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的《世界》到底为谁而拍?

对于一件事、一个人或是一部作品,我们给予的关注往往要远比它本来应该达到的程度大得多,而导致的结果是全都堵在外围,一边吆喝一边看热闹。《世界》所背负的使命要远远比它作为一部电影本身沉重得多。  我在电影院里观看《世界》的感受是,它并没有像那些对贾樟柯首次正式公开亮相作品寄予厚望的影评  人所说的那么烂,至少在不少细节上,《世界》还是带来了某些讽刺和无奈夹杂的快感。但从《世界》所延续的贾樟柯作品一贯的小人物生存困境的母题来说,《世界》并没有超越他以前的作品,甚至露出了一丝难以为继的疲态。《小武》的纯粹、《站台》的感情、《任逍遥》的迷茫,这些贾樟柯作品最宝贵的特质与情绪在《世界》里都显得相对含糊,这或多或少是由于对商业因素的妥协而造成的。这或许就暴露出贾樟柯的弱点,他所试图用Flash的手段想要讨好的年轻观众,最失望的也正是他这种妥协的态度。  但我从《世界》无力和苍白的一面所看到的,是贾樟柯电影观和世界观的局限性。这或许是他从地下到地上,从被舞台需要到需要舞台这个过程里必然的一个结果。《世界》说的是那些终于从小城走出来的年轻人,但他们的困境并没有改变,甚至更加迷失在城市的光怪陆离中,乃至被渐渐吞噬。但是贾樟柯对题材的重视超过了他对个人命运的透视,你在他的作品里反复看到的是民工或是小城居民的生存困境,他的主人公在不断想像自己阶层之外的生活,“飞机上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如果说贾樟柯因为本人的经历而能跳出来看到他原本属于的小城那些年轻人的困境,但他却没能跳得更远看到“飞机上的那些人”其实一样有他们的困境,第六代导演中最有大师相的贾樟柯在他最受瞩目的作品《世界》中,并没有表现出更远大的目光和宽阔胸襟,还是一步步局限在他的小城里,表现着他被轻视的县城兄弟的可怜命运,并且将他们的命运归咎于他们所处的阶层。  看完《世界》坐地铁回家,对面一对中年夫妇在地铁上酣睡,男的留着一点络腮胡,看上去很精壮,而女的则完全描述不出任何特点,手边放着一小袋看上去是食品的东西,大概是带回去给孩子吃的,他们相互依靠着。当地铁靠站时,男的忽然醒来“都到天安门东了”?女的则埋怨他乱动,地铁开起来,他们又沉沉睡去,我甚至听到了鼾声。很贾樟柯电影的一幕。但我想,他们绝不会到电影院里去看《世界》。那贾樟柯的电影到底是为谁而拍的呢?为民工?还是“飞机上的人”?还是为了他自己?这或许是贾樟柯本人和媒体都应该好好思考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