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为什么“愿做周文王”?

很难说曹操一出娘胎就铁了心要当汉奸。生在东汉末年这样一个腐朽的年代,连皇帝都被权臣宦官玩弄,或毒死或废了,更别说那些顽固不化的所谓忠臣,大部分都没有好下场。多读书,多经历,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心是无所谓忠奸的,忠奸都是后期社会环境造就的。柏杨的“江岗文化”论虽然令人震惊,有失偏颇,但就环境对人的影响而言,还是颇有道理的。

社会动荡对全体人民来说是不幸的,但同时对不满足现状的一小部分人来说,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曹操很自然地树立了自己的人生理想——管理天下的能人,乱世的奸人。但如果说曹操此时铁了心要取代韩,那就真的不对了:他是为了帮助朝廷抗击黄巾起义,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建军上;他冒险刺杀董卓,弃官职而逃,为了拯救汉朝皇帝,与众豪杰联合讨伐董卓。他独自率军去见无处栖身的汉献帝,差点加入“丐帮”来到许昌。他的本意是让皇帝安身立命,让全世界都吃一颗定心丸。这个阶段的曹操是标准的忠臣典范,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政敌的说辞。其实当时的汉献帝根本不是烫手山芋,更像是烫手山芋。

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曹操对汉献帝还是敬畏有加,循规蹈矩。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想用皇帝的金字招牌来打平天下。至于他当时想换掉,显然是证据不足。被迫杀了傅皇后,因为国舅认为权力太大,想暗算他。曹操为了保命,不得不“清君侧”。他也觉得太过分了,为了表示歉意,就把两个女儿献给皇帝做妃子。有人认为这是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但有必要送两个女儿吗?在这一点上,对比董卓刚进洛阳时擅自废少帝跋扈的故事和霍光废刘贺,海昏的故事,就不难得出结论了。在这个时候,曹只能算是一个实权臣,离所谓的奸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消灭了几大割据势力后,曹操统一北方,可谓野心勃勃。有一次,他酒后向亲信坦白:他最初的野心是死后得到一块刻有“汉朝西征将军曹侯之墓”的石碑。现在他是王维,也是宰相,很重要的大臣。没什么好后悔的。我想缴械归田,但又怕军权交出后被暗杀,丢了性命。从此天下又将大乱。后世很多人对他的忏悔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在政治作秀,为自己独揽大权找借口。但我觉得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思,那就是当时的情况。如果让曹操主动交权,以皇族之弱,诸侯之暴虐,国家定不下来,反而群龙无首,百姓又要受一次罪。

即使后来粉丝极力支持曹操当皇帝,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他还是拒绝了。但三分天下的局面已经确定,汉朝的运气已经用完了。曹操深知这一点,于是在手下越来越急迫的呼声中,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愿做周文王。也就是说,他宁死也不愿被指控“篡汉”。如果汉朝真的要完了,那他儿子曹丕就挖坑埋土。

这个时候曹操怕什么?世界的大部分在你的手掌里,人心连着它。连三岁的孩子都能看出来,这个世界应该叫曹。至于两个对手刘备和孙权,他们根本没打算为汉室殉道,但他一登基,他们就如法炮制。他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真正的障碍。如果说有什么恐惧的话,那大概只有一点:他从小接受的正统教育,阻止了他发自内心地做出这样的“大叛逆”。在他之前的王莽,在他之后的司马昭,都成了皇帝,没有任何礼遇。但平心而论,这两种文化造诣都不配给曹操穿鞋,他们的传统教育也远不如曹操深厚。由此可见,曹操虽然是一个性格张扬的枭雄,但在骨子里,儒家的“忠”字是烙死的。

事实上,曹操的历史表现并不像一个有很深城府的政治家。有时候他有很多文人的傻,说话直。比如《童年沸酒论英雄》一节,历史上确实有这样一段精彩的对话:当今天下英雄只作君,操其耳!你真的说出了你心里的话。相比之下,一直被后人称赞为“忠厚、直爽、善良”的刘备,狡猾、狡诈,不像个男人。罗贯中的小说《三国演义》有很好的艺术成就,但对历史的解读片面、主观。为了尊重刘,曹操必须克制,所以他不顾史实,把曹操刻画成一个无赖、泼皮的政治流氓。对于小说,作者白写,读者白读,只是一种谴责;但对于历史,对于人物的真实面目,我们应该以平和的心态,尽力还原他的本来面目。

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就要时刻面对来自上面的怀疑和下面的非议。这不是因为他的个人品行和能力一定有问题,而是因为他处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位置,形势使然。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意味着无尽的责任和无尽的烦恼。看看历史上有名的大臣,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在残酷的政治斗争面前,最先倒下的是心软的人。曹操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对这一切的透彻理解。他之所以拼命的抓着权力不放,可能一开始是有动机的,但最后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命。他曾说:“我不能贪图名利,惹上真正的麻烦。”这个虚名就是世界上所谓的忠孝节义,即成功之后,仍然为皇帝掌权;这是真正的灾难,就是失去权力后,国家动荡,人民水深火热。

中国的传统文化崇尚荣誉、忠诚和孝顺。这是本好书,但有些人走了极端。他们把个人的荣誉看得比人民的幸福更重要。为了身后的好名声,他们不顾整个世界的生死。很多人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却为了这个文化意义上的著名节日跳进去,这是违背人性的。而曹操则是真正的文人。他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一直保持着人性的自然本性。比如那句名言“宁愿教我对全世界消极,也不愿教全世界对我消极”。天知道有多少人把这句话作为心中唯一的人生准则来追求,但宣传的时候未必把它当成一座丰碑。大概只有曹操吧。很多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可爱的曹操不管不顾,为所欲为。在他之后,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一种独特的文化品格——“魏晋风度”,崇尚自然,真情实感,不矫揉造作,不矫揉造作。这种风尚的形成和弥漫,与曹操父子曹丕、曹植以及他们所钟爱的建安人才的行动是分不开的。

反主流思想在一个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民族中是另类,所以另类的曹操没有被占据正统地位的主流意识所接受和原谅,以至于在舞台上以标志性的白脸形象成为历代奸臣的代表人物。但是,戏剧永远是让人消弭的东西,生活中的忠诚与背信弃义,远不是简单的以脸的颜色来区分的。“周公惧流言天,王莽谦恭未篡。石翔一开始就死了。谁知道他生活的真相?”谁要是天真地把戏剧当成历史,把肤色当成鉴别汉奸的PH试纸,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要么就是别有用心。