑。这部作品中的一些情节看似有些小漏洞，但看完才发现，这恰恰是小说故意留下的一个扣子。比如王靖雯和她叔叔潜入宋道别墅刺杀武田的情节，让人觉得有漏洞，后来才发现这个叔叔背叛了祖国。这个悬念一波三折，就更有意思了。第三种是没有悬念的悬念，即看似一切正常，实则暗藏危机。这样的例子在小说中也随处可见。因为小说本身就代表了四国六方特工的对抗，所以很多悬念交织在一起，整个矛盾波澜壮阔。
此外，小说在处理人物性格上基本摆脱了单一的思想标准，力求真实客观地把握所有人物的整个内心世界。这也是难能可贵的。
当然，小说的语言有时会有点粗糙，因为它们过于强调故事情节和阅读的方便性。一些需要冷静描述的地方也经过了，韵味不足。另外，小说线索清晰，节奏明快，似乎缺少了一些丰富性和神秘感。
总之，《大上海的红色特工》的艺术得失给我们留下了这样的启示:谍战小说的“改写”不仅要写故事，更要有“改写”的方法，即探索出一条谍战小说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这也是网络小说作为新生事物应该追求的方向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