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网络文学为什么会风靡海外?
据2017年6月三大网络文学翻译网站武侠世界、地心引力故事集、沃拉罗翻译统计,三家网站月活跃读者(月独立IP)总数已达550万,国内已翻译或正在翻译的网络小说近百部。在东南亚,中国的网络小说早已是颇具影响力的外国流行文化,每年以100部左右的速度创作和翻译。2017年5月,起点国际版正式上线。到6月份,已经有50多件作品了。
过去,中国的文化通过文学评奖、书展、电影节等主流渠道输出。自发翻译、在线阅读、粉丝社群的出现,意味着中国的大众文化已经进入了国外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也说明中国的网络文学有在国际舞台上与日本动漫、韩国电视剧甚至好莱坞电影一较高下的潜力。
走进外国人的日常生活意味着什么?就是我看你的东西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是最好的。第一次走进一家中国餐馆是因为好奇,以后会经常去。如果我不去,我会觉得不舒服,那只能是因为好吃。所以文化输出其实是真刀真枪的游戏。说白了,哪个国家的艺术更受普通民众欢迎,更能稳定持续地满足他们日益尖锐的胃口,就更有影响力。“刚需”成了硬道理。
中国网络文学风靡全球的背后,是媒体革命的力量。网络使中国网络文学成为“网络人”文学,在被网络再次“部落化”的地球村获得了广泛的亲和力;那套土生土长的原创生产机制是其辐射地球村的动力源。百万字的篇幅,追多,互动,订阅,打赏,是中国网络文学的原创。外国人不仅仅是新鲜,更是被其庞大的产业规模所震惊。中国是一个有着几千年讲故事传统的大国。有无数的民间专家,也有寺庙。各种潜在的文学资源和活力通过互联网这一媒介形式被重新激活和组织起来:数百万作者和数亿读者同时在互联网上写作、阅读、打赏、交谈——这样的生产方式和规模的确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产生最好的体裁小说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外国粉丝最初被中国网络小说吸引的原因是新奇,所谓“中国”。在过去的文化输出中,我们特别注重所谓的“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性的”,这是80年代“寻根文学”的信条。今天看来,在这种思维模式下,“中国”不可避免地以文化奇观的形象呈现在西方文化视野中。事实上,在地球村的时代,只有网络越多,才越有可能是世界。换句话说,“中国”只能通过“网络”来展示。毕竟只要是中国的网络小说,自然会带着“中国”。从目前收集到的粉丝评论来看,外国人对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感兴趣,对中国的文化元素和中国的想象力惊叹不已。翻译小说的网站武侠世界也有专门的板块来普及“八卦”“阴阳”等知识点。在漫长的追逐和日常的陪伴中,中国的网络小说真正展现了“网络”和“中国”的魅力。
在明显的魅力之下,中国网络文学之所以风靡世界,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那就是“气质契合”。目前这些粉丝中有一部分是中国原创武侠小说的读者,也有不少是从日本轻小说中吸引过来的。网络翻译最早的聚集地是几个轻小说,比如“SPCNET”(独立关注亚洲电影和小说的论坛)、“Lightnovel”(轻小说论坛,美国最大的社交新闻网站之一reddit上的一个板块)。有粉丝表示看腻了日本轻小说,那种“守护美好的日常”特别无聊。而中国的网文大多是300多万字的卷帙浩繁的大故事,主角的行动力很强,所以特别过瘾。目前中国的网络小说依然延续了现代性的宏大叙事风格,比日本轻小说的后现代数据库写作更能吸引这些西方读者。
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的20年,是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时期。今天,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国家繁荣,发展无限。作家心中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和更高的理想,自然就构筑了壮美的干坤。这大概就是《三体》风靡全球的原因吧。已经进入后现代社会半个世纪的西方读者,写不出阿瑟·克拉克的美国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作品,却依然渴望《黄金时代》的回响。来自后现代国家的“梦想能力”可以作为一剂强心针。网络文学不只是刘,不是“单枪匹马”,而是“大神”,背后有一个庞大的产业,可以源源不断地为网络文学供应宏大的叙事风格。
网络文学的传播令人惊讶,如何规范扶持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命题。只有在尊重其自然发展形态和粉丝文化的基础上进行“良性引导”,才能把好钢用在刀刃上,真正打造国家的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