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只有两个,女的是张爱玲,男的就是我。这话是谁说的

吴子尤 用生命写下了《谁的青春有我狂》

《谁的青春有我狂》“二十世纪出生的天才作家里,女的只有一个,张爱玲;男的就是我,子尤。”

还记得在北大附小的网站上“每周一星”里有个叫吴子尤的毕业生吗?他曾经做过一个大手术,两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疗,五次转院,六次病危,七次吐血,八个月头顶空空,九死一生,十分快活地写下了《谁的青春有我狂》,如今他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2005年9月7日

“二十世纪出生的天才作家里,女的只有一个,张爱玲;男的就是我,子尤。”北京90后少年吴子尤在他的新书《谁的青春有我狂》的扉页上,赫然写上了这样一句让人看了“吓一跳”的句子。更让人“吓一跳”的是,这个比“80后”作家更狂妄的15岁少年身患癌症,多次面临生命危境。

但凡读过他的文字,或见过他的人,都曾被他感动过。不是因为他所面临的苦难让人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因为他在疼痛中度过的每一天,竟比任何正常人还要阳光灿烂,犹如他在送给记者的书上写下的句子:“看看我的波澜壮阔!”透露出来的青春豪情。

■新闻故事

每一天他都在经受考验

2004年3月24日,正在北京北达资源中学读初二的子尤忽然觉得呼吸窘迫,被送到医院后查出胸腔里长了个巨大的恶性肿瘤,周围被血管包围,非常危险。几天后,医院确诊为“纵隔非精原生殖细胞肿瘤”,这种癌症国内少见。

由于肿瘤巨大,子尤的呼吸、饮食、举手、翻身都出现了困难。经过3个疗程的化疗后,当年6月26日,子尤在解放军301医院接受了手术,将肉眼可见的纵隔肿瘤切净,为了以防后患,医生还将他受到浸润的右肺上叶切除。

尽管手术很成功,但是子尤的病情并未根本好转。由于长期的化疗,使他的血小板值很低且持续下降。“正常人的血小板值应是10万至30万,而子尤只有几千。来自血液科的骨髓检查显示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这又是一种血癌。”子尤的母亲柳红告诉记者。

目前,对子尤的治疗方式除了继续用药外,只能准备干细胞移植。但出于对子尤身体等方面的综合考虑,还不能做那样激进的治疗,所以这11个月里子尤一直在接受输血。现在,柳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子尤的造血功能随着时间逐渐恢复,她说:“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孩子的生命,每一天都经受着考验。”

■新闻对话

我不是青春狂人

记者:《谁的青春有我狂》,这个书名是你自己起的吗?狂妄是否代表了你的个性?

子尤:出版社原来想用《我和上帝扳手腕》,但我觉得不够灿烂,就随口说了一个《谁的青春有我狂》。我想用它来表达,谁的青春有我充实,谁的青春有我丰富,想不到书出来以后,很多媒体都说我是什么“青春狂人”。其实,那并不代表我。要说有点狂,那也只是因为生病,不用去学校,生活状态因为自由,变得更加奔放而已。

记者:你是在哪种情境下,写下“20世纪出生的天才作家里,女的只有一个,张爱玲;男的就是我,子尤”的“狂人语录”?

子尤:这话是写在一篇文章中的,不知怎么,出版社就把它用到了扉页上。谁要是读过那篇文章,就比较好理解我的天才定义了。在我看来,天才都只关心自己内心世界的事,而且还都有很傻的一面,比如,张爱玲。

生病让我活出精彩

记者:陆幼青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中写下了《死亡日记》,你的这本书和他那本有什么区别?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你的书,你会选什么?

子尤:这本书是我15岁的一个写作总结。书中,我只选了一篇与病有关的文章。这本书的颜色,应该是金色的,我最喜欢金色的阳光。

记者:生病以后,你对生命的看法有什么改变,它给你的写作又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子尤:改变太大了。只有在病房里,才能体现了一个真我。化疗后,我开始扎上花头巾。以前在学校,每天背着沉重的书包,我没法注重自己的形象。15岁生日之后,我写的东西,都体现了我的思考。在《因为那被埋没的声音》里,我写了北大校园内的自杀事件。我太触动了,因为我还在这里天天挣扎着怎么活,而他们却抛弃了生命。生病这件事情,让我懂得人生。

记者:听说你在手术前,与史铁生在病房中见过一面。同样身患重病,你俩都谈了些什么?

子尤:史铁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超乎我的想像。除了坐在轮椅上,他和任何人都没有区别。那才是真正的健康。人的健康包括身心的健康,我认为心理的健康比身体更重要。一般人觉得他写的都是很厚重的东西,容易被人误解为是悲天悯人的那种。可见了面,我俩聊了好多好玩的事情,甚至还互相打趣,你这种病房去过吗,那种病房去过吗?说话时,他还翘着二郎腿呢。我有幸窥见了常人无法看到的那一面。

写作成了家常便饭

记者:作为90年代出生的一代,你觉得90后是否到了崛起的时候?或者,你只是其中特别早熟的一个?

子尤:我不太明白,早熟是什么概念。我是因为生病后,才有了更大的写作空间。书出版后,我妈就说,会不会有的家长拿着我的书当教材,批评自家孩子,看,人家孩子都出书了,你怎么还这样?若有机会我想反问那训人的家长,你们给予孩子想事儿和写作的时间有多少?现在,我好比站在岸边,看其他孩子在水中挣扎。

记者:在文学上你有梦想吗?

子尤:以前我没有这个梦想,现在书出来了,还是没有。写作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我不光为了写作这个目的活着,我还有许多别的好玩的事要做。如果病好了,我还要周游世界呢,写作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记者手记

他的青春震撼我

一直最怕去医院,因为不敢直面病人。但是,当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子尤时,却丝毫也没有害怕,虽然他也撩起裤腿,让我看他因为治疗而留下的巨大淤血。我没有害怕,是因为子尤完全不像一个病人,他哼着歌,思绪奔腾,妙语如珠。

他给大家读了他写给一个女孩子的诗:《献给我永远的小云》,“我是你家台阶前的参天树/呼唤你名字的年轮/我是你窗外徐徐蔓延的爬山虎/记录下那无奈光阴的皱纹……忘记我,我们从未相逢/我只是你身旁陌生的过路人/但看看我,再看我一眼呀/因为我们那永恒的名字,青春!”在场的好几个人眼泪夺眶而出,谁也不忍心去想,他脆弱的青春生命,还能绽放多久? 临走,子尤送给我他的文集。我请他在书上留一句话。想了想,他写下了“看看我的波澜壮阔!子尤”几个字。我读着这行大大的字,内心被深深地刺痛和震撼。原本,我只是应出版社的邀请,来探望一个病人作家,却没料到,他活得比我们每一个人还要精彩和阳光。他没有对我说,他有多痛多累有多么渴望生存,相反,却以“看看我的波澜壮阔”的豪迈话语相赠,这是一份怎样沉重而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