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作品欣赏
同时,技术让主体攫取金钱和权力成为可能。金钱已经成为现代社会个人和社会生活的基本动力,也是协调个人和整个社会关系的重要媒介。金钱成了社会压倒一切的东西,遮蔽了人的思想和情感,成为人的主宰。金钱和权力是密不可分的两面,对金钱的追求必然笼罩在一层“合法的外衣”之下,而获得“权力”就意味着你可以披上这层“合法的外衣”。在现代社会,以技术为手段获取金钱和权力的过程,使得理性、金钱和权力相互渗透、相互勾结,必然导致强势主体和弱势客体无法和平相处。一切活动都变成了金钱和权力的关系。小说中格里诺·叶与格里玛·巴尔蒂尼的关系就是这种以技术为手段、以理性为纽带、以金钱和权力为主导的主客体关系的具体体现。苏埃斯金德巧妙地运用文学语言,将他笔下的人物置于这个由金钱和权力交织而成的理性“软网”中,使他们被深深束缚,动弹不得。
格里诺叶用魔法香水的“气味”为自己创造了“神”的身份,这里的“气味”演变成了格里诺叶对人类的控制。苏埃斯金德以“气味”的演绎描绘了一幅现代主义的狂欢画卷:启蒙理性杀死了上帝,推翻了古典时期的各种道德规范,却没有相应地确立自己的信仰和道德规范,导致精神道德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工具理性,“无神的自我”在权力欲望和原始本能欲望的支配下道德沦丧,精神空虚,行为丑恶。而且,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曾经被排挤和打压的异端格林诺耶,在狂欢中成了人们崇拜的“神”。这种怪异“创造了一种具有讽刺意味的撼动世俗道德原则的魔力”,强化了作者对道德危机的担忧。
格里诺存在的理由是试图控制别人,“让别人爱他”,但当他的梦想实现时,他并没有感到幸福和满足。他发现自己“讨厌”丑陋的世界,希望得到人们对他的对等“讨厌”,哪怕只得到一个人这种真实的情感回应。然而,“他的希望破灭了。”因此,格里诺对这个畸形、伪装、虚假的社会彻底绝望了。他“用世界上最高级的香水做了一个面膜”,尽管他可以用这瓶香水成为“全能香神”;但是,“在这个面具之下,他没有脸,完全没有气味”,作为他“存在”证明的“气味”依然不存在,他依然不存在。“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不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他的香水”。幻灭的绝望导致他最终选择回到自己的出生地,重新使用那瓶神奇的香水,让“一群流氓、小偷、杀人犯、刀客、妓女、逃兵和绝望的年轻人”彻底分享自己,选择自我消解的道路。
作为一个残忍的凶手,他自己的悲剧结局并不令人同情,但他从被压制到反抗到操纵众生再到自我毁灭的人生经历,却让人想起阿尔多·罗西的名言:“被扰乱的个人命运,往往在集体命运中悲伤而艰难地参与。”这意味着,在这个失落的世界里,个体行为的表达要么是压迫性的,要么是虚幻的,因此注定了个体自我抛弃或自我消解的悲剧结局。从这个意义上说,格里诺·叶不仅是理性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也是理性工具的实践者。他的一生,可以说是一部理性被推向极致的现代悲剧。苏斯金德用格里诺的悲剧为理性的过度发展敲响了警钟。
Sueskind创作香水的目的毋庸置疑,很多评论家认为他有借古喻今的意图。作家是活在当下的现代人,他和他的读者回复十八、十九世纪的传统经典毫无意义。一方面,过去这些年传统经典太多,似乎不需要一个现代人介入;另一方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既然生活在当代,当然要把当代人的思维融入文学史的创作中。作者将香水的叙事背景设定在18世纪的法国。也许只有在那个时代,那个国家才有如此繁荣的手工业文明,才有那个文明时代诞生的精英。但是,当所有物化的外层都被剥离,只有探究的目光投射到整个社会的精细层面时,我们会强烈地感觉到,作者笔下的格里诺叶,很可能是整个世界的缩影,它的缺陷,正是这个世界的缺陷。在小说中,格里诺·叶这个人物是如此的怪异,以至于他不具备其他普通人所具备的“内疚、怀疑、自责”的特质。因为对世界的感觉完全靠嗅觉,他既没有与人正常的交流,也没有对他人的认同。一方面,他幼稚;另一方面,他深爱着黑暗。他身上有太多的矛盾。他是杀人犯,也是艺术家。他像个孩子又像个老人。他是“动物”,同时又不吃人间烟火。
在苏埃斯金德的作品中,格里诺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他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一出生就被母亲丢在臭鱼摊旁的烂鱼肠垃圾堆里,但他没有死:托儿所的其他孩子多次试图杀死他,但他每次都活了下来。他在格里马得了炭疽热,在巴尔迪尼得了梅毒疤痕突变,还有晚期化脓性麻疹,两者都濒临死亡,但他奇迹般地开口说话了。他生来就有先天缺陷,又丑又凶。因为丑陋和厌恶,他有强烈的报复心理。他没有嗅觉,毕竟这是个很大的缺陷。但他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可以和一个被赋予音乐的神童相提并论。他的嗅觉非常灵敏,从六岁开始就能通过嗅觉识别世界上的一切。他收集了十万种气味。他杀死年轻女孩,提取她们的香味,制成迷人的香水供自己使用。小小的一滴这样的香水,居然让格拉斯刑场上的数万观众(包括刽子手)都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但一滴香水也杀死了讨厌人类,梦想在气味王国被人类主宰的格里诺。
格里诺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没有欲望。他唯一的追求就是掌握香水生产的技术,让自己成为香水之王。依靠他独特的嗅觉,他努力工作,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他的特殊职能只能由资本家使用。他没有富起来,但是富起来的是资本家。小说《香水》通过格里诺为格里玛、巴尔迪尼和阿尔努的寡妇们工作,反映了资本主义剥削的极端残酷。格林诺一生孤独寂寞。他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努力生存,这恰恰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竞争关系。
他对人性的堕落充满了深深的绝望。小说中,巴黎是一座臭气熏天的城市——污秽、恶心、无聊,世界臭气熏天——人们隐藏着自己的谎言,主人贪婪、无耻、愚蠢。所以,格里诺不得不离开巴黎却又不得不返回(死在)巴黎;只能让主人在格里诺临死前几次露出丑态,然后不得好死,只能让叱咤风云的虚伪家伙们自相矛盾。在小说的结尾,他安排大家一起分享格里诺的食物,但这样的残忍恰好以极具讽刺意味的爱的名义被容忍。小说的主人公格里诺缺乏基本的道德观念。他几乎没有欲望,无论是物欲还是色欲都与他无关。这一点脱离了东西方小说家通常表现出的对性与爱的病态强调,而是表现了主人公格里诺·叶对香水的迷恋与疯狂,为小说和题材开创了一条独特的道路。纵观东西方文学史,爱情似乎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没有爱情就没有经典。但我们必须看到,今天的世界已经不是以前的世界了。与18、19世纪相比,我们现在面对的世界变得更加个体化、更加碎片化、更加微妙、更加敏感,一切都变得更加复杂。所以,不能以读18、19世纪文学名著的感觉来要求今天的小说。大众和小说的蜜月期已经过去了,纯真的爱情和在困倦中被感动被召唤的甜蜜感早已被漫长的岁月驱散。人类成长了很多,内心也大受启迪。他们都显得那么成熟世故,对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充满了怀疑和肩膀。文学本身必须更有个性,更强大,更睿智。
“香水”这个话题恰恰是这部作品本身最精彩的部分。正如一位读者评论的,“这是一部令人目不暇接的小说。它从一开始就牵扯了你的注意力,带领你进入一场感官的盛宴,几乎忘记了善与恶、香与臭、美与丑的区别。作者发挥了天才般的幻想和幽默,把人类的恶和香水的美写得极其复杂和极端。这是一个‘用鼻子闻的恐怖故事’,混合了邪恶、狡猾、血腥、腐臭和香气,以及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深层次欲望...这种狂欢式的叙事,既不可思议,又有迹可循,让人着迷。”
《香水》的成功还得益于作者对语言的出色驾驭。在正常的语言学习中,德语会被认为是一种僵化的语言,即无论从语音、语调还是语言结构上来说,都是严谨的,甚至是呆板的。用这样的语言进行文学创作,非常适合写香水,虽然缺少法语词汇的浪漫优雅和英语词汇的丰富多样。香水很诡异也很真实。作者把他的幽默和他的语言结合在一起,充满了节奏感,用词准确优美,语气诱人。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尤其是作者对即将退出小说叙事的人物的回忆,比如Garralph夫人和香水制造商baldini,总是让人忍俊不禁。并感叹作者是不是地狱无常,像顽童一样喜欢捉弄命运。由此,赖克·拉尼茨指出,尤斯金的作品有三个明显的特点:“苏斯金的幽默,他在语言上的喜悦几乎和幸灾乐祸一样,他对被歧视者和先天不足者没有感情上的偏爱,这使人想起契诃夫的偏爱。”
小说通常离不开男女之间的爱情。《香水》没有描写这种爱情,而是写了主人公葛女仪对气味和香味的热爱,从而在题材上另辟蹊径。这是一个创新。正因为题材新颖,作家才像写历史书一样对待题材,从而给人以真实感。在创作手法上,《香水》并不像现代主义小说那样标新立异。《香水》的成功绝不是传统技法的文学复兴,而是传统技法表现力的又一次展示。这部小说的一个重要艺术意义是创作手法的创新。对于天才怪胎格里诺·叶,虽然作家以鞭笞为主,使用了大量的讽刺文字,但字里行间,他也流露出无意识的同情。然而,Sueskind对次要人物的描绘没有留下这种同情的痕迹。在他的作品中,刽子手帕彭是凶神恶煞,其他几个与格雷诺耶有关的次要人物或多或少和霍夫曼塑造的人物一样阴森。因为编剧可能不喜欢这些角色,所以大部分都不会有好下场。
《香水》写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现代小说正步入一个过于概念化、晦涩难懂的死胡同。《香水》经典的文笔,生动抓人的情节,成为西方小说界的一针解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