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抗战初期“国统区”文学的基本特征。
然而,在不同的政治地域和具体作家的创作中,抗战文学在题材、风格和形式上仍然表现出很大的差异。本文通过对这种差异的考察,描述了不同地域抗战文学的形态特征和主题演变,并从整体上评价了这一时期的文学成就。
一,沦陷区的抗战文学
在最早燃起抗战烽火的东北沦陷区,曾在东北战斗生活、后流亡山海关的萧军、萧红、舒群、端木蕻良、罗枫、白浪等一批东北作家创作了许多反映东北人民抗日的作品,极大地鼓舞了东北人民和全国的抗日斗争。萧军的《八月村》、萧红的《生死场》、舒群的《没有祖国的孩子》、端木蕻良的《浑河激流》、罗枫的《裤子与特别勋章》、白浪的《生死场》等都是东北沦陷区抗日小说中的代表作。一八事变后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他们的作品* * *充满了浓厚的爱国主义色彩和浓郁的东北乡土气息,特别是其中许多作品是在七七全面抗战爆发前创作出版的,对反对投降、坚定抗战信心起到了独特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东北作家的崛起已经远远超出了文学本身的意义。
在上海这个“孤岛”上,进步的抗战文学在敌人的夹缝中继续存在,产生了几部有影响的抗日小说。比如顾的章回小说《新水浒传》就是其中较好的一部。在艺术形式上,它继承了传统通俗小说的章回形式,在语言和句法上尽量避免了旧章回小说所使用的陈词滥调的文言词汇。也克服了新文学的一些欧化倾向。这种鲜活的内容和新颖的形式一下子赢得了“孤岛”人民的热烈欢迎,成为在“孤岛”特殊环境下高举抗日旗帜、普及文艺的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品。程藻的《地下》是《孤岛》的另一部分,有着大量的抗日文艺作品。可以说这部小说是针对王晶的。这部高举抗战大旗的佳作,正是由于程早智、顾等一批充满爱国主义情怀的青年作家的不懈努力,才使得被日寇包围的“孤岛”抗日文学呈现出一道奇特的风景。
第二,国统区的文学创作
* * *统治区(简称国统区)的抗战小说包含两个主要方面:一是直接描写前线战士英勇杀敌的战场纪实小说;二是以农民觉醒和武装抗日为主题的小说。抗战初期,战地纪实小说创作成为热潮,但大多是对战争事件的平淡记录和对前线战士战场生活的零散描写,被批评为“前线主义”。丘东平是这一时期活跃在抗战文学中的青年作家。他的战地纪实小说着重写有独特战斗经历的人和爱国军人。写他们的战斗经历,展现他们的英雄气概。在抗战初期的众多战争小说中,丘东平的作品独树一帜,不仅因为他对爱国军人的英雄形象描写得最为集中,更因为他的笔能触及人物的灵魂深处,带有强烈的主观情感气质。虽然其中很多都是作者自身刻板知识分子的投射,但却充满了悲剧性的现实。有很强的情感张力。类似丘东平的抗日纪实小说,还有萧乾的《刘粹刚之死》、吴奚如的《肖连长》、《支那傻子》、艾芜的《两个伤兵》、罗枫的《渡江》、贾磊的《一个三八Style》等。这些小说都歌颂了军队下层官兵的抗日爱国精神。
但不可否认,描写抗战时期正面战场抗日军人形象的有分量的小说太少。一方面,大部分作家缺乏对火线部队生活的亲身体验(如邱东平,既是抗日军人又是作家,能及时创作),另一方面,优秀的小说离不开典型的塑造和艺术的锤炼。战时动荡的生活难以为作家提供充分艺术思考的条件。但是对于很多作家来说,他们虽然生活在战争中,但是他们没有战争的经历,所以很难直接描述战争。但抗日的热情不允许他们冷眼旁观,于是在之前熟悉的创作领域做出新的题材改变。为了适应新时代的需要,这主要表现在乡土题材和知识分子题材的小说中。乡土题材和知识分子题材小说是中国新文学的两大“支柱产业”,从新文学诞生到抗日战争,一直是新文学的重要表现题材和主题。新文学史上几乎所有有影响的小说都出现了这两个主题。抗日战争开始后,许多作家退居后方。他们没有战争经验。不能直接描写战争,但他们又不甘心,他们要用笔为抗战做贡献,于是,有了“对抗战的一点* * *和怀念或对家乡风光的回忆”,写了鸭嘴涝,写了春雷,还有、王希言、端木蕻良、余枫、、金易、邵全林等。,一切都很及时。他创作了一批颇具特色的乡土抗日小说,如《万宝山》、《大地与海结缘的人》,而擅长描写知识分子的作家,如巴金、姚、、于儒、司马文森、田涛等,也创作了《火》、《春暖花开的时候》、《风沙间的爱情》等。在抗日战争的推动下。也有这类作品的创作经验,因此,表现农村游击战和抗战烽火中农民觉醒主题的作品不仅在战时发展迅速,也成为战时小说最成功的部分。
三,解放区的文学创新与成就
由* *领导的抗日民主根据地,即后来的解放区,既是政治上实行新民主主义社会制度的特殊政治区域,也是文学上取得突出成就的新文学世界。在解放区这个“新世界”,小说创作在表现“新人物”方面取得了两大成就:
首先,用新的主题来表达人物新的精神面貌。就战争小说而言,敌占区和国统区的抗日小说题材大多表现了农民在侵略者的屠刀下被迫反抗的觉醒过程,或爱国军人在当局消极抗日政策的压力下奋力抗日的情形。在解放区的战争小说中,主人公往往有着饱满的革命热情。它充满了乐观主义和英雄主义。由于* * *实行与* * *完全不同的抗日民主政策,注重发动群众,提高群众的阶级觉悟,解放根据地的人民政治觉悟高,抗战热情高。他们积极参加抗战,支持抗战,投身抗战。无论是孙犁小说中不为儿女私情所羁绊、深明大义支持丈夫离家抗击日寇的根据地妇女,还是华山小说中巧妙应对敌人、圆满完成急送信件任务的少年团员,还是邵子南小说中英勇善战的民兵英雄。这些人物身上没有来自生活环境的压抑和抑郁。有的充分发挥抗日战争的热情和智慧。孙犁的短篇战争小说最能表现战争中英雄人物的高尚品格和崭新的精神面貌。孙犁的战争小说总是以大处着眼,在小处落笔。他不描写战争的巨大场面,甚至连具体的战斗场面也很少正面展示。相反,他从严峻的斗争中选择普通和日常的生活现象作为作品的主题。专注于探索生活中的美好与诗意。他的作品大多以战时根据地农村的“家务劳动、儿女亲情”为题材。这些“家务事,儿女情长”总是与战争这个特定的社会环境息息相关,所以人们处处都能感受到战争的气息,触摸到波澜壮阔的时代脉搏。比如夫妻团聚这种日常生活现象,一般都很好写。
第二,以民族化、大众化的艺术表现形式,实践文学与人民的真正结合。解放区作家在深入社会、工农兵的过程中,刻苦学习中国民族文学传统和民间文学形式,熟悉人民语言,并运用到自己的战争小说中,产生了一批内容和形式都为群众喜闻乐见的优秀作品。如《铁桶的故事》、《吕梁英雄传》、《新英雄传》等。这些以根据地人民英勇抗击日寇为主题的新战争英雄传奇小说,继承了中国古典英雄传奇小说的表现技巧,如突出人物的传奇色彩,精心设置和构建故事,使其生动曲折,引人入胜,同时摒弃了古体章回小说过时的固有程式和俗套。解放区新英雄小说作为战时独特的文学样式,采用了民间的、古典的通俗文学形式,以适应大众的审美趣味和欣赏水平。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其积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它的历史局限性和艺术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它只吸收本民族的文学传统,拒绝借鉴外国的文学艺术,作品的形式表现和刻画人物的方法过于简单,作品中的人物或多或少有些贫血,不够丰满深刻复杂。
第四,抗战文学的多样化形式及其历史评价
抗日文学思潮中也存在着深刻的矛盾,表现为张扬民族意识,强化文学的救国功能。文学的救国使命与文学本身的使命之间存在着尖锐的冲突。这表现在追求直观的审美方法,单层线性的情节渲染,对现实的政治评价和道德评价不经审美中介直接表达,使读者只能达到一种短小精悍的阅读。30年代初、中期,虽然左翼文学观念在当时有影响,但其他文学观念仍保持着自己的形式。抗日战争爆发后,开始形成相对统一的战时文学观念,突出表现在对文学功能的认识上:把文学的教育功能强调到了极致。这种变化是如此之大,正如夏衍所说:“自抗战以来,对‘文艺’的定义和看法都发生了变化。”文艺不再是少数文人和知识分子享受的东西,而是成为组织和教育大众的工具。认同这个新定义的人,是在有效地发扬这个工具的功能,而不认同这个定义的人,这个“艺术至上主义者”,在大众眼里,也被判定为汉奸。”[3]《抗日剧》的开篇词也宣称:“戏剧就是一切文化。它是动员人民的最有效和最适合的方法,它的重要使命是组织人民。[4]创作中民族意识、战争意识等二元对立意识的强化,增强了文学的战斗性,但在很多情况下,生活的复杂性被弱化、简单化,导致主题上的盲目乐观和主题上的过于狭隘。甚至促成了抗战时期八股、公式化、概念化的滋生和发展。面对抗战时期文艺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有明显的自觉解决的倾向。文学方向的新调整不是偶然的。现实中,接连不断的军事失利和政治腐败,让很多作家开始从梦中醒来,脚踏实地,面对生活。抗战一年来,许多作家在创作实践中经历了矛盾和困惑。也促使他们总结抗战时期的文艺得失,自觉不自觉地反思和调整自己的创作道路。这种调整对30年代末乃至整个40年代的文学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开始了现实主义主潮下文学多元化的历史进程:以主体情怀的现实主义为特征的七月派文学思潮,它逐渐成为40年代最重要的现实主义形式之一。历史剧创作大潮开始风生水起。尽管国统区、孤岛和解放区的历史剧创作呈现出不同的审美形态,但总体上看,历史剧创作的主题基本一致。他们希望通过歌颂民族历史的辉煌,讴歌历史上抗敌的英雄来提高民族自信心。给浴血奋战的军民注入民族怒火。讽刺和暴露出现了。1938年4月+0938,张天翼在《文学立场》第一期发表短篇小说《华为先生》,将揭露和讽刺的锋芒指向抗战阵营内部的阴暗面。这与当时歌颂和赞美抗战“英雄”的理论和创作风格是相矛盾的。于是一场关于“暴露与讽刺”的激烈争论开始了。起初,辩论仅限于政治分析。一些理论家认为“华威”的形象有损于抗战战线的形象,会侵蚀战争必胜的信念。尤其是在华威先生被翻译成日文报纸并进行“反宣传”后,否定“揭露和讽刺”的理论倡导者更是寥寥。他还批评了其他揭露抗日阵营阴暗面的作品,如《余露》、《乱世佳人》等。这显然是一种将文学等同于政治的工具主义观点,否认文学具有反映生活的特性,片面夸大文学的实用性。后来,争论逐渐转向文学理论层面,探讨如何塑造新时代真正的典型人物。以及如何在现实创作中把真实性和倾向性统一起来。在《加强批判》一文中,茅盾对当时的社会现实生活进行了深刻的阐述。他指出,抗日战争的现实是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的。“一边是血淋淋的英勇斗争,一边是放荡* * *、自私和卑鄙”,人民“遭受了那些放荡* * *、自私和卑鄙的蹂躏”。[5]从《华威先生》开始,这类作品流露出抗战初期的盲目乐观到对现实的冷静思考。从注重英雄场景的描写到用仇恨鞭挞黑暗的现实,标志着对生活从表层到深层的挖掘,以及反思文学的悄然兴起。对于黑暗的社会现实,作家的眼光开始更具批判性。反思,这是一种天赋。反思也是一个民族的勇气。民族的生命力来自痛苦反思后的自我更新。巴金、老舍、曹禺、师陀等作家在低沉而痛苦的心境中创作的一批具有反思品格的作品,成为这一时期文学创作中最辉煌的成就。对于解放区来说,新的文化环境的建设为工农兵文学思想的发展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虽然文学定位的调整使抗战文学的内部结构发生了一些深刻的变化,但从总体上看,抗战文学的形式仍然是统一的,抗战文学的精神始终是完整的。这是因为抗日战争时代是灾难时代,是痛苦时代。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人们将不再要求文学的美、完美和卓越。也会充分理解强烈功利主义的救国思潮席卷抗日文坛这一独特的文学现象。因为战时战争小说的根本目的是为战争现实服务,所以战时战争小说具有特别浓厚的战时文化色彩。这种战时文化色彩主要表现在对直接功利目的的强调。从文学的角度来说,确实是文学本身某种程度的异化。从实用性来看,抗战时期优秀的战争小说并不多。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这是文学的必要牺牲。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主要反法西斯国家未能创作出许多重要作品。文学毕竟是整个人类文化创造的一小部分,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整体利益的一小部分。很难想象。当一个民族国家的存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作家可以致力于为后人创造所谓不朽的伟大作品。中国抗战小说是民族生命的舞蹈。他们从炮火、恐惧、饥饿、失望、痛苦和希望中诞生。他们的成就和价值,不能以纯粹的文学价值来看伟大。它们只是一种特殊时空的独特文学现象,但正是这一点奠定了它们独特的文化价值的基础。后人只有了解了它们,才能对它们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即它们是一种战争文学,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