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哥哥智障。
房间空调全开，但我还是觉得燥热难耐。
我坐在二川的床边，用毛巾捂住他淤青的脸颊，渐渐觉得有点惭愧。二川睡得很香。是啊，像他这样一个永远不懂人类悲哀的傻瓜，在任何时候都能睡得那么好。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每次邻居家的孩子围着他叫他“傻子”，我都会冲上去把那些孩子揍一顿。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理解“傻子”这个词。我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让别人欺负我弟弟。
但是现在，我都不记得这个月打了他多少次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刚才，我父亲的同事来我家看望我母亲。因为男的是我爸爸的同事，我们要叫他叔叔，但是二川要叫他哥哥。那人一出大门，我就把二川踹倒在地，疯狂的拳打脚踢。如果我父亲没有及时回来抱住我，我无法想象我会对他做什么。
我知道，这只是小事，完全没必要生气。但我就是忍不住。最近心里的这种无名之火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母亲拖着病体，像幽灵一样闪了进来。我一抬头，她就抬手给了我一巴掌。“你这个混蛋，你不是我生的。滚出去！”
我没有为自己开脱，我甚至没有感到痛苦。谁让我打她的好儿子呢？这是我自找的。
我走出二川的房间，看见父亲在客厅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他向我招手，我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才发现，父亲一向精明的眼神变得浑浊了。“你这个新工作还没过试用期，妞妞还没满月。现在你妈已经出院了，你也不用天天往这里跑了。”
我点点头，飞离了那间常年散发着噩梦味道的房子。那里住着我精疲力尽的父亲，我弱智的哥哥和我刚刚患抑郁症的母亲。
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
我辛辛苦苦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度过了那么多不眠之夜，才通过了司法考试。但是当他们说我的弟弟需要我的照顾时，我不得不放弃我最喜欢的律师工作，回到这个小镇。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命运一定要和另一个人纠缠在一起。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的人生完了！
走在路上，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团漆黑的夜云笼罩着我的头。一只鸟碰巧飞过我的头顶，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看，连一只鸟都敢欺负我。
02
回到家，一开门，一个玻璃砸到了我。我来不及躲闪，衣服都湿了。
是我老婆妞妞的妈妈把杯子扔给我的。
“这么晚才回来，你还不顾我的死活？!"
我蹲下身子，捡起散落一地的尿布、废纸、瓶子和玩具，把姗姗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脏脏的洗衣篮，打开开关。
妞妞躺在小床上，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我俯下身，轻轻吻了她一下，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起草公文。
珊珊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的嘴唇是难看的灰紫色。虽然她以前长得很丑，但她仍然有精神，但现在连那种精神都消失了。
她腰上插着叉子站在我面前，胸前被牛奶打湿，像一张没有地名的手绘地图。因为没有穿内衣，她那曾经傲然挺立如两座山峰的乳房，如今沮丧地败下阵来。
这个女人还是个女孩时，我从未见过她。因为当时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高中毕业后一直在自己的水果店卖水果。
我从未想过我和她的命运会有交集。
直到我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可笑。一次次失败的相亲经历告诉我，这辈子注定只能娶这么一个女人。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傻弟弟。
我还记得那些同样以天为荣的女生，只要来我家，看到我哥，都断然不愿意和他坐一桌吃饭。只有姗姗没有嫌弃我哥，还愿意在我的饭桌上吃饭。她还主动帮我妈妈收拾碗筷。
但是，再好的耐心，最终也会被哥哥打磨。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天天溺水，用手抓好吃的，一直到吐都不觉得饿的人吃饭。
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她。
记得小时候我们和爷爷奶奶还有几个叔叔家住在一个很大的祖屋里。从此，二川只好端着碗坐在廊下。尤其是有客人的时候，二川甚至会被踢出门外，甚至留在玄关。
那时候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就经常陪他在廊下或者巷子里吃饭，再也不去吃饭了。直到后来分开了，我们才开始在自己的桌子上吃饭。
姗姗怀孕后，我爸为了让姗姗安心养宝宝，给我们在我们小区买了一套房子首付。虽然小，但终于不用没日没夜的面对二川了。
让我爸妈惊讶的是，她的第一胎只生了个女儿！在我爸妈看来，这对于这个房子的首付来说是绝对错误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拒绝帮姗姗带孩子，因为她生了个女儿。我甚至怀疑我妈的抑郁症是故意装出来的，为了不光明正大的带孩子。所以姗姗现在变得有点不讲道理，我也理解。
“我去了我妈家。”
“我坐月子你妈都不伺候，他们还有脸让你来回？”姗姗天天说这句话，我也习惯了。
“我妈妈没有生病吧？你妈妈白天在这里照顾你，我们给她钱。这不就是你说好的吗？”而且我经常用这句话来堵她，也很有效。
她不说话了，生气地跑去哄妞妞。
我试着振作起来。刚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这时候手机响了。
“大川，这个周末我们有个聚会！你一定要来。”
03
开车一个小时到省城，不是因为我喜欢参加同学聚会，而是因为有一个我想见的人——青青。
果然，她还是那么安静，清丽脱俗。
青青也看到了我，向我走来。
“大川，你最近怎么样？”
我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故作轻松地说:“挺好的，你呢？”
“我最近和朋友开了一个设计室。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
我接过她的名片，手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我感到全身麻木，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
“你的这件衣服好像是几年前的。最近怎么没时间买衣服？”
她甚至记得我的裙子，我老婆姗姗甚至不记得了。
我尴尬地看着身上若隐若现的奶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好我的好朋友田昊过来了。
谁知道，他只说了一句“你弟弟好点了吗？”
他问，我才想起来两周前，我带二川去那里看病。不是精神病，而是生殖。
二川现在二十出头，已经被一些朋友教着在网上看电影。从长远来看，他有一些大男孩的头脑。在这方面，他有些天赋。但是像他这样的傻子不懂得控制自己，所以生出了一些说不出的病。
田昊问，我的脸就有点，就出来找借口了。
省城的夏天依旧闷热，街道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但这繁华的景象与我无关。
我的生活结束了。
青青跟着我出去了。我们靠在酒店外的墙上，点了两支烟。
“为什么不送他去养老院？”青青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淡淡地问道。
“我父母也是我们县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觉得会丢面子。”
“但是二川真的需要专业的治疗和更适合他的生活环境！”
“他们不承认他有病，只跟外人说他固执直爽。”
“外人看不出来吗？”
“看什么？这几天，我连自己的事都管不了。我怎么能关心别人呢？”
青青扔掉烟头，专注地看着我。“那你的律师梦呢？”
“梦想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奢侈品。”我记得我笑着说了这句话，却不知道为什么流下了眼泪。几滴流进嘴里，有点涩，又苦又咸。
青青伸出手拥抱了我。“我深深地爱着你。”
我悬着的手像铅一样重，我再也没有力气把她抱在怀里。
04
在回城里的路上，我拿出青青的名片，扔出了窗外。
窗外是一条不知名的路，但我用它祭奠了生命中唯一也是最后的爱。
突然一只兔子从路边跑过。
根据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会扔一些硬币给它，以避免灾难。
我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关上了窗户。
灾难？我怕什么灾难？
毕竟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把真实生活变成故事:真实故事征集计划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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