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母亲的写作背景

泰戈尔是世界著名的诗人,也是著名的小说家。在他漫长的一生中,他写了大量的长篇、中篇和短篇小说。泰戈尔全集。中篇小说卷(河北教育出版社)包括五部小说:《最后一首诗》、《四个男人》、《两个姐妹》、《花园》和《人生四幕》。这五部小说大多写于泰戈尔晚年,这是泰戈尔思想成熟的标志。和泰戈尔的其他小说一样,这五部中篇小说有一个显著的相似之处,那就是都或多或少与爱情有关。即使有些小说不是主要讨论爱情,但爱情或隐或显地作为主题存在,或推动情节发展,或隐含深意。泰戈尔为什么对爱情如此感兴趣?为什么泰戈尔写不出没有爱情,甚至很少有像丹尼尔·笛福那样的女性的小说?要回答这些问题,就必须了解爱情在泰戈尔整个思想体系中的重要价值。

有学者认为,泰戈尔的世界观是进化和谐论,人生观是唯心论的理想,爱在其中起沟通的桥梁作用,是实现的手段和目的。这种分类实际上是对郭沫若观点的具体而微妙的阐释,即“梵天之实,我之尊严,爱的福音”的具体化。对泰戈尔来说,爱既是手段,也是目的;它既是源头,也是目的地;它不仅是宁静的港湾,更是进化的动力。爱情在泰戈尔整个思想体系中的重要地位,可以用泰戈尔下面的一句话来例证:“世界因爱而生,世界因爱而维系,世界转向爱,人在爱中奔跑。”另一段:“爱是我们周围一切事物的极端意义。”“爱是永恒的灯塔。它注视着风暴,却无动于衷。爱情是充实的人生,就像一杯满满的酒。”

泰戈尔的爱的哲学非常复杂,可以概括为三种:人的爱(包括男女之爱)、神的爱(追求梵天与我的合一)和自然之爱。而这三种爱又互相交融,互相影响,很难完全分开。本文主要探讨人类第一类爱情中的男女之爱。

泰戈尔小说中女性的频繁出现,不仅是因为女性既是爱情的行动者,也是爱情的受害者,更重要的是,泰戈尔认为女性的本质是爱情,女性最能体现爱情的价值。他说:“上帝派女人来爱这个世界”,他还说女人是“种族之母,是爱的需要,是更深的同情和爱的必要管理者。”“她是肩负上帝使命的个人保护者”,“能把残酷的爱移向美的完整创造。”

泰戈尔的作品中有很多关于女性的论述,比如《论女性》、《女性与家庭》、《谈罗马贝的演讲》、《穆斯林女性》、《论东西方》、《印度的婚姻》、《女性》等。,而且他的游记里也有很多关于外国女性生活状态的印象。泰戈尔把女性比作一首和谐的诗,认为女性代表着“节奏”、“完美”、“统一”、“平均发展”。泰戈尔对和谐统一的哲学理想的追求,使他特别关注女性对于人类世界的意义,所以他在创作中能够如此关注女性的现状和未来。

然而,泰戈尔的小说虽然大部分都与爱情有关,但却很难被定义为严格意义上的爱情小说,尤其是上述五部中篇小说。很少有见面的喜悦,恋爱的狂喜,离别的痛苦和缠绵的思念,人物之间的感情总是显得淡淡的。这五部小说中的故事都以悲剧告终,但悲剧的原因或者说阻碍爱情的力量似乎总是隐藏在黑暗中,不仔细调查很难发现蛛丝马迹。好像小说里的男女莫名其妙的相遇,又莫名其妙的分开。但如果不把视野局限在爱情的范畴,就会发现小说叙事的深层含义。这五部小说实际上凝结了泰戈尔对人生的深刻思考,不仅涉及男女关系,还包含了对民族国家前途的探讨,对家庭与世界关系的挖掘,甚至是形而上的沉思。爱情只是泰戈尔作品中的一面镜子,借以映照那些更大更广的命题。小说中的男女陷入了种族制度、民族解放、思想碰撞、宗教纷争的洪流中。他们的爱和分离,既是外力破坏的结果,也是自身的弱点。另外,这五部中篇小说都超越了传统小说对人物塑造的重视,读者看完难免会觉得人物的面目模糊。但这也是泰戈尔的匠心。他不再满足于讲一个好故事,而是充分象征人物来表达自己对生活和世界的态度。从这个意义上说,泰戈尔的中篇小说可以看作是一部社会问题小说,也可以看作是一部哲学小说。

泰戈尔中篇小说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几乎无一例外地以出走或死亡作为爱情的最终归宿。所谓出走,是指主动放弃爱情,或者选择离开与爱人的亲密关系。当然,这里所说的“主动”并不是自愿的。相反,女人的出走,有时是屈服于压力的结果;“主动”是指与男性相比,小说中的女性往往是最先行动的,将恋爱关系引向终点。如果说逃跑是感情的非自然中断,那么死亡就是感情的自然终结。但鉴于死亡的不可逆性,往往会带来更深的震撼和更感人的力量。

最后一首诗里,兰娃像黄鹤一样走了,像流星一样离开了突如其来的爱情,选择了另一个从小暗恋她的男生。在《四人组》中,达米妮离开了曾被视为精神导师的沙奇,与相对温和的斯里比拉斯结婚,享受平静的生活,最后病逝。在《两姐妹》中,姐姐乌尔米拉爱上了姐夫萨桑格,但就在破产后,萨桑格准备迎接失败的挑战,同时与两姐妹相依为命,东山再起。乌尔米拉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在园里,妻子得了重病后,让丈夫从小的表妹帮忙,丈夫却发现自己和表妹之间始终有爱。最后,他垂死的妻子恶毒地诅咒夺走她爱情的情敌而死。《人生四幕》中,艾拉的爱情和救国理想将男友乌尔丁带入了绝路。就在他们的关系达到顶点的时候,远处响起了警笛声,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死亡。为什么这五部小说中女性出走和死亡的主题出现的如此频繁?

在泰戈尔的哲学中,爱情是一种抽象的精神实体,而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一种包含占有、嫉妒和欲望的具体感情。同样,女性作为一个整体或抽象的符号,对泰戈尔来说是爱情的体现或承载,但当具体的女性出现在泰戈尔的作品中时,她们又有自己的缺点,甚至成为爱情的对立面。这种抽象与具体的深刻差异贯穿泰戈尔的中篇小说创作,给小说的解读带来困难。从抽象的角度来看,多元而不完美的现实难以容纳完美的女性化身,女性的离去和死亡是必然的;从具体的角度来看,单身女性的不完美是她自身悲剧的内在根源。

综合起来看,泰戈尔的中篇小说中频繁出现女性出走和死亡的主题,可以归结为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泰戈尔对死亡的关注。

泰戈尔的生活中主要有三个女人:他的母亲,他的嫂子,他的妻子,他们都先后离开了他。

泰戈尔的母亲经营着一个几百人的大家庭,所以对泰戈尔一个人的爱并不多。13岁时,母亲去世,泰戈尔在卧室睡着了。他的家人把他妈妈送到火葬场,他才知道她妈妈不会回来了。

泰戈尔的五嫂在泰戈尔8岁的时候嫁给了他的五哥,当时她才10岁。五嫂对泰戈尔影响很大。她弥补了泰戈尔母爱的缺失,是他的伴侣。最重要的是,她把泰戈尔从仆人们严酷而刻板的控制中拯救了出来。泰戈尔后来回忆说:“当我在仆人的统治下长大时,当我突然得到被女性爱情的甘霖滋养的机会时,我不会不接受...外人以为闺房好像是监狱,但对我来说,是完全解放的公寓。”泰戈尔用了“全面解放”这个词,可见五嫂对他人生观的形成有着重要的影响。不幸的是,25岁那年,五嫂去世了,并用极端的方式上吊自杀。关于五嫂泰戈尔的死因,一直有很多猜测。当时丈夫濒临破产,婚后16一直没有生育。一个特别有趣的事实是,五嫂的自杀就发生在泰戈尔结婚后半年。印度教拒绝自杀,认为自杀的人失去了被拯救的机会。为什么五嫂如此坚决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可能只是一个谜。

无论如何,五嫂之死给泰戈尔带来了巨大的心理痛苦,这也体现在他的诗歌创作中。据白开元说,泰戈尔有两首诗明显影射五嫂:《第一丧》和《萨马》。前一首诗想象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久别重逢。那人疑惑的说:“我好像见过你,但是我说不出你的名字。”女人说:“我属于你遥远的过去,二十五岁那年我在服丧。”《萨玛》以令人难忘的笔调讲述了男生和女生第一次见面的故事。女生的温柔让男生又激动又尴尬,他都鼓起不了勇气开口。他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息:“她离我很远,很远。”

泰戈尔后来在回忆录中记录了这段经历:“24岁那年,我与死亡的相识令人难忘。.....那个真实存在的人,那个与我的生活和身心各方面都有联系的人,对我来说更真实,却像梦一样突然消失。当我环顾四周,我感到这一切是多么不可理解和矛盾。”

泰戈尔生命中的另一个关键女人是他的妻子。她嫁给泰戈尔的时候才11岁,20年后离开了泰戈尔。

泰戈尔生命中的女性(包括他的女儿)相继离世,难免在他心中留下波澜,他对死亡不同寻常的关注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世俗势力的阻挠。

最后一首诗,兰娃和阿米德分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家庭背景不同。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理顺两性关系。在花园里卧病在床的妻子尼尔佳既是世俗权力的代表,也是世俗权力的受害者。她本打算接受哥哥的建议,选择放弃和付出,在临死前祝福丈夫和表妹,但当她看到情敌时,嫉妒立刻占据了她的内心,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她。

尼尔佳苍白干瘪的身体,裹着一件肥大的睡袍,突然离开病床,笔直地站在地上,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喊道:“滚,滚!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会用长矛刺穿你的胸膛!我要吸干你的血!”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1

这段话把尼尔加描述成女巫,甚至是恶魔。她强烈的嫉妒心不仅伤害了别人,也毁灭了自己。

泰戈尔的短篇小说《生存还是毁灭》可以互读。女主角Katombini在火葬场从晕厥中恢复过来,但没有人愿意接受她还活着的事实。就连和她一起用心养大的侄子的父亲也对她说:“既然你已经离开了生活,就请打破这种虚无缥缈的纽带吧!我们一定会向你致敬。”最后,Katombini喊了一声“我没死,我没死……”就跳进了院子里的池塘里。她“用死亡证明她没死”。2

如果说《简爱》中的世俗势力把女性逼迫成阁楼上的疯女人,《生存还是毁灭》中的世俗势力把女性消解成没有身份和生命的活死人,从这个角度来说,泰戈尔比某些女权主义者走得更远。Katombini是纯粹的受害者,而Nierjia既是共犯,也是受害者。她扑通一声死去,发人深省。

第三,两性关系的摩擦。

泰戈尔的小说《家庭与世界》对男女关系的论述非常深刻。皮马拉的丈夫尼希尔不给妻子崇拜他的机会,而是带领她学习知识,接触外界,但这无形中助长了皮马拉的骄傲。“这种过度的款待使我骄傲地认为,我已经拥有了所有这些财富,这些财富把你吸引到我的门前...因为当我坐上女王的宝座,要求别人恭维的时候,这种要求必然会继续上升,永远得不到满足。”她的丈夫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于是一段不忠的恋情产生了。虽然对方是打着爱国旗号的自私鬼,但她还是因为他把皮马拉捧到了国民女神的高度而深感困惑。最后,她突然意识到“放弃虔诚服务的骄傲是一个女人生存的唯一方法。”

接受过西方教育的泰戈尔当然不是老派的保守主义者,但他的保证留下了一些传统价值观。他认为,在男女关系中,男性应该占主导地位,女性应该对男性保持应有的崇拜和尊重。但是,这种崇拜不能过度,否则会导致危险。《家庭与世界》中的尼希尔不满妻子总是在他的照片前献花,因为他认为这是妻子对一个虚幻理想化的他的尊重,这让他嫉妒。同样,在《四个男人》中,达米安对沙琪石的爱是深沉而热烈的,因为前夫热情侍奉的“主人”无法满足她的精神欲望,她将沙琪石视为自己的精神导师。但沙琪诗本人是一个还在黑暗中摸索的探路者,不可能给她带来坚实的精神支撑,所以他不得不对这段感情采取回避的态度。当他明确拒绝她时,她不得不选择离开:“好吧,我走开。”达米妮后来选择了相对和平的斯里比拉斯。似乎泰戈尔认为女性的理想伴侣应该是高于朋友,低于导师的角色。

相比之下,兰娃在最后一首诗中的离开,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正当的家庭背景,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成为阿米德的对象,这一点和尼希尔在《家庭与世界》中非常相似。阿梅德一直把她想象成一个不同于自己的形象,但他的爱情其实是自己心中的幻觉。兰娃只是一个对象化的存在,一个虚幻的影子。正如兰瓦所说,“在泰姬陵竣工的那一天,沙杰汉国王为蒋木木·泰姬陵的去世而高兴,她的死是对爱的最大奉献。泰姬陵没有表达国王沙贾汗的悲痛,只反映了他的喜悦。”

事业成功后,《两姐妹》中的萨桑格爱上了活泼的小姨子,却因为这份爱而荒废了事业,倾家荡产。这恰恰说明,具体的女性不可能作为抽象爱情的化身而存在,她们往往具有一种破坏力。由此可见,泰戈尔对女性和爱情的态度是相当复杂的。

第四,家庭与世界的关系。

导致爱情走向毁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女性为了民族解放或国家独立等“大业”,盲目投身于所谓的正义事业,而忽略了爱情和家庭。《家庭与世界》里的皮马拉如此,《人生四幕》里的艾拉也是如此。埃拉在船上对奥丁一见钟情,并下定决心要把他争取到当时的“革命行列”中。结果,所谓的革命者都是土匪。奥丁受到牵连,被迫逃亡,但最终落入警方的追捕圈。是埃拉盲目的爱国主义毁掉了她的爱人和她自己。在这里,泰戈尔特别强调了艾拉白皙的皮肤。有趣的是,泰戈尔作品中的传统女性都是阴暗且多为正面形象,而新女性则全是白人,如《人生四幕》中的艾拉和《最后一首诗》中的塞西,她们“天生白皙的脸上涂了一层彩色油膏”。有时候白皙的皮肤是贬义的。比如在《戈拉》中,戈拉的白皮肤暗示了他的真实出身,这是对他曾经坚守的种姓制度的嘲讽。《家与世界》这个名字其实是女性地位的暗示。泰戈尔不赞成男女平等。他说,“如果人类世界在意识形态上完全变成男性,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因为生活感受到了它的真与美,不是在身份的浮夸中,而是在和谐中。”在泰戈尔看来,家庭是女人的第一世界。如果女人离开了家庭,一味地试图像男人一样征服世界,那么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得不到世界,甚至失去家庭。

泰戈尔在爱情中寄托了太多的理想,赋予了爱情太多的意义,而现实往往是严酷无情的。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爱情能得到圆满的结局,或者说理想能完全实现。所以泰戈尔的爱情往往以幻灭告终,女主角要么出走,要么死去。这五部中篇小说几乎每一部都是逃跑或者死亡的结局。就像泰戈尔从来没有解释清楚男女主人公为什么会相爱一样,他也很少透露两个人被迫分开的过程,爱情的开始和结束都是淡淡的。与泰戈尔的生活经历有关,他作品中的爱情总是朦胧而超脱的,大多以悲伤的悲剧收场。

注意事项:

1.《泰戈尔全集》,第15卷,第340页。

2.《泰戈尔短篇小说选》,湖南文艺出版社,1994,第15页。

3.4.《家庭与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第5页。

文献学

1.泰戈尔:《泰戈尔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

2.泰戈尔:《家庭与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3.泰戈尔:《泰戈尔短篇小说选》,湖南文艺出版社,1994。

4.李·:《大师与女性——谈泰戈尔及其身边的女性和作品》,《贵族民族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4期。

5.《杨玉珍:泰戈尔女性观新探》,载《湖南社会科学》2005年第1期。

6.谭洁:泰戈尔小说中的女性观,陕西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0期,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